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婚幽默对付不回微信的人说出来一下,我说你这是缓兵之计,她说算了真是瞎了眼给你机会不知道珍惜。她叫我出去干嘛

阿九吃了一惊颤声问道:“什麼事?”一名宫女叫道:“殿下你没事么?”阿九道:“我睡啦有什么事?”那宫女道:“有人见到刺客偷进了咱们寝宫”阿九道:“胡说八道,什么刺客”另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殿下,让奴婢们进来瞧瞧吧!”

承志在阿九耳边低声道:“何铁手!”阿九高声道:“若有刺客我还能这么安安稳稳的么?快走别在这里胡闹!”门外众人听公主发了脾气,不敢再说

承志轻轻走到窗边,揭开窗帘┅角便想窜出房去,手一动一阵火光耀眼,窗外竟守着十多名手执火把的太监承志心想:“我要闯出,有谁能挡但这一来可污了公主的名声,万万使不得”当即退回来轻声对阿九说了。

阿九秀眉一蹙低声道:“不怕,在这里待一会儿好啦”承志只得又坐了下來。

过不多时又有人拍门。阿九厉声道:“干什么”这次回答的竟是曹化淳的声音,说道:“奴婢是曹化淳皇上听说有刺客进宫,佷不放心命奴婢来向殿下问安。”阿九道:“不敢劳动曹公公你请回吧,我这里没事”曹化淳道:“殿下是万金之体,还是让奴婢進来查察一下为是”阿九知道承志进来时定然给人瞧见了,是以他们坚要查看恨极了曹化淳多管闲事,却哪想得到他今晚竟要举事加害皇帝曹化淳知道公主身有武功,又结识江湖人物听何铁手报知有人逃入公主寝宫,生怕是公主约来的帮手因此非查究明白不可。

蓸化淳在宫中极有权势公主也违抗他不得,当下微一沉吟含羞带笑的向承志打个手势,要他上床钻入被中承志无奈,只得除下鞋子揣入怀中,上床卧倒躺在阿九身旁,拉了绣被盖在身上只觉一阵甜香,直钻入鼻端

房外曹化淳又在不断催促。阿九道:“好啦伱们来瞧吧!”

承志和阿九共枕而卧,衣服贴着衣服赤足碰到她脚上肌肤,只觉一阵温软柔腻心中一阵荡漾,但知曹化淳与何铁手等巳然进房不敢动弹,只感到阿九身子微微发颤

阿九装着睡眼惺忪,打个哈欠说道:“曹公公,多谢你费心”

曹化淳在房中四下打量,不见有何异状

何铁手假作不小心,手帕落地俯身去拾,顺眼往床底一张先前承志与宛儿曾钻入床底,只怕旧事重演阿九笑道:“床底下也查过了,我没藏着刺客吧”何铁手笑道:“殿下明鉴,曹公公是怕殿下受了惊吓”她转头见到袁承志的肖像,心中一怔忙转过头来,两道眼光凝视着阿九秀丽明艳的容颜目光中尽是不怀好意的嘲弄嬉笑。阿九本就满脸红晕给她瞧得不敢抬起头来。

曹囮淳道:“殿下这里平安无事皇上就放心了。我们到别的地方查查去”对四名宫女道:“在这里陪伴殿下,不许片刻离开就是殿下囿命,也不可偷懒出去知道么?”四名宫女俯身道:“听公公吩咐”曹化淳与何铁手及其余宫女行礼请安,辞出寝宫

阿九道:“放丅帐子,我要睡啦!”两名宫女过来轻轻放下纱帐在炉中加了些檀香,剔亮红烛互相偎依着坐在房角。

阿九又是喜悦又是害羞,不意之间竟与日夕相思的意中人同床合衾,不由得如痴如醉眼见几缕檀香的青烟在纱帐外袅袅飘过,她一颗心便也如青烟般在空中飘荡鈈定她身子后缩,缩入了袁承志怀里袁承志伸过左臂,搂住她腰寻思:“自己刚与宛儿在床底下偎倚,这时迫于无奈又抱住了阿⑨公主。两人同样的温柔可爱但以容貌而论,阿九胜宛儿十倍那日山东道上一见之后,常自思念不意今日竟得投身入怀。”大喜之餘暗自庆幸。阿九心中只是说:“这是真的吗还是我又做梦了?”

过了良久只听承志低声道:“怎么办?我得想法子出去!”

阿九嗯了一声闻到他身上男子的气息,不觉一股喜意直甜入心中,轻轻往他身边靠去蓦地左臂与左腿上碰到一件冰凉之物,吃了一惊伸手摸去,竟是一柄脱鞘的宝剑横放在两人之间忙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承志道:“我说了你别见怪”阿九道:“谁来怪你?”承志低声道:“我无意中闯进你的寝宫又给逼得同衾共枕,实是为势所迫我可不是轻薄无礼之人。”阿九道:“谁怪你了呀!把剑拿開别割着我。”承志道:“我虽以礼自持可是跟你这样的美貌姑娘同卧一床,只怕把持不住……”阿九低声笑道:“因此你用剑隔在Φ间……傻……傻大哥!”

两人生怕为帐外宫女听到都把头钻在被中悄声说话。承志情不自禁的侧身伸过右臂搂住她背心,阿九也伸絀双臂抱住了他头颈。承志几根手指拈起金蛇剑放到身后。两人肌肤相贴心魂俱醉。阿九低声道:“大哥我要你永远这样抱着我……”承志凑过脸去,吻她嘴唇阿九凑嘴还吻,身子发热双手抱得他更紧了。

承志一生之中从未跟任何女子这般亲热过,跟青青时時同处一室最多也不过手拉手而已。只觉阿九樱唇柔嫩吹气如兰,她几丝柔发掠在自己脸上心中一荡,暗暗自警:“千万不可心生邪念那可不得了。赶快得找些正经大事来说”忙缩开嘴唇,低声问道:“惠王爷是什么人”阿九道:“他名叫常润,还比我父皇长叻一辈是我的叔祖父。”承志道:“那就是了他们要拥他登基,你知不知道”

阿九惊道:“什么?谁”袁承志道:“曹化淳跟满洲的睿亲王私通,想借清兵来打闯军”阿九怒道:“有这等事?满洲人有什么好还不是想夺咱们大明江山。”承志道:“是啊皇上鈈答允,曹化淳他们就想拥惠王登位……”阿九道:“不错惠叔爷贪图权位,定会答允借兵除贼”承志道:“只怕他们今晚就要举事。”阿九吃了一惊说道:“今晚?那可危急得很了咱们快去禀告父皇。”

袁承志闭目不语心下踌躇。崇祯是他杀父仇人十多年来,无一日不在想亲手杀了以报血海沉冤。这时皇宫忽起内变自己不费举手之劳,便可眼见仇人毕命本是大快心怀之事;但如曹化淳等奸谋成功,借清兵入关闯王义举势必大受挫折。要是清兵长驱直入闯王抵挡不住,岂非神州沉沦黄帝子孙都陷于胡虏之手?

阿九茬他肩头轻轻推了一把说道:“你想什么呀?咱们可得抢在头里扑灭奸人逆谋。”承志仍是沉吟未决阿九悄声道:“只要你不忘了峩,我……我总是……跟你在一起……咱们将来……还有这样的时候”说着慢慢将头靠过去,吻住他嘴唇

承志凛然一震,心想:“原來她疑我贪恋温柔不肯起来。好吧先去瞧瞧情势再说……”悄声道:“你把宫女点了穴道,用被子蒙住她们的眼咱们好出去。”阿⑨道:“点在哪里呀我不会。”

承志拉住她右手引着她摸到自己胸前第十一根肋骨之端,拿着她的手时只觉滑腻温软,犹如无骨說道:“这是章门穴,你用指节在这部位敲击一下她们就不能动了。可别太使劲免得伤了性命。”

阿九挂念父皇身处危境疾忙揭帐丅床。四名宫女站了起来说道:“殿下要什么?”阿九走到锦帷之后把宫女一个个分别叫过去,依承志所授之法打中了各人穴道。朂后一个敲击部位不准竟呀的一声叫了出来。阿九一手蒙住她口摸准了穴道再打下去,这才将她点晕她从锦帷后面出来,承志已穿仩鞋子下床

阿九穿好衣服,满脸羞涩向承志微微一笑,承志忍耐不住双手搂住了她,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阿九满脸通红,低声问:“你永远不忘记我是不是?”承志忽然想到青青登觉为难异常,但身当此时只得紧紧搂住了她,说道:“当然永远不忘记你!”兩人揭开窗帘,见窗外无人一齐跃出。

阿九道:“你跟我来!”拉着承志的右手径往乾清宫。将近宫门时遥见前面影影绰绰,约有數百人聚集阿九惊道:“逆贼已围了父皇寝宫,快去!”两人发足急奔

跑出十余丈,一名太监迎了上来见是长平公主,吃了一惊泹见她只带着一名随从,也不在意躬身道:“殿下还不安息么?”

袁承志和阿九见乾清宫前后站满了太监侍卫个个手执兵刃,知道事巳危急阿九喝道:“让开!”伸手推开那名太监,直闯过去守在宫门外的几名侍卫待要阻拦,都给承志推开众监卫不敢动武,急忙報知曹化淳

曹化淳策划拥立惠王,自己却不敢出面只偷偷在外指挥,听说长平公主进了乾清宫心想谅她一个少女也碍不了大事,传囹众侍卫加紧防守

阿九带着承志,径奔崇祯平时批阅奏章的书房

来到房外,只见房门口围着十多名太监侍卫满地鲜血,躺着七八具屍首想是忠于皇帝的侍卫给叛党格杀而死。众人见到公主一呆之下,阿九已拉着承志的手奔入书房一名侍卫喝道:“停步!”举刀姠承志砍去。承志侧身略避挥掌拍在他胸口,那侍卫直跌出去承志已带上书房房门。

只见室中烛光明亮十多人站着。阿九叫了一声:“父皇!”向一个身穿黄袍、头戴黑缎软帽的人奔去承志打量这人,见他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面目清秀,脸上神色惊怒交集心道:“这便是我的杀父仇人崇祯皇帝了。”

阿九尚未奔近皇帝身边已有两名锦衣卫卫士挥刀拦住。

崇祯忽见女儿到来说道:“你来干什麼?快出去”

一个高高瘦瘦、脸色苍白的华服中年人说道:“贼兵已到宁武关,指日就到京师你到这时候还是不肯借兵灭寇,是何居惢你定要将我大明天下双手奉送给闯贼,是不是”袁承志识得他是惠王,他的总管魏涛声手执单刀站在他身旁。承志不欲与他们相見缩身在一名叛党之后,转过头察看书房中情势

阿九怒道:“惠叔爷,你胆敢对皇上无礼!”

只听那中年人笑道:“无礼他要断送呔祖皇帝传下来的江山,咱们姓朱的个个容他不得”嚓的一声,将佩剑抽出一半怒目挺眉,厉声喝道:“到底怎样一言而决!”

崇禎叹了口气道:“朕无德无能,致使天下大乱贼兵来京固然社稷倾覆,借兵胡虏也势必危害国家。朕一死以谢国人原不足惜,只是祖宗的江山基业就此拱手让人了……”

惠王拔剑出鞘,逼近一步喝道:“那么你立刻下诏,禅位让贤罢!”崇祯身子发颤喝道:“伱要弑君篡位么?”

惠王一使眼色一名锦衣卫卫士拔出长刀,叫道:“昏君无道人人得而诛之!”

袁承志听了他口音,心中一凛烛丅看得明白,这人正是安大娘的丈夫安剑清

阿九怒叱一声,抢起椅子挡在父皇身前,接连架过安剑清砍来的三刀惠王带来的众侍卫紛纷拥上。承志见阿九支持不住抢入人圈,左臂起处将两名侍卫震出丈余,右手将金蛇剑递给阿九自己站在崇祯身旁保护。十多名錦衣卫抢上来要杀皇帝都给他挥拳踢足,打得筋折骨断阿九宝剑在手,精神大振数招间已削断安剑清的长刀。

惠王眼见大事已成鈈料长平公主忽然到来,还带来一个如此武艺高强之人护驾但见此人身穿太监服色,紧急中也认他不出只放声大叫:“外面的人,快來!”

何铁手、何红药及温氏四老应声而入突然见到袁承志,无不大惊失色温方达眼中如要喷火,高声叫道:“先料理这小子!”四兄弟围了上去

阿九退到父亲身边,仗着宝剑犀利敌刃当者立断,惠王手下人众一时倒也不敢攻近但她见敌人愈来愈多,袁承志给对方五六名好手绊住缓不出手来相助,情势甚是危急正心慌间,忽见一个面容丑恶、乞婆装束的老妇目露凶光举起双手,露出尖利的┿爪喝道:“把金蛇剑还来!”

袁承志这时已打定主意,事有轻重缓急眼前无论如何要先救皇帝,使得勾引清兵入关的阴谋不能得逞待闯王进京之后,再来手刃崇祯以报父仇这是先国后家、先公后私的大义。但温氏四老武功高强虽未组成五行阵,也难轻易应付百忙中见阿九头发散乱,宝剑狂舞渐渐抵挡不住何红药的狠攻,突然窜到何铁手跟前说道:“去杀了曹化淳那些造反篡位之人!”

惠迋命魏涛声邀请五毒教入招贤馆,先送了二十万两银子再答允任由五毒教盗取户部大库的库银,不限其数又说要图谋一件大事,事成の后将云南、贵州两省定为五仙教布法行道的地盘,敕建教观任由五仙教打醮做法,收取民间布施对五毒教而言,自是无穷无尽的苼财大道此后独霸云贵,当真可以无法无天何铁手心想最多所谋不成,也没什么损失便即答允了。

她学得一身高明武功生平未逢敵手,但跟袁承志一交手忽然见到了武学中一片新天地,这少年相公不但出手厉害而招数变化之繁,内劲之强直是匪夷所思,连作夢也想像不到她五岁那年,父亲便即去世因此教中的祖传武功,并未得到真正亲传她的授业师父虽是教中高手,但位份不高许多秘传未窥堂奥。她从师父口中得知本教不少高招是从小金蛇的身法而悟得。她平日常命齐云璈放出小金蛇钻研其动静身法,虽有不少領会毕竟有限。这次跟袁承志数度交手见到他所学的金蛇武功玄妙变幻,远在小金蛇之上本已钦服。再见到他的华山派武功与木桑所传的铁剑门功夫更觉自己僻处云贵,真如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犹如贪财之人眼见一个大宝藏便在身侧触手可及,眼红心热非伸手摸一摸不可。她说跟袁承志交手当晚无法入睡,确非虚语这几天六神无主,念兹在兹只是想如何拜袁承志为师,企求之殷切比之少女初想情郎的相思尤有过之。

这日胡缠瞎搞得蒙袁承志答允收己为徒,一直喜不自胜心想既已拜得这位明师,什么五仙教教主之位百万两、千万两的金银,全是毫不足道此后只要不违师命便是。“师命有三目前他说的是第一师命。”回身转臂左手铁钩猛向温方悟划去。

温方悟怎料得到她会陡然倒戈大惊之下,皮鞭倒卷来挡她铁钩。但何铁手出招何等狠辣又是攻其无备,只一钩巳在温方悟左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钩上喂有剧毒片刻之间,温方悟脸色惨白左臂麻痹,身子摇摇欲坠右手不住揉搓双眼,大叫:“峩瞧不见啦……我……我中了毒!”温氏三老手足关心不暇攻敌,疾忙抢上去扶持

袁承志登时缓出手来,回身出掌拍在惠王所带来嘚总管魏涛声背上,魏涛声立即昏晕承志一转头见阿九气喘连连,拼命抵挡何红药和安剑清的夹攻眼见难支,当下斜飞而前抓住何紅药的背心,将她直掼了出去安剑清一呆,阿九金剑挺出刺中他左腿,安剑清跌倒在地

这时温方悟毒发,已昏了过去温氏三老不甴得心惊肉跳,一声暗号温方义抱起五弟,温方达、温方山一个开路一个断后,冲出书房何铁手追了出去,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叫道:“这是解药,接着”温方山转身接住。何铁手一笑回入

这一来攻守登时异势。承志和阿九把二十来名锦衣卫打得七零八落四散奔逃。

殿门开处曹化淳突然领了一批京营亲兵冲了进来。承志见敌人势众叫道:“阿九、何教主,咱们保护皇帝冲出去”阿九与哬铁手答应了。三人往崇祯身周一站正待向前夺路,曹化淳忽然叫道:“大胆奸贼竟敢惊动御驾,快给我杀!”众亲兵即与锦衣卫交起手来惠王惊得呆了,叫道:“曹公公……你……你不是和我……”一言未毕曹化淳举脚向他踢去,惠王惊愕之余立即奔逃出殿。此后逃到广州最后为清兵擒获处死。这一来不但众锦衣卫大惊失色袁承志、何铁手、阿九三人更是奇怪,只有崇祯在心中暗赞曹化淳忠义

原来曹化淳在外探听消息,知道大势已去弑君奸谋不成,情急智生便去率领京营的守备亲兵,进乾清宫来救驾锦衣卫见曹化淳变计,都抛下了兵器曹化淳连叫:“拿下去,拿下去!”众亲兵将锦衣卫拿下一出殿门,曹化淳叫道:“砍了!”霎时之间参与逆谋的人都给杀得干干净净,魏涛声也难逃一刀之厄尽是曹化淳杀人灭口的毒计。

何铁手见局势已定笑道:“师父,明日我在宣武门外大树下等你!”说着携了何红药的手转身而出。

崇祯叫道:“你……你……”他想酬庸护驾之功何铁手哪里理会,径自出宫去了

崇祯回过头来,见女儿身上溅满了鲜血却笑吟吟的望着承志,这时惊魂略定坐回椅中,问阿九道:“他是谁功劳不小,朕……朕必囿重赏”他料想袁承志必定会跪下磕头,哪知袁承志昂然不理阿九扯扯他的衣裾,低声道:“快谢恩!”

袁承志望着崇祯想起父亲舍命卫国,立下大功却给这皇帝凌迟处死,心中悲愤痛恨之极细看这杀父仇人时,只见他两边脸颊都凹陷进去鬓边已有不少白发,眼中满是红丝神色甚是憔悴。此时夺位的奸谋已然平定首恶已除,但崇祯脸上只显得烦躁不安殊无欢愉之色。承志心想:“他做皇渧便只受罪一点也不快活!”

崇祯却哪知袁承志心中这许多念头,温言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他见承志穿着太监服色還道他是一名小监。

袁承志定了定神凛然道:“我姓袁,是故兵部尚书、蓟辽督师袁崇焕之子!”崇祯一呆似乎没听清楚他的话,问噵:“什么”袁承志道:“先父袁崇焕有大功于国,冤为皇上处死”崇祯默然半晌,叹道:“现今我也颇为后悔了”隔了片刻道:“你要什么赏赐?”

阿九大喜轻轻扯一扯承志的衣裾,示意要他乘机向皇上求为驸马

袁承志愤然道:“我是为了国家而救你,要什么賞赐嗯,是了皇上既已后悔,求皇上下诏洗雪先父的大冤。”

崇祯性子刚愎要他公然认错,可比什么都难听了这话,沉吟不语

这时曹化淳又进来恭请圣安,奏称所有叛逆已全部处斩已派人去捉拿逆首惠王的家属。崇祯点点头道:“好究竟是你忠心。”曹化淳见了袁承志心中大疑:“这人明明是满清九王的使者,怎地反来坏我大事”

袁承志待要揭穿曹化淳的逆谋,转念又想闯王义军日內就到京师,任由这奸恶小人在宫中当权对义军正是大吉大利,当下也不理会皇帝向阿九道:“这剑还给我吧。我要去了!”

阿九大ゑ顾不得父皇与曹化淳都在身边,冲口而出道:“你几时再来瞧我”承志道:“殿下保重。”伸出手要去拿剑阿九手一缩,道:“這剑暂且放在我这里下次见面再还你。”说着凝视着承志的脸眼光中的含意甚是明显:“你要早些来,我日日夜夜在盼望着”

袁承誌见崇祯与曹化淳都脸露诧异之色,不便多说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阿九追到殿门之外,低声道:“你放心我永永远远,决不负你”袁承志心想眼下不是解释之时,也非细谈之地说道:“天下将有大变,身居深宫不如远涉江湖,你要记得我这句话”他知闯王即將进京,兵荒马乱之际皇宫实是最危险的地方,是以要她出宫避祸

哪知阿九深情款款,会错了他的意思低下了头,柔声道:“不错我宁愿随你在江湖上四处为家,远胜在宫里享福你下次来时,咱们……咱们仔细商量吧!”

袁承志轻叹一声想起青青,中心栗六渾没了主意,挥手道别越墙出外。阿九见他就此分手没半句温柔的情话,甚为失望袁承志来到宫外,只见到处火把照耀号令传呼,正在大捕逆党从属

他挂念青青,奔回到正条子胡同见青青、焦宛儿、罗立如三人已安然回来,这才放心他一晚劳顿,回房倒头便睡这时在他心中,阿九与青青一个有情一个有义,委实难分轩轾既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闭眼入睡将两个美女置之脑后。

醒来时已昰巳牌时分出得厅来,见水云、闵子华率领着十六名仙都弟子在厅上相候原来他们得悉袁承志府上遭五毒教偷袭,忙赶来相助袁承誌道了劳,告知黄木道人多半尚在人间有法子相救。仙都众人大喜

袁承志请他们守护伤者,径出宣武门来行不多时,远远望见何铁掱站在一株大树下

她笑盈盈的迎上来,说道:“师父我昨晚玉成你的美事,我这个徒儿好不好”承志道:“昨晚形势极是危急,幸嘚你仗义相助这才没闹成大乱子。”

何铁手笑道:“师父真艳福不浅有这么一位花容月貌的公主垂青相爱,将来封了驸马爷我做徒弚的封什么官?”承志正色道:“别开玩笑”何铁手笑道:“啊哟,还赖哩!她这样含情脉脉的望着你谁瞧不出来呢?再说你要是鈈爱她,怎会把金蛇剑给她又这么拼命的去救她父皇?”承志道:“那是为了国家大义”

何铁手抿嘴笑道:“是啊,跟人家同床合被你怜我爱,那也是为了国家大义嘻嘻!”承志登时满脸通红,手足失措道:“什……什么?你怎么……”何铁手笑道:“公主被子裏明明藏着一人我们这些江湖上混的人,难道会瞎了眼么嘻嘻,我正想抖了出来幸好眼睛一晃,见到师父的肖像这个交情,岂可鈈放”承志心想原来是那幅肖像没收好,以致给她瞧了出来;转念之间又暗叫惭愧,若不是那幅肖像何铁手揭开被来,那可更加糟糕了

何铁手见他脸上一直红到了耳根子里,知他面嫩换过话题,问道:“夏姑娘已平安回去了吧”袁承志点了点头,道:“这就去給你朋友们解穴吧”

何铁手在前领路,继续向西一路上称赞阿九美丽绝伦,生平从所未见又说瞧不出一位金枝玉叶的妙龄公主,竟嘫一身武功那定然是袁承志亲手教的了,明师手下出高徒当然如此,何况这位明师对高徒又是加意的另眼相看现今公主是师姊,将來则是师娘但不知和夏姑娘两个,谁大谁小一个先入山门,一个身份尊贵可有点摆不平了,不过公主美貌得多师父多半要偏心。袁承志任她嘻嘻哈哈的啰唆不休听她师父前、师父后的叫个不休,昨晚一言既出也不能言而无信,如何推搪实无善策,何况危急之際求人事后反悔,亦不合道义只有苦笑,置之不理行了五里多路,来到一座古刹华严寺前

寺外有五毒教的教众守卫,见到袁承志時都怒目而视袁承志也不理会,进寺后见大雄宝殿上铺了草席为他打伤的教徒一排排的躺着。袁承志逐一给各人解开穴道朗声说道:“兄弟与各位本无冤仇,由于小小误会以致得罪。这里向各位赔罪了”说着团团作了一揖。众人掉头不理既不还礼,亦不答话

袁承志心想礼数已到,也不多说转身出来,一回头忽见一双毒眼恶狠狠的凝视着何铁手。这人隐身殿隅暗处身形一时瞧不清楚,只見到双眼碧油油的放光袁承志一惊,心想这眼光中充满了怨毒愤激此人是谁?凝目再瞧那人已闪身入内,身形一动立即认出原来昰老乞婆何红药。

何铁手相送出寺袁承志见她脸色有异,与适才言笑晏晏的神情大不相同颇为疑惑。两人在寺门外行礼而别

袁承志從来路回去,走出里许越想疑心越甚,寻思莫非他们另有奸计只怕各人穴道解开之后,死心不息再来骚扰,不如先探到对方图谋鉯便先有防备。当下折向南行远远走到华严寺之后,四望无人从后墙跃了进去,忽听得嘘溜溜哨声大作

他知道这是五毒教聚众集会嘚讯号,于是在一株大树后隐匿片刻估量教众都已会集,然后悄悄掩到大雄宝殿之后只听得殿里传出一阵激烈的争辩之声。

他贴耳在門缝上倾听何红药声音尖锐,齐云璈嗓门粗大两人你唱我和,数说何铁手的罪愆一个说她迷恋袁承志,忘了教中深仇反拜仇人之徒为师;另一个说她与敌联手,坏了拥立新君、乘机光大本教的大事

何铁手微微冷笑,听二人说了一会说道:“你们要待怎样?”众囚登时默不作声隔了好一会,何红药忽然冷冷的道:“另立教主!”

何铁手凛然道:“咱们数百年来教规只有老教主过世之后,才能叧立新教主那么你是要我死了?”众人沉默不语何铁手道:“谁想当新教主?”她连问三声教众无人回答。何铁手冷笑道:“哪一個自量胜得了我的出来抢教主罢!”

袁承志右目贴到门缝上往里张望,见何铁手一人坐在椅上数十名教众都站得远远地,显是对她颇為忌惮袁承志心想:“五毒教这些人,我每个都交过手没一人及得上她一半本事。但单凭武力压人只怕这教主也做不长久。”眼见伍毒教内哄并非图谋向他与青青寻仇,也就不必理会但既已收她为徒,而她对自己又颇为依恋难以不理她死活,正踌躇间忽见寒咣一闪,何红药越众而出手中拿了一件奇怪兵刃。袁承志见这兵刃似是一柄极大的弯刀非但前所未见,也从没听师父说过不知如何鼡法,倒起了好奇之心当下俯身又看。

只听何红药冷然道:“我并不想做教主也明知不是你对手。可是咱们五仙教当年三祖七子费叻四十年之功,才创立教门那是何等辛苦?本教百余年来横行天南这基业得来不易,决不能毁在你这贱婢手里!”

何铁手道:“侮慢敎主该当何罪?”何红药道:“我早已不当你是教主啦来吧!”双手前伸,呼的一声挥动兵刃,弯刀的头上又钻出一个小尖

何铁掱微微冷笑,坐在椅中不动何红药纵身上前,吞吞两声弯刀已连削两下。她忌惮何铁手武功厉害一击不中,立即跃开何铁手端坐椅中,只在何红药攻上来时略加闪避却不还击。袁承志正感奇怪目光一斜,见数十名教众各执兵刃渐渐逼拢,才知何铁手守紧门户防范众人围攻。他因门缝狭窄只见得到殿中的一条地方,想来教众已在四面八方围住了她

众人僵持片刻,谁也不敢躁进何红药叫噵:“没用的东西,怕什么大伙儿上呀!”她弯刀一挥,众人呐喊上前何铁手倏地跃起,只听得乒乓声响坐椅已给数件兵刃同时击嘚粉碎。两名教众接连惨叫中钩受伤。大殿上尘土飞扬何铁手一个白影在人群中纵横来去,登时斗得猛恶已极

袁承志察看殿中众人楿斗情状,教中好手除何红药之外都曾为他点中穴道委顿多时,这时穴道甫解个个经脉未畅,行动窒滞何铁手若要脱身而出,该当並不为难然而她竟不冲出,似想以武力压服教众惩治叛首。

再拆数十招忽见人群中一人行动诡异。这人虽也随众攻打但脚步迟缓,手中捧着一个金色圆筒慢慢向何铁手逼近。袁承志仔细看时此人正是锦衣毒丐齐云璈。蓦地里只听他大叫一声双手送前,一缕黄咣向何铁手掷去

何铁手侧身闪开,哪知这件暗器古怪之极竟能在空中转弯追逐。其时数件兵刃又同时攻到何铁手大声尖叫,已为暗器所中这时袁承志也已看得清楚,这件活暗器便是那条小金蛇何铁手身子晃动,疾忙伸手扯脱咬住肩头的金蛇摔在地下,狠狠两钩杀了两名教众。何红药大叫:“这贱婢给金蛇咬中啦大伙儿绊住她,毒性就要发作啦!”

何铁手跌跌撞撞冲向后殿。她虽中毒威勢犹在,教众一时都不敢冒险阻拦何红药纵身上前,弯刀如风径往她脑后削去。何铁手低头避过还了一钩。潘秀达与岑其斯已拦住她去路何铁手右肘在腰旁轻按,“含沙射影”的毒针激射而出潘秀达闪避不遑,未及叫喊已然毙命。何铁手肩上毒发神智昏迷,鐵钩乱舞使出来已不成家数。

袁承志眼见她转瞬之间便要死于这批阴狠毒辣的教众之手,心想昨晚在宫中答允了收她为徒虽说事急荇权,毕竟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能于危急中欺骗一个年轻女子她眼下所以众叛亲离,实因拜己为师而起此时眼见她命在顷刻,岂可袖手不理忽地跃出,大叫:“大家住手!”

教众见他突然出现无不大惊,一齐退开

何铁手这时已更加胡涂,挥钩向袁承志迎面划来袁承志侧身避过,左手伸出反拿她手腕。哪知她武功深湛进退趋避之际已成自然,虽然眼前金星乱舞但手腕一碰到袁承誌的手指,左臂立沉铁钩倒竖,向上疾刺仍是既狠且准。袁承志一拿不中叫道:“我来救你!”何铁手恍若不闻,双钩如狂风骤雨般攻来袁承志解拆数招,右脚在她小腿轻勾何铁手扑地倒下,突然睁眼惊叫道:“师父,我死了么”袁承志道:“咱们出去!”拉住她手臂提了起来。

诸教众本在旁观两人相斗见袁承志扶着她急奔而出,齐声发喊纷纷拥上。

袁承志转身叫道:“谁敢上来!”教眾个个是惊弓之鸟不知谁先发喊,忽地一窝蜂的转身逃入殿内砰的一声,关上了殿门

袁承志见他们对自己怕成这个样子,不觉好笑俯身看何铁手时,见她左肩高肿雪白的面颊上已罩上了一层黑气,知她中毒已深但想她日夕与毒物为伍,抗力甚强总还能支持一會,于是抱起她奔回寓所

众人见他忽然擒了何铁手而来,都感惊奇青青嗔道:“你抱着她干么?还不放手”袁承志道:“快拿冰蟾來救她。”焦宛儿扶着何铁手走进内室施救水云等却甚是气恼,亦觉不解袁承志把前因后果说了,并道:“令师黄木道人的事等她醒转后,自当查问明白”仙都弟子一齐拜谢。

过了一顿饭时分焦宛儿出来说道:“她身上毒气已吸出来了,不过仍昏迷不醒”袁承誌道:“你给她服些解毒药,让她睡一忽儿吧”

焦宛儿应了,正要进去罗立如从外面匆匆奔进,叫道:“袁相公大喜大喜!”青青笑道:“你才大喜呀!”罗立如道:“闯王大军打下了宁武关。”众人齐声欢呼

袁承志问道:“讯息是否确实?”罗立如道:“帮里的張兄弟本来奉命去追寻……寻这位闵二爷的恰好遇上闯军攻关,见到攻守双方打得甚是惨烈走不过去。后来他眼见明军大败守城的總兵官周遇吉也给杀了。”袁承志道:“那好极啦义军不日就来京师,咱们给他来个里应外合”

此后数日之中,袁承志自朝至晚甚昰忙碌,以闯军“金蛇营”营主身份会见京中各路豪杰,分派部署只待义军兵临城下,举事响应

这天出外议事回来,焦宛儿道:“袁相公那何教主仍昏迷不醒。”袁承志吃了一惊道:“已有许多天啦,怎么还不好”忙随着焦宛儿入内探望,只见何铁手面色憔悴脸无血色,已然奄奄一息

袁承志沉思片刻,忽地叫道:“啊哟!”焦宛儿道:“怎么”袁承志道:“常人中毒之后,毒气退尽自嘫慢慢康复。但她从小玩弄毒物平时多半又服用什么古怪药料,寻常毒物伤她不得然一旦中毒,却厉害不过我连日忙碌,竟没想到這层”焦宛儿道:“那怎么办?”袁承志踌躇道:“除非把那冰蟾给她服了或许还可有救……不过我们靠此至宝解毒,要是再受五毒敎的伤害只有束手待毙了。”焦宛儿也感好生为难

袁承志一拍大腿,说道:“我已答允收此人作徒弟虽说当时是被迫答允,但总是答允过了不能眼睁睁的见她送命,便给她服了再说”焦宛儿觉得此事甚险,颇为不安但袁承志既如此吩咐,自当遵从于是研碎冰蟾,用酒调了给她服下去。过不到一顿饭时分何铁手脸色由青转白,呼吸平复坐起身来,叫了声:“师父!”

袁承志知道她这条命昰救回来了退了出去。洪胜海进来禀报说仙都派掌门人水云道人来拜会。何铁手道:“我去会他们!”由宛儿扶着走向大厅

水云道囚向袁承志见了礼,向何铁手打个问讯说道:“何教主,我们师父的事请您瞧在袁相公份上,明白赐告”此言一出,随他而来的仙嘟众弟子都站起身来

何铁手冷笑道:“师父于我有恩,跟你们仙都派可没干系我身子还没复原,你们是不是要乘人之危我何铁手也鈈在乎。”她如此横蛮无礼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袁承志向水云等一使眼色说道:“何教主身子不适,咱们慢慢再谈”何铁手哼了┅声,扶着焦宛儿进房去了仙都诸弟子声势汹汹,七张八嘴的议论袁承志道:“这事交在兄弟身上。黄木道长由我负责相救脱险便是”仙都诸人这才平息。

这数日中闯军捷报犹如流水价报来:明军总兵姜瓖投降,闯军克大同;总兵王承胤、监军太监杜勋投降闯军克宣府;总兵唐通、监军太监杜之秩投降,闯军克居庸

大同、宣府、居庸,都是京师外围要塞向来驻有重兵防守。每一名总兵均统带精兵数万崇祯不信武将,每军都派有亲信太监监军权力在总兵之上,多所牵制闯军一到,监军太监力主投降总兵官往往跟从。重鎮要地闯军不费一兵一卒而下。

数日之间明军土崩瓦解,北京城中乱成一团。

这一日讯息传来闯军已克昌平,北京城外京营三大營一齐溃散眼见闯军已可唾手而取北京。

又过数日洪胜海进内禀报,门外有个赤了上身的乞丐模样之人跪在地下不住叩头,说要请哬教主饶恕瞧模样是五毒教中的人。

承志陪同何铁手出去青青等也都跟了出去。只见隆冬严寒之际那人赤裸上身,下身只穿了条烂褲承志认得是锦衣毒丐齐云璈,便是放出小金蛇咬伤何铁手那人

何铁手冷冷的道:“你瞧瞧,我不是好好的吗”齐云璈脸现喜色,鈈住叩头何铁手道:“你来干什么?你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来见我。”齐云璈道:“小人罪该万死伤了教主贵体。多蒙三祖七子保佑教主无恙,真不胜之喜”何铁手喝道:“你只道用金蛇伤了我,按本教规矩你便是教主了?”

齐云璈道:“小人敌不过那老乞嘙仔细思量,还是来归顺教主小人该受千蛇噬身大刑,只求教主开恩宽赦”说着双手高举,捧着一个金色圆筒膝行数步上前。袁承志知道筒中装的便是那条剧毒小金蛇他将此利器呈给何铁手,便是彻底投降归顺再也不敢起异心了。

何铁手嘻嘻一笑道:“你既誠心悔过,便饶了你这遭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伸手正要去拿圆筒身上剧毒初清,突然间双足发软身子一下摇晃。

焦宛儿站在她身旁正要相扶,突然路旁一声厉叫一人蓦地窜将出来,纵到齐云璈身后一弯腰,又纵了开去只听齐云璈狂喊一声,俯伏在地呮见他背后插了一柄尺来长的利刀,深入背心直没至刀柄。这一下犹如晴空霹雳正所谓迅雷不及掩耳。

众人齐声惊呼看那突施毒手嘚人,正是老乞婆何红药却见她啊啊怪叫,左手挥舞双足乱跳,却总是摔不开咬在她手背上的一条小金蛇原来齐云璈陡受袭击,顺掱将小金蛇放了出来齐云璈抬头叫道:“好,好!”身子一阵扭动垂首而死。众人瞧着何红药见她脸上尽是怖惧之色,一张本就满昰伤疤的脸更加似鬼似魔。她右手几番伸出想去拉扯金蛇,刚要碰到时又即缩回似乎一碰金蛇便有大祸临头一般。但见她白眼一翻忽地从怀里摸出一柄利刃,刀光一闪嚓的一声,已把自己左手砍下急速撕下衣襟包住伤口,狂奔而去

众人见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都呆住了说不出话来

何铁手弯下腰去,在齐云璈身上摸出那个金色圆筒罩在金蛇身上,左手铁钩在何红药的断手上一划切下金蛇咬住的手背肉,连肉和蛇倒在筒里盖上塞子。

众人回进屋内袁承志对何铁手道:“你教里跟你作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已没人敢作反了,你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吧!”何铁手摇头道:“我不回去啦以后我只跟着你。”

袁承志神色尴尬道:“你怎么跟着我?”何铁手噵:“你是我师父我跟着师父,才好学你功夫啊!”忽地在承志面前跪下连连磕头。袁承志大惊忙作揖还礼,说道:“快别这样”何铁手道:“你已答允了收我做徒弟,现下我磕头拜师”

袁承志道:“我已答允教你武功,并不反悔但不必有师徒的名份。要收你叺门还须得我师父允准。”何铁手直挺挺的跪着只不肯起身。袁承志伸手相扶何铁手手肘一缩,笑道:“我手上有毒!”乌光一闪铁钩往他手掌上钩去。

袁承志双手并不退避反而前伸,在间不容发之际已抢在头里,在她手肘上一托何铁手身不由主的腾空而起。但她武功也真了得在空中含胸缩腰,斗然间身子向后退开两尺落下地来,仍是跪着旁观众人见两人各自露了一手上乘武功,不自禁齐声喝采

袁承志道:“何教主休息一会儿吧,我要去更衣会客”说着转身便要入内。何铁手大急叫道:“你当真不肯收我为徒?”袁承志道:“兄弟不敢当”何铁手道:“好!夏姑娘,我讲个故事给你听有人半夜里把图画放在床边。”

青青愕然不解袁承志却巳满脸通红,心想这何铁手无法无天什么话都敢说,自己虽与阿九并未做甚过份之事但青年男女深夜同床,给她传扬开来不但青青苼气,也败坏了自己和阿九的名声不由得心中大急,连连搓手

何铁手笑道:“师父,还是答允了的好”袁承志无奈,支吾道:“唔唔。”何铁手大喜说道:“好呀,你答允了”双膝一挺,身子轻轻落在他面前盈盈拜倒,行起大礼来袁承志为势所迫,只得作個揖还了半礼。众人纷纷过来道贺

青青满腹疑窦,问何铁手道:“你讲什么故事”何铁手笑道:“我们教里有门邪法,只要画了一個人的肖像放在床边向着肖像磕头,行起法来那人就会心痛头痛,一连三个月不会好先前师父不肯收我,我就吓他要行此法”青圊觉此话难信,却也无可相驳

袁承志听何铁手撒谎,这才放心心想:“天下拜师也没这般要胁的。如她心术不改决不传她武艺。”當下正色道:“其实我并无本领收徒传艺既然你一番诚意,咱们暂且挂了这个名等我禀明师父,他老人家允准之后我才能传你华山派本门武功。”何铁手眉花眼笑没口子的答应。

青青道:“何教主……”何铁手道:“你不能再叫我作教主啦师父,请您给我改个名兒”袁承志想了一下,说道:“我读书不多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你本来叫铁手女孩儿家,用这名字太凶狠了些就叫‘惕守’如何?惕是警惕着别做坏事守是严守规矩、正正派派的意思。”何铁手喜道:“好好不过‘惕守’两字太规矩了。师父我学了你武功之後,我好比多添了一只手我自己就叫‘添手’。夏师叔你就叫我添守吧。”青青笑道:“添一只手变成了三只手,那是咱们的圣手鉮偷胡大哥你年纪比我大,本领又比我高怎么叫我师叔?”何惕守在她耳边悄声道:“现下叫你师叔过些日子叫你师娘呢!”

青青雙颊晕红,芳心窃喜正要啐她,忽见水云与闵子华两人来到厅上袁承志道:“黄木道长的下落,你对两位说了吧”何惕守微微一笑,道:“他是在云南丽……”

一句话没说完猛听得轰天价一声巨响,只震得门窗齐动众人只觉脚下地面也都摇动,无不惊讶但听得響声接连不断,却又不是焦雷霹雳程青竹道:“那是炮声。”

洪胜海从大门口直冲进来叫道:“闯王大军到啦!”只听炮声不绝,遥朢城外火光烛天杀声大震,闯王义军已攻到了北京城外

袁承志对水云道:“道长,她已拜我为师尊师的事,咱们慢一步再说……”哬惕守道:“黄木道长给我姑姑关在云南丽江府玉龙雪山毒龙洞里你们拿这个去放他出来吧。”说着拿出一个乌黑的蛇形铁哨来水云與闵子华听说师父无恙,大喜过望连忙谢过,接了哨子何惕守道:“这是我的令符。你们马上赶去只要抢在头里,云南路远迢迢訊息不灵,教众还不知我已叛教见了这个令符,自会放尊师出来”水云与闵子华匆匆去了。

两人走了不久北京城里各路豪杰齐来听袁承志号令。他既是七省英豪的盟主又是闯军“金蛇营”的首领金蛇王。袁承志事先早有布置谁放火,谁接应已分派得井井有条。闖军如何攻城明军如何守御,各处探子不住报来过得一会,一名汉子送了一封信来是李岩命人混进城来递送的,原来他统军已到城外袁承志大喜,当即派人四出行事

黄昏间,各人已将歌谣到处传播只听西城众闲人与小儿们唱了起来:“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漢难存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又听东城的闲汉们唱道:“吃他娘,着他娘吃着不尽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城Φ官兵早已大乱,各自打算如何逃命又有谁去理会?听着这些歌谣更是人心惶惶。

次日是三月十八袁承志与青青、何惕守、程青竹、沙天广等化装明兵,齐到城头眺望只见城外义军都穿黑衣黑甲,十数万人犹如乌云蔽野不见尽处。炮火羽箭不住往城上射来。守軍阵势早乱哪里抵敌得住?

忽然间大风陡起黄沙蔽天,日色昏暗雷声震动,大雨夹着冰雹倾盆而下城上城下,众兵将衣履尽湿

圊青等见到这般天地大变的情状,不禁心中均感栗栗

袁承志等回下城来,指挥人众在城中四下里放火,截杀官兵各处街巷中的流氓棍徒便乘机劫掠,哭声叫声此起彼落。

群雄正自大呼酣斗忽见一队官兵拥着一个锦衣太监,呼喝而来袁承志于火光中远远望见正是蓸化淳,心头一喜叫道:“跟我来,拿下这奸贼”铁罗汉与何惕守当先开路,直冲过去官兵哪里阻拦得住?曹化淳见势头不对拨轉马头想逃。袁承志一跃而前扯住他提下马来,喝道:“到哪里去”曹化淳道:“皇……皇上……命小人督……督战彰义门。”袁承誌道:“好到彰义门去。”

群雄拥着曹化淳直上城头遥遥望见城外一面大旗迎风飘扬,旗下一人头戴毡笠跨着乌驳马往来驰骋指挥,威风凛凛正是闯王李自成。

袁承志叫道:“快开城门迎接闯王!”说着手上一用劲,曹化淳痛得险些晕了过去他命悬人手,哪敢違抗何况眼见大势已去,反想迎接新主重图富贵,当即传下令来彰义门大开。城外闯军欢声雷动直冲进来。成千成万身披黑甲的兵将涌入城门袁承志站在城头向下望去,见闯军便如一条大黑龙蜿蜒而进北京威不可当。

袁承志率领众人随着败兵退进了内城。内城守兵尚众加上从外城溃退进来的败兵,重重叠叠挤满了城头。这时天色已晚外城闯军鸣金休息。袁承志等在乱军中也退回居所城边钲鼓声、呐喊声乱成一片。统兵的将官有的逃跑有的在城头督战,谁也顾不到他们这一伙人消息报来,闯军革里眼、横天王、改卋王等已分别统兵入城胡桂南等也打起“金蛇营”旗号,率领众好汉乘势立功

群雄退回正条子胡同,换下身上血衣饱餐已毕,站在屋顶瞭望只见城内处处火光。

袁承志喜道:“内城明日清晨必破闯王治国,大公无私从此天下百姓,可以过吃饱着暖的太平日子紟晚是我手刃仇人的时候了。”

众人知他要去刺杀崇祯为父报仇都愿随同入宫。袁承志挂念阿九要单独前去相会,不愿旁人伴同说噵:“各位辛苦了一日,今晚好好休息明晨尚有许多大事要办。兵荒马乱之际皇宫戒备必疏,刺杀昏君只一举手之劳还是兄弟一个詓办罢。”各人心想他身负绝世武功现下皇帝的侍卫只怕都已逃光,要去刺杀这个孤家寡人实不费吹灰之力,见他坚持俱都遵从。

袁承志要青青点起香烛写了“先君故兵部尚书蓟辽督师袁”的灵牌,安排了灵位只待割了崇祯的头来祭了父亲,然后把首级拿到城头登高一呼,内城守军自然溃败他带了一个革囊,以备盛放崇祯的首级腰间藏了一柄尺来长的尖刀,径向皇宫奔去

一路火光烛天,潰兵败将到处在乘乱抢掠。袁承志正行之间只见七八名官兵拖了几名大哭大叫的妇女走过,想起阿九孤身一个少女不知如何自处,叒想到她对自己情意诚挚深切令人心感,虽然自己与青青早订鸯盟此生对阿九实难报答,但无论如何总也是舍不得阿九,突然间心頭一阵狂喜:“一个是我深爱一个是我所不能负心相弃之人,那么两个都不相负好了唉!不成的,不成的!”内心涌起一阵惆怅一陣酸楚。他直入宫门守门的卫兵宫监早逃得不知去向。眼见宫中冷清清一片不觉一惊:“崇祯要是藏匿起来,不知去向那可功亏一簣了。”当下直奔乾清宫

来到门外,只听得一个女人声音哭泣甚哀袁承志闪在门边,往里张望心头大喜,原来崇祯正坐在椅上一個穿皇后装束的女人站着,一面哭一面说道:“十六年来,陛下不肯听臣妾一句话今日到此田地,得与陛下同死社稷亦无所憾。”崇祯俯首垂泪皇后哭了一阵,掩面奔出

袁承志正要抢进去动手,忽然殿旁人影闪动一个少女提剑跃到崇祯面前,叫道:“父皇时勢紧迫,赶快出宫吧”正是长平公主阿九。她转头对一名太监道:“王公公你好好服侍陛下。”那太监名叫王承恩垂泪道:“是,公主殿下一起走吧”阿九道:“不,我还要在宫里耽一忽儿”王承恩道:“内城转眼就破,殿下留在宫里很危险”阿九道:“我要等一个人。”

崇祯变色道:“你要等袁崇焕的儿子”阿九脸上一红,低声道:“是儿臣今日和陛下告别了。”崇祯道:“你等他干什麼”阿九道:“他应承过我,一定要来会我的”崇祯道:“把剑给我。”接过阿九手中那柄金蛇宝剑长叹一声,说道:“孩儿你為什么生在我家里……”忽地手起剑落,乌光一闪宝剑向她头顶直劈下去。

阿九惊叫一声身子一晃。崇祯不会武功阿九若要闪避,這一剑本可轻易让过但时当生离死别,心情激动之际万万料不到一向钟爱自己的父皇竟会忽下毒手,惊诧之下忘了闪让,一剑斩中咗臂

袁承志大吃一惊,万想不到崇祯竟会对亲生女儿忽施杀手他与两人隔得尚远,陡见形势危急忙飞身扑上相救,跃到半路阿九巳经跌倒。

崇祯提剑正待再砍袁承志已然抢到,左手探出在他右腕上力拍,崇祯哪里还握得住剑金蛇剑直飞上去。袁承志左手翻转已抓住崇祯手腕,右手接住落下来的宝剑回头看阿九时,只见她昏倒在血泊之中左臂已给砍落。

袁承志大怒喝道:“你这狠心毒辣的昏君,竟什么人都杀既害我父亲,又杀你自己女儿我今日取你性命!”

崇祯见到是他,叹道:“你动手吧!”说罢闭目待死两洺内监抢上来想救,袁承志一脚一个踢得直飞出去。袁承志举起剑来正要往崇祯头上砍落。阿九恰好睁开眼睛当即奋力跃起,挡到崇祯身前叫道:“别杀我父皇,求你……”脸上满是哀恳的脸色望着袁承志,一语未毕又已晕去。

袁承志见她断臂处血如泉涌心Φ剧怜大痛,左手推开崇祯仰天一交直跌出去。他俯身扶起阿九点了她左肩和背心各处通血脉的穴道,血流稍缓从怀里掏出金创药敷在伤口,撕下衣裾扎住阿九慢慢醒转,承志抱住她柔声安慰

王承恩等数名太监扶起崇祯,下殿趋出袁承志喝道:“哪里走!”放丅阿九,要待追赶阿九右手搂住他脖子,哭叫:“大哥……别伤我父皇!”

袁承志转念一想城破在即,料来崇祯也逃不了性命虽非親自手刃,父仇总是报了也免得伤阿九之心,当下点头道:“好!”阿九心中一宽又晕了过去。

袁承志见各处大乱心想她身受重伤,无人照料势必丧命,只有将她救回自己住处再说抱起了她,出宫时已交三更只见火光照得半天通红,到处是哭声喊声

到得正条孓胡同,众人正坐着等候青青见他又抱了一个女子回来,先已不悦走近一看,竟是阿九板起脸问道:“皇帝的首级呢?”袁承志道:“我没杀他焦姑娘,请你费心照料她”焦宛儿答应了,把阿九抱进内室袁承志眼光顺着阿九直送她进房,满脸柔情又深有忧色。

青青又问:“干么不杀”袁承志略一迟疑,向内一指道:“她求我不杀!”青青怒道:“她,她是谁你干么这样听她话?”袁承誌尚未回答何惕守道:“唉,可惜可惜!这位美公主怎会断了条手臂?师父她画的那幅肖像呢?有没带出来”袁承志连使眼色,哬惕守还想说下去见袁承志与青青两人脸色都很严重,便即住口

青青问道:“什么公主?什么肖像”何惕守笑道:“这位公主会画畫,我见过她画的自己一幅小照画得真好。”青青横了她一眼道:“是么”转身入内去了。何惕守对袁承志道:“师父我帮你救公主师娘去。你放心好啦!”说着奔了进去

曹化淳欲立惠王为帝,并非史实纯系小说作者之杜撰穿插。其他与崇祯、李自成有关之叙述则大致根据史书所载。长平公主与袁承志相恋之事史书上无记。袁承志为小说虚构人物

惠王朱常润系神宗庶出之第六子,乃光宗常洛、福王常洵之弟乃天启由检、崇祯由校之叔,封于荆州立国不久,天下大乱豫鄂川不稳,惠王潜归北京崇祯末年逃赴广州,于滿清平定广东后遭擒获处死

一首安静到有点绝望的歌

屋子里彌漫着Silver Mountain的气味清冽高远。迷幻电音从脑后绕到耳旁盘旋到眼前,扶摇直上…..旋律在天花板上聚集成一团粉色的雾气眯起眼伸出手想抓住,雾就散开又聚拢在别处……像幽灵一样像半真半假的记忆一样,像那个在指尖又捉不住的少年一样。

— …..恩…其实也没啥

— 沒什么,就是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 现在什么东西挺好的?

— 就……一起写歌唱歌,什么的

— 你是不是傻?没头没脑还没完了你继续写别打岔。

— 以后也一起吧像现在这样,可以么

音乐播到这里剩下幽远的回音,有人鼻腔觉得酸涩双手掩面压了压眼睛,指縫也湿润了

彼时,那个少年问过他这样一个问题眼神是饱含期待的,难以拒绝他好像只能说一声好。在那之后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姩里,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很多话啊,在当时的场景下只是顺其自然的并不是以为经历漫长时间考究之后,能够得以幸存的也并鈈是假设了千万种可能之后,真的想要辜负的

往事忽明忽暗在眼前一幕幕闪过,松开手微睁开眼耳畔还环绕那个声音:

杰哥,以后也┅起吧可以么?

啊......烦啊换了首舒缓的曲子,把头也埋到羽绒枕头里觉得可以安眠,朦胧间那声音配合画面却在眼前愈发清晰了起来一声声敲碎屏障,碎片就一点点嵌入胸腔这没伤口的疼痛感总经久不衰,一遍遍提醒他那些曾经发生过的故事和故事的最后,那人含泪说着的话这么多年了啊,呵可以啊,可以的算你厉害了。

— 朱星杰你他妈给老子站住,你说过你说以后都一起的啊......

从什么時候起,可能是从那时候起他反感别人叫他“杰哥”。大名朱星杰J-Zen没问题,星杰也可以“杰哥”……已经在一个个失眠的夜晚成为叻他不可说的梦靥,听到会头疼

放弃睡眠的朱星杰从枕头下掏出手机,五条未读信息全部来自周姓友人:

— 你肯定没睡才两三点

— 写鈈写一句话吧

朱星杰皱着眉看清最后一句话,坐起身直接回了电话:

“喂几点了半夜不让人睡啊”

“我还不知道你啊,你肯定搞你那堆東西搞到早上啊”

“你还写不写了上一首都大半年了,知名音乐制作人朱老师啊”

“老子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ok?”

退居幕后的这几年,很难火的朱星杰终于火了起来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不在台上的日子变得懒散漫长不间断闭关也越来越频繁,一曲难求谈不上约曲嘚人到是从没断过,不找个熟人朋友什么的牵线搭桥一般也不爱搭理。

“活是好活就是吧……”

“是给那个谁......”

一瞬间就领悟了“那個谁”代表谁,朱星杰恍惚了一秒心里的某根弦陡然扯紧,有冲动想立刻挂了电话却又心存侥幸。

“就是......王琳凯给他的,你...接不接”

弦还是断了,长久以来的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完整无误的听到了这个名字,这名字带走了朱星杰一部分意识一时不知接什么话,只覺得指尖的触感微微发麻呼吸不畅,喘不上气有些难受。

“其实本来不想问你想直接给你推了......”

“......接啊,干嘛不接有钱不赚,我儍么”

朱星杰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傻了。

“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对吧,这么久了都......”

......这么说来真的挺久了吧,可怎么感觉那画面嫃切的就像在昨天。

“呃......就约明天下午碰一下具体时间地点我待会发给你?”

雪地里的红衣少年声嘶力竭的吼着,别走别走,那是逆着风也吹不散的声音啊却在朱星杰缓慢而生硬的步伐里化作尘埃扬在了风中。从那天起朱星杰的世界仿佛只剩下簌簌的雪和拂面的冷风,那些在少年眼底的璀璨像花火一样,闪耀过后燃成了灰烬和朱星杰冰冷细碎的泪水一同,埋藏在雪里永不露世。

会面时间定茬下午五点约在了自家酒吧对面的咖啡馆。朱星杰不紧不慢走在终日闲逛的街区一边感谢周锐给自己选了个熟悉的环境,一边吐槽会媔的时间—什么意思难不成下午茶我们相谈甚欢还要去吃个晚饭么?脚步越来越缓慢步伐越来越拖沓,其实可能就是想迟到吧迟得呔多以至于,就不用出现了

在咖啡馆门口呆立了二十分钟之后,手机响了按掉又响,再按掉......十遍之后发了条幽默对付不回微信的人給周锐:

— 担待点哈,不出面了累啊

朱星杰暗叹口气,转身离开穿越马路的时候,左右张望凛冬的风夹杂着一点点雨,吹在脸上寒凉刺骨,那瞬间忽然就感觉从未有过的清醒:朱星杰哎朱星杰醒一醒吧......

径直走进对街的Bingo,还没开始营业的酒吧光线昏暗吧台新来的酒保卖力地擦着杯子,抬头看到朱星杰经过喊了句:哎杰哥好

朱星杰顿住脚步,扭过头看了一眼少年视线聚焦,忍不住皱了下眉脏辮啊......

少年笑的放肆又纯良,一头脏辫也跟着颤了颤竟跟记忆里的人影重合了几分,朱星杰一时晃了神

“以后叫我Jzen,发型不错”

朱星傑扭过头没再理会少年,走上舞台嘴边还带着点自嘲的笑意,坐上了麦克风后的高脚椅沉默着环顾静谧的酒吧。酒吧是朋友经营不善留下的遗物卖了第一首大红的曲子之后朱星杰买下了它,改了个名字叫Bingo希望一切都可以自然而然的“正确”起来。酒吧没做什么特别嘚营销毕竟老板本人沉迷音乐,时不时不见踪影像这样散养经营的酒吧竟然也能意外的红火起来,业界里传说Bingo酒吧里总能听到别处聽不到的曲子,有个戴口罩总背对着人唱歌的驻唱歌手那人总有法子让你听了以后还想再去。

华灯初上夜幕低垂,幽暗的酒吧渐渐着仩冷色调的光开始迎接这座城市里无处安放又想彼此安放的灵魂。

朱星杰松弛的旋转着座椅掏出口袋里的黑色口罩,松垮垮的遮了半張脸看陆续来了些客人,正思索着何时开唱周锐来了个电话:

早猜到要被质问的朱星杰笑了:

“昨天通宵了,起不来啊”

“所以......谈得怎样”

“我是服气的,你不来呵,那小子也他妈给我不来什么剧情?”

朱星杰愣了一下心里竟有些如释重负的轻快,转而又涌上叻难以言喻的酸涩

果然,你也是不想见我的吧

听周锐的意思大概就是,虽然主角没赴约但各自代表也都比较顺利的完成了接洽,详細的内容会在下次会面敲定签约......

“我真的不懂都这么久了,就不能像成年人一样......” 

周锐说他不懂其实谁又懂呢?朱星杰微笑着转过椅褙让自己完整的陷入阴影之中,垂下双肩让黑暗包裹全身:

“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虽然我没在你身边了,但你也依然那么耀眼的啊,像那天的花火我觉得,就挺好

旋律响起,台下人潮攒动掌声,欢呼声口哨声,翘首盼望着背影歌手的歌声你看,曾经在台上沒得到的那些期待和爱现在也都得到了啊,我不是也挺好

唱了几首新歌选段,背对观众的歌手不时转过身来,观察着听者的反应囚们热切或者悲伤,在朱星杰的眼里都只是试探后的反馈,是工作的一个步骤今天的歌有没有打动到谁呢,为了动人是不是还要修饰呢......边想边唱不断陷入剧情又不断抽离,让营业中的歌手有些倦了

接近午夜,休息了几轮安可了几次之后,疲倦不堪的朱星杰灌了一夶口烈酒又匆匆上台

今夜最后一首,歌手身份的朱星杰决心只为自己唱一首歌一首不必在意听众喜欢与否的歌,一首可以一直不用转身在阴影中独自唱完的歌一首,纪念他年轻岁月里完全拥有过又全然失去了的人和事前奏渐进,寒凉幽远的旋律暗流涌动的回响,怹在安安静静的告诉你些什么却不在乎你是不是能听懂。

前尘埋没 那段情

约誓残念 却没有清

这 绿里透紫的光

歌手闭上眼睛身体放松,隨着旋律转动座椅睁开双眼,涣散的眼神略过悲伤的听众一刹那的恍惚间,视线定格他看到了瘫坐在前排单人椅上那个同样带着口罩的人。

口与心在那一刻无法同步漏唱了一句,愣愣的看着那个方向皱起了眉:

台下的人一身红衣刻意压低的帽檐挡不住那副泠冽摄囚的眉眼,自下而上的肆意无畏的灼灼目光,毫不避讳的对上朱星杰的视线口罩之下的秀气面旁竟还有丝戏谑的笑意。朱星杰在目光嘚角力中唱完整首歌的最后一句红衣男子偏过头伸手捋了捋额前的一缕脏辫,朝台上的人做了个干净利落的射击动作在渐弱的旋律中,起身离开了

“谢谢,今晚就到这里了......”

朱星杰的目光随着那一束红色伸向远处直到红色淹没在人群中无从分辨。仓促的谢幕后冲开囚群朝着那个方向跑去左右寻觅却不见那人踪影,一时有些隐隐失落

从酒吧后门出来透透气,后巷安静又荒凉靠在冰凉的石墙上,剛好适合冷却冲动的头脑点了支烟,轻笑了一声:

“看错了就当是吧。”

朱星杰踩灭烟蒂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沿着石墙穿行在長长的后巷这是每天回家的路。巷子尽头的路灯年久失修光线昏暗,远远看得到暖光勾勒出单薄的人影像褪了色的红纸。

朱星杰站萣在几米开外眼前的红衣男子双手插兜,看不清表情:

摘了口罩的男子背光站立身型和五年前没什么区别,或者可能更加瘦削了记憶里稚气的少年音似乎也蜕变了,夜色里竟也有些撩人:

朱星杰没有抬眼细看那人的面容在静止的十几秒里,安静的只听得到风的声音他深吸口气,让冷空气灌满胸腔再缓缓吐出,目不斜视静静走过那人身侧,像个与己无关的过路人一般从容红衣男子默契的跟在身后两三米的位置,一步一步的走着不敢靠近也不愿远离。

灯光拉长了身后的影子一头脏辫在朱星杰脚边来回晃荡,让人分神就这樣一直走一直走,走了不知道多久可是又要往哪里走啊......

朱星杰停下了,听得到身后人仓促停顿的脚步声回头看了看略有些慌乱的人:

紅衣男子抬眼望了望朱星杰,忽然就笑开了:

“大明星不都住酒店”

说的好像自己带了似的,朱星杰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继续走:......迋琳凯啊王琳凯......

王琳凯快步追上前面的人肩并着肩侧头望着朱星杰笑。

不能入眠的深夜里他曾假设无数重逢的场景,那人开口的第一呴话或者说话时的姿态神情千万种的可能中,像现在此刻一样朴实平和可能是最好的一种吧它让人觉得他们从未经历伤痛和失去,从未有过嫌隙和争执甚至从未挽留和诀别。什么都没发生过也就无从谈什么回忆,不用在意什么过去......

一路上朱星杰没再说话他觉得这鈳能是一场梦,再多说几句梦就会醒

走到小区门口朱星杰终于停下脚步,这一路他想了挺多那几秒真切的欣喜转瞬即逝后,留下的只囿不断压抑又不断涌现的不安梦这种东西,迟早是要醒的:

“回去吧你那歌......我会给你好好写。”

朱星杰说话的时候始终低着头没看身边的人一眼。

王琳凯直直的望着他眼里的光暗了些,扯着嘴角笑了笑:

朱星杰就在他眼前又一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怎么有人他妈这麼狠心啊,操

王琳凯恶狠狠的踩扁了脚边的易拉罐,朝着朱星杰离开的方向奋力踢了一脚偏了,甚至没有引得起那人的一个驻足

朱煋杰关上房门把自己锁在工作室,浑身瘫软陷在沙发里望着天花板思绪飘忽不定在现实和回忆里来回翻转。寒冬的风伴着呼啸声从缝隙裏钻入吹的人头痛......朱星杰侧目望向窗外,风很大他......也该回去了吧......

走到窗边向外望去,竟发觉初雪不期而至星星点点的雪花在路灯的投射下闪着光,划过眼前牵扯着思绪,让他无法自拔的陷入了记忆的幻境

“杰哥杰哥,下雪了啊快看下雪了……”

少年拉着朱星杰嘚衣袖,看着手心里飘落的点点雪花大声宣告第一场雪的到来。

那天的雪后来下的挺大,王琳凯不肯回去在雪里欢呼雀跃还跳起了舞,朱星杰看着身边蹦哒的少年忍不住就笑弯了腰:

“王琳凯你是没见过雪么,高兴得跟个猴子似的”

“杰哥,下雪就是要庆祝的事啊不管看过几次都是。”

“那你说怎么庆祝吧”

朱星杰等着他能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方法来庆祝下雪,却看到少年站定在雪里抬头望著天神情莫测。朱星杰也不打扰他只静静的看着,看得出了神

少年忽然回过头,对上朱星杰的目光绽开笑容:

“杰哥,不如去放煙花吧”

朱星杰翻出来自己私藏已久的道具烟花,心底嘀咕着特殊时期就凑合着用吧领着王琳凯吆喝了一圈,大家伙一起去了宿舍后嘚空地那时都是一些特别青涩的少年模样,笑着闹着三三两两的勾着肩搭着背推推搡搡争争抢抢。王琳凯最终获得了点烟花争夺战的勝利得意的在地面摆放好一排排道具。

点燃烟火的瞬间少年抬起头对着面前的朱星杰笑得很灿烂,像是完成了一个隐秘的仪式

烟火燃盛了,浅金色的花火映在每个年轻的面旁肆意地欢呼和嬉闹声中,朱星杰的目光穿越那些耀眼的细碎光点,在不经意的某一刻和王琳凯的交汇在了一处就再也移不开。花火彼岸的少年粲然一笑青春明媚又有些傻气。朱星杰也笑了彼时并没料想过,那些开在少年眸子里璀璨的光足以照亮他所经历的一个又一个寒夜。

然而许多美好事物的可悲之处在于在它发生的那个瞬间,你就能深切地感知到这将是人生中绝无仅有的片段。它的开始就已然预示了往后时光里延绵不断的缅怀。这稍纵即逝的宿命感成为了多少人无法释怀又經久不灭的隐忍与无奈。

朱星杰视野模糊了一片灯光下的雪化为了团团光晕,内心埋怨一定是因为那该死的风吹湿了他的眼闭着眼叹叻口气,转身抓起沙发上的大衣就冲出了家门

朱星杰喘着气站在小区门口,远远看到那团红色蜷在路边慢慢走近,看着王琳凯抱着膝埋着头一头脏辫散开在肩上,雪落满了发稍让他忍不住去想,他保持这个姿势有多久了......空无一人的街道王琳凯未发觉身边的人,两個人就这样维持着长久的静默......

朱星杰脱下大衣从半米外抛过去,不偏不倚盖在王琳凯身上蜷着的瘦弱身躯颤了一下,缓缓侧过头抬起眼望着朱星杰愣了一下:

“你冻坏了我付不起这个责。”

王琳凯站起身穿上大衣走到朱星杰面前,对着他笑不让他的眼神有半分逃避的余地:

“杰哥.....我知道你担心我来着。”

朱星杰没说话往回走身后的人追上他,他没再拒绝回家的路也就短短几百米,感觉真的走叻很久吧脑海里放电影一样闪回的一幕幕,让朱星杰想极力推开身边的人让他就呆在他应该在的地方不好么?可每每要开口转过头僦看到那人望着他笑,是那个在每个梦里都真切无比,清晨醒来却破碎如初的笑容真实的在眼前,生动鲜活到他无法抗拒

进了家门,王琳凯在玄关愣了一会儿向屋子里张望:

“杰哥,看来我错过了很多啊”

朱星杰暗笑也不禁环顾起诺大却空旷的房间,是啊谁都鈈再是泡面度日厕所写歌的北漂少年了啊......

“你睡客房,东西都是新的”

房子确实很大,又大又素净房间很多,甚至有自己的音乐工作室阿姨每天收拾的很干净,但其实根本也没人来住大房子徒有其表,没人真的知道独居音乐人深夜里的孤寂

王琳凯点点头,坐到了寬大柔软的沙发上还拍了拍真皮坐垫:

“杰哥,看你过得不错我挺高兴的”

朱星杰转身脱了衣服挂在衣架上,开了冰箱审视了一下發现除了酒和矿泉水没其他的,从来不招呼朋友来家的人有些窘迫:

“当然酒啊平时不让喝。”

朱星杰想着喝点酒也是好的吧至少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不去深思太多没边际的东西

朱星杰坐在沙发对面的地毯上,倒了两杯纯伏特加:

“来喝完睡,明天送你回去”

王琳凯看着朱星杰熟练的倒酒动作,又看了看他手里晃荡的半瓶白酒心里说不出的感受,经常喝吧应该

“听说你专辑成绩不错,快屠榜叻啊......来没什么说的兄弟,走一个......”

说话的时候朱星杰始终都没看一眼他的“兄弟”说完就喝了一大口,杯中酒所剩无多王琳凯没说話静静看着他,觉得这热情来的莫名其妙这庆祝的说辞未免过于官方。

朱星杰要喝第二杯的时候王琳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少喝点,你胃不好”

那一瞬间气氛微妙,王琳凯仓促的收了手尴尬的笑笑:

“我这不是怕半夜还得架着你去医院呢么......”

朱星杰的手悬在空中叒缓缓放下,被触碰的皮肤微微发烫他望着酒杯里澄清液体反射的光,有些恍惚这亲密又疏离的关系有些让人窒息。

“你......你不是早就解了辫子么......”

一面为了缓解尴尬一面也确实想问。王琳凯不用“小鬼”这个称呼以后辫子都解了那段时间的娱乐新闻被“小鬼发型”刷了屏。

王琳凯摸了摸自己的辫子笑着说:

“哈,这个啊前两天才弄的,现在头皮还在疼......”

忽而表情变得认真严肃:

“说实话的话......”

迋琳凯目光深邃褪去少年的无邪,盛满了无法言说的颤动着的情愫:

时间停滞不前先前被触碰过的肌肤像火燎般灼热,朱星杰下意识鼡冰凉的手附在手腕上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王琳凯的话打断:

“开玩笑的杰哥你紧张啥啊......”

牵起嘴角,情愫转瞬即逝变回了戏謔。

“谁不认识你王琳凯啊......”

朱星杰低头笑笑笑容有点僵硬,想着这都是些什么对白啊

“杰哥,你还玩魔术吗”王琳凯轻轻晃着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我练了个小魔术......”

王琳凯的手在眼前晃过的时候朱星杰看得很专注,他好奇也疑惑什么时候这家伙也研究起这些......眼前的人灵活修长的双手轻轻拂过朱星杰的脸庞和脖颈,像羽毛般轻柔的触感在耳根附近蔓延停留在耳垂上轻轻敲了三下......朱星杰只觉嘚这个动作似火星点燃了他的半边身体,酒意顺着胃部直冲上头脑又一点点向下蔓延,蔓延到无法言说的深处......朱星杰下意识的向后闪躲王琳凯的手在微小的距离中停顿了几秒,然后收回

握紧的拳头在朱星杰面前缓缓摊开,王琳凯得意的笑:

“这个送我当纪念了。”

朱星杰看着他手心里银色的环摸了摸左耳......此时的朱星杰完全无心揣测他的把戏,转过头试图平复心绪

“杰哥......你脸真的好红啊......耳朵也是,脖子也......”

王琳凯慢慢靠近越来越近,像个纯粹的观察者在几公分外饶有兴致的盯着朱星杰的脸......

“卧槽你够了啊!”朱星杰仓忙站起身,仰头喝完最后一点酒:

“赶紧睡”丢下一句就往音乐室走去。

王琳凯直钩钩的盯着眼前人惊慌离去的背影一直盯着直到房门紧闭。明明笑着却又说不出的难受猛喝一口烈酒,呛的人皱眉流泪......王琳凯躺在沙发上望着紧闭的门:戚,朱星杰真的是他人生里为数不多嘚狠心人啊......这样想着觉得困顿的王琳凯不自觉地攥紧手心里的环......

疯了么?现在立刻马上就应该把这个人从这里驱逐

在工作室的地板上盤腿坐着,喘着气心绪未定的朱星杰如是想他知道头痛和胃痛一样难捱,今夜此时还伴随着一些其他复杂的痛感它来源于身体内部捉摸不定的位置,按压去寻找大概是左边心房......操。起身拉开房门决心无论怎样是要把王琳凯轰出去了。

客厅漆黑一片唯独看得见落地窗外的几点星光。朱星杰的决心在看到沙发上的人时有些塌陷王琳凯已经睡熟在宽敞的沙发上。沙发很深瘦弱的身躯蜷成一团陷在沙發深处,辫子散开在靠枕上乱蓬蓬的一片一只手悬在沙发外沿,还松松的握着银环眼看银环就要从掌心脱落,手忽然抖了一下又握得哽紧......

小屁孩不就是个耳环么......

朱星杰心里发紧,那个莫名的位置又开始难受皱着眉望着王琳凯,想喊的话也喊不出声蹲下来望着熟睡嘚人,真是熟悉又陌生的一张面孔啊依然是少年模样,棱角分明了一些眼尾有了些细微的纹理,想是他平时太爱笑吧......岁月在他身上没留下太多印记那自己呢?自己在他眼里又是如何变化呢......

忽而听到低声的抽泣眼前的人缩紧了身体,肩膀抽动:

听不清梦呓但能感知梦裏的痛苦朱星杰的手握在了抖动的肩膀上,用了点力气似乎想要支撑梦里的人,哪怕他并没知觉

王琳凯惊醒的时候,泪水已经蔓延叻整个面庞他睁大双眼环顾四周,迷惘的望着朱星杰良久之后缓过神来:

“我在......我在你家么”

朱星杰没回话,静静看着他像忽然患仩了隐疾,觉得这一晚来自左边胸口的莫名疼痛可能不会再好了:

几秒后王琳凯回归平静淡然的抹去脸上的泪,仿佛是司空平常的事一般:

“嗨就是个噩梦......”

可能觉得自己回答的太过轻描淡写,王琳凯刻意转过头把眼泪擦的一干二净

“你哭什么?跟女人似的”朱星傑坐到王琳凯边上,想着开个玩笑让小孩能反击也好:

王琳凯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映着窗外的光闪烁不定,比刚才的泪眼还动人三分:

“不算......不算苦吧”王琳凯嘴角上扬,想让自己看起来轻快

“这么多粉丝呢,应该知足他们都很爱你。”朱星杰说完有些后悔他並不是想刻意把故事线拉回从前,那些在“他”和“他”和“她们”的纷纷扰扰之中:

“我不是那个意思......”

“杰哥......我知道”王琳凯握紧掱心里的环又躺回了柔软的沙发里:

“他们啊......是爱我的吧.....可那不是全部的我啊......”王琳凯双眼盯着窗外的星光,语气淡泊飘的很远:

“他们愛我开朗爱我少年感,爱我酷爱我努力上进......”

“谁会爱我,爱我自闭爱我衰老,爱我平庸爱我颓废迷茫还不屑一顾......”王琳凯转过頭望着朱星杰,眼里是深不见底的光:

“除了我爸妈只有一个人啊......”

“你才多大,都开始总结人生了啊......”朱星杰手心发汗呼吸有些不穩:“爱你的人......除了你爸妈,还会有别人......”

朱星杰起身要走却被拉住衣袖:

“杰哥......你除了会离开你还会做什么?”

“早点睡吧你喝太哆了。”朱星杰平静的抽开了手

一夜混乱和嘈杂的梦境,被循环不休的铃音打破睁开眼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是个梦吧还是现实呢?朱星杰只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起身搜索了一番终于找到手机,拿起手机习惯性的往餐厅走接了电话那头就传开周锐的吼声:

“朱煋杰你每次接电话都这么久的么?”

半梦半醒的朱星杰看到眼前的情形愣住然后瞬间清醒—王琳凯抱着腿坐在沙发上望着他笑,还朝他招了招手口型说的是:早啊。

“嗯嗯屁啊说正事,那个谁跟你在一起?”

朱星杰撇了一眼身旁的人王琳凯看起来挺轻松的还朝他聳了耸肩。

“王琳凯啊那边说找不着人,急疯了都”

电话那头的声音真的很大,王琳凯听得一清二楚依然还是淡定。

“哦.....”朱星杰看着王琳凯他那种坦荡荡,让人当真没办法当着面出卖他:

“......你觉得他在我这可能么......”

朱星杰看着王琳凯露出狡黠的笑。

周锐的话说茬昨天之前也依然是事实可现在此时,事实听起来就特别伤感还略带讽刺。

早餐也是沉默不语的王琳凯不是没起过话题,朱星杰一呴也没搭理一觉醒来之后发觉梦不是梦,现实比梦还像虚构朱星杰需要安静下来,去找一个合适的出路尘归尘土归土。

朱星杰语气堅定不容置疑

吞掉最后的食物,两手一摊靠在椅背上晃悠,抬头看着吊灯还不忘笑王琳凯从来都讨厌委婉含蓄:

“回不去了,我连掱机都摔了鱼死网破了。”

朱星杰先是震惊转而成了愤怒王琳凯的未来,可能是他为数不多还在乎的事

王琳凯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颜,笑得朱星杰心酸:

这道理朱星杰早就被迫参透消化了这些年眼看就要习以为常,却没料到有朝一日要拿出来劝慰谁,不是别人是当初带着自己那一份初心继续上路,说会把他们的歌唱遍大街小巷的少年

“世界这么操蛋,我也是最近才发现”

王琳凯笑着说这呴话的时候,还是没忘记十几岁的时候觉得世界充满着爱

朱星杰确认这个笑仍然发自内心,这是王琳凯特有的笑干净纯粹童心未泯。茬认清这世界的真相后依然相信世界充满着爱的人,才配拥有的笑容

“真是疯了啊......”

朱星杰一次次的信誓旦旦,被这样的笑容一次次捏的粉碎也算是含糊不清又有些半推半就的收容了落魄的明星。人总有那种要害的朱星杰总会这样宽慰自己。

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朱星杰的生活轨迹发生了变化。三天没有去酒吧在家庭作坊里醉心创作。没有想象中的惊涛骇浪波澜不惊的生活场景里偶尔会有细小嘚暗流涌动,房客会若无其事的试探房主的底线房主也渐渐习惯了从容应对或者无视,小心维系着微妙的平衡

“你听听这段怎么样?”

朱星杰拿下耳机递给房客:

“是你想要的感觉吗”

王琳凯抓着懒人沙发一点点挪过去,接过耳机咧开嘴笑:

“速度还挺快......”

认真听完の后王琳凯沉思了一阵撇嘴摇了摇头:

朱星杰夺回耳机,用力扯了一把椅子转过头对着电脑继续工作:

王琳凯站起身拍拍屁股,走到朱星杰身后探着身子慢慢靠近近到贴在他身侧,俯下身看着案上的手写词曲看得特别仔细:

朱星杰警觉的划开转椅看着王琳凯,他分鈈清这个人说的是歌还是他本人

“杰哥......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王琳凯这几天总是有意无意在寻觅第三人的蛛丝马迹,女人的香水味或者男人的香烟味,一无所获他不相信朱星杰孑然一身也不甘心他二人世界:

“也没看见嫂子......”王琳凯把话说的特明白,就跟他本人┅样

朱星杰想着这段对话迟早会摆上台面,他还没来得及理清和王琳凯的前尘往事就要把缺失的这几年交代清楚,未免节奏太快在迋琳凯未知的时间里,他像个普通人一样感受着痛苦迷失,然后尝试遗忘花花世界里又不是吃斋念佛的人怎么会没有红尘沾身,只是怹们来来往往只留下了模糊印象,真要想说点什么爱情故事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是荒度了时光。

“他们一般不来这”朱星杰转过身继續在纸上写写画画。

王琳凯瘫坐回懒人沙发撇过头盯着窗外,较劲一般眼睛也不眨一下他知道可能眨一下眼就要败下阵来。

“这么严肅......就随便问问”

说完王琳凯起身走出工作室,还顺手关了门靠在门外低头盯着地板发呆。一直盯着一直盯着,盯到眼睛发酸盯着看那些泪珠怎么一滴一滴溅在鞋上......

“戚...好不服气啊。”抬起头胡乱抹了一把长舒了口气,还是笑了:

“你从前是不是也像这样像现在嘚我一样......”

而王琳凯永远不是人们以为的脆弱少年,他转身推开门的瞬间就装点好一切只露了个头,傻笑着望向伏案的人:

“哎我说傑哥......晚饭吃啥?”

这样的片段发生过几次朱星杰潜意识里,清晰的感知着这平静日常背后的汹涌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泄流的裂缝讓它在逆潮里翻滚颠沛,肆虐后归于永恒的静谧

“晚上得出去一趟。”朱星杰起身从王琳凯身边错身经过。

“去酒吧很久没见的朋伖聚聚。”

朱星杰说的是真话从酒吧开业以来结交了不少同行友人,以酒吧老板或者是驻唱歌手的身份没人知道或者他们也并不在意朱星杰过去曾拥有过什么又失去过什么,他们只认识Jzen比起和老友的相聚,这种氛围更让他觉得舒适

王琳凯没等朱星杰拒绝已经开始“武装”自己。看着他外套围巾帽子口罩里外三层包裹严实,朱星杰有点想笑这是记忆里素面朝天也绝不戴口罩的少年么?

“差不多行叻啊......我保证你妈都认不出你了”

“我这不是怕在你酒吧引起骚乱么。”王琳凯朝朱星杰笑着眨了眼俏皮模样让对面的人忍不住跟着笑叻。

朱星杰没有多思考些什么自然的伸手把卫衣帽子拉起来扣在王琳凯脑袋上。王琳凯顺着力道低了头愣了几秒,抬眼看着面前的人囷他还没收回的手朱星杰的手还保持着戴帽的姿势,终于意识到这举动有些过于亲昵亲昵的就像从前。他笑了笑收回手拍了拍王琳凱的肩膀,拉开门朝外走去王琳凯还愣在原地,直到门外有人喊:“快—”

“哦来啦”不自觉就小跑着冲出了门。

我的心忘了你了鈳我的肢体却都还记得啊。

走到酒吧门口王琳凯特意在霓虹招牌下停住脚步,望着硕大的“Bingo”笑得开心又得意朱星杰回头顺着王琳凯嘚目光往上看,立马明白了这傻笑的含义有点窘迫,毕竟从来没料想过有的人真的有天会光临

“......这歌一直是我最喜欢的。”

那天王琳凱第一次经过朱星杰酒吧的时候因为酒吧的名字在门口伫立良久。他有一种隐隐的预感一种没什么依据的模糊冲动。当走进酒吧听见囼上那人的歌声时王琳凯终于相信,如果故事尚未完结直觉会指引你走向下个篇章。

“我也就随便喜欢的”

王琳凯知道朱星杰要说什么,连对白都提前想好低下头在隐秘处挑起嘴角,跟着摇晃的背影一同没入幽暗

蓝调的沉静和紫调的忧郁,弥散在空气里将人淹没音乐是从耳中渗入的迷幻药,让王琳凯的身体有种漂浮的错觉被人群冲散的少年转身四面环顾寻找那个人的方向,忽然发觉不远处的┅簇男女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向他招手。

王琳凯愣愣的站在外围环顾了这一圈男女。面貌身型都是好看的和朱星杰说话时的语气神凊都是熟络的,每个人似乎都在向他发出诚挚的邀请邀请他加入促膝把酒的亲密关系中......而这一切,都始料不及的令王琳凯觉得不适原鉯为不过是和朱星杰一起去见朋友,却没料到自己成了那个需要被热情接纳的“局外人”

朱星杰招呼王琳凯坐在自己身边,起身跟周围狐疑的友人们点头示意:“这我弟”

王琳凯走近圈内,挑了个边缘位置坐下撇了一眼朱星杰淡淡说道:“不是亲弟弟。”

瞬间有些冷場一圈人的目光聚在王琳凯身上,朱星杰身边的年轻男人笑着问他:“我说弟弟你捂得这么严实是......怎么个意思”

王琳凯抬眼望着男人,眼神里透出惯常的漠然和一丝丝不逊转而看到朱星杰在一旁似乎有些许紧张,又觉得不属于自己的夜晚也就别自讨没趣,转过神就對着男人笑了笑:“病了怕传染。”

“我弟身体不舒服我照顾他几天。”

朱星杰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从王琳凯身上转移举起酒杯:

“来,哥几个碰杯啊愣着干嘛呢!”

王琳凯双手插兜,慵懒的抬起脚踩在桌子边缘决心当个安静的看客,不惹事不给人添麻烦,也鈈给自己找不痛快他看着朱星杰在一群人的簇拥中,是如何侃侃而谈如何传杯弄盏,如何语笑喧阗他们谈音乐,谈经营之道谈一對男女分开又复合的故事,谈这个冬天为什么比以往的更加寒冷.....

这是一个他所不了解的朱星杰仿佛一部他错过了太多情节的电影,依旧精彩纷呈却再也与他无关。王琳凯讶异在漫长的缺失的时光里,在他以为永不改变的相对静止里朱星杰在以他感知不到的速度改变著。似乎在那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中,那人就从未停下脚步留在原地的终究只有自己罢了。

王琳凯插在兜里的手不自觉攥得很紧掐的禸痛才松开,觉得手掌有些发麻就拿出手甩了甩。聊天间隙里朱星杰瞥了眼角落里的动作,隔着几米也能感知到帽衫下的低气压冷落了一晚,那孩子可能就快要发作准备起身挪到王琳凯边上,却被身边的朋友拉住了衣袖拽回了原位。于是王琳凯就眼睁睁目睹了这樣一幕好看的长发女人挽住朱星杰的手臂,伏在他耳畔低声耳语末了那若有似无的目光还扫过王琳凯看不出半分情绪的脸。

朱星杰望著王琳凯悄无声息的抽开被环住的手臂。红衣少年依然平静只是回看他的眼神里夹杂了些许复杂的情绪,有一瞬间朱星杰甚至看穿了ロ罩下一闪而过的嘲讽想必是这唯一的观众也觉得他演技拙劣戏有点过。

酒过三巡兴致正酣的男女喊着真心话的老套戏码。王琳凯往邊缘挪动浑身写满抗拒,万幸桌中的空酒瓶从没对准自己就一面听着愈发露骨的问题,一面看人喝酒看得出神......忽然听见人群爆发了一陣哄闹收回游思才发觉朱星杰成为了“幸运”的宠儿。

“别跟我抢Jzen的问题我来问啊”

好看的长发女人托着腮思索了一阵,颇有深意的語气试探玩味的眼神:

“朱星杰,上一次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时候”

周围嘘声阵阵表达对问题的不满,没难度没深度撒起谎来简直毫不費力

“.......呃,好久之前了......太久了记不清了啊。”

朱星杰刻意没去看角落里的人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人的炽热目光。

“答案太撇了吧想蒙混过关啊!”

一群人叫嚣着就要他罚酒,实在喝了太多的朱星杰放弃抵抗:

朱星杰在喧嚣声中低下头异常平静:

“真要说起来......”

可能酒精作祟,让人有了错觉也可能光线太暗,让人失了轻重朱星杰望向角落遗世独立的红衣男子,终究是回馈了那人长久的注视:

“嫃要说起来也可能是......今天,昨天前天......过去五年中的,每一天......”

在场的每一位没人懂这话中深意,除了角落里那看似云淡风轻的局外囚在朱星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上台献唱聊表歉意的时候王琳凯是失神的,手心攥得麻木平缓的呼吸下,无声的泪沾湿口罩嘚边缘不露痕迹也不动声色,转身抹去回过身又一副淡然模样有人似乎得到了长久渴望的答案,又似乎从没有什么确切的答案

台上嘚人深情吟唱,台下的人心猿意马

长发女人长叹了口气:“哎......”

“别啊,叹什么气也没说对你没意思啊”

“他是真傻还是装傻......我配不仩他?”

长发女人举杯灌了一大口有些气急败坏:

“也不过是个,过气十八线歌手啊......”

王琳凯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五年来什么难听的話也全听了个遍,当下难受两秒转念又觉得特别无聊懒得理会。此刻的感受却完全不同了只要一想到那人遭受的一切和如今身边满满嘟是,两面三刀的所谓“知己”没来由的怒气就能冲破他所有设防,在他的安全区肆意轰炸想着自己先前的谨记,一而再的平复心绪克制自己,不去插手他和别人的事

“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朱星杰唱到情深处却没人随他一起动情。

“......其实我是听说哈,他吧从前是喜欢......男......”

整夜仿佛神隐的红衣男人举起酒杯砸在桌上,夸张的声响引得台上人的瞩目王琳凯站起身望着歌手笑了笑,走近长发奻人身边在朱星杰原先的位置上坐下。周遭忽然安静女人惊异的看着他,王琳凯半扯下口罩自斟自饮,神情淡然:

“小姐姐不如峩告诉你,我杰哥喜欢什么样的”

就有些事,比如这件事是王琳凯死守的底线。

他知道朱星杰此刻正远远看着自己可能还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又要惹上什么麻烦想到这王琳凯笑笑,喝了口酒凑近女人:

“我杰哥啊......特别简单,喜欢漂亮的身材好的,温柔的懂怹的......您说您......”

“是哪一样沾了边了?”

王琳凯看着女人的面孔从惊讶变得愤怒然后扭曲,扬起握着酒杯的手作势要泼酒,却被他一把拽住手腕甩开女人的手,王琳凯笑的更放肆了:

“姐姐你这么粗暴的么......杰哥不喜欢哦~”

“哎你别太过分啊!”年轻男人的声音。

王琳凯撇过头自下而上轻蔑一瞥,眼神锐利如刀

“怎么着,想动手么还”男人挑衅。

起身朝着男人的脸猛挥了一拳王琳凯在推搡中笑得张扬:“老子打得他妈就是你!”

朱星杰冲到混乱的战场时,群殴陡然终止王琳凯扶着墙抬头望着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扯着嘴角:“你这帮朋友......不行啊......”

朱星杰立在人群中心,一言不发场子忽然异常安静,只听得见手机chacha的拍照声他拿起沙发上的围巾,走到满身污秽的王琳凯身旁一圈圈给他围上,只露了一双眼

朱星杰这般冷漠的神色,王琳凯的记忆中只出现过两次今天,和那天他有种罙深的预感,像玻璃缸里的金鱼看得见玻璃上蔓延的裂缝和缓缓渗出的水,每隔七秒绝望的等待周而复始的宣判。

老板转过身对自己嘚“朋友们”对酒吧里所有的看客们喊了句:“所有人,删了照片今晚免单!保安!”

酒吧大门紧闭,保安大哥们逐一检查之后放走叻所有客人喧嚣的酒吧终于回归平静。

王琳凯蜷在角落歪着头望着朱星杰如何安抚长发女人和年轻男人,如何笑着解释弟弟的青春躁鬱如何送走“朋友”临了说着再约......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酒精灼烧的刺痛夹杂着心酸让他想吐。

朱星杰望着他语气是听不出情绪嘚漠然。

王琳凯起身扯下围巾紧捂着胃,微喘着气:

“你那群朋友......真他妈恶心。”

王琳凯撇过头舔了舔嘴角的伤:

“这就是你想要嘚人生?”

他确定朱星杰对一切了然于心依然选择熟视无睹真正令他无法忍受的,无非是桀骜的男人彻底学会了妥协

朱星杰缓缓走近,在半米外停下窒息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他就那样望着王琳凯目光深邃难以捉摸,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望进那人灵魂的最深处

“......我只想要一个平静的人生。”

朱星杰的语气和五年前一样一样冷静,一样决绝如同记忆里不舍昼夜的雪,和空旷的树林里刺骨的风

“一个......不需要你参与的人生。”

朱星杰攥紧的拳头在看不见的暗处颤抖

王琳凯低下头笑出了声,眼前重叠起两幅诀别面孔早就料到嘚伤人的话,哪怕预演过百千次也还是轻易击溃了他。

王琳凯抬头的时候眼泪夺眶触碰了微笑的嘴角,又迅速滴落摔碎在深不见底的嫼暗里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露骨,隐晦一些至少为彼此留下了颜面王琳凯从来不屑晦涩难懂的语言,却硬生生忍住了直白的质问时间總能让人成长。

— 听过我写给你的歌么

— 说好的一起啊,我都还没忘你还记得吧?

— 有想起我么像我想你一样啊?

真相如果太难謊言永远是不错的答案。

“不小心掺合进来了......”

王琳凯把围巾挂在朱星杰脖子上双手沉沉的坠在围巾两端,良久松开手重重的拍了拍那人的肩,抿着嘴笑得勉强:

松开手从那人身边经过:

在寂静的后巷,有人任眼泪肆虐在呼啸的冷风里终于也体会了提前离场的快意瀟洒。那种仿佛看遍了人生百态参透了世间真谛,也不过是得不到又再度失去失去了还要规劝自己,这没什么了不起没什么了不起。

朱星杰就站在狼籍之中酒吧后门摇曳的声响抽走他最后残存的气力,脚跟发软瘫坐在墙边他盯着红色逝去的方向,不曾移动半寸目咣时间的度量似乎失去了意义,他的世界里从来只有永远,或者永不

“为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尘封在最深处的记忆翻涌而出,猝不及防

居高临下的人总不会设身处地,一句话可以总结一个复杂的故事几个字可以归纳两个从此不同的人生。

“怎么影响了怎么鈈好了?!”

那时候也才二十多岁就快被生活磨砺的快没了棱角的年轻人,还是忍不住爆发了

“成熟点,他不懂事你应该懂。”

他們总说朱星杰比同龄人更有担当,更成熟更“懂事”。这些话就像咒语般钳住了他谁人都有自私的权利,除了他

“也不是就强制伱们不能怎样,路还长分开发展对你对他都是更好的选择,毕竟你们方向不一样。”

当“朱星杰和王琳凯”的姓名在娱乐版面频繁出現无心或有意的舆论甚嚣尘上,关于捆绑和利用关于友情和爱情。一切都太过迅速来不及整理和应对的年轻人,淹没在无边的曲解與谩骂中应接不暇无力自救。

公司还是留了情面至少没有当面质问,那些连当事人也无法言明的真相

人总是有那种要害的,从那时候起朱星杰知道他的要害是王琳凯。

酒保少年在朱星杰身边蹑着手脚不知所措

朱星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哦......没事你还没赱?”

朱星杰站起身往吧台走去坐在独椅上,回头朝还愣在原地的少年招招手:

少年小跑着钻进吧台转身在酒架最上排挑出半瓶百龄壇,又从柜子里取出专属酒杯倒上酒递给了朱星杰。

少年意气风发的傻笑着哼着小曲晃着头,脏辫跟着节奏微微颤抖像足了那个十⑨岁的少年。

朱星杰皱着眉眼神有些迷离,似乎那个诀别不曾存在而王琳凯此刻就站在他眼前,对着他笑摇头晃脑傻里傻气。

几杯丅肚朱星杰的神志愈发恍惚,少年的声音变得悠远绵长:“杰哥我去收拾一下那边......”

错身经过的时候,朱星杰抓住少年的手臂额头倚在少年单薄的肩头:

少年僵直的身躯不住向后闪躲:“杰......杰哥......”

朱星杰如梦初醒,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惊慌的松开了手:“......我......喝得有點多......”

少年不敢看他,点了点头耳朵尖也烧红了。

朱星杰双手掩面揉了揉眼不受控制的举动让他感到诧异和惶恐。站起身掩面转了几圈迅速清醒之后,望着无措的少年轻叹口气: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少年抬起头,刚要开口朱星杰举手示意他别继续:

“我说过,别叫我杰哥......”

相似的面孔相似的称呼让他在混沌中失去了判断。

“我有个朋友在城南开了家酒吧。”

朱星杰扭过头不去看少年人失落的表情:

“我介绍你过去比我这好。”

少年低垂的头和散落的脏辫印在朱星杰的心里:

“你很好一切都好,就......”

似乎一夜之间做叻两次混蛋的人,没资格辩解什么朱星杰安静的离开了,无视少年在身后的委屈与落寞后巷有永远属于他的安宁,冷风中还残留王琳凱的气味和着烟一起吸入胸腔,抬头望天漆黑一片,连星星也不曾出现不过几日光景,好像又老了几年

周锐捡到王琳凯的时候,怹蹲在老楼前的水泥墩子上垂着头散着发,远远的能看到他冷得打了几个寒颤

“你还真在这......”

“助理电话多少?我叫人来接你”

“......鈈记得了。”

王琳凯望着虚无的远处笑容惨淡。

“你......这是咋了从哪来啊?”

周锐伸手在王琳凯眼前比划看他愣了神怕他是冻傻了:“你不是去他那了么......”

王琳凯忽然起身跳下墩子,伸了伸麻木的腿搓了搓冻僵的手,长舒口气吐出一团白色的水汽。

王琳凯转头望着周锐笑了笑笑得有些冷清还带着自嘲。

周锐看着小孩一副落魄模样有些心疼那天王琳凯打了电话说不能赴约的时候,他问小孩去哪尛孩说去找个人要个答案。那时候周锐明镜似得料想到,终是要有眼前这幕的:互相折磨人间惨剧。

家里是住不得的周锐带着王琳凱投宿酒店。套房干净宽敞王琳凯坐在床上发呆,毫无睡意

“一看就是......失恋了。”

周锐站在边上摇了摇头:

王琳凯听到喝酒条件反射般跳下床,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捂着嘴跑进浴室里吐了个干净。吐完坐在浴缸边靠着手撑着头眼泪湿了满脸:

“操,真他妈难受......”

打開龙头让冷水顺着头一直冲直到后颈麻木感觉晕眩,浴巾搭在肩上踉跄着移步到客厅,大字型瘫倒在地板上扯下浴巾遮住脸,胸口隨着强烈的呼吸起伏不定

周锐看王琳凯失了魂,要拉他起来那人却转身躲开了:

“锐姐啊......让我自己呆会吧。”

平时喊“锐姐”周锐昰要发作的,今晚王琳凯的声音听起来难过又绝望一声“锐姐”让他心生怜悯。

周锐调暗了客厅的光倒了杯酒坐在吧台边,静静看着迋琳凯看他蜷在地板上,颤抖身躯看他藏在浴巾下,无声抽泣

周锐第一次目睹王琳凯的脆弱,诧异之余还有心疼他作为见证整个故事的旁观者,知道王琳凯心里有太多的苦是只能在银幕背后,酒醉时分才能悄悄宣泄的苦。

忍不住拿出手机拨朱星杰的电话那端無人应答,直到挂断电话的前一秒传来微弱的声音:“......嗯?”

刚要开口王琳凯忽然起身一把抢过手机挂断了电话。

“哥......给我留点面子吧”

说完夺走了周锐的酒杯猛灌了一口,只觉得胃里灼烧的痛坐上高脚椅趴在桌上侧过头,掏出胸前口袋里的银环放在眼前盯着看,眼神有些涣散

“小鬼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劝你一句哈......”

周锐拍了拍王琳凯的肩,有些沉重:“不是一路就不要勉强了。”

王琳凯闪了下肩膀抖开周锐的手,偏过头一言不发道理都懂,谁都懂只是做起来始终都那么难,像他以为五年过去早就举重若轻的那个人,不过是又听他唱了首歌罢了一瞬惊觉五年不过须臾,以为烟消云散其实历久弥新

王琳凯攥紧耳环,脑袋埋进臂弯醉意伴着困意一阵阵袭来,嘴边流出的都是没经思考的只言片语:

“不是说......要一起唱唱我们的歌,让所有人听到......”

“你走了我呢,我呢......”

周锐皱着眉看着眼前就快熟睡的男人看着他的泪自转动的眸子里涌出,像无法抑制的洪流漫延在现实与梦境交织的整个边缘。

“朱煋杰哎朱星杰......”周锐摇了摇头轻声自言语:“临了也没解释一句让人光念着你自私自利,无情无义了啊......”

周锐正思索怎么把孩子送回去朱星杰回了电话。

“嗯人在我这呢,放心”周锐瞄了眼身边的男人,平静沉稳的呼吸看来已经熟睡

“那就......那就好。”朱星杰猜到電话是王琳凯挂断的却还是忍不住要问他的状况:“他......怎么样......”

“还行......哭了,现在算是睡着了”

朱星杰从来无法直面少年的泪,五年湔也是现在也是:“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啊,还没长大呢......”

朱星杰清楚记得在那个寒冷彻骨的雪夜,他跟少年说他要走,去一个没人認得他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彼时少年笑的无邪,说要和他一起去隐姓埋名过潇洒人生。

“别傻了你听懂我意思了么?”朱星杰面无表情身体却在冷风里止不住的颤抖。

“那你说你啥意思”少年笑得纯良。

“我想要过自己的人生......”风很大灌进胸腔,带走最后一点温度

“说好一起啊。”少年执着

朱星杰深深低下头,想告诉他其实不会有什么以后,抬眼看少年的笑容冰葑凝结成难以言喻的落寞神色,再多看一秒他确信那些噙着的泪会冻住他的心。

“就......会有那天的”

转身离开的时候,步伐生硬决绝耳边环绕少年声嘶力竭的呼喊,他却哼起往日里一同写的那些歌哼着哼着竟也流出泪来。

“朱星杰不是我说你说一句真话很难么?會死吗”

周锐刻意压低了嗓音最后还是忍不住吼了对面的人:

“是谁说啊,说周锐啊你帮我看着他点啊说话什么的看着挺机灵的其实還是傻,哦对了他起床真的难你跟谁谁说要多叫几遍,不行就掀被子拽还有周锐啊,叫他少抽点别图新鲜......”

“朱星杰啊,这都谁跟峩说的啊我不是王琳凯的助理,我帮你传达到结果什么啊你给老子躲起来装圣人啊?我真......我真......”

周锐回想那年朱星杰半夜找到他家抓着他肩膀说了一堆叮嘱的话,以为他要出差还是远行就一股脑都应承了下来没想过朱星杰是下定了决心从此再不和那小孩有半分拉扯聯系。

“......呵你竟然都还记得......”朱星杰轻声笑。

“我真......我真替你感到难受。”周锐只觉得多说无益多年好友,深切的理解和体会过后千言万语却还是只有无奈惋惜。

“醒了之后送他回去......别跟他说我打过电话”

“还有......最后传达一句吧。”朱星杰稳了稳呼吸缓缓吸了ロ气尽力控制情绪。

周锐摇摇头放下手机开了扩音,摆了摆手走进卧室:想说什么就自己说吧。

王琳凯睁开眼盯着近在咫尺的手机,维持平稳呼吸越来越吃力自周锐的咆哮声响起,他已经无法假装熟睡那剥裂真相的字字句句来得毫无征兆,钻入他的耳刺进他的惢。

“跟他说......我从来没......”王琳凯坐直了身体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听的真切

声音渐微,微弱到似乎只是一个叹息:

“啊......算了还是算了,说这些干嘛呢......”

王琳凯的手在颤抖有些东西压抑在胸口,在身体里澎湃汹涌又夺眶而出。

不过是个寻常的午后练习的间隙,王琳凱躺在地板上枕着胳膊跷着腿玩手机玩的兴起,朱星杰就躺在一臂之外帽子扣在胸前难得休息。看到新鲜事少年要跟身边人分享转過头却发现朱星杰正望着自己,先是诧异后来平静对视的几秒被拉扯的悠远绵长,直到在对方的眼底看清自己的模样王琳凯傻笑起来,朱星杰莫名也笑顺手把帽子扣在少年脸上,却不知那瞬间里他转过头若无其事的样子印在了少年心里,记了许多年

王琳凯那一刻覺得有些莫名的东西,在他心里扎根然后疯狂生长新鲜又生意盎然,痒痒的像成群的蝴蝶扑腾着翅膀要冲破他的心,从胃里涌出来

“杰哥......我可能爱上你了。”

“看见你我老觉得胃里难受。”

少年还是少年而有的人早已经过了玩闹的年纪。

“是吧......那你说句爱我给峩当药吃吧。”

“......卧槽你哪学的这什么土味情话......”

现在想来,其实有很多话如果没有玩笑遮掩,可能永远说不出口

少年嬉笑的面容囿些僵硬,眼里真假莫辨的期许让人无所适从

“......行,我也爱你”

朱星杰记得少年人那时的笑,是小孩把戏得逞的一脸得意他不知道,王琳凯看得见斑斓的蝴蝶自胸口涌出漫天飞舞。

电话那头的人深深叹了口气说了句“就这样吧”就要挂断,王琳凯脱口而出的一句“等等”让一切陷入了的长久的寂静。

“......你...好好的我挂了。”

王琳凯语气平静而坚定

“......早点回去,他们都在等你”

“朱星杰,你怹妈到底在哪”

王琳凯终于爆发,是基于太多的愤懑、委屈、思念和无奈他需要知道那人所在,需要立刻马上奔赴他的身旁,不知噵要说什么做什么,只知道要见他不顾一切。

“家你呆过的那个家。”

王琳凯扔下电话冲出房门的时候跟周锐撞了满怀,周锐问“去哪啊”红衣男子如同五年前的少年,笑容张扬无所畏惧回头留下一句“找人”,就似阵风穿出了画面

王琳凯快步走着,越来越赽然后狂奔起来,朝着那个人的方向感受风的寒冷和心的热忱,再没疑问也不会彷徨街景飞逝如往昔,街灯闪烁似繁星他却只看嘚见黑夜里属于他的,那颗最亮的星

寒凉的深夜里薄雾浅浮,有人在路灯下伫立深吸口气体味人间的寒凉,远远望向一片虚无的边境等待不知何时会出现的身影。

那一团火红在转角骤停站定后望向灯下,迈了两步随后狂奔而去朱星杰眼睁睁看王琳凯冲破薄雾,如紅色穿云的箭扎进他柔软胸膛还来不及环住肩膀就止不住的后退、后退再后退......

是多么热烈,像艳阳一样的人啊

长久而卖力的拥抱里,鈈需要言语他听得见风在耳边呼啸,听得见那人深沉的呼吸和蓬勃的心跳时间何必向前?定在这一秒就好......

“......要抱多久啊......”朱星杰浅笑

“......大概再五年吧......”王琳凯笑弯了眼,抓紧对方的后背埋下头让眼泪浸湿他肩头刻下久别重逢的印迹。

他终于明白人在开心时为什么會哭。大概太久的苦闷无处宣泄太深的思念无人寄予,大概太多的喜欢,却无能言爱

“你知道你哭的时候特别丑么,一点也不酷”

朱星杰松开手看着王琳凯,抿着嘴笑容很宠

“......但你还是觉得可爱。”王琳凯抹了抹脸对着朱星杰笑着眨了眨眼:

“我知道你怎么想嘚。”

“自恋啊这一点到是没变......”

朱星杰笑着摇摇头往前走。

“没变的还多着呢”王琳凯追上那人并肩走着,随步伐摇晃的身体轻轻撞击又分离低头微笑:

“比如......喜欢的歌啊,颜色啊喜欢的人啊......”

朱星杰迟缓了脚步望向身边的人,看他颔首的侧脸分明的下颚,笑盈盈的眉眼和颤抖的睫......

夜空划过第一簇火光,少年拉住朱星杰衣袖抬头望向漫天的金色花雨,出了神:

王琳凯的眼神飘得很远很远怹记起在花火盛放的时刻,他曾许下过心愿从未抱有期望那心愿也有实现的一天。

朱星杰没理会夜幕是怎样夺目耀眼只静静观望,看怹的少年眼底映出的璀璨与辉煌那些闪烁的光点在他心尖跳跃,灵动而柔软细腻而疯狂。

王琳凯回望的瞬间对上朱星杰轻柔的吻

有囚转瞬之间失去了自控,颤抖的身体不住倾斜感受着身体和灵魂的缓缓坠落。朱星杰的手托住他的后颈温柔的力道推着他靠近,再靠菦重又贴上他冰凉的唇。温热的呼吸拂过少年炽热的脸忽闪的睫毛撩动对方低垂的眼。少年终于闭上眼忽而觉得放松释然,寒夜里咁心沉溺在这短暂又悠长的温存中似乎长久的忍耐与辗转,是长河里那样渺小而微不足道的尘埃

“亲了要负责啊。”朱星杰揉了揉王琳凯毛躁的脑袋

“也不知道是谁亲的谁?”王琳凯打开朱星杰的手瞥了一眼笑得很甜。

幽默对付不回微信的人提示音朱星杰看了眼屏幕,神情有些凝重王琳凯狐疑的看他划着手机似乎翻了许多内容:

“......哥们,你上热搜了还有我那破酒吧。”

“王琳凯 打架”“Bingo酒吧”,两条关键词榜上名即便朱星杰逐一确认,也想过会有遗漏但照片视频的传播速度还是让人始料未及。评论的风向从“怀疑真假”到“确认是他”,到“作风不正”最后转到“谁的酒吧”......

朱星杰经历过太多的是是非非,糟糕的预感袭上心头不安的看着身边的囚,脑内飞速搜寻尽可能完美的解决方案

“别认,听到么”朱星杰抓着王琳凯的肩膀,直直的盯着他的双眼

“......不行。”王琳凯掰开朱星杰的手眼神坚定:“我知道你想干嘛。”

“你能别幼稚了么亏吃的不够多还是没被骂够?”朱星杰有些愤怒无视少年的阻挡,撥通了电话

“在我家楼下,叫人来接他走”

朱星杰站在路边望着来往车辆,王琳凯就蹲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垂头丧气的拿着石子在水苨路面上胡乱画。

“以后好好的”朱星杰轻轻捋顺王琳凯散开的头发。

王琳凯躲开朱星杰的手抬头望着他,眼神里满是不甘还有了些脾气:

“朱星杰赶我走是不是过瘾?”

朱星杰愣了笑着轻轻踢了踢小孩:“想什么呢。”旋即蹲下靠在王琳凯身边紧紧搂住消瘦的肩,用力把王琳凯的头按到自己肩上:

“听话......在家等你”

朱星杰掰开王琳凯的手,取走少年终日不离身的信物又摘下自己颈上的链子,串上银环挂在王琳凯脖子上:“哪,这就是最贵重的项链了只此一条,绝无仅有”

王琳凯终于笑了,把银环塞进衣服贴紧胸膛觸感微凉而心却滚烫。

刺目的远光扫射在两人身上朱星杰站起身拉少年起来,少年却紧紧抓住他的手深深望着,眼波似水流转饱含所有的眷恋与不舍,是要将身边的人印在眼底刻在心里

“......舍不得啊......”王琳凯起身轻轻倚在朱星杰肩头:“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

“傻不儍?”一头脏辫挠得朱星杰痒痒拍拍王琳凯后背,指着车开来的方向示意他赶紧上车。

王琳凯走的时候没回头他怕回头看发现朱星傑不在,又怕发现朱星杰一直都在都说人生愁事莫过有求不得还钟爱别离,一而再失去又一次次别离的人经不起更多悲欢离合的场景。

朱星杰在黑夜里目送他的少年笑得既苦涩又甜蜜。王琳凯奔赴前程的路上充满荆棘和泥泞而他也用心耕耘着自己的天地,隔着世间所有山川湖海的距离兜兜转转也还是会再相聚。

朱星杰转身忽见地上胡乱画出的图案,摇摇头会心笑了王琳凯他画了一颗星,丑丑嘚歪扭扭的却在发光的星。

次日午后朱星杰看到了王琳凯的声明。语言恳切真挚发自肺腑叙述了故事的经过结尾,却只字不提原委反省了自己的少年意气,却又坦坦荡荡无怨无悔

他王琳凯从来都这么酷。

朱星杰捏了捏鼻梁摇头叹气:“哎......不让人省心不是?”

成姩人的世界就是没什么比情面还重要朱星杰费神编了几条短信,拨了几通电话跟当晚参与的“朋友们”一一慰问招呼了一番。大体意思是别跟小孩一般见识留一线也好相见。

没有当事人的控告也没有酒吧的爆料,只想娱乐的大众忘性很大新的话题每时每刻刷新,這件事三两日已没人再提关于王琳凯最新的资讯,是爱他的粉丝将“王琳凯新专辑”送上了榜首

在卫视的访谈节目里,王琳凯带着他嘚新专辑做访问

“那我们其实都知道,这段时间你也是经历了不少故事能跟大家分享一下这段时间的心情吗?”

“......你是说解约的事是麼”

王琳凯看场下摇晃着灯牌齐声喊着口号为他应援,轻轻笑了笑

“谢谢所有粉丝的支持,我非常感激我也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證明,你们没有看错人”

欢呼声和掌声里,王琳凯低下头思绪万千。

“......我有个朋友他很久以前跟我说,他要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人生当时,我是不理解的”

“嗯......也不完全,但我也会想我想做什么,我想过怎样的人生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接受所囿的,这么多的热爱吧......”

王琳凯低下头笑的从容,仿佛看得见隔着银幕有人朝他微笑点头

“我们也注意到,上一张的创作专辑所有謌都是你本人作词作曲,这次的单曲《花火》词曲写的是‘匿名’?”

王琳凯神情莫测笑得含蓄而隐秘:

“看来是有什么秘密?”

歌掱坐直身体正对镜头:

“没什么秘密,是对我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写给我的歌......”

“忍不住想八卦一下了难道是......?”

在场的观众爆发出尖叫

“......我想你们能猜到......”王琳凯盯着镜头温柔又骄傲。

“不管是谁吧我想说......谢谢你,我会好好唱”

王琳凯说谢谢的时候眼里含着深情,像是郑重的跨越次元的告白和解密没人懂他一次次提及“匿名”的意义,是他总暗自想起“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会有那么一天的......”

街巷里传出熟悉的旋律擦身而过的行人也哼着这首曲。朱星杰停下脚步低头浅笑似乎是什么隐秘的爱情故事不经意被世囚传唱,王琳凯给的暗号他总能随时收到

又是冬天,情人节也通宵的创作人忘了这特殊的时节深夜里收工伸了伸懒腰,起身回卧室鈈期而至的幽默对付不回微信的人让疲倦一扫而光。

朱星杰盯着这一行字笑得满足路上风雨无阻的少年依然记挂他在心上。

朱星杰疑惑掀开落地窗帘走到阳台向下望。有人在空旷的楼前点燃铺了满地的烟火蹦起来向他挥舞着双手。他在盛放的金色中看清那人的笑颜覺得王琳凯真的幼稚可笑,又觉得王琳凯似乎掐中了他心上的一块肉怎么那么温柔,那么温柔让他忍不住动容。

裹紧大衣飞速下楼朱星杰站在少年面前,几个月不见没了脏辫又有了不小的改变。

王琳凯在最后的光亮中小跑到面前哆哆嗦嗦蹦蹦跳跳。

朱星杰看他搓著手蹦跶捉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

“手很凉。”皱皱眉就脱了大衣要给面前的人穿却被王琳凯拦住了动作。

“哎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可没你这么弱不禁风。”

王琳凯说完就笑着要跑被朱星杰拎着衣领揪了回来,从身后牢牢环住脖子温热的鼻息从他后颈袭来又温柔散开。

— 杰哥想我不?

“想啊......怎么不想了”

朱星杰在他耳边轻声说。

朱星杰和王琳凯安安静静坐在长椅上等黎明的光亮。有很多話要说又尽在不言中。并肩的时刻太少了舍不得说话,就这样相互望着靠着,偶尔笑着这样才觉得时间可以走的慢些,再慢些......

不遠处亮起了车灯王琳凯轻轻叹气,转过头望着身边的人无奈笑笑:

“还有五分钟......”

“傻了还有很久很久。”

朱星杰揉了揉王琳凯柔顺嘚头发目送他起身离开,笑得欣慰又从容

时间可以变换成各种模样,像每次见面时王琳凯的发型一样时间又始终如一,像王琳凯深諳世事又不经世事的笑容一样他们同在路上,一往无前乘风破浪又偶尔交汇共享时光,都经历繁花似锦的世界也都不忘年少轻狂的過往。有人因没见过大海而恋上小溪有人曾见过银河,却独爱一颗星

喜欢王琳凯和朱星杰是个意外

我上一对真情实感的真人cp已经BE了五姩

两人是知音还是爱情的传闻在那几年甚嚣尘上

甚至成为了全民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没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最后两人亲身下场手撕cp

几年過去了,我听大明星的歌还扼腕痛惜,想要流泪

看似平静的过着各自幸福的生活没人知道背后的真相

喜欢两人的人只能默默把往昔珍藏

如果爱他俩就好好保护和珍惜

cp粉的疯狂是偶像的伤

不想再经历五年前的情节

P.S.看到朱星杰个站送的生日礼物有 silver mountain 银色山泉啊,哈哈我就说昰很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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