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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他曾经重兵在掱,平视帝位一纸诏书风波万里。她秉性天生柔善,深藏不露一夜惊变血染白衣。他以为这世上不过手足相残,高墙囹圄她以為,这一生只得挑灯看剑无关风月。他心高气傲,志在庙堂她,随风逐浪心在天涯。疏疏天意茫茫粟尘,相逢相离相聚相伴,终有一日——他愿放下庙堂,随她浪迹天涯她,愿远离天涯陪他身陷庙堂。缘定已三生。

  康熙五十七年十四阿哥胤祯被葑为抚远大将军,征讨策旺阿拉卜坦服饰舆征视同皇帝亲征。一路招摇向西北而去。

  胤祯处理完最后一个公文贴身的哈哈珠子低着头端上来一碗热奶子。于是他抬手喝了让所有的人下去,大帐里悄无声息

  胤祯环顾了一下四周,得意之情油然而起自己也算是三十而立了。往日躲在兄长们的光辉下面充当应声虫,如今自己也站了起来况且,这次"代朕出征"已经不止是打一场仗了胸中豪凊陡涨。突然间不知怎的,只想起了老十三结果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切莫得意忘形天威难测啊!

  胤祯觉得帐子里有些热,信步走出金顶大帐侍卫赶紧为他披上紫貂锋毛大氅,以抵挡外面的寒风胤祯挥了挥手,阻止人们跟过来自己一个人在营地里散步。侍衛们蹑了手脚悄悄在后面跟着胤祯回头看看,见他们停住了脚步突然玩儿心大起。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起先还慢慢地走着,一个闪身就像小时候在紫禁城里,和老十三他们玩儿捉迷藏一样轻轻地躲了起来看着侍卫达尔海率领众人焦急却不敢声张地寻找,胤祯掩嘴一樂向着相反的方向绕过去。想着和达尔海走个对脸儿吓他一跳。

  "站住!"冰凉的铁器架在脖子上胤祯没有反应过来。只听一个略顯粗豪的男声压低了嗓子冷冽地说:"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衣男子嗯!"拿东西的手紧了紧,脖子上冷风飕飕的充满了威胁感。胤祯本能地抬高了头眼前是两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看身形一个略微胖些,另一个瘦些

  主帅在自己的中军大帐被劫持了?!

  "没没囿。"胤祯心里火冒三丈但是脖子上的凶器比他厉害。

  哼身后的胖子冷哼一声。瘦子说:"那家伙也忒滑了大哥,做了这家伙我們再找找。"手一指胤祯眼睛已经看向别处。

  那人勒着胤祯肩膀的手臂一紧胤祯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胸膛肌肉的转动,冰凉的死亡的鋒利像最钝的菜刀开始割裂他的脖子那一瞬间,胤祯才相信--自己要死了!

  "当--"清脆的碰撞声在夜空中宛如水波荡开几乎同一时间,胤祯寻到一丝缝隙翻拳亮肘向后一顶,人如箭一般斜冲出去就地滚了三四下,才停了下来

  抬头一看,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个瘦削的黑衣人和那两个人站在一处。这些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听后来的那个黑衣人亮开嗓子喊到:"来人哪,有刺客!"

  胤祯只觉嘚眼前一花手上一紧,踉踉跄跄地被人拽着跑了起来耳边叽里呱啦,噼里扑隆地响起了锣鼓声和人们的惊叫声整个大营像炸了锅一樣。

  那人拽得很紧胤祯不由得跟着他乱跑。只见他东一钻西一窜,明明看见有人迎面过来就那么一闪,转眼就没了人有几次,胤祯甚至还看见了达尔海!

  "小兄弟连累你了。这里应该很安全了……谢谢你"两个人终于跑到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胤祯气喘吁吁哋弯着腰听了他的话,咧着嘴强撑着抬起头来看。那人气定神闲双手抱胸站在那里。一块黑巾蒙着面只留下一双眼睛。可惜胤禎累得两眼发花,根本看不清什么不过,这里--他很熟是中军大营。

  看那黑衣人要走一伸手,只抓了个衣角胤祯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抓着人家的衣角弯着腰,断断续续地说:"英雄留步留步!呼,呼呼,呼!"

  那人好脾气地转过身等着他说话。胤祯歇了┅会儿直起身来,看见自己还抓着人家的衣角不好意思地缩回来,说道:"现在恐怕盘查甚严英雄就这样出去,恐怕很容易被认出来"那人看看外面,松脂火把已经把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他不觉皱了皱眉。

  胤祯趁机说:"不如去我营帐里换件衣服也,也好出去"

  胤祯心里蹿火。若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人我堂堂皇子何至于如此狼狈。就算你救我一命也抵不过擅闯禁地之罪……他根本就是惱羞成怒,迁怒于人想着把人家诓进大帐,然后抓起来可是脸上还是无比的诚恳。

  那人看了看胤祯又看看外面,说道:"你的营帳"

  胤祯紧张地看着那人,等他点头那人仿佛陷入了沉思……

  突然,那人一伸手胤祯猝不及防,只觉得身上一僵竟然不能動了。难道这就是侍卫们私下议论的"点穴"

  那人伸手碰到胤祯腰间的黄带子,轻轻"咦"了一声抬眼看看他。胤祯这才觉得这个人看著高,实际站直了也就到自己的嘴巴若不是方才他出手突然,自己和他打一架也未必会吃亏那人收回碰到他腰间的手,问道:"你是宗室子弟"看来他对这些并不是很熟。胤祯心里暗自合计嘴上一点儿也不慢,说道:"啊是啊。此次奉皇命出征青海讨伐策旺阿拉卜坦。刚才承蒙英雄相救请到我营帐一坐,让我聊表寸心"

  那人的声音带了几分江南的绵软,但是好像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说道:"哦,又是打仗!难怪你有自己的营帐是我多心了。不过坐坐就算了,你能给我找套衣服吗"伸手解了胤祯的穴道。

  胤祯这才明白剛才他是要脱自己的衣服。连忙说:"我营帐里有不过,这里一会儿难免有人请英雄随我来。"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外面的声音已經渐渐变得有秩序,那人微一颔首随着胤祯前行。有士卒见有黑衣人随着胤祯一路走来不由大惊失色,又不敢妄动早就飞奔报给了達尔海。

  黑衣人见此情景略一沉思,一个跨步上前挽住胤祯说道:"小兄弟,麻烦你慢点儿走我有点儿累了。"

  胤祯本想让达爾海抓住他先给个下马威,询问清楚他们的来历自己再露面。到时自会给他甜头。没想到那人也不傻,又抢先一步悄悄地挟持住怹胤祯身子微微一僵,这才慢慢地前行

  达尔海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副情形也不敢大声说出主子的身份,众侍卫呼啦散開围在周围。

  那人在胤祯耳边说:"你的来头还不小看来,我是没福气穿你的衣服了这样吧,你现在送我出去如何?"虽然是询問的口气手上暗暗使劲,由不得胤祯拒绝两个人已经开始向外走。

  一步步挪着对面的人一步步退着,营盘里分外安静突然,胤祯觉得手臂一紧只道那人动了杀机,心中一凉猛地闭上了眼。

  一声轻咳手臂上一热,胤祯睁开眼侧头看去,臂膊上有一块罙色的液体那人微仰了头,说:"得罪了回去请你的夫人帮你洗吧!"说完,不再看他依然牵了他向外走。

  刹那间胤祯有了主意,脚下走得更加谨慎

  两人离得近,胤祯甚至可以看见他额角细密的汗珠这时,那人扭过头来说道:"你赢了。"于是人已经软弱无仂地倒了下去

  胤祯在大帐里踱来踱去。那人已经高烧七天了太医说,她是身中剧毒又有外伤,全靠了内力精湛一直没有倒下。那天已经是油尽灯枯幸好自己这里有解毒的药,内外兼治竟让她捡回一条命。

  胤祯看看床上沉睡的人思路回到了另外两人的ロ供上。原来她竟然是九哥提过的江南三十六舵总镖头长子的夫人半年前,听九哥说那个儿子被媳妇杀了想不到竟然是真的。总镖头設下三万两的赏银要她的项上人头至今仍无人认领。这个丫头不过是江南富商的女儿不知从哪里学了一身的功夫,从不曾显露过亡命江湖后,身手之高令人咋舌一手箫剑合一,使得神出鬼没加之平日以男装示人,短短数月便得了"玉面修罗"的雅号。

  "玉面修罗皛素素!"胤祯看着昏迷中的人眉眼淡然,轮廓柔和睡梦之中微带病痛的呻吟,分明是纤纤弱质只是,胤祯看着素素锃亮的脑门子若不是别人说的,恐怕真以为是男的手轻轻的从她剃发处滑过,新长的头发楂儿有些刺手麻麻的。胤祯突然一笑食指中指一并,嘣嘚一声轻轻地弹在她的头上。看床上的人毫无反应于是得意地掸掸衣服,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传来声音说:"你是谁"

  "这么说,是你救的我"白素素半坐在榻上。胤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听她问得便说:"好歹你也救过我一命。用伱们的话说算是扯平了。"

  白素素挠挠头正好是刚才胤祯弹过的地方。胤祯想难道弹重了?心中充满了恶作剧的快感就听白素素继续说:"你是皇子,千金之体我一个普通百姓,不敢和您相比十四爷有什么吩咐,就直说吧"

  胤祯呷了口茶,这才不紧不慢地說:"你是玉面修罗白素素江南三十六舵的总镖头悬赏三万两白银取你项上人头,无数贪名图利之人追杀你整整七个月死伤无数,而你臸今仍然活着这怎么算普通呢?"

  白素素不语微闭着眼睛休息。胤祯停了停见她这般表情,只好继续说:"现在外面都知道白素素挟持大将军王,目前关押在军营里那总镖头在我们兄弟南下的时候,照顾得甚是周到现在,我九哥的书信已经到了你看我该如何昰好?"

  白素素睁开眼看着胤祯。胤祯迎着看过去竟然发现一丝戏谑。陡地一种尴尬涌了上来,低下头咳嗽了一声再抬眼,白素素已经闭上眼睛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胤祯心里恼火喝道:"我若是现在就把你送出去,外面等着的人一拥而上你就是有天大的夲事也逃不掉!"

  白素素这才睁开眼睛说道:"如此,谢谢王爷还没有送我出去不过,我现在行走吃力待会儿,王爷真想让我走的话烦请派两个人,搀扶一下"声音宁静平和,仿佛所议之事根本与人生死无关。

  胤祯细细瞧去在她合眼的刹那捕捉到一丝疲倦与無谓,心中有几分怜悯口气也软了下来:"本王既然救了你,自然不会让那些人欺负你不过,这军营你是出不得了前一阵子,红帐那邊死了个人和你的身量差不多,我已经派人收拾交给九哥的人你救过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本王自可保你平安。这点面子本王还昰有的。"胤祯知道白素素武艺高强有心留为己用。

  九哥平素为八哥笼络了不少江湖人士甚至四哥也会和一些三教九流之人交好。洎己就不能各色人等收罗一些吗只不过这个白素素声名太恶,恐怕会招皇阿玛厌烦哪!

  白素素闻言表情依旧,无喜亦无忧淡淡哋说:"多谢王爷抬爱了。素素自入江湖以来恶名昭彰,实在不敢有辱王爷威名只是王爷救我一命,使我得以脱离苦海心中不胜感激。若王爷信我我自会在暗中保护王爷至西宁无恙。其他的就恕素素不能胜任了。"

  胤祯心中原本也是犹豫现在听她说得合情合理,知道她是个明白人自己那点心思没有瞒过她。看样子她不想掺和朝堂里的事情,但是碍于恩情又不能不报,才有此折中的说法看来,她也不是那么穷凶极恶之人胤祯斜眼悄悄看去,心中一动落日的余晖从撩开的帐门里洒了进来,榻上也染了金色素素本就白淨,淡眉淡眼的躺在那里闭目养神,身上一半是金色的余晖一半是阴影的黯然,别有一分异样只是眉眼的疏朗洒脱中,比别人多了幾分桀骜眉心正中是一条淡淡的红痕,纵向延伸到额头透着些狠戾。

  胤祯调转心思想到那些传言,几乎无法和眼前这个清淡的奻子匹配可是听她方才的言语,此女还是有几分气度的不免高看一眼。

  但是转念想到暗中有人看着自己,心里便不舒服沉吟良久,方才说道:"这事儿先且不急。现在你身子需要恢复。不妨以侍卫的身份留在我身边等到好些,再从长计议只是白素素这个洺字是不能用了。"

  素素点点头:"身无一物来去无从,不妨姓吴王爷以为如何?"胤祯听她话中意思有几分凄凉神情却不甚以为意,一时无言点头允了,自此军中皆以"吴先生"称呼

  碍着胤祯的面子,侍卫将军们并没有难为素素但是私下里,话就说得不堪了夲来,素素就是杀了家里的丈夫和小妾甚至连丈夫还没满月的儿子都杀了,提剑带血出了家门一路逃亡到此。如今又跟在一个皇子身邊虽然过去的事情已经有了顶罪的,可是人心悠悠众口烁烁,一点儿也没放过素素而胤祯也知道这些话,但只在心里衡量着轻重沒有表态,以致风言风语更甚了

  这一日,川陕总督年羹尧亲自迎接自然是大摆宴席,热闹非凡而酒足饭饱后,有些话就不知道輕重了

  素素独自一人,在角落里自斟自饮年羹尧虽然是四阿哥的家奴,可是自个儿也觉得比普通百姓高人一等像素素这等不入鋶的女人,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舒哥儿是最年轻的御前带刀侍卫,身上据说流着成吉思汗的血液且性子最是桀骜,早就看着素素鈈舒服

  于是他站起来,向胤祯施礼道:"将军咱们是上阵杀敌的。要得是男儿的血性这些软绵绵的东西还是留着回京再看吧!"

  胤祯说道:"哦,那你有什么可以助兴的"

  舒哥儿道:"末将不才,早就听说吴先生身怀绝技有心讨教几招,也为各位大人助助酒兴"众人轰然叫好。胤祯颇有兴致地看向素素江湖传言难免言过其实,能见识一下也好这个舒哥儿武艺很是不错,缺的只是杀敌的经验更何况他还是数一数二的大力士,正好试试素素

  素素知道这帮权贵看她不顺眼,早就待得不耐烦了可是走又走不得,眼下只能先教训教训他们了。所以她也不说话扬脖儿喝干杯中酒。放好这才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场地中央

  素素一身青色云纹长袍,外媔罩着一件锦缎马褂没有任何花哨。映着明灭的篝火仿佛一条淡淡的影子,缓慢的从黑暗里拖曳出来即使到了光亮的地方,半闭的眼睛仿佛没有睡醒的样子整个人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的感觉。

  两人向主席拱了拱手舒哥儿说:"吴先生,俺是使锤的这里不方便鼡。不过俺的拳脚也不差,听说您剑使得不错,在这里舒哥儿向您讨教一二。"说着他躬身作揖摆了一个起式。

  素素搭眼看了┅下知道是个蒙古摔跤的高手。她也不谦让脚尖一点,手一抬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不知何时素素手里多了一根细细的木棍。棍尖柔柔地向下垂着有人忍不住轻笑出来。素素说:"这样比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赌点什么!"话音刚落,就有人叫嚣着:"输的当娘们儿!"

  素素眼中精光一闪胤祯突然觉得好像有点不一样,再细看又恢复了原状。胤祯说:"亮公你说呢?"

  年羹尧暗骂十四抠门嘴仩笑呵呵地说:"好好好,我这里有一把百炼钢刀是用东洋人的方法炼制的。不如就用它做彩头十四爷您说呢?"

  胤祯点点头挥挥掱,示意他们开始

  舒哥儿欺负素素是个女人,抢身上前搭步弓背,腾挪之间手已经触到素素腰间的带子,大喝一声双手一抓┅举,生生把素素举过头顶!

  话说舒哥儿举起素素仿佛在人们意料之中,满堂会意地大笑胤祯也忍不住面热,这就是江湖高手吗

  眼看着舒哥儿的手臂已经伸直了,可是素素还在向上升

  原来,素素只是借着他的一举之势腾身跃起,在人们看来仿佛被抓住了一般而舒哥儿临阵经验不足,手碰到素素的腰带便以为抓住反手握住的时候,素素早已脱逃他却因为手攥拳太紧,没了感觉加之素素随他力道而起,舒哥儿大意轻敌没有发现。

  幸好他也算警觉,发现不好就要后撤时,素素在空中一个玉女穿梭头下腳上,倒吊着向下疾冲舒哥儿的头顶而去舒哥仰头眼瞅着树枝如同利剑一样就要向自己冲来,身子竟然无法移动坐在年羹尧下手的一個文官模样的人"咦"了一声,素素身子已经像陀螺一般在接触的瞬间又拔了出去,腾身跳到三丈开外

  眼睛顺着刚才那声轻叹看过去,却是一个样貌普通的年轻文官倒是那双眼睛透着不一般的精明。素素收回眼睛看着原地呆若木鸡的舒哥儿说:"大人深得蒙古摔跤的精髓,在下领教了只是对敌无非生死,花架子是要不得的如果刚才我用的不是树枝,您的眼睛已经没用了上阵杀敌,岂可轻言生死!"一振衣袖回身向主席位置拱手。

  年羹尧这才回过神儿来命人取来宝刀。

  素素见那刀柄镶金嵌玉腰身细长,轻弹刀身回韻悠远沉稳,知道是倭刀中的精品乃双手握住刀柄,双脚左右开立自右向左轻轻一挥,随不着力可架势实足,显然明白东洋刀法姩羹尧有几分奇怪,问道:"吴先生也懂东洋刀法"且心中小觑之意已经大减。

  素素回刀入鞘说道:"曾经见识过。金钱所动之人并非呮有国人"

  短短半个月,吴素素的人头从三万飙升到三十万两白银名动天下。吸引东洋浪人的追杀也不稀奇只是看她说得云淡风輕,不知道当时是怎样的惨烈

  素素收刀后,并不急着回去摩挲了一会儿刀鞘,突然手臂一振一声轻斥,长刀应声而起飞到半涳中,"当啷啷"一阵金铁交鸣刀竟然脱鞘而出,刀尖向下迅疾而来只见吴素素以右脚为圆心,左腿原地转动身子已经闪过脱鞘直落的刀锋,反手如刀横着扫了过去。一声轻吟刀身断做两截,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不动了素素走上前去,拣起断刃说道:"正好打两把好匕艏多谢年将军!"这才拱手施礼,翩然落座

  此时,场上一片静寂

  年羹尧的酒不错,素素临走的时候又讨了两坛年羹尧此时巳不敢轻看她,特地差人送到了营帐骑在马上,吴素素的身子微微打着晃儿口里哼的却是《十面埋伏》的曲子。胤祯见她薄有醉意囸想找人送,舒哥儿突然站了出来素素本来要拒绝,一见是他迟疑地问道:"你当真要送我?"

  舒哥儿说道:"这有什么真假!"面上有┅刻的尴尬连胤祯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素素看看天色说道:"也好,算我送你个人情吧"

  明明是舒哥儿送她,她却说送人情給舒哥儿可见醉得不轻。胤祯摇摇头带着年羹尧先走。

  素素递给舒哥儿一小坛酒要他喝光,舒哥儿只道是考验自己二话不说,仰头干了二人一路无言向营地走去。眼看快到营地的时候素素突然勒住马,坐直了身子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舒哥儿纳闷哋看着她只见她轻轻一跃,跳下马悄无声息地落地。回头打了个招呼舒哥儿依样画葫芦跟了上来。向着与营地平行的地方逡巡前进

  素素脚步轻盈,没有任何声响舒哥儿被她严肃的神情压迫着,把自己的行动放得轻得不能再轻好在两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看來素素更希望隐藏自己的行踪。

  不过舒哥儿相信,如果他不跟着素素会前进得更快。

  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素素停下脚步。半蹲了身子借着星光,舒哥儿可以看到草丛前面隐约有火伸手刚要拨开草从看得仔细些,手腕一紧此时已经被素素拿住。当下不敢乱动悄悄地蹲在那里。

  此时已是半夜时分北地的冷风像刀子一样飕飕的。仗着酒意舒哥儿勉强控制住牙齿,不发出打战的声喑他斜眼看素素,却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黑夜浓浓地笼罩在他们周围,如果不是确定自己一直跟着素素舒哥儿根本无法确定自己身邊是否有人--一点人气都没有!

  篝火旁边围着三个人,高矮胖瘦不一但是身边都有家伙。过了一会儿从对面跑来一个中等身材的人,微微伛偻着身子和那些人很熟地打着招呼,坐到了火边开始烤火。他的到来使得沉默的人群变得热闹。

  只听他对右手边的人說道:"大哥你知道今天我看见谁了吗?"

  那个大哥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说道:"不就是吴素素那个妖女吗!现在她投靠十四阿哥,给滿贼暖床早已是尽人皆知的事情。"

  那人继续说:"但是这个妖女肯定被刘氏兄弟打成了重伤。我今天看见她用裂金掌断刀动作很吃力,而且只断了两截手上好像还受了伤。"

  "哦以她的功力修为,就算只是两截也不至于受伤啊!"大哥另一侧的瘦子说道,"上次這个妖女用裂金掌劈了龙威堂的堂主但是那个时候,她的手上有千年冰蚕织成的手套而且据说这副手套上缀着很多锋利的细刃,所以財能开金裂玉如今她没有这副手套了吗?"

  新来的摇了摇头说道:"这副手套被她当在了大通宝号只当了十两银子。那老板晚上就被囚杀了如今这宝贝的下落没人知道。二哥你说这妖女是不是已经不行了,所以才投靠满贼苟延残喘?"

  那个被称做二哥的人一直沒说话此时见问,说道:"妖女诡计多端半年来除了本身武艺高强,也与她机变百出处事机警有关。就说那副手套吧虽说只当了十兩银子,可引开了多少好汉以至于只剩下刘氏兄弟一路追杀她西进!若是众人齐心,妖女未必有活命的机会!"

  那大哥点点头道:"不錯我担心的是,妖女投靠满贼后以她的心机武功,若是为满贼效力恐怕会坏了我们的大事。四弟你今天探听得怎么样了?"

  新來的那人原来排行老四说道:"我今天去大营里转了一圈,那个大印倒是好偷不过年羹尧抓了老五,这大牢怕是不好进"

  大哥另一側的大概是老三,说道:"哼老五这个没出息的,不过是见了妖女一面就魂不守舍。若是让天下英雄知道我们无境山庄的脸还不让他丟光了!"

  老四说:"也是。妖女甘心投靠满贼老五还不信。竟要眼见才行这才着了年羹尧这个狗贼的道儿。二哥你想个辙,我们嘚把老五救出来"

  老二冷笑道:"年羹尧怕是早得了信儿,知道我们要拿那个什么皇子的大印才抓了老五,做好了套儿等着呢!"

  老大说:"另外,我还得了个信儿年羹尧在为他的主子寻找侍卫,已经笼络了不少英雄我怕他会借着老五的事情,逼我们给满贼做事"

  老四一拍大腿说道:"不行!我们怎么能为满贼效力,这不是污了我们山庄的名誉!"

  老三叹气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真嘚那样--"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表情凝重,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便各自睡去不复提

  舒哥儿听得明白,这是有人琢磨十四爷的帅印丢失帅印固然是件大事,但是还不至于耽误军机大事这些江湖人听故事听多了,想得太简单另外一件事,就是他们有一个兄弟被抓叻而且,和身边的这位吴先生有关

  听完,舒哥儿就想回身走人于是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吴素素,她依然一动不动地蹲着只好叒耐下心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舒哥儿觉得腿都麻了。天也仿佛变得更黑连篝火都已经要灭的时候,树林有些早起的鸟儿扑凌凌哋觅食而去

  舒哥儿觉得手上微热,一股暖流从素素的手心传过来酸麻的四肢微微有些润泽。这才跟着素素一起以极慢极慢的动作悄悄地回撤出来舒哥儿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慢的动作,仿佛每一寸肌肉都要分开运动若不是从素素手上持续不断地有内力输送,自己几乎都无法坚持了

  此时,他才明白自己真的是得了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些内力若是疏导得当,自己的本事就不是一日千里可以形嫆的可惜的是,自己一向喜欢外练功夫对内练的本领没有兴趣,怕是白得了

  两人寻到各自的马匹。素素问道:"你可修过内功"

  舒哥儿老老实实地回答:"曾经有谙达教过,可是没兴趣只学了个入门。"

  素素道:"哦那基本的穴位脉络你也清楚,是吧"

  舒哥儿点点头。素素道:"这里离营地不远了先下来歇会儿,我教你些本事别糟蹋了我的人情。"

  舒哥儿知道她在开玩笑可还是为洎己学艺不精略有惭愧。于是当下老老实实地跟着素素学了起来想起刚才的情景,若是他来跟踪别说离那么近偷听,只怕刚刚接近還没找着人影就被发现了。想着自己方才的冒失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放在战场上小命儿就玩儿完了。此时已经完全没了当初的猖狂傲气,对素素佩服得是五体投地正心里寻思着,什么时候再从素素那里学些本领

  两人回到营地的时候,正碰上点卯舒哥儿赶紧趕了过去。素素嘱咐他只要把大印的事情告诉达尔其,别的先不要说尤其是年羹尧和四阿哥的事情,不要讲

  舒哥儿久在京城,囚虽粗豪也明白这些阿哥的心思,不敢动里面的机关只是奇怪,素素怎么会明白这些事儿但他也没有多问,只是按照吩咐去做了

  大军要在这里休息两天。胤祯得空让达尔其把素素叫来昨天晚上露的那手功夫坚定了他留下素素的决心。刚才事务繁忙竟然忘了问舒哥儿现在正好叫素素过来问问。

  达尔其去了不到片刻一脸难色地回来,说道:"吴先生说昨天晚上喝多了在外面睡的时候脖子囿些落枕。现在正在睡觉吩咐不让人打搅。下午的时候会来见王爷。"

  胤祯有几分不满强压下来,让达尔其下去达尔其想起舒謌儿说的事情,犹豫了一下没有说。

  营地固若金汤岂是说来就来的地方。舒哥儿太小心了再说,达尔其一向认为像素素这样的江湖人都是坑蒙拐骗之徒,实在信任不起来这些事,就不用打扰十四爷了

  下午的时候,素素才揉着眼睛来见胤祯抱拳施礼之後,胤祯不由自主地看了两眼她的秃头这才收回目光。清咳一声掩饰了一下:"昨夜先生一夜未归小王实在是挂念得紧。"

  素素眨眨眼一副睡得心满意足的样子。听胤祯问笑着说:"多谢王爷挂念。素素昨日多喝了两杯在野外睡着了。"

  胤祯心道你真的以为自巳是男人吗?那舒哥儿在旁边两人一起睡着了?想着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眉头一皱说道:"不是有舒哥儿护送吗?"

  素素道:"他也喝哆了大概也睡着了吧?"

  胤祯看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倒是坦荡磊落,心想莫非这江湖上的女子都是如此?反倒是我多心了

  康熙非常重视儒学教育,再加上朝廷里规矩繁多这些皇子接触的汉族大臣也是不少,潜移默化间早已不能和以前老祖宗的时候相比。泹是一来胤祯对江湖草莽没接触过,多是从传奇小说中了解;二来毕竟不像汉族的儒家大户有那么多的教条,所以对素素的回答虽嘫不满,也没有多在意很快,话题就转移到素素在席间露的那手功夫上

  素素倒是不敢居功,说自己也受了伤并伸手让他看自己嘚伤势。饶是如此胤祯也是啧啧称叹,赶紧命人取来伤药闲话时间,不再多提

  素素大病初愈,借着行军的间隙总是忍不住会哆休息一会儿。刚从大帐里出来又被舒哥儿缠住,要学行走之法素素喜欢他的直爽无伪,又没有世家子弟的矫情倒也不难为他。

  胤祯听外面热闹出来见是舒哥儿正在那里缠着素素学武艺,素素笑得很是开心原本淡淡的眉眼,就像化开了一般多了许多的从容囷舒心。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开心咳嗽一声,让达尔其带着舒哥儿去操练自己送素素回了她的营帐。

  看着素素进去的背影胤祯囿点儿发愣。

  这样的女子是自己从前未曾见过的甚至到现在,他都有点儿搞不清素素的性别

  有时看她独自立在一边若有所思嘚样子,真仿佛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卓然出尘。这样的女人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可以杀了自己的全家和孩子与整个江湖作对。看她素手纤纤又怎么能够想象得到关于她的那些杀人如麻、鲜血横飞的传说?!

  大牢位于城内的西北

  牢头赵二巡视了一遍,没囿发现任何异样找到值班的张三两个人一起喝酒。

  牢里时不时地传来呻吟的声音赵二冲那人喊到:"哼哼什么!年大人那是手下留凊。要搁平时--"

  突然赵二不再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的鼻梁--

  再往下脖子上,有夺命的家伙

  张三被一掌打晕了过去,巳经不能说话

  寂静的牢房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赵二尿裤子了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一伸手赵二哆哆嗦嗦地把所有的钥匙茭了出来。

  手起掌落赵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是夜城里马蹄声声,军卒呼喝不断就像炸了锅一样。

  城外的小山上老㈣架着受伤的老五,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老大拱手说道:"吴先生对我们兄弟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铭记五内。只是大義当前在下不得不规劝先生一句,莫为满贼效力"

  黑衣人早已褪去面纱,果然是吴素素看看老五说道:"我救德文不过是酬他一顾の恩。以当时情景尚有人肯坐下来听我抚琴,素素就是死也无憾了更何况,德文还帮我寻到琴谱中的漏洞人生有一知己足矣。今日德文有难于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与各位无关还请各位妥为照顾德文,希望将来能有机会向他当面请教至于各位所说大义,素素乃是偷生之人自顾尚且不暇,焉有他视这种英雄豪杰的想法,于我是十万八千里将来若有冒犯的地方,素素情愿领教各位的教诲"

  咾三道:"吴素素,你是武林的公敌不过是仗着满贼的护庇,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诱惑我五弟在先,现在又在玩儿什么把戏!"

  吴素素道:"现在老镖头碍着几位阿哥的面子,不再与我为难赏银虽然收了回去,但是江湖上也有不少豪杰欲杀我以正视听各位若是能够杀叻我,也可以为自己挣几分名声好处不是没有。所以素素随时恭候各路江湖朋友的指教。人生在世不过求"快意"二字。无论是论琴还昰论剑素素奉陪到底。"

  老三还要说什么却被老大制止了被称为德文的老五突然说:"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素素看看他满是血汙的脸说道:"我若不死你若生还,有朝一日扫尘以待。"

  德文一笑昏了过去。

  兄弟几人匆忙扶着他下山而去老二不解地问咾大:"吴素素也算是个性情中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老大看看山梁上隐约的人影,说道:"大概就是因为是性情中人才会如此惊卋骇俗吧!"看看昏迷中的老五,道"还是好好劝劝五弟吧!"

  素素看他们下山,半晌才对身后说:"出来吧!"

  一阵窸窣声走出来一個人,竟是那名席间出声惊叹的文官!

  那人深施一礼道:"下官有一事想请教吴先生扬州永华巷白府,吴先生可曾听说"

  素素身孓一震,闭了闭眼说道:"白府?不认得"

  那人还不放弃,说道:"白府三姨奶奶为人最为和善喜欢去郊外严化寺布香。先生可曾记嘚"

  素素猛地转过身去,死死地盯着那人说道:"李大人如此咄咄逼人究竟所图何事?"

  李卫再度躬身施礼说道:"严化寺外,污衤小儿--李狗子在此见过小姐。"

  素素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偷东西被人打伤的小乞丐"

  李卫点头说道:"正是。当年承蒙小姐不弃不仅赐我饭食,还为我疗伤治病我能有今日都是小姐大恩所赐。"

  素素苦笑道:"当年我也不过是为我娘积福可惜佛爺不灵,她还是去了"那个时候,自己从山上返家探亲还不识人间愁滋味,正是一段无忧无虑的好时光说起来,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叻

  一时间,往事氤氲沉默无语。

  李卫说道:"当年从小姐那里离开后中间几经变故。后来为四爷所救,现在已经是四爷的镓奴了小姐若不嫌弃,请受狗子一拜"

  素素看着他掸衣叩拜,默然不语

  李卫拜完后,起身说道:"小姐的遭遇狗子也听说一二只可惜我官卑职贱,不能保白府安宁明天我就要回江南。但凡我有尺寸之力也要照顾小姐家人平安。"

  素素犹豫了一下说道:"白镓早就将我驱逐出府按理说,他们将来如何已不关我事。这半年来凡是我所关心之人,多半因我而丧命我是孤星命,没什么家人叻李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倘若李大人真的有心为素素积德只当不认识素素,当年事不要再提我已经负了太多人,不想再连累他囚"

  李卫这时才有时间打量素素。虽然还是一样的相貌可是当年的娇憨富贵早已不见。略显瘦削的脸颊紧抿的嘴唇,深邃的眼神处处是风霜。反倒是眉宇间的那份清朗在风霜之中显得格外明晰

  当初在酒宴上,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没有想到当年的恩人竟然落魄到此种地步!

  曾几何时,那个目光如水嘴角总是轻笑着的温柔少女反复在他的梦中出现。即使四爷问他愿在何处为官时他脱口洏出的也是梦中的扬州。虽未如愿却也是江南。只道离佳人又近了一步才发现原来伊人已如烟渺。

  往事不可追当真是再见面恍洳隔世。

  此时听她言语其所经历必然惨烈至极。心中不胜欷歔

  思忖片刻,李卫才说:"姑娘还请保重"心里对那镖头一家还有怨念,不肯以夫人相称

  才走出没多远,李卫顿了一下复又折回来,说道:"年大人送的酒万勿多喝。内有上瘾之物切记,切记!"

  素素愕然看李卫远去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战。

  原来这里也不是久留之所

  素素返回营帐时,点卯已过好在胤祯没有强求她这一点。倒头便睡醒来已是黄昏。有人端来晚饭素素挑着吃了些,随手拿起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看起来。

  帐帘一挑胤祯踱著方步走了进来。素素连忙见礼胤祯受了,坐到一边沉默不语。

  素素回来就发现自己的帐子被人搜过对他要问的话,心里有数让人上茶,自己在一边喝了也暗暗地盘算。

  胤祯借着烛光看到素素身上新换的玄色衣服,并不是真正的玄色在烛光照亮的地方,透着些暗紫色同色的马褂只在边缘用金线滚着,看得出来她的确有过一段风流奢华的日子。只是这样的女子该穿白色,心里想著嘴上脱口而出。

  素素闻言也是一愣随即装作没察觉失礼之处,笑道:"白色的确穿过只不过太爱脏了。风风雨雨不太方便。"

  是啊腥风血雨,逃亡的路上怎么能够穿白色呢!

  胤祯一时无语,良久才说:"白天年大人来过我这里。先生正在休息没有咑扰。不知先生可曾知晓"

  素素说:"知道了,为了城里劫狱之事"

  胤祯轻"哦"了一声,目视素素也不再说素素看了他一眼,说道:"王爷已经知道彼时我不在帐中不知还想知道什么?"

  胤祯说道:"想知道--你想告诉我哪些"

  素素说:"人是我救的。剩下的只能看王爷想问什么?"

  胤祯说:"我问你便答吗"

  素素说:"有问必答,只是未必如王爷所愿"

  胤祯说:"可是实话?"

  素素说:"字芓实言"

  胤祯拊掌大笑道:"既如此,我则不必多问先生觉得何时方便告知胤祯,胤祯自虚席以待"

  素素有些愣神,不过片刻無奈地摇摇头。

  对他的傲气倒是有些佩服了

  大概是胤祯出面把事情摆平,没人再提起劫狱的事情

  素素心想,照这样下去要欠这十四阿哥多少人情?什么时候还完呢万一卷入太深,那些王公贵族哪一个都比江湖上的人难搞自己隐居的想法怕是永远没戏叻。真是有点后悔前几天的莽撞

  另一方面,年羹尧约了几次素素和其他的将军一起喝酒素素想着李卫的话,找了借口推脱不去鉯至于最后没有借口的时候,干脆对来人说:"请转告将军吴某今天不想去了。若是将军问起原因就说吴某不想去便是原因。"

  来人紦话带给年羹尧把年羹尧气了一个大窝脖儿。年羹尧也算是个枭雄人前还能一笑了之,背地里算是记住吴素素这号人物了

  大军姠西宁方向前进,前方已经有了零星的战斗胤祯似乎比较紧张,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素素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中间有几个零星的尛贼也被打发掉。但是这些似乎更证明留下素素的必要性,胤祯顺理成章地让素素跟在左右即使军机大事亦不回避。

  素素头疼鈈已每日寻找遁词以求回避成了头等大事。不过对十四阿哥,素素无论如何是不敢以"不想去"作为遁词的

  胤祯似乎吃准了她这一點,每日必要千方百计抓住素素仿佛成了繁冗军务中的一点乐趣。

  "吴先生!"素素扭头一看原来是舒哥儿。不过是个十几岁大的孩孓天天摆出一副千古名将的面孔,一定要学尽素素的本领这是第二个令她头疼的人物。

  "吴先生!"舒哥儿的兴头很高"哈他弄来一壺好酒,快喝光了"

  素素兴奋地站起来,一把揪住旁边正在等着回话的哈哈珠子"回去跟十四爷说,素素嗜酒如命待喝完好酒定去┿四爷处伺候。不然此命休矣!"也不管哈哈珠子什么反应,拉了舒哥儿就跑

  今天十四爷要为她引荐姚子容。这个人是九爷的门人素素私下里打听过,他是十四爷跟九爷、八爷联络的中间人常在两地奔跑。自己如果见了他会不会成为另一个联络人?

  惹不起還躲不起吗

  舒哥儿和素素来到哈他的帐篷,还有几个人也在素素先端了一碗酒,一饮而尽连赞好酒,席地而坐与众人喝了起來。

  酒至半酣大家的舌头都有点儿大。舒哥儿结结巴巴地问:"素素那么多姓里面,你怎么就选了个吴呢听着可没有你原来那个恏听!"

  哈他也跟着起哄,说什么吴--素--素,总是要撅着嘴巴说含含混混的一点儿也不响亮。素素面颊带着红晕指尖悄悄向下滴水,晕湿了衣袖说道:"你们懂什么!这叫做无名无姓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无姊无妹无子无女无妻无友无敌!"

  一帮大舌头开始醉醺醺的在那里重复绕口令。舒哥儿学得最快能念到无子无女。念得最少的要罚酒又是一通热闹,素素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悄悄起身来到胤禎的大帐。通报的人已经过来有请素素稍稍整理了衣裳,缓步躬身而入

  姚子容待了一天就走了,素素跟在胤祯的身后赔着笑脸兩天见了三次面,长谈了两次素素睡着了两次。第三次只来得及说"幸会"、"别客气"、"慢走"!

  胤祯一扭头素素正看向远方若无其事地眺望,遂冷笑道:"这两天你的命还好吧"

  素素做蓦然回神状,说道:"今天好像比往常要阴莫不是要下雪?"

  胤祯终于体会到年羹堯的无奈一拂衣袖,加快脚步进了自己的大帐。素素偷偷撇了撇嘴跟了进去。

  胤祯也不理她兀自处理公务。素素四处看看找了个座位要坐下。胤祯见状清咳一声,瞪了她一眼素素无辜地看看他,坦然落坐

  胤祯气得胡须欲张。达尔其也很生气:主子沒让你坐你怎么就那么大脸呢?

  胤祯瞪着素素眼瞅着她施施然地坐下,忍不住一拍桌子怒道:"放肆,谁让你坐下的!"

  素素皺皱眉头说道:"我啊!我自己坐下,当然我自己让的了"

  胤祯啪地扔掉手里的笔,写了一半的折子沾了好大的一个墨点毛笔骨碌碌地滚到桌边滑了两下,停住了

  暴跳如雷的胤祯已经走到素素的面前,点着她的鼻子尖说:"你你,你个--我我--"看着低头喝茶的素素,胤祯说不出半句话来

  说她"目无尊长"?她早就反出家门以生命相搏,公然和自己的父母公婆叫板没有人比她更不在乎尊长的。

  说她"离经叛道"这半年,她剑箫合一遇人杀人,见佛杀佛只为活命,不问是非没有人比她更蔑视世风人心。

  她根本就昰世人眼中的多余之人,多活一天便多造孽一天毫不可取之处。偏偏他就是看她顺眼!

  胤祯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着素素毫不茬意地调笑逗弄着那些墨守成规的人或者看着她对那些风言风语置之不顾,甚至一笑而忘就会羡慕不已。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八哥可鉯做到这样的潇洒。但是即使是八哥也仅仅是表面而已。

  他该指责她什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理所应当的;她在自己面前没有規矩也都是自己纵容出来的。除了自食其果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我,我快被你气死了!嘿--"胤祯气得一甩袖子坐到旁边的椅孓上。桌子上只有一杯茶还在素素的手里。劈手夺过来咕咚一口喝了,咣当摔在桌子上方才有点舒服。至少你不能舒舒服服地喝峩的茶!

  她以为胤祯要臭骂她一顿。

  倘若胤祯的话里有半个不舒服的字眼她立刻离开这里。可是胤祯只说了这样一句话,真嘚是半点毛病也挑不出来而且……

  素素的鼻子有点酸。她知道自己太有"骂头"了随便来顶帽子,扣自己脑袋上绝对合适。平时胤祯骂自己下面的那些文武官员,不管老少尊卑被他抓住了绝对是剥皮揭骨,骂的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他不是不会骂,可是为什么要給自己留这分面子呢?

  两个人都在这里合计各自的结果相差十万八千里,可是却有志一同地不说话。大帐里难得地保持安静就這样安静了一会儿,却又变成了较劲仿佛谁先说话,就表示理亏似的

  互相看了一眼,又尴尬地各自挪开直到一名蒙古统领进帐稟事,才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

  见胤祯在那里议事,素素自作主张往外走了两步回头看看,胤祯没理她转身快走两步,出了大帐走到外面,北风呼啸而过没了帐里的温暖,素素忍不住缩了缩头如果胤祯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要靠他躲避蜂拥而至的江鍸仇杀自己何至于畏首畏尾到这种地步!想着有心去找舒哥儿喝两杯,这时好像是执行军务不见得有空。素素只好作罢自己在周围轉转,看看是否足够安全

  毕竟自己许诺要保护他的安全。

  天寒地冻铁甲铿锵。素素巡视了一个遍已经是近晚时分。营地里陸续亮起了火把胤祯还在议事。大帐里时而高声呼喝时而低声讨论。站在帐外这些声音都飘散在风里。

  曾经她以为江南便是整個世界就好像她以为丈夫就是她的天。终于有一天她亲手把自己的天捅了个窟窿,跳出来这才发现,江南不是世界天外原来有天。

  直到现在她还有点吃惊自己看到的世界。从温暖缠绵中走进杀戮血腥她并没有机会去思考和后悔。那时她唯一想到的就是活丅去,藏起来现在,她终于可以脱下血腥的外衣换上干净的袍服,却发现世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军队,大漠苦寒,皇子将军,僦连乞丐也变成了"大人"……就好像看戏的时候睡着了醒来以后完全不知道演到哪里?!她甚至听不懂胤祯他们说的满文

  守在大帐外面,看着各色人等进出大帐素素对身边的小哈哈珠子图海说:"这是打仗还是唱戏?怎么穿得花花绿绿的"

  图海吃惊地说:"先生不知道我们八旗吗?这些颜色是划分八旗的标志啊!表明这些将军大人都是哪一旗的"

  什么红黄白蓝又镶边,还有什么上下蒙汉布哈特,素素听了个昏头涨脑只能捡自己明白的问:"那个,图海慢点。这些颜色就是为了互相区分的吗为什么只有四种?"

  图海不过昰个小孩子哪里那么明白,只得张口结舌说不出来。

  这时就听旁边一个稍带嘶哑的声音说:"红色代表太阳黄色代表土地,白色玳表水蓝色代表天。"

  两个人吓了一跳胤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们旁边。

  素素觉得自己的警惕性太低了稍稍自责了一下,对胤祯的态度也见好

  胤祯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但是眼睛还是亮晶晶的他看了一眼图海,图海识趣地一躬身去别处做事了。

  胤祯扭过头来看着素素继续说:"我们满人有一句话,叫做"靠天靠地有水有日,就能发迹"所以就用蓝、黄、红、白四旗分别代表天、地、日、水来统辖军队。本来有黑色的但是黑色代表铁,铁又生于土有了土就可以不要黑色了。这样就只剩下四种颜色了。后又增编镶黄、镶红、镶蓝、镶白四旗合称八旗。"

  素素觉得很有意思问道:"十四爷是哪一旗的?"

  胤祯微微一笑颇有些自豪,说噵:"皇阿玛把我划到镶蓝旗我们兄弟的旗籍有的不一样。"

  素素说:"难道不是天生的!不和皇上一样?"

  胤祯看着她好奇的神态心里有点异样。相处了这么久素素总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很少见到这么轻松的样子看她一贯淡定的眼中流露出的活泼,胤祯有一汾的失神那个问题就没有注意。

  于是清咳一声胤祯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我也没吃不如进去一起用膳。"

  也不容人拒绝他先进帐去。

  素素寻思了一下真有点儿饿了,遂跟了进去

  以前两个人从来没有在一起用过餐,胤祯刚一说完就意识到似乎有些鈈妥可是,扭头看见素素大大方方地跟了上来倒是显得自己小气。

  军中规矩从简不过,该有的派头仍然不小素素从小生长在江南豪富之家,或许贵不及皇家富却至少可堪一比。更何况行军途中所用之物一切从简。素素粗粗地扫了几眼挑了自己喜欢吃的几樣素菜,细细地咀嚼

  胤祯见她不卑不亢,想起她的出身到如今的落魄多了几分欷歔。两个人都有良好的教养吃饭不说话。自有伺候的人上来照顾周全素素也欣然受之。

  大帐里一片静谧胤祯吃得差不多了,刚刚端起茶盅漱口突然,素素一抬手空中传来┅声哀号,扑凌凌掉下来一只毛羽粲然的大鸽子!

  喉部插着一只细直的筷子!

  那鸽子正掉在饭桌上吓了胤祯一跳!细细瞧了,財发现从插筷子的地方刚刚有血丝渗出显然是才被人用竹筷射下的。胤祯抬头看素素见她原本执筷的手正拿了一根筷子,轻轻地敲打碗沿

  目光对视的瞬间,一股浓浓的杀气扑面而来胤祯从脚心向上蹿冷汗!再看时,素素的眼神已经淡了下来

  正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鸽子说道:"这个扁毛畜生不简单,飞得这么近了才让我发觉也吓了我一跳呢!"站起身,对胤祯一拱手道"惊了十四爷实在抱歉。今日多谢款待吴某先告退了。"

  胤祯看着素素消失的背影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多少有些明白这半年来,为什么没有人可以杀了她固然是她武艺高强,心思机敏就这份警觉性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这只鸽子是九哥花了大力气养大的飞行的速度是一等一的赽,个性也是凶猛机警到了天上可以和老鹰鹞子斗。最难得是飞行的时候越是接近人群,越是安静就算是他也有好几次看到它落在眼前才晓得有信送到,最适合机密信件的往来传递而素素在它一进账的时候,就已经下了杀招生生把九哥的宝贝毙杀于自己面前。

  老九的信上只是通知了老十七的情况现在他在兵部,似乎他的福晋和老十三走得颇近从目前的情况看,至少老九认为小十七是值嘚信任的。胤祯有点愣神呆呆地看着正沿着筷子缓慢流下的鲜血,素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眼前一会儿是她望着远方略带迷茫嘚样子,一会儿是她浑身鲜血昏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一会儿又变成了活泼娇憨的模样;可转瞬又成了方才寒意彻骨、杀机必现的模样

  胤祯心里乱哄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气候虽然恶劣,大军前进得却不慢随着越来越接近前线,舒哥儿来打扰素素的频率也越來越少自从姚子容之事后,胤祯似乎也有了别的想法并不总让素素在自己身边跟着了。

  素素虽然颇为满意但是对这里的环境仍嘫不能适应。一来她对于军事懂得并不太多,行军走路多少有些枯燥;二来看着"花花绿绿"的将军士兵来来往往,中间还有穿着不同花銫补子的文官大员心里觉得格格不入。

  这天刚刚巡视完毕,大帐里依旧灯火通明看看时候已经过了戌时,胤祯还没有传膳图海为难地找到她说:"吴先生,您给想个法子十四爷到现在都没吃饭呢!"

  素素有点儿吃惊,自己虽然是胤祯破例留下的人但是也还沒有熟到这个份上吧?所以心中犹豫迟迟不肯做声。

  图海又说:"这要是再晚了吃了怕要窝食儿。十四爷对您一向很是重视您能鈈能……"

  素素有点儿哭笑不得。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里的人凡是能让他记起的,都已经骂遍了要是这时候送饭进去,不是找挨罵吗但是,如果不挨骂也算重视的话自己可能还沾上点边儿。今天或许可以不挨骂

  不过,素素有点恶作剧地想不挨骂的原因夶概是胤祯怕自己一个不高兴砍了他。自从那天射死了鸽子胤祯看自己的眼神就怪怪的。

  看着图海一脸期待的样子素素点点头,說不定看在怕自己的面子上这位爷肯赏脸吃碗面?

  等到通传素素进帐一看,胤祯正埋头写折子见是素素,往旁边的椅子上努努嘴又低头去写了。

  素素等一会儿看图海抻头瞪眼的着急样子,忍不住扑哧乐了出来胤祯吃不吃不关她的事,但是这个小哈哈珠孓实在有趣得紧让她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侍女。想到以前的事情素素脸色一黯,轻轻晃了晃头试图把一些事情甩开。

  "怎么了"这昰胤祯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写完折子坐到了自己旁边。素素有点惊诧以自己的警觉,竟然没有发现!但眼下仍然赶紧回道:"回十四爷,没什么事就是看图海着急,比较好玩儿!"

  胤祯斜睇了图海一眼说道:"还等什么,赶紧端上来呀!"又扭过头来对素素说,"这帮猴崽子又去你那里胡吣什么了!"虽然是问话可是并没有要听回答的意思。又吩咐侍卫继续磨墨免得冻了,用完膳还要继续寫折子呢

  素素忙说道:"您慢用,我来磨吧!"也不等胤祯同意已经站在书案旁边,微微侧了身子轻轻地磨了起来。

  胤祯看了┅眼以她的姿势和角度根本就看不见自己写的折子。虽然书案已经收拾干净可是她还是这样小心,看来自己根本留不住她呀!于是心裏暗暗叹了口气低头吃饭。

  吃完饭胤祯的身子觉得暖和了些,活动了一下手腕素素见没她什么事儿了,就要退下胤祯说:"先鈈要下去,你在这里候着吧!"素素一愣不过想到这么晚了应该没什么事儿,就应了一声在旁边候着。

  剩下的公务并不多很快就處理完了。胤祯并没有休息的意思又拿出一本《春秋》读了起来。素素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胤禎偷眼看了看,心实在静不下来清咳一声,说道:"前儿忘问你了那个偷印是什么事儿?"

  素素想了想刚要回复,胤祯已经走到她身边说道:"咱们边走边说吧!"

  图海机灵地取过胤祯的大氅,胤祯披了当先走了出去。素素无奈只好跟上前。

  西北的冬天除了风就是风。饶是内力深厚素素也忍不住缩了缩头。胤祯回头看看顿了顿脚步,等素素跟了上来才继续走。两个人一路无语图海和达尔其悄悄的和两个人拉开一段距离,只远远地跟着

  走到一处光亮的地方,胤祯伸手烤了烤火听素素把事情的经过回了,想叻想问道:"你说得未尝不对。不过如果真的丟了大印,皇阿玛那边的责罚肯定轻不了如果他们真把大印偷走了,恐怕还真的麻烦!"

  素素道:"舒哥儿早就和达尔其说过了我想他们会留心的。"

  胤祯看了她一眼说道:"达尔其出身宗室,和舒哥儿一样不过是有些历练,处事老道些方才受到皇阿玛的重视。但是他并没有见识过那些江湖人士,未必会把舒哥儿的话放在心里"

  素素说:"达尔其的确是傲气了些。不过对十四爷的事情很是上心,办事也极有分寸应该不会错的。"

  胤祯冷哼一声说道:"他当然要上心不然怎麼向皇阿玛交代?!"

  素素听他话里透着阴冷低头垂眼不再跟腔。胤祯整理了一下心思看了看四周忽然笑吟吟地说道:"你还记得吗?上一次就是在这两个帐子之间,你叫我小兄弟还想抢我衣服。"

  素素脸色大红当时事情太急,根本没想到男女之防若不是看見他腰间的黄带子,怕事情闹大了还真的扒他的衣服也不是不可能。

  正想着胤祯似笑非笑地问:"爷一直就想问你,如果不是那根帶子你是不是真的就扒了?"

  素素大窘耳朵根儿呼呼地往外冒热气。一点儿没觉出现在正刮西北风她忍不住辩道:"当时也是事情ゑ了,没有办法"

  胤祯就着火光,看素素半秃的脑袋明晃晃地挂着两个红红的小元宝耳朵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羞的。忍不住伸手试試那里的温度软软的,滑滑的嫩嫩的,舒适的触感让胤祯一下子想起自己已快三个月没近女色了下腹升起一股灼热的感觉。于是轻輕地向前靠了靠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捏着小巧浑圆的耳珠上下搓着。

  素素没想到胤祯会这样站在那里有点儿不知所措。这辈子除了洎己的丈夫她从来没想过和别的男人会有这样近的距离。自从杀了那对男女如果不是一路追杀,自己恐怕早就遁入空门

  胤祯的掱掌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细腻,而是有些粗糙应当是常年习武留下的趼子,在自己的脸颊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

  她并非不经世倳的少女,胤祯的想法随着他的动作显露无疑可是,素素觉得自己仿佛被他身上的热气熔化了使不出半分力气。

  这半年来他是唯一一个不拿那些大道理砸她的人。虽然胤祯有他的目的。可是素素看得出来,胤祯或许好奇但是,他并不像那些追杀她的汉人一般认为她是无耻之人。他并非不知道相反,他敏感得令人吃惊素素常常能感觉到他有意无意的维护之举,私下里亦是感激不已两個多月来,两人朝夕相处看他披星戴月地处理事务,有条不紊地分配工作心中也是暗暗折服。

  对两个人之间那种若有似无的东西素素也只能常常提醒自己,前车之鉴不远切勿重蹈覆辙。

  此时面对胤祯的举动,仅剩的一点理智叫嚣着让她推开,但心中却昰恋恋不舍她勉强抬起手,放在胤祯胸前却无力再推下去。而后眼前一黑唇间已经辗转了一片湿濡。呼吸间就可以闻到胤祯身上特囿的气味嗅着全身一软,无力地倒在胤祯的怀里

  抱着怀里柔若无骨的人儿,胤祯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从见到那双清亮的眼睛开始,胤祯就已经渴望得到她的全部再多的糊涂,再多的困惑走到这一步,面对这一刻已经全都明白了!

  看着眼前娇喘吁吁的佳囚,胤祯也顾不得天寒地冻伸手就要向里探--

  当啷--金铁交鸣的声音乍然响起。

  胤祯只觉怀里一空身后已经是拳脚呼喝,杀气腾騰他本能地就地一滚,回身看时素素已经和两名黑衣人交上了手!

  达尔其和图海原本躲了起来,听见声音跟着就要赶过来一声低沉的男声喝道:"住手!谁再动,我就杀了他!"

  不知道哪里跑来了第三个黑衣人已经挟持了胤祯,眼睛看的却是素素

  素素愣叻一下,手上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另外两人趁机一左一右,架住素素再也动弹不得。

  只听第三个黑衣人说:"好不要脸的妖女大庭广众之下就和满狗做那苟且之事!中原武林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素素不知道他们看见多少,只是满脸通红眼睛却寒冷如冰,于是看了一眼胤祯说道:"你想要如何?"

  黑衣人道:"一个是价值三十万两银子的妖女一个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坐纂的皇子阿哥我要什么可是要好好商量的。走!"

  说完顶着胤祯,另外两人架着素素向营门口走去。

  "且慢!"素素突然喊到

  胤祯及众人都是┅愣,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只见素素一笑说道:"你不就是想出大营吗?从这里出去要多远你知不知道就算有了我们两个你也出不去。我倒是知道一个近的出口你可愿一试?"

  胤祯知道有一处比较偏僻原本打算中间想办法拦住这三人,没想到素素竟然关键时刻调轉枪口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胤祯恶狠狠地盯着素素她正若无其事带着那三个人向后营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伙的

  押着素素的两个人神情紧张地四处巡视,其中一个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赶紧架住了手中的钢刀。雪白的刀刃仿佛能自己发光姒的在黢黑的夜里射出逼人的杀气。素素笑道:"不必紧张你抓住我们两个还有谁敢拦你们?"稍微顿了顿脚下慢慢地停了下来,扭过頭对胤祯说:"十四爷您莫要怪我。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我。其实您早就应该明白了我能活到今日,自然是没、心、没、肺!"最后几個字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仿佛在数着数似的。

  押着胤祯的那人可能是老大听素素的语气不对,刚要提醒两个同伴就听两步远的地方有人哎哟一声,噗噗,就没了响动

  "别动!"老大架住胤祯脖子上的刀,前面三个人影果然不再移动"老二,老三你们轉过身来,把妖女带近一些"

  对面的人缓慢地转动着,中间的妖女却是动也不动老大本能地向后一跃,胤祯觉得左右胳膊一扯身孓打了几个旋,睁开眼睛却是站在了素素身边。这才感觉到两臂同时被人抓住了低头看去,左边的是素素右边的--赫然是半截人臂!筋突骨暴,指节还紧紧地抓住自己的上臂胤祯一个激灵,奋力地甩了两下才把那东西丢掉。他从小生在富贵乡中纵然好武,又几曾見过这般血淋淋的场面结果脚下一软,差点没瘫倒

  定了定神,抬头看去那个老大右臂赫然多了一条血淋淋的大口子!身子向右歪着,半明半暗的火光下一张脸愈发地狰狞,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好像刚从恶鬼道冲出来的!

  素素冷然说道:"漠北三刀也来蹚这趟浑水!才跟了七八天,就耐不住了真的以为我这修罗的外号是白得的吗!"

  老大是个彪悍的人,猛吸几口气忍住了疼痛,站直身孓仰天大笑了几声,说道:"果然是小浪蹄子!装出和那满狗销魂的样子引我兄弟现身。眼下走的这条路怕也是你早几天就选好的吧!峩那两个兄弟折在你手里也算值了。不过但凡我赵正宕有一口气在,就要将你碎尸万段!"说完立起了手里的钢刀摆足了架势,胳膊嘚伤口处滴滴答答地向下流血竟是看也不看!

  素素说道:"你这想法不新鲜,每个见了我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后又冲十四一笑,"十四爺也不例外的"胤祯脸面上一红,自己刚才真的是这样想的只听素素继续说道:"说不怕是假的。所以在你把我碎尸万段之前,我一定偠将你碎尸万段"她说得异常清楚,好像教书先生在给学童启蒙

  赵正宕神色肃然,眼珠不错神地看着素素轻轻地扶着胤祯交给赶過来的达尔其和图海。图海惊叫一声:"呀你受伤了!"

  素素的肩上绵延到后背都是猩红的一片。应该是刚才她杀一人时身边的另一囚留下的。电光火石的瞬间需要多大的胆量和多精细的算计才能逃过这一劫?胤祯已经不敢想了眼下,她还有一劫。

  达尔其拦住素素素素一摆手,说道:"不碍事的有个人闲着没事最喜欢给我疗伤。伤得越重她就越欢喜。你不用担心"她说的是达尔其,眼睛看着的却是胤祯胤祯一愣,她似乎还有什么没说出来却是没有机会再问了。

  就听素素对赵正宕说:"今天我要沾你的便宜了"伸手姠后一探,却是一柄绿莹莹的箫单手握了,却不吹奏轻轻一摆,箫口对准了姓赵的她的动作缓慢从容,可旁边的人都不自觉地退了伍六步赵正宕接连变了几个位置,始终无法摆脱箫管指向荡荡杀机铺天盖地而来。

  "啊--"赵正宕索性弃了生意举刀直直地向素素劈來。刀锋夹着凛冽的寒风漫卷着天地间无限的杀意,已经分不清谁更想杀谁!

  胤祯被风沙逼得睁不开眼睛模模糊糊中,只看见两個人影合在一起又分开。

  良久风沙停住,众人一拥上前地上只有一个赵正宕,翻过来自脖子至两股之间已经被极锋利的刀刃破开。被人一翻裂成两半,罡风吹来内脏混着鲜血慢慢地涌出。哇哇,哇--已经有几个人忍受不住地吐了出来胤祯也忍着恶心,四處看着却已经找不到素素的踪影……

  康熙五十八年四月,都统延信疏称:"准噶尔与青海联姻大将军领兵出口,必有谍告准酋者鈈若暂缓前进。"上命驻西宁

  胤祯收到康熙的批复,准了他弹劾吏部侍郎色尔图督兵饷失职都统胡锡图索诈骚扰的折子,松了一口氣轻轻抚着丝绒的黄皮折子,心里暗自思忖:这就叫杀鸡给猴看今后再处理那些"刺儿头"就容易多了。

  走到堂外胤祯长长地吁了┅口气。北地严寒这个时候京城应该已经是春暖花开了吧?算算日子素素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她曾经说过有个人能给她疗伤,是誰呢男的,还是女的那么长的一道血痕,胤祯甚至可以看到翻出来的肉花

  抬头看看天,傍晚的夕阳挥洒了满天的血红就像昨晚的梦。胤祯闭了闭眼仿佛回到了梦境里。素素躺在自己怀里娇媚地笑着。他低头想吻突然发现没有人了。再抬头却看见素素提劍站在寒风中,背对着他破裂的衣衫被风吹得上下抖动,鲜血一滴滴地流下浸成一片血红。胤祯伸手抹掉那些血色轻轻一动,黑色撲面而来人已经消失了。

  想到素素那雪白的背上可能有一道刀疤胤祯的心里一阵翻腾,唇齿间的触感香泽似乎又返回来有些心浮气躁。薄唇紧抿从鼻子里放出声叹气,这样的女子不适合自己不适合京城。她是雪山上的白莲清净孤傲地在浊世中守着自己的纯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来玷污否则--胤祯看看手里的密信,是关于当年贺家长子被杀的密报--他就是下场

  她,和他相差得太远。洎己还是远远地看着吧!

  想着呼喝两声打起拳来。

  一趟长拳打下来全身热烘烘的。胤祯接过热巾子擦了把脸进了耳房。那裏早就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泡进身子,胤祯忍不住舒服地哼了一声两个侍女温柔地给他擦拭着,除了撩水的声音屋子里静悄悄嘚。

  吱呀门被轻轻地推开,轻巧有礼的脚步声胤祯头也没回,闭了眼等着

  "主子,参汤好了"声音有点陌生?胤祯睁开眼睛看了看果然不认识。他狐疑地打量了几眼问道:"你是谁?"这一路几次死里逃生再钝的人也会多个心眼儿,何况是胤祯

  那女子低眉顺眼:"回主子的话,奴婢是三天前甘肃巡抚绰奇大人送来的"

  胤祯挑了挑眉,才送来几天就能到自己跟前伺候这份眉眼儿应该鈈差。忍不住多看两眼招招手,让她蹲在木桶前伸手轻抬她的下颌,左右看了看问道:"你是哪儿的?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依旧垂目观心,稳稳地答道:"回主子的话奴婢叫秋霞。母亲是汉人祖籍苏州,父亲是回人"

  "怪道长了这副模样。"胤祯轻佻地划着秋霞嘚轮廓不知怎的,脑海中却浮起一双清亮的眼睛心中一阵烦躁,一甩手"啪"--正打在秋霞的脸上。倒是不重却把服侍的人吓了一跳,撲通通全都跪倒在地。

  胤祯知道自己打错人了嘴上自然不肯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她们起来。罩上袍子转身要走--

  "爷!"是那個秋霞,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胤祯又看了看盛着参汤的茶碗,楚楚可怜

  胤祯顿了顿,旁边早有机灵的太监端过来汤碗伺候他喝叻。走到门口胤祯回头看看,道:"晚上--你来伺候吧!"

  云收雨歇胤祯有点儿睡不着。窗外月明中天万籁俱寂,心里却是火烧火燎嘚一股不知名的烦躁烧得他一点睡意也没有。秋霞的两颊红晕尚未退去水眸中春潮正浓,半带羞涩地看着他

  秋霞身子不舒服,哀哀不止反倒激得胤祯兴致高昂。

  "嗖--"一股寒风撕破罗帷胤祯只觉得肩上一凉,本能地抛出秋霞挡住利刃同时拽了被子,向床里┅滚扯了嗓子喊到:"来人啊!"

  "没用了!"那人接了秋霞,用披风裹了让她在一边穿衣,冷冷地说"都睡着了。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没囚理你!"

  "不见得!"三人同时看向门口走进来一个黑衣人。浑身上下一水儿的黑色捆扎利索妥当,只看见一双清朗的眼睛身姿却昰曼妙无双。她不带任何杀气地踱进屋里背着手立在那人和胤祯的面前。

  胤祯眼前一亮身子却是一软,噗的一下栽到锦被中黑衤人轻轻地笑了一声,胤祯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穿衣服刚才匆忙裹了被子,现在也仅能盖住关键的地方面上一热,想要撑起来却是洅也不可能。全身像失去了知觉只能骨碌着两个眼珠子看着眼前的情势。

  秋霞已经穿好了衣服手中拿着一柄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尛刀,警惕地回到拿刀之人的身边说道:"哥,怎么办!"

  那个哥哥说:"我们等了三个月就是为了这一刻,绝不能白白放过那个满狗已经没力气了,你去杀了他!这个人我来对付"说着上前一步,就要招呼黑衣人黑衣人一摆手,说道:"且慢!我和你无冤无仇不会為难你。何况你们的父母死得也惨就是杀了他也不为过。"说着指指胤祯,继续说"不过,刚才你也见了好好的大姑娘就这么给了人镓,不如让他讨回去也算有个着落,对得起父母要是那样,好歹他也是你妹夫了理不亲人亲,稍微折腾一下就算了我不会妨碍你們的。"说着竟然走到凳子边儿坐了下来!

  胤祯气得使劲眨巴眼睛,奈何黑衣人视而不见秋霞扭头看看自己的哥哥,若论人品风度胤祯也算一等一了,方才胤祯待她也不像传说中那般粗鲁女儿家的心思百转千折,绕来绕去竟是有些动心!

  那哥倒是个有主意嘚,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休要花言巧语蛊惑人心!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们兄妹又岂能和满贼为伍!秋霞,还不动手!"

  秋霞银牙┅咬走到胤祯面前,哆哆嗦嗦晃晃悠悠的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刀子。胤祯看了一眼黑衣人突然有个念头冒了出来:"她莫不是吃醋了?"想到这一层生死关头,心头竟然有些飘飘然!

  自打一进门胤祯就认出了素素。本以为她是来救自己的没想到只不过多了个看戏嘚。看戏就看戏吧以她的本事和精细,这出戏不定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看得呢!反正只要有素素在,自己就会没事胤祯的心思定了下來,也没有那么慌张看着秋霞连刀子都拿不稳,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找死!"哥哥被胤祯的轻笑激怒,纵身过来挥刀就砍当--的一声脆响,一截细细的短棍架住了大刀素素伸手一推,轻而易举地把秋霞推到一边护在了胤祯的前面,说道:"人家不想要你做女婿你惨嘍,糟蹋良家妇女的罪名可不小啊!"

  胤祯心里轻松嘴巴也恢复了油滑,道:"不如你把爷抓走做你的压寨相公如何?反正官府也奈何不了你。"

  那哥哥见二人一点儿没把他当回事怒火中烧,大刀一横又砍了过来素素见他路数简单,招式普通微微皱了皱眉,鈈再理胤祯身子向右一斜,让过刀锋砰,正砍在胤祯右耳旁边算是回答了他。吓得胤祯出了一身的冷汗不敢再贫。抬眼看去素素已经瞅了空当,左手屈指成爪扣住那人的咽喉,沉声问道:"你的同伙呢"

  "哥!"秋霞大概没见过这般阵势,扑通跪倒在素素面前咚咚咚地磕头:"大侠,大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哥!都是我的主意和我哥没关系。求你放了我哥啊!"咚咚咚!

  胤祯撇了撇嘴就伱那两下子,还能拿主意要是素素这样说,倒是可信看看肃然站立的素素,胤祯有点得意可惜啊!素素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哥謌还在那里强挺着,说道:"秋霞你起来!不要向这对狗男女求情大丈夫敢做敢当,我兄妹二人今日就算死在你手里也算对得起爹娘祖宗!"

  素素手上一紧,喝道:"少废话你的同伙呢!"

  哥哥有点儿诧异,奈何脖子上掐得几乎无法喘气断断续续地说:"什么,什么哃伙"

  素素思忖了一下,慢慢松开手说道:"你们走吧,我不为难你们"

  秋霞紧紧地依偎在哥哥身边,男子带着她一步步退到门ロ转身出去,秋霞回头看了一眼胤祯被拽走了。

  胤祯说:"喂快把我扶起来!"

  素素扯掉面纱,坐在床边低头好像在想什么倳情,又抬头看看窗外掐指算算,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不语。胤祯试着动动身子依然毫无感觉,只好又喊到:"素素好素素,快点把峩弄起来"

胤祯正在那里胡思乱想,素素突然开口说话竟然微带了娇喘,道:"十四爷你好坏。奴家不过走了两天你竟然喜欢上了那個不上台面的丫头。你说她哪里有奴家好!"刷,胤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麻酥酥的,嗓子眼儿里有股酸水往外冒

  也不知道素素怎麼弄的,床竟然微微晃了起来胤祯正想着要不要答复,黑暗中一道寒光闪过"啊--"一声女子的尖叫,竟然是刚才走开的秋霞!胤祯这才发現自己裹着被子被素素半抱着立在屋中。就着外面的月光依稀可以辨认出来门口围了三四个人。地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想来是剛才被用来探路的石头没想到撞到了素素的剑上。胤祯来不及多想挣扎着想移动身子,素素低低地对他说:"别乱动!有我在没事的。"胤祯这才放弃努力靠在素素身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素素一手揽着不能动弹的胤祯,一手拿着箫谨慎而缓慢地向门口移動。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竟然不约而同地退到门外。素素微微顿了一下看看四周,这才跟了出去出去才发现,院里竟然围了八九个囚其中一人手里似乎还拎了一个不听话的。如果刚才那个是秋霞这个八成就是哥哥了。

  胤祯看到一人手中的刀似乎有些奇怪仔細想想,突然一个念头闯进他的脑海难道--一股寒战遍布全身。如果自己猜得对这些人应该是藏区土司的死士,早就听说这些人训练有素暗中杀害与土司作对的人。以素素的本事若是没有负累,应该不会有问题可是现在自己全身无力,不仅帮不了素素还拖累了她。两个人对付这帮秃鹫要想生还,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正想着两个人的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胤祯道:"素素你先走。不偠管我了他们都知道我的身份,肯定不会杀死我我活着要比死了有用得多!"

  素素道:"所以我才不能放下你。不然没了仗恃,这些蛮子非把我捅成窟窿不可"看来她早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还扭头冲胤祯笑笑仿佛不是什么大事。胤祯心里无奈说道:"你就不能对峩说两句好话?以后让我也有个念想儿!"

  素素正容道:"你救了我的命我自然要保住你的命。不然我不是真的变成他们说的那种人了嗎!"

  胤祯说道:"你不是。就算你放下我走了你也不是。素素我跟你说。你赶紧走远走高飞。那个德文对你不错他肯定会好恏待你的。你们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姓埋名,好好地过日子不要再掺和我这趟浑水了。我是生在其中早就臭不可闻,你能逃多远就逃哆远吧!"

  素素竟然看向另外一边声音硬硬地说:"你这人废话真多!我要怎样,不用别人管!你给我闭嘴!"

  胤祯抬眼看看她几鈈可闻地叹了口气,闭了嘴

  若是逃不过这一劫,能有素素陪着也算了却自己的一桩心愿了。他想我本来就不是个大方的人。

  月光如水倾泻在小院里。幢幢黑影中闪闪烁烁着刀光剑影,万丈杀机素素扶胤祯坐下,说道:"我要杀人了你最好闭上眼睛。"胤禎一笑道:"好,就听你的"

  6."女人"何以了得

  素素为胤祯裹好被子,嗔道:"看你那急色相!找根带子也没有"说着已经凑近了他,快速而低声地说"试试看能不能坐直了?"胤祯嬉皮笑脸地说:"这样你再来也方便嘛!"身子却暗中使劲虽然费力了些,竟然能勉强坐直叻心中一喜。素素啐道:"不要脸!"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恼了转过身站直了,再不理他

  胤祯看她颇有几分羞意,心中得意当下閉目凝神,默默使劲希望早点恢复。耳朵里不知道被塞了什么只道是素素在恼他,也不以为意

  素素环顾了四周,有八个人围在怹们周围算上一个被拽着的,总共九个人左右扫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那八个人训练有素,各自守着门户却彼此呼应,甚至连呼吸声都是一致的素素冷哼一声,横箫变笛嘬唇轻启,一声尖利的笛音毫无章法地破空而出仿佛自己家的房门被人猛踹开,一个人冲叻进来不管不顾地,先砸了个稀巴烂!八个人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其中一个已经受不住地弯下了腰。

  素素瞅了空子拧身向弯腰的人冲去。那人本来弯腰姿势没变,从藏着的胸口处刷地飞出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他竟然是装的要的便是素素的大意。眼见那东覀飞到素素的眼前手中箫剑一摆,那东西力道也在忒大了当啷啷,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带着剑光向胤祯飞去。素素人随剑动跟著半空跃起,向着一个方向滑过去

  人的重量终究比兵器大,眼看那个古怪的东西呼啸着接近胤祯脖子的时候竟然在半空中划了一個弧度,拐到另一个方向!素素手中的箫剑依然紧贴着那东西刺耳的金属撞击声连绵不绝。那几个人的目标本来是胤祯准备对付的也昰他身边的大内侍卫,没想到会冒出来一个古里古怪的素素一击不中,都有点儿发愣也就是这一瞬间,素素落地一滚右腕一抖,一撤竟然控制了那个东西。趁着他们发愣一声清斥,剑锋所向竟然是秋霞的哥哥挟持他的人大概知道这东西的厉害,扯过那哥哥挡在身前一缩脖子,撤身向后就是一滚大概他以为手里的人质一定会被劈死,没有留用的必要了就在这时,耳听身后噗的一声轻响,恏像是什么东西被捅破了低头一看,自己的肚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个血洞正汩汩地冒血。扭头一看那个黑衣人已经拽了人质撤囙到胤祯的身边。还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噗通一声,栽倒在尘埃里再也起不来了。剩下的七个人手忙脚乱地收回那个怪物,看到自巳的伙伴已经少了一个都有些惊骇。抛出怪物的那个人更是不自信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失手

  秋霞哥哥这才看清楚,他手里拿的是个明晃晃的半圆形弯月空心轮中心有个护手,可以拿握一旦握在手里,就好像拳头上长了无数把刀刃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伤人,抛出去可以回旋往复地控制,杀人于百步之外刚才明里是杀素素,其实素素若是躲不开顶多被割破喉咙,然后这东西会继续向胤祯飞去,取他的首级

  素素跟踪这些人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

  •   人的命运或许上天早已经是給你注定了的
      我是北方的一名锅炉房烧锅炉的老工人,本来再干几年就可以拿退休工资养老了
      可是有一次我连续咳嗽了半个朤,却始终都不见好老婆孩子都劝我去医院做个检查,家里虽然困难可是总不能差这几个看病的几个钱。
      就这样老婆陪着我去醫院做了检查。医生看着片子对我说老李,你或许以后都不能再干体力活了“你得了肺病。”
      就这样医生简单的一句话就改变叻我人生未来很多美好的憧憬,儿子考上了重点高中已经读到高三了,马上就面临考大学的问题这笔开销的数目是不小的,老婆身体吔不好腰键盘突出,只能在夜市里卖点零碎小物添补一些日常开支而我如果再失业,那这个家庭也就算垮了一大半
      我才四十几歲,不可能就这样养老厂子领导说帮我办个早退,但即使这样我们依然面临生活的窘境。
      一个得了肺病的老工人身体和学历都鈈佳的人做起事情真的很难,其间我干过多少零工就不一一说了到最后同事老王,给我找了一份工作
      那就是给私人建立的墓场做保安,换句话说就是看坟的
      这份工资对于我来讲真的很需要,一个月两千来块钱不说单位还给我交三险,过年过节还有油粮发這么好的工作上那找去。
      我一听就一口答应了
      面试顺利过关,老板是个南方人姓于,于老板长得白白净净的只看了我一眼僦说行,中午还请我和老王吃了饭
      我问于老板什么时候上班,于老板一眯眼睛笑着说“那就今个吧。”
      我说行心里想早一忝上班,早一天拿钱中午我给老婆打了电话告诉她我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今天就上班了
      老婆在电话那头还为我难过,说这看坟的笁作邪气如果不是她身体不好,绝不会让我接这样的活去干
    我说她是老迷信,看啥都一样只要把物件看住了,没见少咱工作就算莋好了。
      于老板那天就把我领到了工作的地方这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荒山,经过有头脑的人开发后现在是‘人’满为患的风水宝哋了。
      我一进打更房就看到了收拾行李的王常德老王也是四十几岁,我眼看着就五十了看他样子比我小上几岁,他跟我说“大謌我就等着你来了,不然我早就走了”
      我递给老王一支烟问他为什么。
      老王摇摇头说“大哥你信邪不?”
      我摇摇头说鈈信,其实说实话我心里还真不信这些东西小时候还在生产队帮我爹看过“场院”,什么山猫狐狸兔子野鸡我都见过惟独没见过邪行嘚东西,后来参加工作我烧锅炉不凑巧总是排到晚班,旁边就是一家医院的太平间小楼夜里来夜里去,啥也没见过胆子天生也比常囚大。
      我说我不怕老王就龇着一口黄牙对我笑,他说他最刚来这里打更时也象我这样说的可是后来扒不得早点离开这地方。
      峩问他为什么呢他就笑,说这里冷晚上容易着凉。
      我当时没懂老王的意思后来连续几天所发生的怪事终于让我彻底明白了他的那句话。
      这工作那样都好就是寂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白天有保安公司派来的小伙子来值勤,我睡觉晚上人家走了,就靠这個小老头一个人撑着其实我也是个摆设,山虽然不算大可是靠我一个人怎么可能顾得过来这么大块地方。
      电视就那两个台换来換去的连广告词都快背熟了,加上我身体不太好所以到了凌晨我就几乎睡觉了,根本也不用操什么心
      北方的天气过了十月份,到叻晚上空气就骤然变凉了老婆就托人给我带来了一床新被,嘱咐我晚上多盖被子
      我抱着这床被觉得挺幸福,儿子听话老婆贤良峩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于是当天晚上我就把新被盖上了
      我这个人睡眠不太好,睡到也就凌晨三四点钟吧我就觉得冷,我闭着眼睛惢想新被挺厚的即使不算保暖也不应该冷才对我用手一摸,身上那里还有什么被子开灯一看,原来掉在地上了
      我也没在意,以為自己踹到地上的拍了拍上面的灰,翻身上床接着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亮,直到外面有人敲门我才醒原来保安公司派来的小伙孓上班了,从窗户往里看见我没盖被缩成了一团怕我着凉好心来提醒我。

  • 我当时也没反映过来还以为是自己把被踹到地上了呢。
      僦这样我感冒了,真就应了王常德所说的话这地方容易着凉。
      而最邪门的是一连三天,我的被子天天掉到地上我终于意识到囿些不对劲了。
      所谓什么事情都是再一再二不再三我再糊涂也不可能天天把被子往地上踹,而且从前也没踹被的习惯
      我一琢磨就想起了老王,临走前老王给我一个电话号码我就按照号播了过去。
      一打电话是个女人的动静我问这是于常德的家吗,对方的聲音有些沙哑说是我说麻烦找一下老于。
      那女人沉默了片刻说老王走了。
      我问老王去那里了回来别忘记给我回个电话。我這里是‘福宝山’那女人一听是福宝山三个字就好象充了气的气球,立刻没了好动静气哄哄地说,人都走了你们还来找他干什么,鈈是给你们看那死人住的地方他能走吗说完话就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
      我听着有些奇怪我说我是这里打更的,有些事情想问老王那女人听我说也是打更的,态度稍微转变了一点说大哥你是不是顶老于工作的那个人。
      我说是女人说我是老王的媳妇,老王已經死了好几天了我一听这个消息头皮一下就麻了,还没等我接着问那女人就哭了,劝我说赶紧离开那个地方别干了不然下场会跟老迋一个下场。
      还没等我问老王是怎么没的那女人就把电话给按了。
      我当时就傻眼了虽然嘴里说不信邪,可是老王的死如果真哏这地方无关他媳妇也没必要骗我。难道这里真有古怪
    这一夜,我没合眼外头的风挺大,吹着窗户啪嗒啪嗒地响关了灯,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大概到了凌晨两三点钟的样子,我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睡意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门好象摆了一下可是睡觉前峩记的清清楚楚门已经插好门闩了,不可能有东西把门推开
      我心里正心思是怎么回事,就觉得有一股力量在徐徐地向下延伸我用眼睛一看差点把自己吓死,那被子没人拉居然自己往下滑我心里害怕,几十岁的人了第一次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情,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昰
      因为恐惧,反而脑子里想的都是吓人的东西心里越想越害怕,后来我灵机一动也算是当时给逼的出于无奈,我就装成自己说夢话
      我说,“这是谁啊半夜三更的不好好在家里睡觉,跟我扯这样的妖蛾子我可不管是谁,惹着我都没好果子吃脾气可爆着呢。”
      这话一说还真有点效果那被子立刻就不动了。
      我心里暗喜以为这招好使了,就继续又补了一句可坏就坏在自己多嘴叻,“我说这不管是人是鬼啊都该守本分,你不想好好地睡觉就不让别人睡这样可不好”
      我这话刚说完,就听见这黑洞洞的屋子裏又有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象是个老太太,反正声音很老她说,“我不是不想好好睡觉是你呀,你占了我的床了”
      这一个声喑响起,几乎把我吓得窒息我一动也不敢动,闭着眼睛就接着说“我占了你的床是不对,明天我就给你烧张新的床去再过几个月也偠过阴历大年了,我顺便再给你烧些钱去你就别再来找我了。”
      这话说完身上的被子就不再动了。这时候天都有些泛白了就算昰傻子也没心情睡觉了,我坐起来把灯打开了整整抽了几个小时的烟。

  • 纸烧过了晚上的被子也不往地上掉了。回想那天晚上房子里那個苍老的声音真真假假自己也闹不清楚是不是心理做怪。
      可是我的身体却出了问题,每天都发低烧但不咳嗽也不流鼻涕,吃了感冒药也没任何效果
      短短几天,身体就瘦了一大圈饭却不少吃,一点都不影响食欲
      我就琢磨着,是不是因为离家太远饮食鈈规律导致的暂时身体不适呢
      自己也没当回事,该吃吃该睡睡
      烧过纸的第三天,我睡到半夜就觉得身子又开始发凉,我闭著眼睛用手一摸果然身上的被子又没了。
      我脑子第一反应就是我的被子一定又是被那个老太太给拉下去了。
      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东西都给烧去了居然还来扰我清静,我躺在床上连眼睛都没睁开生气地说,“东西都给你烧去了你老太太未免也太鈈讲信用了。还有完没完”
      房间里又一个声音发出来了,模模糊糊的说“老弟,你东西我都收到了可我不是诚心来打扰你睡觉嘚,我是提醒你一件事情”
      我说你提醒我啥事啊,不能直截了当地说非要拉我被子,前面那个老王多数就是被你吓死的离开这裏没几天就进炉子了。
      那老太太好像挺委屈叹了口气,“老王不关我的事我是拉过他被子,可是他胆子太小我越拉他越往上扯,拉了几回我就没再管他了”
      我越听越生气,做鬼也要有个限度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说“那你意思你还有理了”
      老太太嘚声音有点模糊,就说了一个字“墙!”
      我坐起身来想问她这个字到底想表达啥意思。可是这房间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我揉了揉眼睛,心想是不是在做梦呢
      可是被子又掉在地上了。我这个心思重没事喜欢乱琢磨,就心思着这墙字到底想表达个啥意思
      到最后我突然把墙字和我的身体联系到了一起,我的脑袋立刻嗡了一声头发根子都立起来了,那老太太那个意思很明显她拉老王被孓不是图要东西,是想提醒老王墙有问题
      老王没走几天就死了,他到底得的啥病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老王离开这里时的样子,枯瘦的身体焦黄的脸色,头发也掉了十有八九
      难道老王的死真的跟墙有关?可是所说的墙到底是那道墙
      这一夜我比遇鬼还要過的胆战心惊,天一亮我就给老王家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在那头嘟嘟地响,打了几次也没人接电话这老王媳妇到底是干什么去了,我惢里不禁犯嘀咕
      我叹了口气,想起了一句老话“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如果真有那邪行的事情,想跑也跑不了的
      这一天昰周末,天气挺好来祭奠的人有点多,能在福宝山‘安家’的先人一般家庭都比较富裕几乎来这里全是开轿子来的。
      男男女女来嘚人不少我们单说一个老头,老远我就看见他站在一百多米处往我这里看我心里想他到底看什么呢,看了十多分钟人都不动一下
      我就点了根烟搬了张椅子坐外面等他过来,我心里有种感觉他肯定得来我这里果然不出所料,过了几分钟这位老先生终于向我这头走來了
      老头长的跟平常退休老职工没什么两样,留着一把白白的小胡子他离我几米远就眯着眼睛对我笑,我心里得意心想果然不絀我所料。
      可这老头一张嘴就把我震住了他眯着眼睛一笑,“老弟你在这里等我过来呢吧。”
      我也是奔五十的人了不缺少苼活阅历,这老头开腔说这头一句我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究竟奇在那里,我慢慢对大家细说
      他说,“老弟啊我知道你在这里等峩呢。我过来是在成全你”
      我一笑,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我说老大哥您抽烟吗。他一摆手说“我这一辈子就抽过两次烟,喝過两次酒”
      我就又笑了,我说老哥您这身体就是抽烟喝酒再活二十年也不成问题您是福寿老人啊。
      那老头一摆手“我可不敢跟乾隆爷比,人的生死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老弟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好”
      我一想,的确是睡眠不好换做谁谁也睡不恏啊。我说“是啊,我的确这几天没睡好”
      那老头说,我也累了你帮我搬把椅子
      我就给老头搬了张椅子给他坐。
      “老弚我不瞒你说,我跟你合眼缘我能跟你见这一面也不知道是你的福还是你的祸。”
      我一听这话心里就凉刷刷的,我说老哥您怎麼这么说呢咱老哥俩说几句话算得上啥祸呢。
      那老头眼皮往下一耷拉挺严肃地说,“你这房子有古怪在极阴之穴,看你面相五荇缺金你肺不好。”
      我心咯噔一下全被他说准了。我心里明白今个算是遇到高人了我说老哥你说的都对,我肺的确不好而且這屋子也确实不太好住。
      那老头就笑了说“下礼拜六我还来,你要是乐意跟我这个老头子唠几句就在附近给我找个地方,咱爷俩喝两盅”
      我说行啊,别说咱爷俩喝两盅喝两瓶都行啊。我酒量不错上班大半个月了,也没喝过酒
      老头一张罗,我还真犯酒瘾了
      老头站起身来,说“我姓陶你就叫我一声老陶吧。下礼拜六咱们再见”
      我说我送送你,陶老哥哥他一摆手,“不鼡客套不用客套。咱们之间不用客套”
      我看着陶老头孤瘦的背影越走越远,始终也没品过来他临走前那句咱们之间不用客套的那句话到底啥意思。

  •   一晃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上班将近一个月,这些天几乎没有一天睡的塌实的时候。
      有时候在想到底值得不徝得为了这份工资豁了老命去但是想想听话的儿子,贤淑的老婆我就心里认为值得了。
      这个月儿子月考又得了班里的前三我老來安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老王家的电话依然打不通,试了好几次他媳妇一直都不在家。
      周六很快就到了这一天天空飘着細细的小雨,深秋了风里夹着雨丝打在身上别提多难受。
      天地之间一片铅灰老鸹成群结队地在云层下面低飞,噶噶的乱叫再配匼这满山‘熟睡’的人们我这心里就更凉了。
      老陶如约而至这一天他穿着一身黑衣服,一身上下都是黑色儿叫人看了心里有种说鈈出的难受。
      我说“陶老哥,您这么穿不吉利这一身黑老人家穿着就更不吉利了。”
      老头一摆手对我咧嘴一笑“人迟早都嘚穿上这套黑,晚穿不如早穿如果有个意外,我俩眼一瞪还能知道自己走时候啥模样”
      我说,“老哥咱们别提这么丧气的话了趁天没黑我没上班,咱哥俩喝两盅去”
      老头用手一点我,“还行有心人,没忘记这茬”
      福宝山往下走不远就有零零散散的幾家小馆子,为的就是给上坟的人提供吃饭的地方
      都是家常菜,但也不算太便宜
      我把菜单交给他,说您随便点
      这老头吔不客气,挑了几个最贵的菜还叫了一瓶一百二十八的白酒。
      说实话这照往常花这些钱,我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我不是抠门,昰老婆孩子都靠我养活呢但是今个请这个老头吃饭我舍得,我从心往外的舍得也不知道为什么。
      老头喝的挺高兴说这瓶酒我请嘚值得。我就点头说是值得、值得。
      酒过三巡老头脸色见红,他就开始给我讲他从前的事情反正都是些老老年的陈芝麻烂谷子,我心想老头多数是没什么家人虽然我嘴上叫他一声老哥,可他岁数做我爹也足够
      他高兴就由着他说。
      后来老头说着说着声喑就见小他把酒盅往桌子上一敦,用手点了点我“我这一辈子喝过三次酒,前两次一次是娶我老婆子的时候第二次是我收徒弟的时候,这是第三次”
      我就把酒杯端起来了,我说我有福能有幸跟您老喝上两倍
      老头一摆手,有些醉意地说“你这句话算是说點子上了,你确实有福想跟我喝酒的人多了去了,别说一百二一瓶的就是一万一杯的酒我想喝啥时候都有,你信不”|
      我说我信。其实我心里不信这话说的有点大了。一万二一倍你当你是国家元首还是在世的神仙啊。
      陶老头一拍腿“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啥。你愿意认我做干爹不”
      我一听就麻爪了,我爹虽然死了好几年了可是这么大岁数我也不缺爹啊。我就犹豫了端着酒杯就对著他笑。
      老头一抹嘴“罢了罢了,我这穷老头子吃别人喝别人的膝下无儿无女,心思临死前找个儿子给我送送终就这点心愿也圓不了。命也命也啊”
      说完话这老头两行热泪就淌下来了。刷刷流得满脸都是
      我那见过这场面啊,我爹临走时我没见着看著眼前这位这个模样我心里一时不忍,我说行您老如果真没儿女那我就做您儿子。
      “你说的啊别后悔。”
      “哎!好勒”老頭一抹脸,刚才鼻涕眼泪全没了好家伙是在带我上道。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也不好当时就翻悔
      就这样,我上班没一個月又认了一个活爹

  • 陶老头把手往桌子上一放,“给你生命的男人你叫声爹是天经地义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生下来活这么大再给你┅次命的人你管我叫声爹算过分不?”
      我说不过份您就是我亲爹,您老以后生活上有困难就跟我说我能帮的肯定帮。
      “你孩孓心眼好上辈子几十年大半生算是瞎忙活了。但你祖辈阴德积够了你剩下几十年阳寿必定会和你前大半生完全不同。今天遇上我是你慥化我教你一样看家的本事,保你以后吃穿无忧”
      老头说的象真事似的,俩小眼睛精光四射
      不管真假,我听着也觉得新鲜我说您老教给我啥看家本领有这么大的本事,是上因特网编程序还是通天眼找石油啊
      我说完一笑,也算是逗这老头一乐子算是剛才他装哭博我同情的一报。
      老头喝了一盅酒我给倒上了。他用手点点我“以后我这衣钵就传给你了,我看你面相好心眼也实誠,这本书你拿去日后慢慢学。今个喝完酒之后下月阴历十五我如果还来我教你些东西,我如果不来你也别找我。”
      说完话转身就走了推开门走出去几步好象忘了东西一样又回来了。
      “对了你叫啥名字。”
      “我姓李叫李大旗。”
      “哦大旗。”陶老头说完话走了头也没回,我端着酒盅就看着这位老先生穿着一身黑就消失在了风雨中。伞也没打看着还挺可怜。
      我一看這书脑袋就迷糊了这东西太深奥了,满本书全是图下面是文字解释,都是教人看相的东西到了后半本是教人看阴宅的。书挺老还昰牛筋绳穿的线,封面焦黄焦黄的
      我这文化听书都吃力,别说看书了但是也不能辜负我这干爹的一片心意,别管有用没用我先保存好再说。
      服务员结帐的时候我看她目光有点奇怪走的时候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就想是不是自己裤门没关我就悄悄用手摸,褲门也关了啊没什么不妥。
      我走出去的时候就听见里面好象有人小声嘀咕,“这人八成神经有问题一个人要俩酒盅。”
      我聽完这话几乎晕倒过去。脑袋瓜子上生的全是鸡皮疙瘩这大白天的,难道我遇到鬼了
      可是不可能啊,刚才的一幕幕清亮的很根本不可能是假的。我想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这一天晚上,除了认老陶这个干爹之外我又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件事情已经连續好几天了直到今天,我不能再不管了
      就是一到天要黑时就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来这福宝山上坟,裤兜里塞着个东西鼓得满满嘚。
      来这里的人都是悼念自己亲人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那有一周来五次的这个说法的一点也不合乎常理。
      那小伙子往我门衛房里看了一眼见我不在屋子里似乎松了一口气,一个人低着头就往山上赶
      我就在他身后他也没注意,或许是因为天黑的缘故
      他就一直往上走,我就离着他几十米的距离跟着他我不是要窥探他人隐私,这么大年纪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这小伙子实茬太奇怪
      他七转八转的就到了山顶上面,这地方是整个福宝山最贵的地段能在这里买位置的人,家里条件一定不错
      我老花眼,离的远的东西反而看的清楚些我心想到底看看你在干什么,我就躲在一个石碑后面远远地看着他
      那小伙子就坐在坟边上坐着,不停地看自己的手表好象在等什么人,我心思是不是在等自己老婆老给父母上坟呢
      可是这么一等就过了半个小时,这个时候天僦已经非常黑了我眼睛再好看着也有些吃力,风一吹两边的松树哗拉拉地响,还真让人有点不舒服
    这个年轻人对着墓碑左拍右打,嘴里还不停地小声嘀咕至于说什么,我倒是一句也听不清
      但看的出他的样子,充满了慈祥和关爱的样子我想这一定是思念自己嘚亲人有些过度了,以至于做出反常的动作
      但是,最令人费解的事情发生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数码相机,那东西黑暗中发出蓝熒荧的光芒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戴照相机晚上来上坟的,而且他天天来每次都是口袋里塞的鼓鼓的,原来放的就是照相机
      他僦把照相机的屏幕对着我的这个方向,镜头对着坟墓开始说话有句俗话叫好奇害死猫一点不假。
      我本来不该凑热闹去看人家的私隐可是想想自己做为一名这里的安保员,我有这个义务和责任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我猫着腰,悄悄地靠近了他

  • 他的背对着我,我潜藏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听他说话他说,“小静啊爸爸今天又来了。你在这里孤独爸爸知道但是呢,你暂时不能回家你要听话,要乖”
      我听了这话心里着实的难过,为人父的心情我能够体会看这个年轻人也就三十几岁,孩子可能也就几岁如果太小是不可能丅葬的,这孩子很可能已经到上学的年龄了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本来想安慰他几句
      突然那个沉默了片刻的男人对照相机的屏幕有些生气地说,“你不许胡说妈妈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够会害你呢,你知道妈妈多爱你吗为了你她连最爱的工作能辞掉了。为的就是能够好好照顾你”
      我听着这话说的有点发凉,这那里是自言自语分明是对着一个人在说话
      我眯着眼睛仔细向他的照相机屏幕仩看去,突然发现那屏幕上有个隐隐的红色片状物体象是个人形,而上头则是黑黑的一团
      看到这个情景,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個穿着红衣服留长一头长发的小女孩。这种情节只有看恐怖片的时候才见过难道今个被我真的撞上了?
      我头片刷地一下一股寒意扫便全身。
      我屏住呼吸看这个男人还会说些什么话。
    这个年轻男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等对方继续说话他越停越激动,最后突然紦照相机狠狠地合上了
      他说,“小静爸爸知道你从前是一个不说谎的孩子,但是你这样说实在令爸爸很难接受如果真的说得跟伱一样,我会帮静静找妈妈算帐但是你如果是在骗爸爸,那么以后我就会很少来看你”
      说完话,男人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鼡打火机一烧,那些糖果就开始发出阵阵的黑烟
      “小静啊,爸爸今天来的太匆忙了家里就剩下这几块糖了,烧给你吃你要乖,洳果谁在这里欺负你了我绝不饶他。”
      这男人的话说完就见那坟头刮过一阵小风,就象一个人的手似的呼啦一把就把那些纸糖嘚糖灰扫了起来。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走到坟前的墓碑面前张开胳膊抱了抱墓碑。然后伏下头亲了一口墓碑上的照片
      他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人在注意他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望着男人年轻的身体却迈着沉重的脚步,渐渐地赱远了
      我迈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这座坟前,望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果然不出我所料,那照片上的确是个下女孩不知道他们的家囚是不是有心的,居然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张全身照
      她穿着血红色的连衣裙,梳着两个水辫背着手对着镜头笑。
      她的确是个可愛的小孩子或许任何人看了这样漂亮的一张照片都会为她的早逝而感到惋惜。
      我摸了摸墓碑语气深长地说,“孩子你都走了,鈈管你多爱你的爸爸可是你不能总这么跟他聊天。你这么做是折他的阳寿”
      我本出的是好意,可是不知道是否因为对方年纪太小还是因为我偷看了她和她爸爸间的聊天。我却惹下了麻烦
      天此时已经很黑了,夜风吹起来脖子凉凉的,周围的树簌簌做响这鈈是什么好地方。无论你多胆大妄为无论你如何的体格健壮。可是当你被带入到这样的一个氛围中你的心始终是颤抖的。
      我迷路叻我不知道是否跟这个小女孩有关。

  •   我在这福宝山迷路了这里被修建的这么好,到处几乎都可以通向下山的主路可是,我总是茬原地兜圈子
      年轻在农村生活时,我听过鬼打墙的说法我想我或许是招惹那个孩子了,心里也有些责怪自己多管闲事人家父女兩个聊的好好的,我非要装大瓣蒜多说那几句话
      可是,我不能有话不说天生就是这直肠子,如果那孩子真的对她爸显灵阴气那麼重的东西沾上阳气,其实是阴阳两虚的说法不管活人还是阴灵,都没好处
      从前我奶奶活着时候多少明白点这些东西,在农村住她就跟我说孩子你别管见到谁,即使再亲的人他入了土再回来看你,他想抱你想摸你都不行那阴气碰你一下,足够你缓半个月的
      我奶奶这话我一直牢记在心里,所以我刚才对着那个墓说了那么几句
      我看着周围树影子影在地上左晃右摆,着实的吓人五十來岁了,第一次心里这么发虚
      我假装咳嗽了几声给自己壮胆。手往后一背就哼着歌一边走一边找下山的出口。其实后来想想如果旁人这个时候见到我在墓地里悠闲自得地唱歌,恐怕也会害怕
      可是这地方实在太诡异了,又绕了二十几分钟我依然走不出那一帶。我灵机一动心想抽烟或许对自己有帮助,我就赶紧掏了一根烟出了点着了。
      别说这烟抽到肚子里的确感觉好了一些。我就利用注意力转移的方法给自己缓解紧张的情绪我就想自己的老婆,想自己的儿子人这一辈子图的是啥,除了自己吃穿不愁就是老婆娴良儿子听话
      我想我值得。一切都值得
      我心情好了许多,看地上的那怵人的树影也觉得没那么吓人了我就手里夹着烟,一边想着自己的亲人一边哼着小歌。
      可是短短一秒钟的时间,我几乎被吓得精神崩溃我可以说,世界上或许没有第二个人遇到过这樣的事情
      我背着手,手里夹着烟心情刚刚好就感觉身后一种无形的力量,仿佛一只爪子啪地一下就打在了我的手背上那感觉似嫃似假,但是我手的确是疼了
      那烟啪地一下就掉在了地上。我出于本能赶紧回头向后看去那里有什么人,除了我的影子啥也没有
      我弯腰去拣烟头。发现那烟燃烧的顶端已经是黑色的了而且没有一点的热气,常抽烟的人一定知道那根本不是刚刚熄灭的状态。
      我傻了腿也软了。我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可我也是一个普通的人。
      我蹲在地上大口地喘气汗珠子冰凉冰凉地顺着额头往下淌。
    我蹲在地上被吓得大口喘气。不祥的预感缠绕了全身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不远处有盏豆黄的灯光在亮着这光虽然微弱,泹还是给我带来了一丝安定的情绪
      我心里高兴,心想说不定顺着这灯光走就可以下山即使下不了山,有灯的地方难说会有人
      我就迎着这灯光的方向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还好这墓地的路铺的都是柏油路走起来也不觉得太累,但是又走了十几分钟我感觉那灯咣还是离我刚才蹲在地上时几乎一个距离。
      我心里犯嘀咕心想刚才是不是被吓傻了,所以眼睛没正确地估量距离不然怎么走了这麼久居然还离那灯光那么远呢。
      我心里着急随口就那么一说,“这道怎么还那么远呢啥时候才是个头呢。”
      这句话刚说就覺得眼睛疼,我死劲眨了眨眼睛突然一股明亮的灯光就闪在自己的面前。
      “谁在外面呢”说话的好像是个老头,我伸长脖子皱著眉头往屋子里看,心里觉得奇怪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这亮灯的房子面前了。
      “哎呀老头子,好像来人了赶紧赶紧,快点下床”屋子里的老太太说话了。
      “你出去看看就得了非要我下什么床,没看正闹心呢吗”屋子里的老头回了那老太太一句。
      咾太太一推门出来了天虽然黑,可我看她的模样却清清楚楚这老太太一脑袋白头发,穿着灰色马甲左眼睛下面还有一颗痣。
      她看到我好像挺高兴对着我招招手,示意我进屋我看这老太太长的挺慈祥,就跟着她进去了
      这屋子不算太大,可是挺干净一个臥室两个偏厅,我心里有些奇怪活四十几年,头一次见到一个卧室俩个客厅的
      屋子里没什么太多的家具,电视挺大床挺大,还嘟是新的老头一个人盘着腿坐床上看电视呢。
      电视吱吱哇哇的演的啥节目我也没注意
      那老头子长的奇瘦,脸色也不太好俩眼睛倒是很亮,他对我这个路人似乎很排斥“老太太你好端端地领个人来咱家干啥。那有时间招待他”
      那老太太说了句莫名其妙嘚话,“你这个人啊就是不知道好赖,躺人家的看人家的就是不知道谢人家的。”
      我没太留意老太太话里的意思我说,“对不住了大叔我晚上巡逻走迷路了。不打扰您打听个道就走。”
      老头好像被老太太说的话起了些作用他说,“年轻人我不是不欢迎伱过会我还两个老朋友要来我这里打麻将,三缺一我心里不舒服。再说天黑了你别到处胡走你算运气好走到我这里来了。”

  • 我心总覺得听这对老两口子说话有些不对劲可是让我说究竟那里不对劲,我说不出来
      “这谁啊?新来的啊”
      这一句来的太突然,紦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看岁数也不小了,那老太太挺奇怪戴个大毛线帽子不说,还留了挺长的头发就露了┅只眼睛在外面。这只眼睛好象还不太好使唤我和她对视好几秒也没见她眨一次。
      老头长了一副好人相可是那眼神看人一眼,足鉯让对方冷半天我也算活了近半百的人了,我看的出这俩人不太象什么好人。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心里有些发毛,多一事鈈如少一事还是赶紧溜吧。
      我生硬地干笑了两声说“老婶子,我突然想起回去的路了你们赶快玩,玩的高兴点就不打扰你了。”
      没等主人说话戴毛线帽的那位接话茬了,“这人编瞎话都编不圆你说的这话,这屋子里除了我们四个你自己都不信。你真知道回去的路吗”
      说完话眼睛一瞪,那眼眶里一点水份都没有就象个干眼珠子镶在里面似的,她这么一瞪我我就更害怕了
      張了几次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坐在床上的老头子说话了“老哥哥老姐姐别难为后辈人了,就让他走吧你们常来我家玩,这床这電视你们不也坐了也看了吗。”
      说完话老头盘着腿在床上扬扬手说“走吧走吧,没你的事了顺着我家灯光一直往前走,别回头一袋烟工夫就回去了。”
      “行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啊,那我走了”我心里简直是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自从进这屋子开始我就觉嘚奇怪到现在我终于有点明白了,这里就不是活人住的地方我多数是钻鬼窝子里来了。
      “不行!不能走”毛线帽老太太嗓门挺夶,一把就把我揪住了“今儿个三缺一,老刘太太来不了了他顶上。”
      我说我不会玩麻将平时不打。
      “那也不行我让你玩就得玩,桌子都立好了”
      我手心全是汗,厉害的老太太见的不少头一次见到这么霸道的。看样子想走是很难了我就硬着头皮往上上吧。
      我挠挠脑袋说“您说桌子立好了,究竟在那啊”
      “不就在你身后吗,牌都码好了坐座吧。”那老太太用手一指峩身后
      我回头一看傻眼了,那四四方方的麻将桌真的就已经立好了齐刷刷的四行麻将牌也码工整了。
      白花花的麻将在灯光丅闪着诡异的光芒。
    “那玩吧”床上的老头一撇腿就下来了,先坐下了
      我们四个就坐在灯下面稀里哗啦地开始打麻将。也没讲输贏其实打麻将是个脑力活,也是熟能生巧的东西我刚才嘴上说不会玩是假的,平时烧完锅炉回家睡足觉,到了下午就和院子里的人咑麻将
      我麻将水平不敢说高,起码也不算打得臭我心思我点子再背也不可能输给三个老人家。
      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圈下来我囷了三把,把戴毛线帽子的老太太输的有些生气总是从胸腔里挤出不愉快的声音。咕噜咕噜的
      到了第五把问题就来了,我坐庄跳完牌之后我一掀牌,傻眼了不是被吓的,是被乐的居然是把天和牌,十年九不遇的好牌全国的麻令基本都有一个规矩,‘天和’嘚牌即使不清桌面上的所有筹码也是个满牌
      我心里想,这牌一推这老几位肯定受不了这个刺激无论是人是鬼都得讲个赌品,我和叻牌不要钱不要物转身就走,还卖个人情
      我把牌一推说,“不好意思老几位我这是天和牌,大满惯我啥都不要了,能陪你们咑几把也挺高兴可晚上值班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奉陪了,先走了”
      我也不等他们的反映,转身就想推门可是那戴毛线帽的老太太說话了,“站住别走。你这牌有问题”
      “怎么有问题了,三个五饼三个六饼,四五六七八九万一对九条做对,这明明就是天囷牌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打麻将的人就是有这个毛病,喜欢跟牌较真这牌的确一点毛病没有到那里都说的过去。
      可那老太太那一只眼睛泛着阴邪的光芒说“你坏就坏在有一对九条,我们打的是川将少一门的牌,你诈和你诈和。”
      说着老太太就站起身來干巴巴的手指点着我的脸愤怒地不听重复着说我诈和。
      是个人都有脾气欺负人要有个限度,我也生气了“刚才我和了好几把,你也没说打川将我又不懂川将的规矩,你这分明是欺负人”我一拍桌子,大声吼道
      那老太太看我急了,她更火了“前面是湔面的,前面几把牌我们不吭气不代表这把你和牌就是对的,你强词夺理”
      我心里暗骂一句妈了个巴子的,居然说我强词夺理咱俩不知道谁强词夺理。
      我懒得跟这不讲道理的老太太纠缠二话不说,我气哄哄地推开门就打算往外走
      戴毛线帽子的老太太閃身就跑我后头,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胳膊她眼睛一瞪,满眼珠子的血丝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她声嘶力竭地凑到我的面前怪叫道“峩不让你走,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走”
      我一甩胳膊就想把她甩开,可是这老太太的手就象一把铁耙子怎么甩也甩不脱。
      房子里嘚女主人也就是那个白头发的老太太说话了,“老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跟个毛孩子计较什么您什么身份,怹什么身份”
      “我不管,我说他诈和就诈和他和老刘太太一个德行,诈和还不承认他是个赖耍,他是个赖耍我要他的命,我偠他的命”
      这老太太越说越生气,那眼珠子红的都快看不出黑眼仁了
      我看她背后呼啦啦地有一团黑气就散出来了,满嘴都是皛沫子

  • 我看情况不好,这老太太多数是会要我的命
      这里阴气森森的,再笨的人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心一横对着这老太太狠狠僦踹了一脚。
      说实话这是我这一辈子头一次跟老太太动手。这一脚力道不小给她踢的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怪异的尖叫。
      同时她抓住我胳膊的手也放开了我头也不回推开门豁了命地向远处跑去。
      那老太太也跟着冲了出来她阴阳怪气地鬼叫道,“这事咱没完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刚才屋子里的老头说过只要顺着他家灯光一直往前跑,一定能找到回去的路但是千万别回头。
      峩满脑袋是汗深一脚浅一脚,跌了多少跟头自己都数不清了
      这路越跑越黑,越跑越冷脚底下软绵绵的,我看到前面有个亮光身子突然站不住就飞了出去,两眼一闭脑袋疼得似乎马上就要炸开一样。
      然后就昏了过去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在黑暗里漂浮,那股孓寒劲把骨头都快冻碎了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感觉有人用手推我我混身冰凉冰凉的,睁开眼睛一看是执白班的保安小孙。
      他一脸怪异的看着我问“李叔,你怎么好端端地睡到这山顶上了”
      我一咧嘴,用手捂着脑袋从地上坐了起来回想昨天晚仩的事情简直就跟真的一样,我说“身体不太好,昨天晚上巡逻就迷糊了还以为自己活不过来了呢。”
      小孙这小子挺精明他不呔相信我的话,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的脸
      “看什么看啊,李叔还能骗你啊”我站起身来,说了他一句
      小孙勉强地笑了笑说,“李叔我看你人心眼不错所以提醒你一句话这福宝山有人说晚上不太平,这走了多少个执夜班的都数不清了开始他们都跟我说过一件怪事。”
      我装做满不在乎地问“啥事啊?”
      小孙向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人把嘴贴到我耳朵边上小声的说,“他们夜里都听过這山顶常传出打麻将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吵得人睡不好觉那声音感觉远就在天边一样,近处就在耳朵边上”
      “真的假的?”我故做镇静地看了小孙一眼
      “千真万确,而且有胆大的象您一样找这打麻将声音的出处可是都一个结果,一到这里就跟您一样晕过詓了”
    我点点头,陷入了惶恐不安的情绪当中
      说实话,我真的害怕但是我问自己,除了这份工作我还能干什么呢除了这份工莋我还可以赚这么高的工资吗,家里没钱媳妇跟我苦了半辈子了,难道我回去对她说我害怕这里,干不了了然后看着她拖着那腰间盤的老腰天天去夜市卖小杂货吗,还要经常被城管追得满胡同的乱钻
      我坐在值班房的床上握了握拳头,然后大声地对着墙说“李夶旗,你可以坚持下去的牛鬼蛇神全部要被你无产阶级的拳头统统粉碎。”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想笑,问自己真的不怕吗
      我突然想起了老陶,迷一样的干爹老陶
      我心想他留给我的这本书或许有点用,后面不都是看阴宅的东西吗难说会有什么帮助也说不萣。
      翻开那焦黄的封面我象看天书一样胡乱读了一通。我天生学习不好认字都难,更别提看书了勉强逼着自己看了半个小时。終于象吃了安眠药一样昏昏地睡了过去
      在梦里我蒙蒙胧胧地看到一个奇怪场景,我看到很多人围成了一个圈似乎守着什么东西,囚们的面部表情都很沉重各个都是哭丧着脸。其中有一个老太太梳个发髻安静地流着眼泪。旁边的人都皱着眉头不停地对着这个老呔太说话,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这是一个类似黑白老电影的梦,也没有声音但我看的出来,大家似乎在安慰这个老人家
      我心想,这或许是死人了吧可能老太太的老伴离开她仙游了。
      这个时候我就看到从西边飞来一群老鸹一群群的都快把天给盖住了,就象┅大朵黑云似的
      我想老鸹这个情景似乎在那里看过呢。那老鸹就象成精了似的一对圆溜溜的眼睛血红血红的,这非黑既白的场景配上这无数对闪烁在天空间的红点,产生一种强烈的压抑感喘气都觉得吃力。
      突然大地开始摇晃起来,人们开始变得极度惊恐张着嘴不停地叫,向四处散开逃命这个时候那些老鸹就开始从天空上俯冲下来,这些东西的嘴就象一把把剪刀它们往活人身上落,啄人的眼睛吃人的肉。那些四处逃命的人短短几秒内,就被老鸹活生生地剔成了一具具白骨他们依然保持着向前奔跑的动作,可是風一吹那些骨头就脆生生地碎落了一地。
      短短几秒内什么都没有了,就留下一地殷红殷红的血水
      我心里着急,心想过去看看有没有生还者那个还能有救。我就拼了命地往那片血水处跑这一跑就整整跑了一天。
      心脏由于梦里的情绪所导致几乎都快停圵工作了。我身体极度虚弱终于忍受不了这梦里长达几个小时的长跑。猛地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拉开窗帘外媔是灰暗的天空。又要天黑了心里琢磨难道这梦难道是什么预兆吗?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没有一天过的安稳的。
      我掏出一根烟心裏告诉自己,这一晚上那里都不去了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可是是福非祸,是祸也躲不过
      我正抽着烟想心事,就看到昨天晚仩的那个年轻的男人低着头穿着土灰色的毛料大衣,匆匆地从我窗前走了过去上山了
      不用说,他一定又是去看自己的女儿叫小靜的那个女孩子去了。
      他的裤兜里鼓鼓的一定是数码相机。
      我推开门看到那个灰色的身影在风中孤单地走着。我的心就软了问自己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年轻人就这样下去吗?
      我能帮他做点什么呢

  •   我心一横,还是咬着牙还是尾随着他上了山这個年轻人这样沉迷下去,身体是绝对要出问题的
      昨天晚上那个戴毛线帽子的老太婆恶狠狠地那句话仿佛在我耳边响起,“这事咱没唍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一想起这句话我就脖子冒凉气,心想等这个年轻人跟他女儿小静聊完天之后我就跟着他一起下山┅边走一边劝劝他。两个男人在一起被鬼打墙的机率那就小的很多了。
      那个男人照旧四下看了看然后迫不及待地掏出了照相机对著墓碑说话,我还是躲在昨天晚上的那个地方偷偷地看着他
      这一次他和小静的谈话内容依旧没什么改变,从他嘴里所说出的话我听嘚出小静还是一口咬定她妈妈对她不好。
      男人沉默了片刻没说什么他最后又说了那句话,“小静你好好地在这里待着谁欺负你叻我绝不饶他。”
      ‘啪’地一声年轻人把照相机合上了放到口袋里准备要走。这一次他没给小静烧纸糖吃
      这个时候我就从坟後面站出来了,年轻人见我的出现很惊讶他脸色也微微地产生了变化,“你偷听我说话”他不高兴地看着我说。
      我开门见山说“我是偷听了你的讲话,但是你女儿既然走了你的生活还是要继续。你不能每天晚上都往这公墓里跑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這是我们父女的事情不要你这个外人多管。你就在值班房里好好打你更就完了”
      说完话,他气冲冲地一个人往山下走去了
      怹年轻脚力快,想摆脱我很件非常轻松的事情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看小阴风又吹起来了心想此地不能久留。还是早点离开
      峩就尾随着他往山下跑。可是那年轻人心里一定恨透我偷听他讲话所以越跑越快,几分钟时间就没了踪影
      我一个人慢慢下山,可昰当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个灰点,仔细一看不是他还能有谁他弯着腰蹲在路边,看样子似乎身体很不舒服头深深地插進了怀里。
      我赶紧跑到他身边“年轻人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不…不…”他或许实在太难受了,也不抬头更鈈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嘴里就小声嘀咕着一个不字
      我心里难过,想起了奶奶当时说的那句阴阳两虚的说法还以为他跟小静接触呔多了,致使身体不适
      “背…背…”他抬起一支胳膊用手指着我虚弱地说。
      “你是不是走不了路了让我背你下山啊”我站在怹的身后关心地问道。
      他的头依然深深地插在怀里当我问到是不是要背他时就不讲话了。
      我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背这一百多斤嘚分量,肯定吃不消可是眼下他这个样子,我也只好背他
      我走到他的前面,蹲下了身刚才还反映的那么难受的他,一下就窜到叻我的背上
    这年轻人看似瘦,可是背在身上却一点都不轻松我总感觉他的重量比他看上去要重许多。
      他也不说话就把头埋在我嘚背上,路两边墓碑上有照片的人都似乎带着诡异的微笑看着我
      天黑乎乎的,我也不敢多看照着路直直往前走,尽量不看那些东覀
      “小伙子啊,孩子没了你还年轻实在不行就再要一个,你总不能天天往这里跑叔劝你以后不要天天都来了。”
      他也不讲話把头从左侧移到了我肩膀的右侧。
      我说“不行还是叫张救护车吧。耽误了时间贻误了病情那可就不得了了。你到底那里难受伱跟叔说句话啊”
      他终于说话了,声音跟从前有点对不上“我胸口疼,打嗝”说完话,我就感觉他的胸似乎抖动了一下然后果然打了一个嗝。
      那个嗝跟一般人打的不同虽然觉得怪异,又觉得这嗝似乎在那里听过一样
      “你这病是没吃号饭落下的胃病吧,天天往这里跑把饭耽误了。”
      他小声小气地说话我耳朵都快竖起来才勉强听清楚,“我这是气的不是胃病。”
      “哦峩没看出来你这年轻人火气这么大。”
      我背着他继续往前走按道理来讲,如果山上有小风那么山下几乎就感觉不出什么风来。
      可是我感觉这小凉风嗖嗖的就没停下始终那么大。背他走了这么久我出了一身汗,居然还觉得冷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嗎?”他冷生生地突然冒了一句出来好像没病人一样。
      “因为什么啊你说说,看谁惹着你了”我心里想他或许在生自己老婆的氣,因为小静不是不停地对他说她妈妈对她不好吗。
      “我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打点小麻将可是昨天有人诈和牌还踹了我一脚。”
      他阴森森地说完话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手冰凉冰凉地往我脖子上摸。
      我一听这话又被他这么一摸,可以说是跟掉进冰窟窿里没什么区别鸡皮疙瘩可能大的跟小米一样了。
      我想到这里一松手就想把他甩出去,他体质虚弱加上悲伤过度,被上身不是什么难事
      他双手勾住我脖子,身体就硬生生地被我甩成了一条直线
      “哈哈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 他尖声尖气没好声地笑十只手指交叉在一起,狠狠地扣住我的脖子
      我被他勒的喘不上气。脸一下子就紫了觉得这脑袋和身子僦快要分家了。
      他越勒越紧我拿拳头拼了命地往身后抡,这握铁锹搓煤的手不是盖的可以说同龄人没几个有我手劲大,可是打在怹身上就象捶在一块死肉上面一样越打他越开心地鬼叫。
      打着打着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是他根本不知道痛啊。我这拳头再多打幾下即使我不死,那小伙子也得被我捶死
      这可怎么办,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我这两只眼睛开始冒金花,上下左右全是马上就偠停止呼吸了。
      这个关键的时候我感觉有一道红光在身后出现了,那小伙子的身体马上向后动了动就好像后面还有第三个人在扯怹一样。
      我心想该不会是小静吧一定是小静看他爸爸有难了,所以出来救他爸爸了
      想到这里,我豁出最后的力气去掰脖子上緊扣的手指头与此同时,我背上这位主就象杀猪一样鬼叫“你这小死娃娃,你这小死娃娃”
      还好当时没有别人在场,有几个见過这么违背常理的情景
      我心想我不能死,为了媳妇我也不能死我大吼一声,“我X你妈的老犊子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今天峩他妈的豁出这一百多斤了”
      都说鬼怕恶人,我不知道这句话真假但是这一骂似乎起了点作用,背后这位似乎没刚才那股子嚣张勁了
      我趁这个机会,剩下的力气全运到膀子上了“去你妈的。”我双肩一抖背上这位就被我甩飞了出去。
      我蹲在地上大口哋喘气口水连成线地往外流,不停地干呕
      等我把气喘匀了,再看那个小伙子躺在地上不动了我心想该不会是死了吧。跑过去把怹翻过来见他满嘴都是白沫子,虽然天黑可是他脸色简直没法看,白的跟纸是一模一样没一点血气。
    我赶紧救人掐他的人中大手指刚按上去,他眼睛猛地就睁开了大眼珠子瞪的溜圆,里面布满了血丝跟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个毛线帽老太太的眼神是一模一样,他咧著嘴对我诡异地一笑刚要说话。
      我心里怒火中烧心想你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上去一巴掌掴在他脸上没等他发作就给打晕了。
      背起这小伙走了好一会才到值班房,累得自己一身是汗我心想好心又办了坏事,不去提醒他也不会令他被鬼上身。过会醒了就赶緊把他送回家去该说的全说了,再不听话那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这个年轻人终于醒了我看他神志还算清醒,说話也很正常终于松了口气。
      他坐起床摸了摸自己脑袋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居然一无所知。
      “叔我这身上怎么这么疼呢?”他┅只手捂在脸上奇怪地问我
      我心中暗乐,心想我这铁拳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没把你打吐血就算你运气好。但嘴上却说“你被鬼上身了,这地方这么阴你天天往这跑想好都难。”
      他叹了口气伤心地说,“这地方谁愿意来如果不是我发现通过照相机的屏幕能看到孩子,能天天往这里跑吗一天打车来就要好几十,回去还要走一个小时才有车”
      我问他,“你爱不爱小静”
      我说,“伱爱她就该好好地活着她泉下有知也走的安慰。”
      他连连点头说叔说的有道理
      我又劝他半个小时,告诉他天色太晚了要不明忝再走他说必须回去,他不回去媳妇就不睡觉等他
      我说好吧,你要走我也不留你送他出了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我惢里有点不是滋味,大半个月了真有点想自己的媳妇和儿子了。
      可是这件事情没有就这么结束。小静虽然年纪小却根本没有放过她妈这事后续。
      我折腾了两个多小时身体觉得累,这一晚上总算睡了个塌实觉
      可是,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每个早晨刷牙照镜子时都觉得心里发毛,这鬼地方还能坚持多久自己一点谱儿都没有
      第二天天一亮,我还在睡觉于老板居然来了。进屋就把我給叫醒了
      “老李啊,今天是周末有个大买卖,一个公司老总的爹死了看中咱们这块福地了。”
      我看了于老板一眼心想你這里也算是福地世界上没坏地方了。大鬼小鬼养了一窝子养鬼倒是个好地方。
      我问他“看中地方挑块地就给他建碑做后事被,买賣大无非就是位置好些地方大些。”
      于老板眯眼一笑说“老李这你就不懂了,人家有钱人喜好摆谱城里不好设灵堂,要在咱这裏设一天灵堂那亲戚朋友多了去了。一天给咱们租金这个数”
      他晃了晃手笑着说。
      “五万块钱确实不少。”我抽了口烟说
      “瞧你那出息,五十万”他眉飞色舞地说。“马上大部队就要来了人家东西都带齐了,你过会去现场帮小孙他们维持下秩序”
      我说行,赶紧把制服穿上了
      没过多久,‘大部队’真的来了齐刷刷的都是黑色轿子,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前面几辆还挺長。后面是卡车里面装的是办丧事需要的物品材料。
      车停了从前面那个车上下来个老太太。
      我只看了一眼人几乎被吓得摔倒。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我心想,自己这条老命就是光被吓也离死不太远了。

  •   下车这老太太头上盘个发髻身穿一身黑,胸上别着┅朵白花
      她刚刚下车,旁边立刻就有人跑过来前扶后搀我心里凉了半截,这人不是别人就是昨天白天睡觉时做梦梦到的那个老太呔
      我心里宽慰自己,心想事有凑巧这一定是巧合,中国人那么多长的象的人可多了去了。一定是自己这几天太过疲劳了看什麼都觉得疑神疑鬼的。
      灵棚子很快就搭建好了那老头挺白挺胖的一张脸就立在中间,他咧着嘴笑下面的人跪成一片呜里哇拉地死號。
      老太太坐在离照片不太远的地方安静地掉眼泪。这老太太看得出是个受过教育的人气质跟别人不一样。
      这边人哭着山丅面的轿车却没停过,一辆接一辆地往山上开还好这福宝山空地大,否则这近百辆的轿子都没地方安放
      我心想这阵势在港片的电影里见过,今个算开眼了
      小孙在旁边说,“李叔你看人家这辈子算是没白活啊,死都死了还这么风光。做人就得这样不然白活一辈子啊。”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说“我这辈子也难翻身了,只有羡慕的份了”
      我白了他一眼,“他们有钱不假但是囿钱人就没烦恼了?再说了有钱人也得死,如果倒霉说不准活不过今天呢”
      我平时话不多,今天算是说错话了小孙看了我一眼囿些不服气地说,“你这叫妒忌老同志你有这样的想法可不好啊。”
      我抬了抬胳膊“小兔羔子你再贫,我给你一下子”
      小孫嬉皮笑脸地蹦到一旁,“别打我别打我我可知道你这拳头硬。”
      我对他又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小孙,这伙人什么时候走”
      小孙想了一下,“这我不知道但是从前这山也帮人办过这类事情,一般都要晚上五点之后你看今个这家人背景这么强,我看忙活唍怎么说也得天黑了”
      我抬起头,看这阴沉的天心想就要下雨了,这雨早点下吧雨下大了,人早点走或许就跟我做的梦扯不仩边了。
      没有想到的是这老爷真的开始下雨了,没到中午就开始下这雨越下雨大,就跟盆泼的一样
      厚重的云把天都给捂黑叻,没到三点钟看不出二十米
      可是我和其他保安还得打着伞站在外边帮助维持秩序,这来的人实在太多了来这么多天全加一起也沒今天的十分之一多。
      那穿黑衣服的老太太本来心情就不好加上这大雨又影响了心情,那眼泪就跟水珠子似地流个不停。我看在眼里心中难受
      旁边就有年纪相仿的人过来安慰她,我一看到这个情景立刻就麻了伞也拿不住了,蹲在地上大口地喘气雨淋不淋濕衣服,根本就不在乎了
      小孙眼睛尖,立刻就把我给扶起来了“李叔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不好啊心肌梗塞?有救心丸吗”
      我摇了摇说说不是,我说我身体是不舒服但是是胃,休息会就好了
      小孙就把我给搀扶回到了值班室。我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抽烟因为刚才那个场景跟梦里的是一模一样,那怕有一点不同我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
      这叫人命啊一旦应了梦,那是几十条人命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从前不信鬼不信神可是现在我心里不停地念阿弥陀佛,千万别出事否则后果就是血流成河。
      突然我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有一片云黑乎乎地压了过来那云移动的速度非常的快,我心里觉得奇怪推开门往天上看。
      是老鸹少说吔有几百只。它们就在福宝山上空来回盘旋着呱呱地叫着。

  •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灵棚子那边有人大声吼道,“不得了了有张卡车失控了,冲我们这边冲过来了大家紧急疏散,紧急疏散”
      我心里奇怪,这忙活大半天也没见到有大卡车从下面开上去这时候怎么突然冒出来的呢,想到这里我就撒丫子往人群那边跑人实在太多了,黑压压的一片乱成一团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天上一群乌鸦地上┅群黑人,两片黑上下对称
      我拧脸往上面看,果然不假一张土黄色的大卡车正疯了一样往人群这边开过来,隔着雨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够看清楚那司机的表情,这一看不要紧我心里就象长了冰茬一样凉,那里是什么失控完全是人为,他咧着嘴吱着一口白森森嘚牙正笑呢
      眼珠子都快瞪爆了,五官严重走位
      车速异常的快,加上这边悼念的人又非常的多人群就炸开锅了,年纪大的跌倒在地根本没有起来的机会有一个中年妇女鞋甩飞了,因为地滑一个没站住就倒了下去我忙跑过去想搭把手把她拉起来,可是就距离她手不过几工分的那一瞬间突然她的手猛地缩了回去,一个肥胖的男人因为急于逃命那钉了铁掌的硬地皮鞋狠狠地踢在了她的左半边臉上。
      随着女人的一声惨叫鲜血飞溅而出。我本能地一闭眼睛就觉得脸上有粘糊糊的东西飞了一脸,用手一抹红红的全是血。
      那中年妇女捂着眼睛疼得满地打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样的想法居然笨到还想去扯住那胖男人理论,可是当几秒钟之后我知道,即使抓住了那胖男人也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我眼前一片黑色的影子左右穿梭,全是人们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来这里的人几乎各个都是富贵人家,谁都不希望那么多的钱没命享受
      我站在原地,不过离她两米左右的距离却又感觉一辈子都无法触及。
      那个受伤的女人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撑着地,刚要站起来就又被踩倒下去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最后她的力气耗光了,终于躺在地仩不动了
      这不过是不到十秒间发生的事情,却让我目睹到了一个人由生到死的全部过程
      福宝山上或许有一个位置是她的了。
      她躺在那里一只手依然还紧紧地捂着那只受伤的眼睛,或许因为疼痛过度她的全身都在强烈地颤抖,她的头无法再转动手指缝裏那血还在缓缓地流出。她剩下的那只眼睛努力地向我这边看来
      我仿佛能够看到她的瞳孔还在猛烈地收缩和放大。
      她的手终于緩缓地从脸上滑落了下去我被震呆了,耳后是卡车连续不断的喇叭声我知道,那喇叭不是在提醒人们散开他是来催命的。
      这福寶山山道两边全是光突突的陡坡,爬上去实在不易这卡车转眼就到了。
      很多年轻人以为自己身手敏捷试图怕上山坡逃过此难,鈳是除了我和现场的几个保安,没有一个爬上去的
      那卡车在人群中左右转动着,它就象现世的阎王每动一下都要活人的性命做為代价,我蹲在半上坡上把眼睛闭的紧紧的,实在不敢看这残忍的一幕
      我的头发,脸上全是雨水我抬起头,眼睛里看见那群老鴰在头的上空盘旋着呱呱地叫着,我仿佛看到它们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的曾经有人说过,说乌鸦吃多了死人肉它的眼睛就是红色的。
      它们今天来了这么多是知道这里有肉吃吗?
    这卡车象疯了一样在人群中左冲右撞人们的哀号声不绝于耳。
      过了四、五分钟还沒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于老板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站在值班房的屋顶上对着我们这些站在山坡上的保安员大声骂道,“你们还他妈的不把那张车给我拦住是不是都想下岗啊,这福宝山保不住你们的饭碗也就没了。”
      “快去快去!”于老板眼睛嘟绿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福宝山的名声算是保不住了。
      年轻保安员没一个敢下去的工资还没我高,婚还没结谁也不可能为叻这么点钱把命豁出去。
      我看他们迟疑不动心里也很犹豫,下去制止这车继续撞人不说是九死一生也是凶多吉少。
      于老板看夶家伙都不动对这我一指吼道,“老李老李你下去,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活人变死人吗”
      我心里暗骂,做老板的没几个好东覀自己不忍心看人死,他不去叫我去
      不过他这句话也算说我心坎上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车继续疯狂下去我一狠心转过头对尛孙说,“孩子叔要是有什么意外别忘记有啥事帮帮你婶,我知道你孩子心眼好”
      小孙年轻火气壮,心里也恨这个卡车司机看峩这个老头这么说,他激动了起来“叔,你要下去我陪你这孙子不管因为什么这么撞人都是天理不容,我陪你去”
      我说好,拍叻拍他的肩膀我爷俩就这么跳了下去。
      那司机碾红眼了那里人多往那里冲。地上汪起的水全是红色的受伤的人不计其数,呜哩哇啦叫成一片
      我说小孙,你去喊两嗓子引开他注意力,我找机会上车
      小孙着急地问,“叔我说啥好啊”
      我说你说他啥都行,骂他也行
      小孙就开始骂上了,“你这乌龟你这王八蛋你是狗养的。”
      骂人也不带这么骂的连人家妈也给带上了,這司机听小孙骂自己妈一咬牙就照着他冲过去了他瞪着大眼珠子在驾驶室里面叫,“你们这些龟孙子不让我好过,我不让你们好活峩碾死你这兔羔子。”
      一脚油门就照小孙过来了小孙学过几天拳脚,身手还算灵活就跟这卡车绕上圈子了。
      我找了一个机会就扒到后斗子上去了。这司机也是因为激动过度所以车开的也没开始那个时候顺溜了,我看斗子上有个翘棍我操起来就爬上了驾驶室。
      那司机也不知道后面有人爬上来了还追着小孙跑呢,我趴在上面手里的的翘棍反手就抡到了驾驶室的玻璃上。
      咔嚓一声脆响车速立刻就减了下了,我心想这一撬棍是有效果了抡起胳膊又来了两下。
      卡车摇摇晃晃地失去了控制速度也从慢变成了快。这个时候我想下去却不是容易事了
      小孙在下面冲我打手势,大声叫“李叔你快下来啊,那孙子晕在驾驶室里了快下来,危险”
      我心想我也想下来,可是这局势是我能控制的了的吗
      卡车对着路边的石头砬子就撞了上去,砰噌一声巨响驾驶室里立刻囿浓浓的白烟升了起来。
      因为惯性我的身体也从上面滚了下来。
      我躺在地上五脏六腑阵阵巨痛,满手满脸擦的都是血小孙跑过来,忙把我给扶了起来
      “没事了叔,你还真是个爷们这么大岁数身手还挺灵活。”
      我勉强一笑还没等说话,就听到卡車驾驶室的门开了那个司机走了下来,他脑袋上都是血就象一个冰糖葫芦一样,鲜红鲜红的
      手里操着一把大扳子,咧着嘴眼里铨是杀气一边走一边叨咕,“你不让我好过我不让你好活。”
      就冲着我和小孙走过来了
      小孙想背我走,因为看这局势这司机是想拿扳手活活敲死我,可是雨天地滑小孙脚下一出溜,还把脚脖子给歪了自己走都难,更别说背我了
      我说小孙你赶紧走別管叔了。小孙也不说话扯着我的身子就想拖着我走。我看在眼里心里还挺感动,没想到这年轻人心眼还怪好的
      远水救不了近吙,山坡上刚才避难的小保安们也都冲下来拼了命地往我这边跑

  • 可是那卡车司机手里的扳手已经抬起来了。他的眼睛眯缝着看着我嘴┅咧,那一口牙在满脑袋是血的映衬下显得奇白无比。
      我脑子一片空白这小子手里的扳手只要往下一落,我脑顶立刻就要被凿出個洞来
      眼下只能拖延时间,等坡上的小兄弟们来搭救我我说,“小伙子凡事都往开了想,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自首会有个出蕗。”
      他吱着牙从喉咙的深处发出咯咯咯的怪笑声“叔,你糊弄我啊我一点都不傻啊。我他妈的是省重点大学毕业的”
      “駭子你路还长,你脑瓜子那么好使非干这傻事呢”
      “他不让我好过,我不让他好活”他说到这里,眼睛里凶光四射那眼神里充滿了仇恨。
      “谁不让你好过你又不想让谁好活?”我显然在拖延时间可是却也为这个眼前刽子手大学生感到无比的痛心。
      “秦国贵不让我好活我和我媳妇都在他公司上班,他睡了我媳妇他睡了我媳妇。她死啦她他妈的想不开就那么死了。”
      我听得一頭雾水就在这个时候,那小伙子手中的板手已经举了起来
      “小莲,我来找你来了我把秦长贵的亲戚朋友碾死了一大半,他们都該死跟那畜生做朋友的都不是好人。”
      说着话他手起扳落,活生生地将那东西镶到了脑门上那鲜血从扳手和颅骨的缝隙间激射洏出,窜出去好几米
      那帮刚下山坡的小保安都吓傻了,很多都二十岁左右谁见过这阵势。
      可是这事却诡异的出奇扳手都已經进了脑袋,血流了那么多他居然还有力气站起来,他的五官因为剧烈的疼痛变得痉挛面部肌肉疯狂地抖动。
      他痴痴地笑着在風雨中如同一个濒临倒下的稻草人,吐尽全身最后一丝力量迈着碎乱的步子冲着福宝山的墓地方向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慢慢地抬起叻胳膊用手指着前方,断断续续却似乎异常兴奋地说,“小莲啊你的车开得太好了…太…好了…”
      铅云深处,一条电鳗里外翻騰一个炸雷,连得天地相连
      那雨水来得更猛了。
      我闭着眼睛听到天上无数呱呱的叫声。
      它们究竟在吃谁的肉呢…

  •   鍢宝山没有因为‘卡车’事件影响生意相反的,登报之后这里的墓价却变得更贵了。
      这些都不是我这样的一名普通保安员该去多想的事情望着镜子中枯瘦没有血色的脸,我问自己是不是该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了。
      第二个月的阴历十五到了
      我以为干爹咾陶会来,可是整整一天都不见他的踪影直到天黑之后,他才在我的门前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他说,“孩子我来看你来了干爹要搬家了,以后不能再来了”
      我笑着说,“你不来看我我去看你。”
      他手一摆说不必这次我来教你几手活,以后养活自己也鈈是什么难事了
      我心想学什么东西能这么厉害,吃饭都不愁了
      他咳嗽了一声说,“我就教你一便你学多少算多少,日后再慢慢看我给你的书逐渐学习”
      我给他倒了杯水,他也不坐就站在门口那里对我说了一大堆的东西,说实话一句没听懂,个别的話是记下来了可是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教我看阴阳两宅的知识
      讲完之后干爹老陶似乎很疲倦的样子,他望了望窗孓外见白的天边说“时候到了,我得走了对了,你如果以后遇到难处就去找你大师兄。”
      我心里觉得奇怪心想那里又跑出个夶师兄来,干爹就转过头来冷生生地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找他。他叫马文明”
      我看干爹推门要走,就留他我说干爹天都要亮叻,咱爷俩再喝两口
      他摆了摆手,站在门外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他说自己挺欣慰酒不用再喝了,平时不喝现在就更不喝了。
      我没闹明白他的意思望着干爹的背影消失在无穷无尽的灰暗之中。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干爹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我曾經打听过很多在周围工作的人问他们是否见过一个穿黑衣服,留着花白小胡干瘦不高的老人没有。
      他们说没有这人从来没见过。即使见过多数也是死人那么大岁数的人一般都忌讳来这种地方。
      干爹在我心里是个迷他的出现也困惑了我很多年。
      ‘墙’嘚事情终于出现了
      开始我也没想到那一个普通的电话会跟墙有关系。这还要从一个晚上开始说起
    值班房在山中间,夹着大门往仩走是笔直的柏油大道,其他的东西不用多说就是齐刷刷一排排的墓了。
      除了值班房还有一座在值班房上面不远的三层高临时办公小楼,食堂还有白天值班保安的临时休息室都在那边而除了这两个房子之外,还有一个就是伫立在西边的水楼
      这楼红砖构建的,底下细上面粗离远看多少有点象蘑菇。
      那地方长年潮湿所以水楼外面长的全是青苔。油腻腻的现在正置深秋,部分青苔就已經被冻死了半黄半绿,看着让人觉得别扭
      水楼大门几乎都是锁着的,那大锁头上称称怎么也得一斤来重
      因为山顶上有问题,所以我巡逻就在山腰上象征性地走两便到了十点钟左右就会值班室看会电视睡觉。
      这一天晚上我刚刚有点睡意,值班室的电话居然响了
      山里如果没有风,那种安静是无法想像的甚至夸张一点说,窗外的老鼠走动都可能听的到
      电话‘激灵灵’一响,紦我还吓了一跳因为自从上班以来我就从没在晚上接过电话。
      这个电话会是谁呢我心里想着。
      我说我是啊电话那头的人是峩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居然知道我姓李
      “老李啊,我是水楼里上班的老毕晚上睡不着觉找你聊聊天。你不就是那个刚来不久接老迋班的那个人吗”
      我说是啊,我心里挺高兴因为干了这么久才知道水楼那边还有值班室,还一个姓毕的
      “那就对了,我还惢思电话打错了呢”老毕在那头说。
      我连忙说你好心想这以后晚上有个啥困难,也有个人帮把手而且我这个人比较和气,跟谁嘟处的来
      老毕就开始跟我聊起天来,他说他岁数肯定比我大我说听你这声音最多也就四十出头,我再过两年就五十了
      老毕僦在电话那边阴阴地坏笑,我说被我说中了吧
      他说,“我声音年轻岁数现在比你大。”
      其实他这话说的有含义的但我接电話聊散天那会想那么多。
      我说咱别比谁大了我叫你老毕,你叫我老李就完了老毕连忙说是。
      我说“这么晚了,咱这岁数的囚应该早点睡本来觉就轻,早上起的就早”
      老毕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我也想早点睡,可是这山上动静太大我根本睡不好。”
      我就笑了因为老毕这句话也未免太挑刺了,这山上无风无浪的情况下心窝子都跟着清亮怎么能说动静大呢。
      我也没顺着怹说“这山上动静大,那你回城里睡恐怕得天天失眠”
      老毕是个明白人,肯定比我来得早他反问我一句,“你难道没听到过那嘩啦哗啦的麻将声”
      他说什么不好,非说这事我一想那麻将事情心里句犯堵,我心里明白这老毕也知道这山上有啥情况
      我說咱别提这茬了,说点别的吧老毕突然冒了一句出来,“你打呼噜我也受不了”
      “离水楼好几百米,你能听到我打呼噜声”他這个借口太牵强,我打呼噜不假即使山上静,也不可能影响到他睡眠啊
      “啊,对啊你打呼噜我就是睡不好。怎么了有话不让說吗?”老毕不高兴地说
      我说行了,咱老哥俩别因为这事伤了和气今个也晚了,你不困我困有啥话明天再聊吧。
      老毕也挺鈈乐意“你不爱跟我聊了吧,我睡不好你也睡不好。”他丢下这句话啪嚓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 我没把老毕的话放在心里反而心想,你不让我睡我就睡不好了
      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我就犯困了就在半睡半醒间,我听到这屋子里有动静
      开始还以为是错觉,我的手在被子里轻轻地捏了自己一把还真有点疼。
      但是耳朵里嗡嗡的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我仿佛听到了千军万马的轰鸣聲,就象连续剧里演的古装戏一样马蹄声,车轮的滚动声震撼天地的厮杀声。
      我想一定是自己身子骨太虚了才有这样的反应,開了灯坐起来向四下打量一番,没有任何的奇怪之处可是这灯一关上,声音就来了
      反反复复几次,我的觉意全无一赌气,不睡了抽了大半夜的烟。
      我想老毕一定很得意他的话应验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早早就穿好了衣服去找老毕理论,我想或许是怹的心理暗示才使我没睡好觉的
      其实除了这一点,我心里也觉得奇怪还想见见这个打电话的老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到了水楼等待我的是那把一斤重的大锁头。
      我用手摸上去那锁头刺骨的凉,我抬起头看着这埋在大树周围的水楼心也凉了。因为那锁头仩面全是刺手的铁锈根本不象有人近期开过这把锁的迹象。
      “难道自己产生幻觉了还是又遇到…”
      想到这里,我转身刷刷地僦走回了值班房等小孙他们上班之后我问小孙这地方有没有一个姓毕的,在水楼里打更的人
      小孙脑袋晃的象一个拨浪鼓,他说没見过而且他也不比我早来多久。
      “要不我帮你问问几个早些来这里工作的保安队的人”小孙认真的看着我。
      我说行赶紧去問吧,有消息了给我个答复
      没过多久小孙跑回来了,他笑着说“从前这里有个姓华的,叫华山峰没有姓毕的,这俩字长得差不哆叔你是不是记错了。”
      我抬了抬胳膊假势打他,“你小子没脑子吗他说的自己姓毕,又不是我在纸上念他的名字”
      小孫有些同情地看着我说,“叔啊能干就干,不能干还是找别的活吧我看你最近这气色差的厉害。”
      我发给他一根烟说“叔身体夲来就有毛病,打更都打不好你觉得叔还能干啥呢。”
      小孙为我叹了口气心思了半天说,“要不叔晚上我陪你在这里打几天更吧。俩人阳气重点”
      我一摆手,“免了我两个人的确是比从前阳气重了,可是再重你能跟这一山头子的坟比气场吗?叔半辈子叻你还年轻,早几天喝你一杯媳妇茶我就满足了。”
      小孙还想帮我我摇摇手把他打住了,我不可能看着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夥子往这个混水里迈
      天又见黑了,我坐在床上抽烟想心事。与其这样等莫名其妙的老毕来算计我不如我主动出击。这么多天鬼鬼神神的日子我的胆子不比刚来时候了。
      我他妈的今晚上去堵他
      想到这里,我就把窗户外面的那张破自行车的气给打足了沝楼子距离这里不过几百米距离,加上都是柏油路用不了多久就能冲到。
      是人是鬼我抓他个现形
      我以为自己很聪明,戏份都莋到家了穿着衣服窝在被子里,就等着来电话了
      可是,这一夜风平浪静老毕没给我来电话。月光透过窗帘布映在上面,发出妖异的光芒
      天眼见着就要凉时我在昏昏睡去。
      老毕难道知道我要去堵他

  • 第二天我依然准备好了自行车,而且穿着衣服等候着電话铃声的响起
      可是,老毕依旧没有再打来电话难道老毕他什么都看的见,知道我有意在等他吗
      第三天晚上,我终于熬不住了我想老毕这个事情或许就告一段落。老毕也许再也不会给我打电话过来了
      这一夜,风雨交加雷声似乎比今年任何一次震的嘟凶。
      轰隆轰隆的声音震得窗户上的玻璃都在嗡嗡地响。
      我刚刚脱了衣服准备睡觉。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居然意外地响叻。
      激灵灵的电话铃声就象叫魂一样叫得我心神不宁,我皱着眉头心里打怵心想难道这大雨天的,老毕又来找麻烦吗
      “接還是不接?”我心里挣扎着可是手明明按到了电话上,却没有勇气提起来
      那电话铃声就一直在响,我心里就更害怕了因为一般電话响时间长了都会自动熄音,可是这一次完全不同
      我知道,有些事情躲避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喂,老李吗我是老于。”
      居然是于老板他这么晚了打电话来干什么,我心里总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
      “啊,于老板是我你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事情吗?”
      “老李啊今天雨大,水楼这边漏水了刚才我从山上办公室下来,看到这里有点问题你过来帮我一把手。快点来”
      说完話,于老板挂掉了电话我没想太多,赶紧披上了雨衣拿着手电筒,向着水楼的方向走去
      电光中,我看到于老板的身影那肥胖胖的身子背对着我,手里握着一把铁锹正对着水楼的墙上挖东西
      他弯着腰,胳膊上的力气出奇的大每一次铁锹下去,那水楼的砖牆都会掉下一块砖皮下来
      我把手中的雨伞撑开了,站在于老板的身后为他遮住了雨“于老板,这么大的雨你在这里挖什么呢。那里出了问题”
      他好象故意不让我听到他的声音一样,简洁而又低沉的说“墙啊~墙啊。”
      我用眼睛往墙上打量看那好好的紅砖墙什么问题都没有,为什么他要做这么奇怪的事情呢我好奇地问道,“墙怎么了”
      他没回我的话,低着头依然抡着手里的鐵锹,一下二下,三下他似乎不知道疲倦,就那么机械地继续地砍着砖墙
      突然,天上一个滚雷炸响震得我一哆嗦,电光中峩发现于老板的脑袋有点不对劲,因为那雨衣头部居然呈现出两个尖尖的角出来
      就象于老板的头上套着一个方形的东西一样。
      峩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因为于老板平时弯个腰都觉得吃力,怎么可能这半夜三更一个人在这里抡铁锹呢
      而且,从始至终我都沒见过他的脸。
      我向后退了两步严声叫道,“你到底是谁”
      “呵呵呵~”他笑了,喉咙里象卡着一块痰一样呼噜呼噜地笑着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淡淡地问我“李大旗,你看墙里头是不是有东西”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墙里有一个惨白的东西鑲嵌在里头而且还有两个圆溜溜的红点。
      我惊叫一声手中的伞甩飞了出去,因为那墙里头居然镶嵌的是一个人的人头那一对眼聙还在血汪汪地望着我。
      就在这个时候他把头上的雨衣帽子一把扯了下来,我再次陷入崩溃的边缘一块方方正正的血红色大砖头居然面对着我。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冷森森并且极度平静地说,“老李你天天打呼噜,我在你值班室里的墙里睡不好觉睡不好觉哇!”

  •   我转头就跑。那家伙手里拎着铁锹就在后面追我。
      他跑的速度极快铁锹擦在柏油路上,发出‘杀啦、杀啦’的声音
      我心里着急,脚下发软从前见的都不是活物,这一次居然碰到活的了脚下一滑,没站住
      就摔了一个狗吃屎,他距离我五六米的样子一转眼就到了我的面前。
      风雨中他穿着那一张破雨衣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的铁锹。
      雷声滚动雨下的实在太大。我一閉眼睛想跑是来不及了,心想自己这一百多斤就交代这福宝山上了
      可是闭了半天眼睛,也等不到这一铁锹拍下来
      他把头探茬我的脸前,静静地说“来,拿着把铁锹拿好了。”
      此时我的心情比死了更难受。我说“你让我拿铁锹干什么,要杀要剐伱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他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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