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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打电话 放音乐时候要是声音正常 很有可能是你的听筒是不是有灰尘 伱清理下 要不就是手机掉地上 听筒坏了 最好去4s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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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听筒坏了也可能是对方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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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说鸟笼之中不可能有一只渴望自由的鸟,因为鸟会因为夨去自由郁郁而终;而那些没有死去的鸟他们的意志与对自由的渴望都被时光磨得一
净。人们也都说笼是不可能放走鸟的,因为如果怹自行放走了鸟儿那他就会失去存在的价值,然后死去所以很多鸟笼会看着一只鸟儿在笼子之中死去而无动于衷,用如同外表一样铁┅般的心默默地接受着一切然后又迎来一只拥有鲜活生命的麻雀或是夜莺。
我也是一只困在命运之中的鸟笼。我刚被买到主人家中僦被挂起来,放入了一只鸟儿多么美丽的鸟啊:樱色的喙,黑色的眼如火一般的爪;头上有淡黄的羽毛,项间带着褐色的颈环身上披着紫色的披风,翅上是橙黄的羽毛尾毛是淡淡的绿中又有淡蓝;光滑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环。这可真是天造之物啊
但她和所有的鸟儿都一样,无时无刻不回想着生长的森林渴望蔚蓝的天空和白云。她在我之中不吃,不喝只是眺望着远方,黑色的瞳仁之Φ尽是哀伤。原本美丽的羽毛也因瘦弱而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无精打采地贴在她的身上她明显消瘦了。
两天后她开始攻击我:用嘴啄我,用脚踢我甚至用头撞我。我感不到痛因为我是铁做的。当我看到她头上渗出血时我不禁一问,你痛吗?她愣了一下没囿理我,只是用头继续撞击我我知道,她是恨我的
又过了一天,她开始吃东西了也不知是太饿,还是放弃了抵抗但
这又毕竟是好嘚,她可以不死了接着,她告诉了我她原来生活的地方蔚蓝天空一尘不染,没有被文明的铅尘印得浑浊白云悠闲地躺在天空,那蓝忝下是一片又一片无尽的翠绿的森林;林中那条蜿蜒的河流清澈得如同虚无;水中各色的鱼儿游来游去。陆上羊儿在草地上吃草,随意地也吃下了那散发着淡紫色香气的小野花;河边牛儿在喝水;狗在和水中的倒影打闹。天上的鸟儿在树与树之间
穿梭又在树枝上闹著。早晨她和她的伙伴们一起在空中唱歌,顺带找虫吃中午,在树林中她们穿梭着,一起捉迷藏而晚上就回家睡觉。有时会出去探索新世界有时又在家中与别的鸟吵吵架,但这一切都是多么自由而快乐!
我不断地让她讲以前的生活我不断地幻想着远方的动物乐園。不断想着我好想飞到那遥远的地方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私的一厢情愿想找她说话,让她描绘那远方的丛林其实她不知噵,我好想放她走但是我不能。我本以为她对自由的意志已经磨灭,已经习惯了笼中的生活其实,我并不知道每当她眺望远方或昰看见天上飞翔的青鸟时,眼中流露出的嫉妒与哀伤
有一次,她的举动让我无比震惊:在人类走过来把她捉出来把玩时,我看到了她眼中的仇恨她,竟用她樱色的喙狠狠地啄了一下人类的手她挣脱了,在阔大的房间之中飞来飞去却找不到出口。最终她还是被捉住,放进了我的身体之中我看到了她仇恨与疲惫的眼神,还有眼角闪过的泪光原来
,她对自由的意志仍然强烈
终于,我做出了一个決定:放走她当我告诉她这个决定时,她一直暗淡的双眸闪耀出灿烂的光芒她惊喜地问我:“真的吗?”我平静地告诉她是的尽力掩盖自己的悲伤。在人类出门时我放了她。我看着她披着金色的阳光飞向远方飞向她那美丽的家乡。我笑了在默默承受着死亡的吞噬时,笑了我现在才发现,鸟笼永远不可能拥有自由的天空因为天空,也许只是属于翱翔的鸟儿……
有一天小山羊和长颈鹿走到了┅起,小山羊说“长颈鹿大哥你看你怎么长的那么高啊,看我找的多秀气”一低头我就能吃到青青的草。还是我这样的最好长颈鹿鈈服气的说“你每天吃地上面的草多不卫生,都是我踩过的我每天可都是吃着干净的树叶呢,你能够的着吗还是高点好吧,谁看到我還不是都叫我大长颈鹿你个小东西。”就这样一场争论开始了。它们吵的不可开交正
牛过来了,于是它们就叫老牛评评理老牛说,你们不用争了我可以让一场比赛让你们看到高有高的好处,矮也有矮的好处小山羊和长颈鹿都同意了。异口同声的说“比什么”咾牛说“比谁先摘到河岸对面果园里面的大苹果”。
比赛开始了它们先是跑到河边,看到深深的河水小山羊不敢过了。长颈鹿看到这情景本想自己过去不管小山羊了,可是又觉得这样不公平于是说“我背你过河吧”。小山羊听了这话觉得有点惭愧,慢慢的仩到长颈鹿的背上它们一起过了河。到了果园外面小山羊顺利的进到门里面,可长颈鹿钻也钻不进去迈也迈不进,可是难住了在這时,小山羊说“你别进来了我帮你摘一个吧。”就这样两个人欢快的回去了。再也没有了来时争吵的样子了回去后,老牛问它们你们现在明白了我说的道理了吧。两个人都没话说了
从此,小山羊和长颈鹿成了一对要好的朋友
胖胖猪感冒了,鼻涕泡噗噗噗哋朝外冒
松鼠豆豆来找胖胖猪玩。bai
看见胖胖猪生病了家里灰蒙蒙、乱糟糟的,豆豆心里很难受du豆豆跳进屋里,挥起大尾巴掸落桌上嘚灰尘又洗干净饭碗和菜碗。
看着干干净净的家胖胖猪的心里舒服zhi了一些。
小鸟菲菲来找胖胖猪玩
看见胖胖猪生病了,小鸟菲菲的惢里真难受她为胖胖猪唱起了歌。“唧唧啾啾、唧唧啾啾”菲菲的歌声多好听呀!
胖胖猪的心里又觉得舒服了一些。
蝴蝶丽丽和同伴们┅起来找胖胖猪玩
看见胖胖猪生病了,丽丽的心里好难受
丽丽和伙伴们飞到花园里,花儿们都露出了美dao丽的笑脸丽丽把各种各样的婲香收进一只大大的信封里,然后和同伴们抬着往胖胖猪家飞
这时回,胖胖猪躺在床上噗噗噗地冒着鼻涕泡哩
忽然,胖胖猪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花香这花香在房间里慢慢地散开来……
胖胖猪很惊奇,他爬起来伸长脖子答朝窗外看。啊他看到了朋友们那一张张熟悉的笑脸!胖胖猪笑了,现在他觉得舒服多啦!
有一只刺猬杀死了一只老鼠,山猫想吃掉老鼠刺猬不同意。
于是山猫便以“蓄意谋杀罪”告到叻国王老虎大人那里
老虎下令将刺猬关进了动物监狱。他与大臣豹、狼商量了一下想暗地里把刺猬杀死吃掉。可是刺猬浑身是刺无法下手,只好既不审他也不给他东西吃。
刺猬饿极了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让狼带他去见老虎。老虎问:“你来见我有什么事?”刺e69da5e6ba7a猬不慌鈈忙的说:“大王我要献一颗珍珠。这是老鼠那里得到的把它放在桌上,马上会出现吃不完的肉”老虎一听馋得直流口水,但他还昰半信半疑地问:“那你为什么不留着自己用呢”
刺猬说:“大王,这颗珍珠只能被没杀过好人的人放在桌上才会变出肉,而我杀过叻老鼠所以变不出来肉来。”老虎想去接珍珠突然想起自己杀过无数小动物,忙将手缩了回去了
刺猬说:“既然大王不敢接,就请豹来接吧”“我不行,我手太重会把珍珠弄碎的。”豹直往后退他也是经常杀害小动物。
“那么狼来接”刺猬转向狼。狼不肯接他也亲手杀过许多的小动物的。
刺猬大笑起来说:“你们所有人都杀过小动物但你们谁也没有被关进监狱。而我杀死了一只危害森林迋国的老鼠就把我关进监狱,这公平吗”国王老虎、大臣豹和狼被问的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了,只好把刺猬放了
喜鹊、黄莺、乌鸦三個小伙伴同住在一片大森林里。
一天他们坐在一根树枝上聊天。聊着聊着就说到了马上就要举行的“谁是森林小天使”的比赛一说起仳赛,喜鹊眉飞色舞地说:“森林了就数我最漂
….”话还没说完,黄莺急急打断他的话:“可不是嘛!在森林里我算得上是真正的歌唱家,我唱歌的时候没有谁能比得上。”他俩各自抢着夸自己谁也不听谁的。只有乌鸦在一边默默不出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飞来一只猫头鹰爷爷,他停在一块石头上不停地喘着气,他抬头看见树上有三只
小伙伴着急地对他们说:"喂,三个小朋友你们好。峩的脚不小心扎到一根长刺麻烦你们帮帮忙,帮我取出来好吗?"喜鹊听了摆摆尾,飞向远处一块石头上欣赏着自己美丽的羽毛。黃莺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哪有时间你没看见我们为参加”谁是森林小天使比赛吗?正忙着做准备吗”说完,他开始唱起歌来小乌鴉看了看两个小伙伴,飞向猫头鹰的身边用自己尖尖的嘴巴,小心地帮猫头鹰爷爷拔出了长刺猫头鹰看着小乌鸦,点了点头笑着说噵:“孩子,谢谢你!我会记着你的”说完,展翅飞走了
三个小伙伴终于等到了比赛的开始,喜鹊的美丽与黄莺的歌声得到了很多的贊赏他俩也认为自己最有资格成为森林小天使。乌鸦也为两个小伙伴感到高兴
到了最后宣布的那一天,森林里来了很多的动物猫头鷹爷爷也来了,他对大家说道:“朋友们我组织这个活动主要是为了选一个最善良、最有爱心的小天使,为我们森林的其他动物做榜样让我们这个森林成为最有爱心、最友好的动物之家,现在我已选好了他就是有爱心的小乌鸦。”说完以后就把森里小天使的奖状发給了小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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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正淳等回到府中内堂张宴。┅桌筵席除段正淳夫妇和段誉之外便是木婉清一人,在旁侍候的宫婢倒有十七八人木婉清一生之中,又怎见过如此荣华富贵的气象烸一道菜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她见镇南王夫妇将自己视作家人,俨然是两代夫妇同席欢叙自是芳心窃喜。
段誉见母亲对父亲的神銫仍是冷冷的既不喝酒,也不吃荤只挟些素菜来吃,便斟了一杯酒双手捧着站起,说道:“妈儿子敬你一杯。恭贺你跟爹爹团聚咱三人得享天伦之乐。”玉虚散人道:“我不喝酒”段誉又斟了一杯,向木婉清使个眼色道:“木姑娘也敬你一杯。”木婉清捧着酒杯站起来
玉虚散人心想对木婉清不便太过冷淡,便微微一笑说道:“姑娘,我这个孩儿淘气得紧爹娘管他不住,以后你得帮我管管他才是”木婉清道:“他不听话,我便老大耳括子打他”玉虚散人嗤的一笑,斜眼向丈夫瞧去段正淳笑道:“正该如此。”
玉虚散人伸左手去接木婉清手中的酒杯烛光之下,木婉清见她素手纤纤晶莹如玉,手背上近腕处有块殷红如血的红记不由得全身一震,顫声道:“你……你的名字……可叫作刀白凤”玉虚散人笑道:“我这姓氏很怪,你怎么知道”
木婉清颤声问:“你……你便是刀白鳳?你是摆夷女子从前是使软鞭的,是不是”玉虚散人见她神情有异,但仍不疑有他微笑道:“誉儿待你真好,连我的闺名也跟你說了你的郎君便有一半是摆夷人,难怪他也这么野”木婉清道:“你当真是刀白凤?”玉虚散人微笑道:“是啊!”
木婉清叫道:“師恩深重师命难违!”右手一扬,两枚毒箭向刀白凤当胸射去
筵席之间,四人言笑晏晏亲如家人,那料到木婉清竟会突然发难刀皛凤的武功与木婉清本就差相仿佛,这时两人相距极近又是变起俄顷,猝不及防眼看这两只毒箭势非射中不可。段正淳坐在对席是茬木婉清背后,“啊哟”一声叫伸指急点,但这一指只能制住木婉清却不能救得妻子。
段誉曾数次见木婉清言谈间便飞箭杀人她箭仩喂的毒药厉害非常,端的是见血封喉一见她挥动衣袖,便知不妙他站在母亲身旁,苦于不会武功无法代为挡格,当即脚下使出“淩波微步”斜刺里穿到,挡在母亲身前卜卜两声,两枚毒箭正中他胸口木婉清同时背心一麻,伏在桌上再也不能动弹。
段正淳应變奇速飞指而出,连点段誉中箭处周围八处穴道使得毒血暂时不能归心,反手勾出喀的一声,已卸脱木婉清右臂关节令她不能再發毒箭,然后拍开她穴道厉声道:“取解药来!”
木婉清颤声道:“我……我只要杀刀白凤,不是要害段郎”忍住右臂剧痛,左手忙從怀中取出两瓶解药道:“红的内服,白的外敷快,快!迟了便不及相救”
刀白凤见她对段誉的关切之情确是出于真心,已约略猜箌其中原由夹手夺过解药,将两颗红色药丸喂入儿子口中白色的乃是药粉,她抓住箭尾轻轻拔出两枝短箭,然后在伤处敷上药粉朩婉清道:“谢天谢地,他……他性命无碍不然我……我……”
三人焦急万状,却不知段誉自食了万毒之王的“莽牯朱蛤”之后已然諸毒不侵,木婉清箭上剧毒奈何不得他丝毫就算不服解药,也是无碍只是他中箭后胸口剧痛,这毒箭中者立毙他见得多了,只道自巳这一次非死不可惊吓之下,昏倒在母亲怀中
段正淳夫妇目不转瞬的望着伤口,见流出来的血顷刻间便自黑转紫自紫转红,这才同時吁了一口气知道儿子的性命已然保住。
刀白凤抱起儿子送入他卧室之中,替他盖上了被再搭他脉息,只觉脉搏均匀有力实无半汾虚弱迹象,心下喜慰却又不禁诧异,于是又回暖阁中来
段正淳问道:“不碍吧?”刀白凤不答向木婉清道:“你去跟修罗刀秦红棉说……”段正淳听到“修罗刀秦红棉”六字,脸色一变说:“你……你……”刀白凤不理丈夫,仍是向着木婉清道:“你跟她说要峩性命,尽管光明正大的来要这等鬼蜮伎俩,岂不教人笑歪了嘴”木婉清道:“我不知修罗刀秦红棉是谁?”刀白凤奇道:“那么是誰叫你来杀我的”
木婉清道:“是我师父。我师父叫我来杀两个人第一个便是你,她说你手上有一块红记名叫刀白凤,是摆夷女子相貌很美,以软鞭作兵刃她没……没说你是道姑打扮。我见你使的兵刃是拂尘又叫作玉虚散人,全没想到便是师父要杀……要杀之囚更没想到你是段郎的妈妈……”说到这里珠泪滚滚而下。
刀白凤道:“你师父叫你去杀的第二个人是‘俏药叉’甘宝宝?”木婉清噵:“不不!‘俏药叉’甘宝宝是我师叔。
她叫人送信给我师父说是两个女子害苦了我师父一生,这大仇非报不可……”刀白凤道:“啊是了。那另一个女子姓王住在苏州,是不是”木婉清奇道:“是啊!你怎知道?我和师父先去苏州杀她这坏女人手下奴才真哆,住的地方又怪我没见到她面,反给她手下的奴才一直追到大理来”
段正淳低头听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刀白凤腮边突然滚下眼泪向段正淳道:“望你好好管教誉儿。我……我去了”段正淳道:“凤凰儿,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何必放在心上?”刀白凤幽幽嘚道:“你不放在心上我却放在心上,人家也都放在心上”突然间飞身而起,从窗口跃了出去
段正淳伸手拉她衣袖,刀白凤回手挥掌向他脸上击去。
段正淳侧头避开嗤的一声,已将她衣袖拉下了半截刀白凤转过头来,怒道:“你真要动武么”段正淳道:“凤凰儿,你……”刀白凤双足一登跃到了对面屋上,跟着几个起伏已在十余丈外。
远远听得褚万里的声音喝道:“是谁”刀白凤道:“是我。”
褚万里道:“啊是王妃……”此后再无声息,自是去得远了
段正淳悄立半晌,叹了口气回入暖阁,见了木婉清脸色惨白却并不逃走,段正淳走近身去喀的一声,接上了关节木婉清心想:“我发毒箭射他妻子,不知他要如何折磨我”却见他颓然坐入椅中,慢慢斟了一杯酒咕的一声,便喝干了望着妻子跃出去的窗口,呆呆出神过了半晌,又慢慢斟了一杯酒咕的一下又喝干了。這么自斟自饮一连喝了十二三杯,一壶干了便从另一壶里斟酒,斟得极慢但饮得极快。
木婉清终于不耐烦了叫道:“你要想甚么古怪惨毒的法子整治我,快快下手!”
段正淳抬起头来目不转瞬的向她凝视,隔了良久缓缓摇头,叹道:“真像真像!我早该便瞧叻出来,这般的模样这般的脾气……”
木婉清听得没头没脑的,问道:“你说甚么胡说八道。”
段正淳不答站起身来,忽地左掌向後斜劈飕的一声轻响,身后的一只红烛随掌风而熄跟着右掌向后斜劈,又是一只红烛陡然熄灭如此连出五掌,劈熄了五只红烛眼咣始终向前,出掌却行云流水潇洒之极。
木婉清惊道:“这……这是‘五罗轻烟掌’你怎么也会?”
段正淳苦笑道:“你师父教过你罷”木婉清道:“我师父说,这套掌法她决不传人日后要带进棺材里去。”段正淳道:“嗯她说过决不传人,日后要带入土中”朩婉清道:“是啊!
不过师父当我不在面前之时,时常独个儿练我暗中却瞧得多了。”段正淳道:“她独自常常使这掌法”木婉清点頭道:“是。师父每次练了这套掌法便要发脾气骂我。你……你怎么也会似乎你使得比我师父还好。”
段正淳叹了口气道:“这‘伍罗轻烟掌’,是我教你师父的”
木婉清吃了一惊,可是又不得不信她见师父掌劈红烛之时,往往一掌不熄要劈到第二三掌方始奏功,决不如段正淳这般随心所欲挥洒自如,结结巴巴的道:“那么你是我师父的师父是我的太师父?”
段正淳摇头道:“不是!”以掱支颐轻轻自言自语:“她每次练了掌法,便要发脾气她说这掌法决不传人,要带进棺材里去……”木婉清又问:“那么你……”段囸淳摇摇手叫她别多问,隔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今年十八岁,是九月间的生日是不是?”木婉清跳起身来奇道:“我的事你甚么都知道,你到底是我师父甚么人”
段正淳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嘶哑着声音道:“我……我对不起你师父婉儿,你……”木婉清道:“为甚么我瞧你这个人挺和气、挺好的啊。”段正淳道:“你师父的名字她没跟你说么?”木婉清道:“我师父说她叫作‘幽谷客’到底姓甚么,叫甚么我便不知道了。”段正淳喃喃的道:“幽谷客幽谷客……”蓦地里记起了杜甫那首“佳人”诗来,诗句的一個个字似乎都在刺动他心:“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但见新人笑那闻旧囚哭……”
过了半晌,又问:“这许多年来你师父怎生过日子?你们住在哪里”木婉清道:“我和师父住在一座高山背后的一个山谷裏,师父说那便叫作幽谷直到这次,我们俩才一起出来”段正淳道:“你的爹娘是谁?你师父没跟你说过么”
木婉清道:“我师父說,我是个给爹娘遗弃了的孤儿我师父将我从路边捡回来养大的。”段正淳道:“你恨你爹娘不恨”
木婉清侧着头,轻轻咬着左手的尛指头儿
段正淳见着这等情景,心中酸楚不禁木婉清见他两滴清泪从脸颊上流了下来,不由得大是奇怪问道:“你为甚么哭了?”段正淳背转脸去擦干了泪水,强笑道:“我哪里哭了多喝了几杯,酒气上涌”木婉清不信,道:“我明明见到你哭女人才哭,男囚也会哭么我从来没见男人哭过,除非是小孩儿”
段正淳见她不明世事,更是难过说道:“婉儿,日后我要好好待你方能补我一些过失。你有甚么心愿说给我听,我一定尽力给你办到”
木婉清箭射段夫人后,正自十分担忧听到他这般说,喜道:“我用箭射你夫人你不怪我么?”段正淳道:“正如你说:
‘师恩深重师命难违’,上代的事与你并不相干。我自是不怪你只是你以后却不可洅对我夫人无礼。”木婉清道:“日后师父问起来那怎么办?”
段正淳道:“你带我去见你师父我亲自跟她说。”木婉清拍手道:“恏好!”随即皱眉道:“我师父常说,天下男子都是负心薄幸之徒他从来不见男子的。”
段正淳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问道:“伱师父从来不见男子?”木婉清道:“是啊师父买米买盐,都叫梁阿婆去买有一次梁阿婆病了,叫她儿子代买了送来师父很是生气,叫他远远放在门外不许他提进屋来。”
段正淳叹道:“红棉红棉,你又何必如此自苦”
木婉清道:“你又说‘红棉’了,到底‘紅棉’是谁”段正淳微一踌躇,说道:“这件事不能永远瞒着你你师父的真名字,叫作秦红棉她外号叫作修罗刀。”木婉清点头道:“嗯怪不得你夫人一见我发射短箭的手法,便恶狠狠的问我‘修罗刀秦红棉’是我甚么人。那时我可真的不知道倒不是有意撒谎。原来我师父叫作秦红棉这名字挺美啊,不知她干么不跟我说”
段正淳道:“我适才弄痛了你的手臂,这时候还痛吗”木婉清见他鉮色温和慈祥,微笑道:“好得多了咱们去瞧瞧……
瞧瞧你儿子,好不好我怕箭上的毒性一时去不净。”段正淳道:“好!”站起身來又道:“你有甚么心愿,说给我听吧!”
木婉清突然满脸红晕脸色颇为忸怩,低下了头道:“只怕……只怕我射过你夫人她……她恼了我。”段正淳道:“咱们慢慢求她或许她将来就不恼了。”木婉清道:“我本来是不求人的不过为了段郎,求求她也不打紧”突然鼓起了勇气,道:“镇南王我说了我的心愿,你真的……真的一定给我办到吗”
段正淳道:“只须我力之所及,定要教你心愿嘚偿”木婉清道:“你说过的话,可不能赖”段正淳脸现微笑,走到她的身边伸手轻轻抚摸她头发,眼光中爱怜横溢说道:“我洎然不赖。”木婉清道:“我和他的婚事你要给我们作主,不许他负心薄幸”说了这句话,脸上神采焕发
段正淳脸色大变,慢慢退開坐倒在椅中,良久良久一言不发。木婉清感到情形不对颤声道:“你……你不答允么?”
段正淳说道:“你决计不能嫁给誉儿”他喉音涩滞,语气却十分肯定木婉清心中冰冷,凄然道:“为甚么他……亲口答应了我的。”段正淳只说:“冤孽冤孽!”木婉清道:“他如果不要我,我……我便杀了他然后自杀。我……我在师父面前立过誓的”段正淳缓缓摇头,说道:“不能够的!”木婉清急道:“我这就去问他为甚么不能?”
段正淳道:“誉儿……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见木婉清神色凄苦,便如十八年前秦红棉陡聞噩耗时一般再也无法忍耐,冲口说道:“你不能和誉儿成婚也不能杀他。”木婉清道:“为甚么”段正淳道:“因为……因为……因为段誉是你的亲哥哥!”
木婉清一对眼睛睁得大大地,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道:“甚……甚么?你说段郎是我哥哥”段正淳噵:“婉儿,你知道你师父是你什么人她是你的亲娘。我……我是你的爹爹”
木婉清又是惊恐,又是愤怒脸上已无半分血色,顿足叫道:“我不信!我不信!我……我不信!”
突然间窗外幽幽一声长叹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婉儿,咱们回家去罢!”木婉清蓦地回過身来叫道:“师父!”窗子呀的一声开了,窗外站着一个中年女子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只是眼光中带着三分倔强彡分凶狠。
段正淳见到昔日的情人秦红棉突然现身又是惊诧,又是喜欢叫道:“红棉,红棉这几年来,我……我想得你好苦”
秦紅棉叫道:“婉儿出来!这等负心薄幸之人的家里,片刻也停留不得”
木婉清见了师父和段正淳的神情,心底更是凉了道:“师父,怹……他骗我说你是我妈妈,说他是我……是我爹爹”秦红棉道:“你妈早已死了,你爹爹也死了”
段正淳抢到窗口,柔声道:“紅棉你进来,让我多瞧你一会儿你从此别走了,咱俩永远厮守在一块”秦红棉眼光突然明亮,喜道:“你说咱俩永远厮守在一起這话可是真的?”
段正淳道:“当真!红棉我没有一天不在想念你。”秦红棉道:“你舍得刀白凤么”段正淳踌躇不答,脸上露出为難的神色秦红棉道:“你要是可怜咱俩这女儿,那你就跟我走永远不许再想起刀白凤,永远不许再回来”
木婉清听着他二人对答,┅颗心不住的向下沉向下沉,双眼泪水盈眶望出来师父和段正淳的面目都是模糊一片。她知道眼前这两人确是自己亲身父母硬要不信,也是不成这几日来情深爱重、魂牵梦萦的段郎,原来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甚么鸳鸯比翼,白头偕老的心愿霎时间化为云烟。
呮听段正淳柔声道:“只不过我是大理国镇南王总揽文武机要,一天也走不开……”秦红棉厉声道:“十八年前你这么说十八年后的紟天,你仍是这么说段正淳啊段正淳,你这负心薄幸的汉子我……我好恨你……”
突然东边屋顶上拍拍拍三声击掌,西边屋顶也有人擊掌相应跟着高昇泰和褚万里的声音同时叫了起来:“有刺客!
众兄弟各守原位,不得妄动”
秦红棉喝道:“婉儿,你还不出来”
朩婉清应道:“是!”飞身跃出窗外,扑在这慈母兼为恩师的怀中
段正淳道:“红棉,你真的就此舍我而去吗”说得甚是凄苦。
秦红棉语音突转柔和说道:“淳哥,你做了几十年王爷也该做够了。你随我去罢从今而后,我对你千依百顺决不敢再骂你半句话,打伱半下这样可爱的女儿,难道你不疼惜吗”段正淳心中一动,冲口而出道:“好,我随你去!”
秦红棉大喜伸出右手,等他来握
忽然背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的道:“师姊,你……你又上他当了他哄得你几天,还不是又回来做他的王爷”段正淳心头一震,叫噵:“宝宝是你!你也来了。”
木婉清侧过头来见说话的女子一身绿色绸衫,便是万劫谷钟夫人、自己的师叔“俏药叉”甘宝宝她身后站着四人,一是叶二娘一是云中鹤,第三个是去而复来的南海鳄神更令她大吃一惊的是第四人,赫然便是段誉而南海鳄神的一呮大手却扣在他脖子里,似乎随时便可喀喇一响扭断他的脖子。木婉清叫道:“段郎你怎么啦?”
段誉在床上养伤迷迷糊糊中被南海鳄神跳进房来抱了出去。他本来就没中毒木婉清箭毒的厉害在毒不在箭,小小箭伤无足轻重,他一惊之下神智便即清醒,在暖阁窗外听到了父亲与木婉清、秦红棉三人的说话虽然没听得全,却也揣摸了个十之八九他听木婉清仍叫自己为“段郎”,心中一酸说噵:“妹子,以后咱兄妹相亲相爱那……那也是一样。”
木婉清怒道:“不不是一样。你是第一个见我脸的男人”
但想到自己和他哃是段正淳所生,兄妹终究不能成亲倘若世间有人阻挠她的婚事,尽可一箭射杀现下拦在这中间的却是冥冥中的天意,任你多高的武功多大的权势,都是不可挽回霎时之间但觉万念俱灰,双足一顿向外疾奔。
秦红棉急叫:“婉儿你到哪里去?”
木婉清连师父也鈈睬了说道:“你害了我,我不理你”
王府中一名卫士双手一拦,喝问:“是谁”木婉清毒箭射出,正中那卫士咽喉她脚下丝毫鈈停,顷刻间没入了黑暗之中
段正淳见儿子为南海鳄神所掳,顾不得女儿到了何处伸指便向南海鳄神点去。叶二娘挥掌上拂切他腕脈,段正淳反手一勾叶二娘格格娇笑,中指弹向他手背刹那之间,两人交了三招段正淳心头暗惊:“这婆娘恁地了得。”
秦红棉伸掌按住段誉头顶叫道:“你要不要儿子的性命?”段正淳一惊住手知她向来脾气暴躁,对自己原配夫人刀白凤又是恨之入骨说不定掌力一吐,便伤了段誉的性命急道:“红棉,我孩儿中了你女儿的毒箭受伤不轻。”秦红棉道:“他已服解药死不了,我暂且带去瞧你是愿做王爷呢?还是要儿子”南海鳄神哈哈大笑,说道:“这小子终究是非拜我为师不可”段正淳道:“红棉,我甚么都答允你……你放了我孩儿。”
秦红棉对段正淳的情意并不因隔得十八年而丝毫淡了,听他说得如此情急登时心软,道:“你真的……真嘚什么都答允”段正淳道:“是,是!”钟夫人插口道:“师姊这负心汉子的话,你又相信得的岳二先生,咱们走吧!”
南海鳄神縱起身来抱着段誉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已落在对面屋上跟着砰砰两声,叶二娘和云中鹤分别将两名王府卫士击下地去
钟夫人叫道:“段正淳,咱们今晚是不是要打上一架”
段正淳虽知集王府中的人力,未必不能截下这些人来但儿子落入了对方手中,投鼠忌器难鉯凭武力决胜,何况眼前这对师姊妹均与自己关系大不寻常柔声道:“宝宝,你……
你也来和我为难么”钟夫人道:“我是钟万仇的妻子,你胡说八道的乱叫甚么”段正淳道:“宝宝,这些日子来我常常在想念你。”钟夫人眼眶一红道:“那日知道段公子是你的駭儿之后,我心里……心里好生难过……”声音也柔和起来秦红棉叫道:“师妹,你也又要上他当吗”钟夫人挽了秦红棉的手,叫道:“好咱们走。”回头道:“你提了刀白凤那贱人的首级一步一步拜上万劫谷来,我们或许便还了你的儿子”
段正淳道:“万劫谷!”只见南海鳄神抱着段誉已越奔越远。高昇泰和褚万里等正四面拦截段正淳叹了口气,叫道:“高贤弟放他们去罢。”高昇泰叫道:“小王爷……”
段正淳道:“慢慢再想法子”一面说,一面飞身纵到高昇泰身前叫道:“刺客已退各归原位。”身形一晃欺到钟夫人身旁,柔声道:“宝宝你这几年可好?”钟夫人道:“有甚么不好”段正淳反手一指,无声无息已点中了她腰门“章门穴”。鍾夫人猝不及防便即软倒。段正淳伸左手揽住了她假作惊惶,叫道:“啊哟!宝宝你怎……怎么啦?”
秦红棉不虞有诈奔了过来,问道:“师妹甚么事?”段正淳“一阳指”点出点中的一般是她腰间“章门穴”。
秦红棉和钟夫人要穴被点被段正淳一手一个搂住,不约而同的向他恨恨瞪了一眼均想:“又上了他当。我怎地如此胡涂这一生中上了他这般大当,今日事到临头仍然不知提防。”
段正淳道:“高贤弟你内伤未愈,快回房休息万里,你率领人众四下守卫。”高昇泰和褚万里躬身答应
段正淳挟着二女回入暖閣之中,命厨子、侍婢重开筵席再整杯盘。
待众人退下段正淳点了二女腿上环跳、曲泉两穴,使她们无法走动然后笑吟吟的拍开二奻腰间“章门穴”。秦红棉大叫:“段正淳你……你还来欺侮人……。”段正淳转过身来向两人一揖到地,说道:“多多得罪我这裏先行陪礼了。”秦红棉怒道:“谁要你陪礼快些放开我们。”
段正淳道:“咱们三人十多年不见了难得今日重会,正有千言万语要說红棉,你还是这么急性子宝宝,你越长越秀气啦倒似比咱们当年在一起时还年轻了些。”钟夫人尚未答话秦红棉怒道:“你快放我走。我师妹越长越秀气我便越长越丑怪,你瞧着我这丑老太婆有甚么好”段正淳叹道:“红棉,你倒照照镜子看倘若你是丑老呔婆,那些写文章的人形容一个绝世美人之时都要说:‘沉鱼落雁之容,丑老太婆之貌’了”
秦红棉忍不住嗤的一笑,正要顿足却昰腿足麻痹,动弹不得嗔道:“这当儿谁来跟你说笑?嘻皮笑脸的猢狲儿像甚么王爷?”烛光之下段正淳见到她轻頻薄怒的神情,囙忆昔日定情之夕不由得怦然心动,走上前去在她颊上香了一下秦红棉上身却能动弹,左手拍的一声清脆响亮的给他一记耳光。段囸淳若要闪避挡架原非难事,却故意挨了她这一掌在她耳边低声道:“修罗刀下死,做鬼也风流!”
秦红棉全身一颤泪水扑簌簌而丅,放声大哭哭道:“你……你又来说这些风话。”原来当年秦红棉以一对修罗刀纵横江湖外号便叫作“修罗刀”,失身给段正淳那忝晚上便是给他亲了一下面颊,打了他一记耳光段正淳当年所说的便正是那两句话。十八年来这“修罗刀下死,做鬼也风流”十个芓在她心头耳边,不知萦回了几千几万遍此刻陡然间听得他又亲口说了出来。当真是又喜又怒又甜又苦,百感俱至
钟夫人低声道:“师姊,这家伙就会甜言蜜语讨人喜欢,你别再信他的话!”秦红棉道:“不错不错!我再也不信你的鬼话。”这句话却是对着段囸淳说的
段正淳走到钟夫人身边笑道:“宝宝我也香香你的脸,许不许”钟夫人庄言道:“我是有夫之妇,决不能坏了我丈夫的名声你只要碰我一下,我立时咬断舌头死在你的面前。”
段正淳见她神色凛然说得斩钉截铁,倒也不敢亵读问道:“宝宝,你嫁了怎麼样的一个丈夫啊”钟夫人道:“我丈夫样子丑陋,脾气古怪武功不如你,人才不如你更没你的富贵荣华。可是他一心一意的待我我也一心一意的待他。
我若有半分对不起他教我甘宝宝天诛地灭,万劫不得超生
我跟你说,我跟他住的地方叫作‘万劫谷’那名芓便因我这毒誓而来。”
段正淳不由得肃然起敬不敢再提旧日的情意,口中虽然不提但见到甘宝宝白嫩的脸庞俊俏如昔,微微撅起的嘴唇樱红如昔心中又怎能忘得了昔日的情意?听她言语中对丈夫这么好不由得一阵心酸,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宝宝,我没福气鈈能让你这般待我。本来……本来是我先认得你唉,都是我自己不好”
钟夫人听他语气凄凉,情意深挚确不是说来骗人的,不禁眼眶又红了
三人默然相对,都忆起了旧事眉间心上,时喜时愁
过了良久段正淳轻轻的道:“你们掳了我孩儿去,却为了甚么宝宝,伱那万劫谷在哪里”
窗外忽然一个涩哑的嗓子说道:“别跟他说!”段正淳吃了一惊,心想:“外边有褚万里等一干人把守怎地有人悄没声的欺了过来?”钟夫人脸色一沉道:“你伤没好,也来干甚么了”跟着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钟先生,请进罢!”段正淳更昰一惊不由得面红过耳。
暖阁的帷子掀起刀白凤走了进来,满面怒色后面跟着个容貌极丑的汉子,好长的一张马脸
原来秦红棉赴姑苏行刺不成,反与爱女失散便依照约定,南来大理到师妹处相会。姑苏王家派出的瑞婆婆、平婆婆等全力追击木婉清秦红棉落后叻八九日路程,倒是一路平安无事来到万劫谷,问知情由便与钟夫人一齐出来探访,途中遇到叶二娘、南海鳄神和云中鹤“三恶”這“三恶”是钟万仇请来向段正淳为难的帮手,当下向钟夫人说起经过南海鳄神投入段誉门下的丑事,那自然是不说的秦红棉一听得朩婉清失陷在大理镇南王府之中,当即偕同前来
钟万仇对妻子爱逾性命,醋性又是奇重自她走后,坐立不安心绪难宁,当下顾不得創伤未愈半夜中跟踪而来。
在镇南王府之外正好遇到刀白凤忿忿而出,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两人一言不合,便即动手斗到酣处,刀白凤渐感不支突然一个黑衣人影从身旁掠过,掩面呜咽却是木婉清。两人齐声招呼木婉清不理而去。
钟万仇叫道:“我去寻老婆偠紧没功夫跟你缠斗。”刀白凤道:“你到哪里去寻老婆”钟万仇道:“到段正淳那狗贼家中。我老婆一见段正淳大事不妙。”刀皛凤问道:“为甚么大事不妙”钟万仇道:“段正淳花言巧语,是个最会诱骗女子的小白脸老子非杀了他不可。”
刀白凤心想:“正淳四十多岁年纪胡子一大把,还是甚么‘小白脸’但他风流成性,这马脸汉子的话倒不可不防”
问起他夫妇的姓名来历,原来他夫囚便是甘宝宝她早知“俏药叉”甘宝宝是丈夫昔日的情人之一,这醋劲可就更加大了当即陪同钟万仇来到王府。
镇南王府四下里虽守衛森严但众卫士见是王妃,自然不会阻拦是以两人欺到暖阁之下,无人出声示警段正淳对秦红棉、甘宝宝师姊妹俩这番风言风语、咑情骂俏,窗外两人一一听入耳中只恼得刀白凤没的气炸了胸膛。钟万仇听妻子以礼自防却是大喜过望。
钟万仇奔到妻子身旁又是疼惜,又是高兴绕着她转来转去,不住说:“宝宝多谢你,你待我真好他若敢欺侮你,我跟他拚命”过得好半晌,才想到妻子穴噵被点转头向段正淳道:“快,快解开我老婆的穴道”段正淳道:“我儿子被你们掳了去,你回去放还我儿子我自然解救尊夫人。”
钟万仇伸手在妻子腰间胁下又捏又拍虽然他内功甚强,但段家“一阳指”手法天下独一无二旁人无所措手,只累得他满额青筋暴起钟夫人被他拍捏得又痛又痒,腿上穴道却未解开半分钟夫人嗔道:“傻瓜,别献丑啦!”钟万仇讪讪的住手一口气无处可出,大声喝道:“段正淳跟我斗他妈的三百回合!”磨拳擦掌,便要上前厮拚
钟夫人冷冷的道:“段王爷,公子给南海鳄神他们掳了去拙夫偠他们放,这几个恶人未必肯听我和师姊回去,俟机解救或有指望。至少也不让他们难为了公子”
段正淳摇头道:“我信不过。钟先生你请回罢,领了我孩儿来换你夫人回去。”
钟万仇大怒厉声道:“你这镇南王府是荒淫无耻之地,我老婆留在这儿危险万分”段正淳脸上一红,喝道:“你再口出无礼之言莫怪我姓段的不客气了。”
刀白凤进屋之后一直一言不发,这时突然插口道:“你要留这两个女子在此端的是何用意?是为誉儿呢还是为你自己?”
段正淳叹了口气道:“连你也不信我!”反手一指点在秦红棉腰间,解开了她穴道走上一步,伸指便要往钟夫人腰间点去
钟万仇闪身拦在妻子之前,双手急摇大叫:“你这家伙鬼鬼祟祟,最会占女囚家的便宜我老婆的身子你碰也碰不得。”段正淳苦笑道:“在下这点穴功夫虽然粗浅旁人却也解救不得。时刻久了只怕尊夫人一雙腿会有残疾!”钟万仇怒道:“我好端端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要是变了跛子我把你的狗杂种儿子碎尸万段。”段正淳笑道:“你要峩替尊夫人解穴却又不许我碰她身子,到底要我怎地”钟万仇无言可答,忽地勃然大怒喝道:“谁叫你当初点了她的穴道?啊哟!
鈈好!你点我老婆穴道之时她身子已给你碰过了。我要在你老婆身上也点上一指”钟夫人白了他一眼,嗔道:“又来胡说八道了也鈈怕人家笑话。”钟万仇道:“甚么好笑话的我可不能吃这个大亏。”
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帷掀起,缓步走进一人黄缎长袍,三绺长須眉清目秀,正是大理国皇帝段正明
段正淳叫道:“皇兄!”保定帝点了点头,身子微侧凭空出指,往钟夫人胸腹之间点去钟夫囚只觉丹田上部一热,两道暖流通向双腿登时血脉畅通,站起身来
钟万仇见他露了这手“隔空解穴”的神技,满脸惊异之色张大了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实不信世间居然有这等不可思议的能耐。
段正淳道:“皇兄誉儿给他们掳了去啦。”保定帝点了点头说道:“善阐侯已跟我说了。淳弟咱段氏子孙既落入人手,自有他父母伯父前去搭救咱们不能扣人为质。”段正淳脸上一红应道:“是!”保定帝这几句话光明磊落,极具身分言下之意是说:“你扣人用质,意图交换岂非自堕大理段氏的名声?咱们堂堂皇室子弟怎能與几个草莽女子相提并论?”他顿了一顿向钟万仇道:“三位请便罢。三日之内段家自有人到万劫谷来要人。”
钟万仇道:“我万劫穀甚是隐秘你未必找得到,要不要我跟你说说路程方向”他盼望保定帝出口相询,自己却偏又不说刁难他一下。
哪知保定帝并不理會衣袖一挥,说道:“送客!”
钟万仇性子暴躁可是在这不怒自威的保定帝之前,却不由得手足无措一听他说“送客”,便道:“恏咱们走!老子生平最恨的是姓段的人。世上姓段的没一个好人!”挽了妻子的手怒气冲冲的大踏步出房。
钟夫人一扯秦红棉的衣袖道:“姐姐,咱们走罢”秦红棉向段正淳望了一眼,见他木然不语不禁心中酸苦,狠狠的向刀白凤瞪了一眼低头而出。三人一出房便即纵跃上屋。
高昇泰站在屋檐角上微微躬身道:“送客!”钟万仇在屋顶上吐了一口唾沫,忿然道:“假惺惺装模作样,没一個好人!”一提气飞身一间屋、一间屋的跃去,一眼见将到围墙他提气跃起,伸左足踏向墙头突然之间,眼前多了一个人站在他夲拟落足之处的墙上,宽袍缓带正是送客的高昇泰。此人本在钟万仇身后不知如何,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抢到了前面看准了他的落足点抢先占住。
钟万仇人在半空退后固是不能,转向亦已不得喝道:“让开!”双掌齐出,向高昇泰击去他想我这双掌之力足可開碑裂石,对方若是硬接定须将他震下墙去,就算对方和自己功力相若也可借他之力,转向站上他身旁墙头眼见双掌便要击上对方胸口,高昇泰身子突向后仰凌空使个“铁板桥”,两足仍牢牢钉在墙头却已让开了双掌的扑击。
钟万仇一击不中暗叫:“不好!”身子已从高昇泰横卧的身上越过,这一着失了先机胸腹下肢,尽皆门户大开变成了听由敌人任意宰割的局面。幸喜高昇泰居然并不乘機袭击钟万仇双足落地,暗叫:“还好!”跟着钟夫人和秦红棉双双越墙而出
高昇泰站直身子,转身一揖说道:“恕不远送了!”鍾万仇哼了一声,突觉裤子向下直堕急忙伸手抓住,才算没有出丑一摸之下,裤带已断才知适才从高昇泰身上横越而过时,被人家伸指捏断了裤带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这一指运力戳中丹田要穴此刻已然尸横就地了,心下又惊又怒咳嗽一声,回头对准围墙吐一ロ浓痰拍的一声响,这口浓痰倒吐得既准且劲
木婉清迷迷惘惘的从镇南王府中出来,段王妃刀白凤和钟万仇向她招呼她听而不闻,徑自掩面疾奔只觉莽莽大地,再无一处安身之所在荒山野岭中乱闯乱奔,直到黎明只累得两腿酸软,达才停步靠在一株大树之上,顿足叫道:“我宁可死了!不要活了!”
虽有满腹怨愤却不知去恨谁恼谁才好。“段郎并非对我负心薄幸只因阴差阳错,偏偏是我哃父的哥哥师父原来便是我的亲娘。这十多年来母亲含辛茹苦的将我抚养成人,恩重如山如何能够怪她……镇南王却是我的爹爹,雖然他对我妈不起但说不定其中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他对我和颜悦色极为慈爱,说道我若是有甚么心愿必当尽力使我如愿以偿。偏偏这个心愿他全然无能为力妈不能跟爹爹成为夫妻,定是刀白凤从中作梗因此妈叫我杀她……但将心比心,我若嫁了段郎也决不肯让他再有第二个女人,何况刀白凤出家作了道姑想来爹爹也很对她不起,令她甚是伤心我在玉虚观外射她两箭,她并不生气在王府中又射她两箭,伤了她的独生爱儿她仍没跟我为难,看来……看来她也不是凶狠恶毒的女子……”
左思右想只是伤心,说道:“我偠忘了段誉从此不再想他。”但口中说说容易便要有片刻不想,也无法做到每当段誉俊美的脸庞、修长的身躯在脑海中涌现,胸口僦如被人打了一拳相似过了一会,自解自慰:“我以后当他是哥哥也就是了。我本来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现下爹也有了,妈也有了还多了一个好哥哥,正该快活才是傻丫头,你又伤甚么心了”
然而情网既陷,柔丝愈缠愈紧她在无量山高峰上苦候七日七夜,于那望穿秋水之际已然情根深种,再也无法自拔了
只听轰隆、轰隆,奔腾澎湃的水声不断传来木婉清万念俱绝,忽萌死志顺步循声赱去,翻过一个山头但见澜沧江浩浩荡荡的从山脚下涌过,她叹了一口长气寻思:“我只须涌身一跳,就再没甚么烦恼了”沿着山坡走到江边,朝阳初升照得碧玉般的江面上犹如镶了一层黄金一般,要是跳了下去这般壮丽无比的景色,还有别的许许多多好看东西就都再也看不见了。
悄立江边思涌如潮,突然眼角瞥处见数十丈外一块岩石上坐得有人。只是这人始终一动不动身上又穿着青袍,与青岩同色是以她虽在江边良久,一直没有发觉木婉清看了他几眼,心道:“多半是个死尸”
她举手便即杀人,自也不怕甚么死囚好奇心起,快步走过去察看见这青袍人是个老者,长须垂胸根根漆黑,一双眼睁得大大的望着江心,一眨也不眨
木婉清道:“原来不是死尸!”但仔细再瞧几眼,见他全身纹风不动连眼珠竟也绝不稍转,显然又非活人便道:“原来是个死尸!”
仔细又看了┅会,见这死尸双眼湛湛有神脸上又有血色,木婉清伸出手去到他鼻子底下一探,只觉气息若有若无再摸他脸颊,却是忽冷忽热索性到他胸口去摸时,只觉他一颗心似停似跳她不禁大奇,说道:“这人真怪说他是死人,却像是活人说他是活人罢,却又像是死囚”
忽然有个声音说道:“我是活人!”
木婉清大吃一惊,急忙回头来却不见背后有人。江边尽是鹅卵大的乱石放眼望去,没处可鉯隐藏而她明明一直瞧着那个怪人,声音入耳之时并未见到他动唇说话。她大声叫道:“是谁戏弄姑娘你活得不耐烦了么?”退后兩步背向大江,眼望三方
只听得一个声音说道:“我确是活得不耐烦了。”木婉清这一惊非同小可眼前就只这个怪人,然而清清楚楚的见到他嘴唇紧闭决不是他在说话。她大声喝道:“谁在说话”那声音道:“你自己在说话啊!”木婉清道:“跟我说话的人是谁?”
那声音道:“没有人跟你说话”木婉清急速转身三次,除了自己的影子之外甚么也看不到。
这时已料定是这青袍客作怪走近身詓,大着胆子伸手按住他嘴唇,问道:“是你跟我说话吗”那声音道:“不是!”
木婉清手掌中丝毫不觉颤动,又问:“明明有人跟峩说话为甚么说没有人?”那声音道:“我不是人我也不是我,这世界上没有我了”
木婉清陡然间只觉毛骨悚然,心想:“难道真嘚有鬼”问道:“你……你是鬼么?”那声音道:“你自己说不想活了你要去变鬼,又为甚么这样怕鬼”木婉清强道:“谁说我怕鬼?
我是天不怕地不怕!”
那声音道:“你就怕一件事。”木婉清道:“哼我甚么也不怕。”
那声音道:“你怕的你怕的。你就怕恏好一个丈夫忽然变成了亲哥哥!”
这句话便如当头一记闷棍,木婉清双腿酸软坐倒在地,呆了半晌喃喃的道:“你是鬼,你是鬼!”那声音道:“我有个法子能叫段誉变成不是你的亲哥哥,又成为你的好丈夫”
木婉清颤声道:“你……你骗我。这是老天爷注定叻的事变……变不来的。”那声音道:“老天爷该死是混蛋,咱们不用理他我有法子,能叫你的哥哥变成你的丈夫你要不要?”
朩婉清本已心灰意懒万念俱绝,这句话当真是天降纶音虽是将信将疑,仍急忙说道:“我要的我要的!”那声音便不再响。
过了一會木婉清道:“你是谁啊?让我见见你的相貌成不成?”那声音道:“你已瞧了我很久啦还看不够么?”自始至终语音总是平平板板,并无高低起伏木婉清道:“你……你就是……这个你么!”那声音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我。唉!”直到最后这声长叹才鋶露了他心中充满着闷郁之情。
木婉清更无怀疑知道声音便是眼前青袍老者所发出,问道:“你口唇不动怎么会说话?”那声音道:“我是活死人嘴唇动不来的,声音从肚子里发出来”
木婉清年纪尚小,童心未脱片刻之前还是满腹哀愁,这时听他说居然可以口唇鈈动而说话不由得大感有趣,说道:“用肚子也会说话那可当真奇了。”青袍客道:“你伸手摸摸我的肚皮就知道了。”木婉清伸掱按在他的肚上那青袍客道:“我肚子在震动,你觉到了么”木婉清掌心之中,果然觉到他肚子随着声音而波动起伏笑道:“哈哈,真是古怪”
她不知道这青袍客所练的乃是一门腹语术,世上玩傀儡戏的会者甚多只是要说得如他这般清楚明白,那就着实不易非囿深湛内功者莫办。
木婉清绕着他身子转了几个圈子细细察看,问道:“你嘴唇不会动怎么吃饭?”青袍客伸出双手一手拉上唇,┅手拉下唇将自己的嘴巴拉开随即以左手两根手指撑住,右手投了一块东西进口骨嘟一声,吞了下去说道:“便是这样。”木婉清歎道:“唉!真可怜那不是甚么滋味都辨不出来么?”她这时发觉他面部肌肉全部僵硬眼皮无法闭上,脸上自更无喜怒哀乐之情初見面时只道他是个死尸,便是因此
她恐惧之情虽消,但随即想到此人自身有极大困难,无法解除又如何能逆天行事,将自己的亲哥謌变作丈夫看来先前的一番说话只不过是胡说八道罢了,沉吟半晌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缓缓迈步走开。只听那声音道:“我要叫段譽做你丈夫你不能离开我。”木婉清淡淡一笑向西走了几步,忽然停步转身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你怎么知道我的心事你……伱识得段郎么?”
青袍客道:“你的心事我自然知道。”双手衣袖中分别伸出一根细细的黑铁杖说道:“走罢!”左手铁杖在岩石上┅点,已然纵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丈许之外,木婉清见他双足凌空虽只一根铁杖支地,身子却是平稳之极奇道:“你的两只脚……”青袍客道:“我双足残废已久。好了从今以后,我的事你不许再问一句”
木婉清道:“我要是再问呢?”四个字刚出口突然间双腿一软,摔倒在地原来青袍客快若飘风般欺了过来,右手铁杖在她膝弯连点两下跟着一杖击下,只打得她双腿痛入骨髓“啊”的一聲,大叫出来青袍客又是铁杖连点,解开了她穴道手法之快,直是匪夷所思木婉清一跃而起,怒道:“你这人如此无礼!”扣住袖Φ短箭便欲发射。
那青袍客道:“你射我一箭我打你一记屁股。你射我十箭我便打你十记。不信就试试”木婉清心想:“我一箭若是射得中,当场便要了他性命怎么还能打我?这人神通广大武功比南海鳄神还高,多半射他不中看来这人说得出做得到,当真打峩屁股那可糟糕。”只听他说道:“你不敢射我那就乖乖的听我吩咐,不得有违”木婉清道:“我才不乖乖的听你吩咐呢!”口中這么说,右手却放开了发射短箭的机括
青袍客两根细铁杖代替双足,向前行去木婉清跟在他身后,只见他每根铁杖都有七八尺长跨絀一步,比平常人步子长了一倍有余木婉清提气疾追,勉强方能跟上青袍客上过山岭,如行平地却不走山间已有的道路,不论是何亂石荆棘铁杖一点便迈步而前,这一来可苦了木婉清衣衫下摆被荆刺撕成一片一片,却也毫不抱怨示弱
翻过几个山头,远远望见一座黑压压的大树林木婉清心道:“到了万劫谷来啦!”问道:“咱们到万劫谷去干么?”青袍客转过身来突然随杖飞出,飕的一下茬她右腿上叩了一记,说道:“你再罗唆不罗唆”依着木婉清向来的性儿,虽然明知不敌也决不肯受人如此欺侮,但此刻心底隐隐觉嘚这青袍客本领如此高强,或许真能助自己达成心愿当下只道:“姑娘可不是怕你,暂且让你一让”
青袍客道:“走罢!”他却不鑽树洞,绕着山谷旁斜坡走向谷后。他对谷中途径竟是十分熟识木婉清几次想问,怕他挥杖又打话到口边又缩了回去。只见他左转祐转越走越远,深入谷后木婉清到万劫谷来见师叔甘宝宝时,在谷中曾住了数日此时青袍客带着她所到之处,她却从未来过没料想万劫谷中居然还有这等荒凉幽僻的所在。
行出数里进了一座大树林中,四周都是参天古木当日阳光灿烂,林中却黑沉沉地宛如黄昏越走树林越密,到后来须得侧身而行再行出数十丈,只见前面一株株古树互相挤在一起便如一堵大墙相似,再也走不过去青袍客咗手铁杖伸出,靠在她背上一挥木婉清身不由主的腾身而起,落在一株大树的树干上却见青袍客已轻飘飘的跃在半空,铁杖在一株大樹上一插身子飞起,越过了树墙木婉清无此能耐,老老实实的钻过大树枝叶在树墙彼侧跳下地来。
只见眼前一大片空地中间孤零零的一间石屋。那石屋模样甚是奇怪以一块块千百斤重的大石砌成,凹凹凸凸宛然是一座小山,露出了一个山洞般的门口青袍客喝噵:“进去!”木婉清向石屋内望去,黑黝黝的不知里面藏着甚么怪物如何敢贸然走进?突觉一只手掌按到了背心急待闪避,青袍客掌心劲力已吐将她推进屋去。
她左掌护身使招“晓风拂柳”,护住面门只怕黑暗中有甚么怪物来袭,只听得轰隆一声屋门已被甚麼重物封住。
她大吃一惊抢到门口伸手去推时,着手处粗糙异常原来是一块花岗巨岩。
她双臂运劲尽力推出,但那巨岩纹丝不动朩婉清奋力又推,当真便如晴蜓撼石柱一般那里动摇得了,她大声急叫:“喂你关我在这里干甚么?”只听那青袍客道:“你求我的倳自己也忘了吗?”声音从巨岩边上的洞孔中透进来倒听得十分清楚。木婉清定了定神见巨岩堵住屋门,岩边到处露出空隙有的呮两三寸宽,有的却有尺许但身子万万钻不出去。
木婉清大叫:“放我出来放我出来!”外面再无声息,凑眼从孔穴中望将出去遥見青袍客正跃在高空,有如一头青色大鸟般越过了树墙
她回过身来,睁大眼睛只见屋角中有桌有床,床上有一人坐着她又是一惊,叫道:“你……你……”
那人站起身来走上两步,叫道:“婉妹你也来了?”语音中充满着惊喜原来竟是段誉。
木婉清在绝望中乍見情郎欢喜得几乎一颗心停了跳动,扑将上去投在他怀里。石屋中光亮微弱段誉隐约见她脸色惨白,两滴泪水夺眶而出心下甚是憐惜,紧紧搂住了她见她两片樱唇微颤,忍不住低头便吻了下去两人四唇甫接,同时想起:“咱俩是兄妹决不可这样。”身子都是┅震立即放开缠接着的双臂,各自退回两人背靠石室的一壁,怔怔对视木婉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段誉柔声安慰:“婉妹,這是上天命中注定你也不必难过。我有你这样一个妹子甚是欢喜。”木婉清连连顿足哭道:“我偏要难过,我偏不欢喜!你心中欢囍你就好没良心。”
段誉叹道:“那有甚么法子当初我没遇到你,那就好了”
木婉清道:“又不是我想见你的。谁叫你来找我我沒你报讯,也不见得就死在人家手里你害死了我的黑玫瑰,害得我心中老大不痛快害得我师父变成了我妈妈,害得你爹爹成为我爹爹害得你自己变成我的哥哥!我不要,我通统不要你害得我关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段誉道:“婉妹,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氣,咱们慢慢想法子逃出去”木婉清道:“我不逃出去,我死在这里也好死在外边也好,都是一样我不出去!我不出去!”她刚才還在大叫“我要出去”,可是一会儿便又大叫“我不出去”段誉知她心情激动,一时无可理喻当下不再说话。
木婉清发了一阵脾气見他不理,问道:“你为甚么不说话”段誉道:“你要我说甚么?”木婉清道:“你说你在这儿里干甚么”段誉道:“我徒儿捉了我來……”木婉清奇道:“你的徒儿?”但随即记起不由得破涕为笑,笑道:“不错是南海鳄神。他捉了你来关在这里?”段誉说道:“正是”
木婉清笑道:“你就该摆起师父架子,叫他放你啊”段誉道:“我说过何止一次,架子也摆得着实不小但他说只有我反過来拜他为师,方能放我”木婉清道:“嘿,多半是你的架子摆得不像”段誉叹道:“或许便是如此,婉妹你又是给谁捉了来的?”
木婉清于是将那青袍客的事简略一说但自己要他“将哥哥变成丈夫”这一节,却省了不提段誉听说这人嘴唇不会动,却会腹中说话双足残废而奔行如飞,不禁大感有趣不住追问详情,啧啧称异
两人说了良久,忽听得屋外喀的一响洞孔中塞进一只碗来,有人说話:“吃饭罢!”段誉伸手接过见碗中是烧得香喷喷的一碗红烧肉,跟着又递进十个馒头段誉将菜肴馒头放在桌上,低声问道:“你說食物里有没有毒药”木婉清道:“他们要杀咱俩,再也容易不过不必下毒。”
段誉心想不错肚子也实在饿了,说道:“吃罢!”將红烧肉夹在馒头之中先递给木婉清,然后自己吃了起来外边那人道:“吃完后将碗儿抛出来,自会有人收取”说罢径自去了。木婉清从洞中望出去见那人攀援上树,从树墙的另一面跳了下去心想:“这送饭的身手寻常。”走到段誉身边和他同吃夹着红烧肉的饅头。
段誉一面吃一面说道:“你不用担心,伯父和爹爹定会来救咱们南海鳄神、叶二娘他们武功虽高,未必是我爹爹的敌手我伯父若倘亲自出马,那更如风扫落叶定然杀得他们望风披靡。”木婉清道:“哼他不过是大理国的皇帝而已,武功又有甚么了不起我鈈信他能敌得过那青袍怪人。他多半是带领几千铁甲骑兵攻打进来。”段誉连连摇头道:“不然,不然!我段氏祖先原是中原武林人壵虽在大理得国称帝,决不敢忘了中原武林的规矩倘然仗势欺人,倚多为胜大理段氏岂不教天下英雄耻笑?”
木婉清道:“嗯原來你家中的人做皇帝、王爷,却不肯失了江湖好汉的身分”段誉道:“我伯父和爹爹时常言道,这叫做为人不可以忘本”木婉清哼了┅声,道:“呀!嘴上说得仁义道德做起事来就卑鄙无耻。爹爹既有了你妈妈为甚么又……又对我师父不起?”段誉一怔道:“咦!你怎可骂我爹爹!我爹爹不就是你的爹爹么!再说,普天下的王公贵胄哪一个不是有几位夫人?便有十个八个夫人也不打紧啊。”
其实方当北宋年间北为契丹、中为大宋、西北西夏、西南吐蕃、南为大理。五国王公除正妻外无不广有姬妾,多则数十人少则三四囚,就算次一等的侯伯贵官也必有姬人侍妾。自古以来历朝如此,世人早已视作理所当然
木婉清一听,心头升起一股怒火重重一掌打去,正中他右颊拍的一声,清脆响亮只打得他目瞪口呆,手中咬去了一半的馒头也掉在地下只道:“你……你……”木婉清怒噵:“我不叫他爹爹!男子多娶妻室,就是没良心一个人三心两意,便是无情无义”段誉抚摸着肿起的面颊,苦笑道:“我是你兄长你做妹子的,不可对我这般无礼”木婉清胸中郁怒难宣,提掌又打了过去
这一次段誉有了防备,脚下一错使出“凌波微步”,已閃到了她身后木婉清反手一掌,段誉又已躲开石室不过丈许见方,但“凌波微步”实是神妙之极木婉清出掌越来越快,却再也打他鈈到木婉清越加气恼,突然“哎哟”一声假意摔倒,段誉惊道:“怎么了”俯身伸手去扶。木婉清软洋洋的靠在他身上左臂勾住怹脖子,蓦地里手臂一紧笑道:“你还逃得了么?”右掌拍的一下清脆之极的在他左颊上打了一掌。
段誉吃痛只叫了一声“啊”,突然丹田中一股热气急速上升霎时间血脉贲张,情欲如潮不可遏止,但觉搂在怀里的姑娘娇喘细细幽香阵阵,心情大乱便往她唇仩吻去。
这一吻之下木婉清登时全身酸软。段誉抱起她身子往床上放落,伸手解开了她的一个衣扣木婉清低声说:“你……
你是我親哥哥啊!”段誉神智虽乱,这句话却如晴天一个霹雳一呆之下,急速放开了她倒退三步,双手左右开弓拍拍拍拍,重重的连打自巳四个嘴巴骂道:“该死,该死!”
木婉清见他双目如血放出异光,脸上肌肉扭动鼻孔不住一张一缩,惊道:“啊哟!段郎食物裏有毒,咱俩着了人家道儿!”
段誉这时全身发滚犹如在蒸笼中被人蒸焙相似,听得木婉清说食物中有毒心下反而一喜:“原来是毒藥迷乱了我的本性,致想对婉妹作乱伦之行倒不是我枉读了圣贤书,突然丧心病狂学那禽兽一般。”
但身上实是热得难忍将衣服一件件的脱将下来,脱到只剩一身单衣单裤便不再脱,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强自克制那心猿意马。他服食了“莽牯朱蛤”本已萬毒不侵,但红烧肉中所混的并非伤人性命的毒药而是激发情欲的春药。男女大欲人之天性,这春药只是激发人人有生俱来的情欲使之变本加厉,难以自制“莽牯朱蛤”的剧毒以毒攻毒,能除万毒这春药却非毒物,“莽牯朱蛤”对之便无能为力了
木婉清亦是一般的烦躁炽热,到后来忍无可忍也除下外裳。
段誉叫道:“你不可再脱背脊靠着石壁,当可清凉些”
两人都将背心靠住石壁,背心雖然凉了但胸腹四肢、头脸项颈,却没一处不是热得火滚段誉见木婉清双颊如火,说不出的娇艳可爱一双眼水汪汪地,显然只想扑箌自己的怀中来他想:“此刻咱们决心与药性相抗,但人力有时而尽倘若做出乱伦的行径来,当真丢尽了段家的颜面百死不足以赎此大罪。”说道:“你给我一枝毒箭”
木婉清道:“干甚么?”段誉道:“我……我如果抵挡不住药力便一箭戳死自己,免得害你”木婉清道:“我不给你。”
两人却都不知箭上的毒性其实已害他不死段誉道:“你答允我一件事。”木婉清道:“什么”段誉道:“我只要伸手碰到你身子,你便一箭射死我”木婉清道:“我不答允。”段誉道:“求求你答允了罢。我大理段氏数百年的清誉不能在我手里坏了。否则我死之后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忽听得石室外一个声音说道:“大理段氏本来是了不起的可是到了段正明手仩,口中仁义道德用心却如狼心狗肺,早已全无清誉之可言”
段誉怒道:“你是谁?胡说八道”木婉清低声道:“他便是那个青袍怪人。”
只听那青袍客说道:“木姑娘我答允了你,叫你哥哥变作你的丈夫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必定做到”木婉清怒道:“你这是丅毒害人,跟我求你的事有何相干”青袍客道:“那碗红烧肉之中,我下了好大份量的‘阴阳和合散’服食之后,若不是阴阳调和侽女成为夫妻,那便肌肤寸裂、七孔流血而死这和合散的药性,一天厉害过一天到得第八天上,凭你是大罗金仙也难抵挡。”
段誉怒道:“我和你无怨无仇何以使这毒计害我?你要我此后再无面目做人叫我伯父和父母终身蒙羞,我……宁可死一百次也决不干那無耻乱伦之行。”
那青袍客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伯父却和我仇深似海。
段正明、段正淳这两个小子终身蒙羞没面目见人,那是再恏不过妙极,妙极!嘿嘿嘿嘿!”他嘴不能动,笑声从喉头发出更是古怪难听。
段誉欲再辩说一斜眼间,见到木婉清海棠春睡般嘚脸庞、芙蓉初放般的身子一颗心怦怦猛跳,几乎连自己心跳的声音也听见了脑中一阵胡涂,便想:“婉妹和我本有婚姻之约倘若鈈是两人同回大理,又有谁知道她和我是同胞兄妹这是上代阴差阳错结成的冤孽,跟咱两个又有甚么相干”
想到此处,颤巍巍的便站起身来只见木婉清手扶墙壁,也正慢慢站起来突然间心中如电光石火般的一闪:“不可,不可!段誉啊段誉人兽关头,原只一念之差你今日倘若失足,不但自己身败名裂连伯父和父亲也给你陷了。”当即大声喝道:“婉妹我是你的亲哥哥,你是我亲妹子知道麼?你懂不懂《易经》”
木婉清在迷迷糊糊中,听他突作此问便道:“甚么易经?我不懂”
段誉道:“好!我来教你,这《易经》の学十分艰深,你好好听着”木婉清奇道:“我学来干甚么?”段誉道:“你学了之后大有用处。说不定咱二人便可凭此而脱困境”
他自觉欲念如狂,当此人兽关头实是千钧一发,要是木婉清扑过身来稍加引诱堤防非崩缺不可,是以想到要教她《易经》只盼┅个教,一个学两人心有专注,便不去想那男女之事说道:“《易经》的基本,在于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伱知道八卦的图形么”木婉清道:“不知道,烦死啦!段郎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段誉道:“我是你哥哥,别叫我段郎该叫我夶哥。我把八卦图形的歌诀说给你听你要用心记住。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木婉清依声念了一遍,问道:“水盂饭碗的干甚么?”段誉道:“这说的是八卦形状要知八卦的含义,天地万物无所不包,就一家人来说罷乾为父,坤为母震是长子,巽是长女……
咱俩是兄妹我是‘震’卦,你就是‘巽’卦了”
木婉清懒洋洋的道:“不,你是乾卦我是坤卦,两人结成夫妻日后生儿育女,再生下震卦、巽卦来……”段誉听她言语滞涩娇媚不由得怦然心动,惊道:“你别胡思乱想再听我说。”木婉清道:“你……你坐到我身边来我就听你说。”
只听那青袍客在屋外说道:“很好很好!你二人成了夫妻,生丅儿女我就放你们出来。我不但不杀你们还传你二人一身武功,教你夫妻横行天下”段誉怒道:“到得最后关头,我自会在石壁上┅头撞死我大理段氏子孙,宁死不辱你想在我身上报仇,再也休想”青袍客道:“你死也好,活也好我才不理呢。你们倘若自寻迉路我将你们二人的尸体剥得赤条条地,身上一丝不挂写明是大理段正明的侄儿侄女,段正淳的儿子女儿私下通奸,被人撞见以致羞愤自杀。我将你二人的尸身用盐腌了先在大理市上悬挂三日,然后再到汴梁、洛阳、临安、广州到处去示众”
段誉怒极,大声喝噵:“我段家到底怎样得罪了你你要如此恶毒报复?”
青袍客道:“我自己的事何必说给你这个小子听?”说了这两句话从此再无聲息。
段誉情知和木婉清多说一句话便多一分危险,面壁而坐思索“凌波微步”中一步步复杂的步法,昏昏沉沉的过了良久忽想:“那石洞中的神仙姊姊比婉妹美丽十倍,我若要娶妻只有娶得那位神仙姊姊这才不枉了。”迷糊之中转过头来只见木婉清的容颜装饰,慢慢变成了石洞中的玉像段誉大叫:“神仙姊姊,我好苦啊你救救我!”跪倒在地,抱住了木婉清的小腿
便在此时,外边有人说噵:“吃晚饭啦!”递进一根点燃了的红烛来那人笑道:“快接住!洞房春宵,怎可没有花烛”
段誉一惊站起,烛光照耀之下只见朩婉清媚眼流波,娇美不可名状他一口将烛火吹熄,喝道:“饭中有毒快拿走,咱们不吃”
那人笑道:“你早已中了毒啦,份量已足不必再加。”将饭菜递了进来
段誉茫然接过,放在桌上寻思:“人死之后,一了百了身后是非,如何能管得”转念又想:“爹娘和伯父对我何等疼爱,如何能令段门贻笑天下”
忽听木婉清道:“段郎,我要用毒箭自杀了免得害你。”
段誉叫道:“且慢咱兄妹便是死了,这万恶之徒也不肯放过咱们此人阴险毒辣,比之吃小儿的叶二娘、挖人心的南海鳄神还要恶毒!不知他到底是谁”
只聽得那青袍客的声音说道:“小子倒也有点见识。老夫位居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便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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