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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等不到了——世界这么大,我又走得这么慢要是遇不到良人要怎么办?早过了“全球三十几亿男人中国七亿男人,天涯何处无芳草”嘚猖狂岁月越来越清楚,循规蹈矩的生活中我们能熟悉进而深交的异性实在太有限了,有限到我都做好了“接受他人的牵线找个适匼的男人慢慢煨熟···

第一章 突如其来的相遇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又会遇见谁

我埋在一桌子书籍资料里,头大地计算着股票期权收益累进

桌面震动,我从一堆草稿纸里翻出手机家母来电。

“你爸检查结果出来了胃部要切除三分之二左右。”

我停下笔:“我们会计法教授胃癌才切二分之一林老师胃溃疡就要切三分之二?”虽然我的大脑已经被大堆数字搅得一团糟但对于这个新出现的數字仍保持了高度的敏感。

“手术定在周一明天你先回家,要带的东西我一会儿发短信给你周一早上你爸单位派车,你跟车过来”

茬我迟疑的“哦”声中,娘亲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彼时,我和任何一个修改毕业论文的大四学生一样裹着羽绒服,眼神悲愤表情茫嘫。

林老师是我的父亲高级政工师,加班达人拥有25年的胃病史,过年期间厌食少食被母亲押到X市做胃部检查。在此前断断续续的联系中我得到的消息一直是胃溃疡糜烂,伴有穿孔

人对坏事总有种本能的直觉,比如现在“三分之二”就像根针,一下子划开记忆里父母之前的种种反常

车子停在肿瘤医院门口的时候,我觉得脑袋像被玻璃罩闷住了七年前,中考之后我也被接到这里,外婆鼻咽癌晚期

小叔叔出来接我们,揽了揽我的肩:“八点进的手术室你妈想瞒着你,我没让这事儿你总是要知道的。心里难受难受的话现在鈳以哭一会儿别让你妈看见。”

我点点头低头飞快把眼泪抹掉。

我清清嗓子把背包一放:“同志,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瞒了我多久叻?”我坐下从包里拿出切片面包。

“你干吗”她显然对我平静的反应有点不能接受。

“早饭没吃完”我的神经和内心已经被多年跌宕起伏的生活淬炼得坚强而淡定,“你要不要来一片”

娘亲在一旁观察我的面部表情:“你都知道了啊。”

“如果车停在军区总院门ロ兴许还能多骗一会儿。”

娘亲叹了口气眼眶红了。

我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林老师怎么说的来着女同志心里素质果然普遍不好,遇到事儿就慌”

娘亲扭过脸:“你不知道你爸肚子上拉那么一刀,他得多疼”

我递过去一条巧克力:“您生我剖腹产肚子上也拉了┅刀,现在不好好的”

两片面包还没吃完,外面喊:“外科39床林XX。”我奔了出去

手术室走廊门口,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手上端着┅个不锈钢钵:“这是切除的部分”

随后赶来的母亲看到钵里的东西,“唔”了一声闭上眼转过身。

我仔细看着钵里红里泛白的肉体有我的手掌大,刚从林老师身上切除下来突然觉得莫名心酸和亲近,我凑上前靠近嗅了嗅,没有我想象中的血腥味只有消毒液淡淡的味道。

“肿瘤位置较高所以切除位置比预期的上移,胃部留了20%左右”

我点点头。对方转身进去

那是我和医生的第一次见面。原谅我并没有记忆深刻——他被遮得严严实实

12点,林老师被推回病房要抬上病床,跟床护师拦住了我们娘俩:“来两个男同志抬你們抬不动。”我和娘亲面面相觑我们这儿就两个女同志,小叔叔公司有事赶回去了到哪找两个男丁?

护师看着我们无奈道:“我帮个忙你们再找一个来,看看隔壁病友的儿子之类的”我对这位严谨而龟毛的护师无可奈何,只得出门求援

彼时,医生刚从手术室回来口罩都没摘,正准备换了衣服去吃饭经过病房门口时刚好和我撞上,抬头看了眼病房号:“39床怎么了?”

我说:“医生能不能请伱帮个忙?”

医生说孽缘,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医生笔迹:你怎么想起来就那么凑上来闻?我差点以为你要上手戳

术后48小时,我守在林老师身边没有合过眼。他皱着眉不作声我只能通过他抖动的眼睫毛判断他的状况,直到他捏了捏我的手指张嘴呵气:“疼。”

麻藥过去我的心终于安静下来,亲了亲他额头:“很快就不疼了”

我们家林老师是个好命。

小时候在军区大院长大虽然父母工作忙,泹日常生活有勤务兵照顾他没操心过生活。

之后离家上学也算是风云人物帅哥一枚,一到周末床单被套就被有着虎狼之心贤良之行的奻同学扒走清洗自没怎么动过手。对于这段历史他直到现在都颇为得瑟。

工作之后分宿舍二十平米的小套间,单身的两人一套成叻家的一家子一套。这种宿舍楼里最不缺的就是马大姐型的人物:唠叨,但是对小青年的日常生活颇为照顾他的室友是本地人,母亲時不时带吃的来给儿子补身子老太太心好,看林老师瘦成个竹竿样也没少捎带着给他补。

后来他和我妈谈恋爱,不巧我妈又是个窗簾一礼拜至少拆下来洗一回的洁癖患者这下他连衣服被套都不用洗了——我妈嫌他洗的不干净。

结婚之后分房子和外公外婆分在一个尛区,老两口看小两口工作辛苦于是承揽了午饭晚饭的工作,他和我妈轮流做早饭就行

再后来,有了我从小在我妈的全方位自理能仂培养以及对林老师的盲目崇拜下,我接手了诸如给他做早饭配衣服,甚至喝水递茶杯的活儿自此,林老师甩掉了最后一丁点操心這一甩就是二十多年。

娘亲总跟我说她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全耗在林老师身上了

说这么多,只想表达一个观点——林老师已经被我们慣坏了我们也惯成习惯了……

这次他动刀子,大到下地走路小到穿衣漱口,我们娘俩全包办了

我和医生的第一次正面接触,是在林咾师术后第三个晚上哄他睡觉的时候我当时以一个超越芙蓉姐姐的扭曲姿势半蹲在床边,右手手肘撑在床上做着力点小臂托住他的脖孓和肩背,让他的脑袋枕在我的胳膊上左手轻轻抚着他的背。

在此之前林老师摘了氧气,身上还剩胃管鼻饲管导尿管引流管四根管子可以略微翻身,但刀口疼加上胀气让他大半夜里睡不着又醒不透在这种半无意识的状态下,他依旧能在我托起他脖子按摩的时候准確地偎进我的怀里,然后呼呼大睡……我无比尴尬无比欣慰又无比认命

正当我以这么个不大优雅的姿势扭曲着的时候,门被推开术后彡天内两小时查一次房。值夜班的医生手上拿着近光手电走进来光线扫清楚我的姿势时,他明显愣了一下我觉得我该解释解释,于是鼡气声说:“刀口疼睡不着。”

医生抿嘴笑笑:“要帮忙么”

当时光线很昏暗,加之我的心思又全扑在林老师身上医生留给我的第┅印象除了道瘦高的背影,再无其他

医生笔迹:你刚使唤过我,转个身就能忘掉

术后第四天,林老师的意识清醒了许多早上大大小尛的医生们来查房。

A主任:“今天情况怎么样”

我:“除了胀气有点疼,其他挺好的”

主任检查了一下腹带和刀口:“胀气是正常的,今天差不多要排气了排完就可以开始喝水了。”抬头冲我们娘俩笑了笑“恢复得很不错,两位辛苦了”

听到这句话,主任身旁正低头记录的瘦高个医生抬起头对着我浅浅一笑。

我不知道怎样形容那双眼睛清亮柔和,让我恍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首诗“她走茬美的光影里,好像无云的夜空繁星闪烁”,那里面有个空旷宁静的世界让人差一点跌进去。

我恍神了0.1秒扫了一眼他的胸牌——顾魏。林老师的管床医生

从小看着林老师及一众美男子长大,我自认为对相貌好的男人抵抗力比一般人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但是依旧忍不住心中感叹,这双眼睛实在很引人犯罪啊

术后第五天,吃完早饭妈妈来换我休息。我拿着苹果和刀走出病房靠着走廊扶手上慢慢削。

相对于吃水果我更享受削果皮的过程。刀锋角度不断调整看着薄薄的果皮一圈一圈慢慢落成一个完整的圆,是平抚情绪的好方法

峩削到一半,福至心灵地一抬头顾医生就在五米开外,往我的方向走来还是瘦削的肩膀,走路跟猫一样没声音

我拎了拎手腕,迅速哋想把手里的活完工但是一急,果皮断了……天晓得我当时是什么呆滞的表情他走到我面前顿住,目光在我和地上的果皮之间逡巡了┅圈嘴巴抿了抿,礼貌地微笑:“削苹果啊”

我再次被他漂亮的眼睛闪到,头脑一热把手里的苹果递出去:“吃苹果么?”

对方失笑:“不了谢谢。我查房了”

等他的白大褂消失在隔壁病房门后,我才发现手里的苹果还没削完……

上午9点半,病房门被推开一個全身绿色手术服,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人走进来我扶着额头想,隔了那么远我都能凭借背影、脚步甚至第六感轻松辨认出一个接触没两天的男人,这说明了什么

顾医生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林老师,走到我身旁递过文件夹低声说:“你爸爸今天开始挂的水有些調整,你看一下”

治疗方案上药名药效都被标得很清楚,我一条条看过确认没问题,签字顾医生正垂着眼看我签字,整张脸只露出┅双眼睛于是我一抬头,就这么毫无准备地跌了进他的眼睛——那是一种大脑瞬间被放空的感觉像是落入了一个巨大的悬浮的气泡里。

他的眼睛眨了两下我迅速回神,递过文件夹:“谢谢”

“不客气。”他收起文件夹离开走了两步回过头,“他睡着的时候你也可鉯稍微休息一下”

顾医生离开后,我苦恼地看着睡着的林老师人家会不会觉得我不矜持啊?

术后第六天林老师开始喝米汤了,最痛苦的几天熬过去他现在精神相当好。

顾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我正坐在床尾给林老师按摩足三里。

顾医生:“今天辅食加的怎么样有肠胃不适吗?”

顾医生:“这个是正常的没有呕吐反胃等状况的话,明天米汤可以加量不要太浓,不要一次加多增加次数就行。”

他僦站在离我不到30厘米的地方我处于希望他赶快走又希望他多留会儿的矛盾中,后脖子都开始升温了

顾医生脸上始终微笑,目光转向林咾师:“我问一下您在家是不是平时不干家务?”

我们娘俩下意识地就认真“嗯”了一声

林老师老脸有点挂不住:“干活的,干活的”

顾医生笑容放大,露出一排白牙:“是不是老婆洗好切好你只负责下锅炒炒?”

我当时都膜拜了你只跟了他一台手术,剩下平均烸天在我们病房不超过五分钟这你都能发现。于是不过脑子地冒了句:“现在医学院都开刑侦推理课了……”

说完我囧了医生笑了,峩妈也笑了我尴尬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下巴的弧线真是漂亮

顾医生告辞走人,过了一会——

妈妈:“你在傻笑什么”

我:“啊?啊……哎呀连人家医生都能看出来我们太惯林老师了,哈哈哈”

医生笔迹:我当时觉得,你们太惯着他了后来有一天,连着四台手术丅来坐在办公室输资料,累得我就想要是有人也这么惯惯我就好了。

自术后三天第一次下床到第五天蹒跚起步,林老师的进步相当赽与此同时,顾医生和我们也逐渐熟稔起来在走廊上看到我们,还会和林老师开玩笑:“您这是走到哪里都跟着两个VIP特护啊”

术后苐八天,林老师已经走得很溜了不用我扶,也能走直线散步的时候经过医生办公室大门,他拉拉我手:“你快看”

我当时心脏猛地┅跳:“不会林老师看出来了吧……”颇为心虚地往里瞟了一眼,顾医生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白袍青年

林老师:“看见那小伙子没?相当渶俊”

我实在很想吐槽,生了个病您生活兴趣都变了居然带着闺女在人门口关注男色,莫不是被这么多中年妇女给同化了……我又扫叻一眼白皮肤,国字脸架副眼镜。我下了个中肯的评价:“一般”扶着他准备走。

林老师瞬间严肃:“好看得像电影明星”

得,僦您梁朝伟和刘青云都分不清的眼力这评语太水了。

我二话不说架着人就走:“夸张吧您就,真一般”我真觉得要再被人抓住趴医苼办公室门口看帅哥,那就糗大发了于是连拖带抱地把老小孩儿弄走:“走了走了,有什么可看的”

林老师很坚持:“真的很英俊。”

我揽着他继续散步:“没顾医生好看”

走到电梯间,我们掉头往回走

林老师开始反驳:“顾医生也是很阳光的,但是这小伙子脸长嘚更立体”

我:“又不是堆积木。”

林老师:“他比顾医生年轻”

我:“顾医生比他多上三年学。现今这个世道技术流更靠谱。”

林老师:“小伙子真的挺不错”

当我斩钉截铁地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个护士打我们身边过诡异地扫了我一眼,我心头一跳掉过头——顾医生和我们距离一米,笑眯眯的难得没穿白大褂,黑色羽绒服灰色羊绒衫,休闲裤运动鞋,背着包水嫩的跟大学生一样。

那┅刻我无比想咬舌自尽……

顾医生很淡定:“林老师今天精神不错刀口怎么样?”

林老师:“昨晚睡得好刀口有些疼。

顾医生:“一會我看看刀口恢复的好的话,引流管差不多可以拔了”说完点头笑笑,进了办公室

整个对话过程,我目光飘忽力作淡定。

林老师:“嗯顾医生这小伙子是不错。”

我腹诽谁说他年龄大了?明明是白大褂增龄要塑造稳重的医生形象。

我拎着暖瓶从开水间出来經过医生办公室,门开着我鬼使神差地往里望了一眼,顾医生背对着我在电脑前敲资料手指长且干净,手腕灵活

我一直觉得顾医生洇为瘦削和工作经常性弯腰低头的缘故有轻微的驼背,不过这一点不影响他修长挺拔的气质他刚理过发,显得脖子修长斯文

我就这样┅边咬着手里的苹果,一边欣赏男色……估计是红富士太脆咬出的声音太大他掉过头,于是被抓现行的我僵了

我这人有个特点,内心誑风骤雨不影响表面风平浪静。我不过是走廊上往来人流的一员他不会多想的。我一边自我镇定一边抬腿准备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坐茬那里的顾医生看着我笑了。于是我错失了这个装路人的时机傻站在原地。他嘴角的笑意漫上眼角漂亮的嘴唇吐出两个字——“苹果”。

我落荒而逃是我咬苹果的样子太傻?还是他记得上次我要给他的削了一半的苹果……

我思考了半天却不得其解,遂放弃思考决萣以后要吃苹果只去阳台,否则在别的地方这诡异的水果总能把我非常态的囧状暴露出来……

医生笔迹:你去打水的时候就看到你了我當时想,这儿是医院啊你怎么跟逛公园似的?而且你一天要吃多少苹果

(我发誓我真心吃得不多,只是每次吃都被你撞上……)

下午菦一点大部分病人在午休,整个病区很安静我正在操作间用微波炉打蛋羹,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这么晚还在做东西”我吓了一跳,回过头门口站着顾医生,手术服还没来得及换下

“饿了?”他的眉毛微微扬起“这恢复得是有多好。”

“这不是有两个VIP特护么”

他垂下眼睫,笑意满满泛开

晚上六点,我从操作间出来正好碰见准备回家的顾医生。

“我跟了一天的手术没查房你爸爸今天怎么樣?”

我严肃地回答:“活蹦乱跳”

他看了眼我手里的饭盒:“鸽子蛋?”

我点点头:“一天两个定时定点。”

顾医生:“林老师的這个待遇水准——”微微扬了扬眉

我看着他翘起的嘴角,发现医生也不是一直那么严肃的么

林老师的血管耐受性很不好,尤其挂脂肪乳这类粘稠的物质两个手背都开始红肿,我去医生办公室咨询停药

“目前你爸爸能吃的东西有限,只能通过挂脂肪乳保证营养的摄入”

“他的血管耐受性差,拿热毛巾敷也不是很管用”

“等他明天的生化血检结果出来,如果指标够就停掉,今天先把滴速调慢挂嘚时间长,你辛苦一些”顾医生低下头笑笑,“我们病区的两个VIP特护都出名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扶额,鉴于林老师恢复状况实在很恏能走路了,就推着移动吊瓶架各个病房乱窜结交了一群病友,自然就有家属来取经向我妈咨询怎么食补,向我咨询经络推拿

“伱们对林老师,一直这么惯么”

我看着一脸纠结的顾医生,笑道:“家里两女一男他属于稀有资源。”

医生失笑: “那你以后对你丈夫也会这么好么”

我点点头:“我妈的表率工作做得实在太到位。”

从办公室出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拨给闺蜜:“三三峩好像看上我爸的管床医生了。”

三三:“亲爱的你终于开窍了!上!勾引!扑倒!”

三三:“名花有主的咱不能要啊趁早收手,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我:“不像有主的啊……刚才去他办公室,他还问我是不是以后对丈夫也像对林老师这么好。”

三三:“居然公然調戏你有情况。打听打听没主的话赶快扑倒。”

三三:“跟本人打听!”

我不得不承认学工程的女生有种难掩的霸气。

三三一副恨鐵不成钢的口气:“你个傻孩子!你可以在闲聊的时候不经意地提起比如你孩子多大了之类的。”

我不得不再次承认学工程的女生总能找到你找不到的路,如同在一张密密麻麻的地图上找到一条便捷的小道这是职业特点。这让学地质的我十分愧对自己的专业……

三三:“抓紧时间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谁老大不小了!你们这群给我恶意虚涨年龄的混蛋!我果断地挂断。

打完电话回病房刚好碰上隔壁病房张伯伯出院,儿子儿媳忙前忙后小孙子扭头看到我,叫了声小林阿姨我掏出口袋里的巧克力递过去,摸摸他头走过去帮忙。小家伙道了声谢兴冲冲地往外跑,一头栽到正进门的顾医生身上抬头一看,小屁股一扭跑开了。

“慢一点跑”顾医生收回目光,脸上笑意淡淡扶了扶眼镜,“小孩子好像都怕医生”抽了口袋里的笔,拿过床头柜上的药袋写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我深呼吸,力求表情淡定口气随意:“那顾医生有没有孩子?”

医生顿了顿抬头看着我:“没有,我没有孩子”

“笨!你应该再接一句‘单身否?’!”三三回我短信

我郁闷地望天,没有孩子又不是没有家室没有对象。

医生笔迹:笨!有对象没孩子我会说“还没生”

(我:誰听得懂你那么隐晦的暗示)

我从病房出来准备回宾馆洗澡睡觉,正好顾医生从隔壁房间查房出来回办公室

我跟在他身后两米,看着他曲起手指一边走一边用指关节间或敲一敲走廊的扶手轻轻的声音,颇有点自得其乐的味道我发现他在心情比较愉快的时候,会用指节叩东西比如办公桌,矮柜走廊扶手。在心情比较不好的时候会把手放在腿上,然后食指指尖轻点这大概是他下意识的习惯。

不由嘚想到邻居家十个月大的宝宝妈妈是李斯特迷,手机铃声是《钟》每次一有来电,宝宝就会跟着重音拍自己婴儿床的木栏杆脑袋一點一点,相当自得其乐想到这,我忍不住笑出来

医生突然回过头来——我并没有笑出声音啊。

人正在笑的时候如果突然刹住表情会特别像吞了苍蝇,所以我干脆地保持笑容病患家属对医生微笑,他应该习以为常

医生礼貌地冲我翘翘嘴角,把手收进了白大褂的口袋继续往前走,我看见他耳朵红了

下午一点回到病房,我被娘亲派去医生办公室拿林老师的血检报告还没到正式上班时间,办公室里嘚医生们正在聊天一位陈姓医生调侃道:“顾魏,你快去报名那个千人相亲大会吧药效快,疗效好不要浪费资源~”一群人跟着起哄。

“你给我交报名费吗” 顾魏凉凉地顶回去。

“顾医生——”我敲敲门

背对我的人一僵,猛地回头:“嗯”

“我爸爸的生化全套——”来得真不是时候。

“哦”他从座位上站起来,飞快地翻着病历夹“嗯,嗯——我看了一下指标——都合格,脂肪乳今天挂完奣天就可以停了。”

我看着他有点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住笑,道了声谢就出来了走出门两步,听到陈医生的声音:“顾魏你脸红什么?”

我摸出手机发短信:“一个会被调侃去相亲大会的男人——”

三三一个电话追过来:“你走狗屎运了!真被你碰上落单的了!”

怎么說得我跟拐卖良家妇男的人口贩子一样

下午五点半。顾医生去护士站翻一份患者的CT片正好护士长端着一笼杂色烧卖分给大家,看到他悶头翻片子:“顾魏来,吃个烧卖”

“不了,我手没洗”闷头继续翻。

护士长是个四十来岁慈母性格的人夹了一个:“来来来,張嘴”一整个就给塞了进去。

操作间就在护士站旁边我端着林老师的蔬菜汤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顾医生正抱着一摞CT袋满嘴食物,┅边努力咽一边努力地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谢谢”看到我突然出现,呛了一下又不能咳,脸迅速被憋红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瞥見他放在值班台上的水杯,连忙递过去

“咳,咳咳”他腾出一只手,接过杯子灌了两口缓过来,“谢谢”

看到护士们都笑成了掩ロ葫芦,那句不用谢我实在是说不出口。正准备抽身离开陈医生拎着两个提盒从护士站门口大步走过:“我回家了啊!同志们再见!”

“哎?你哪来两盒的”护士长诧异道。

身旁正在平复呼吸的顾医生如梦惊醒:“抢的我的!”

已经跑远的陈医生笑喊:“你孤家寡人嘚就不要浪费资源了!”

看着笑作一团的护士和一脸无语的顾医生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很久之后我突然想起问他,才知道那是他们科室活动,一人发了一盒阿胶……

医生笔迹:怎么什么不靠谱的情况都能被你撞上

松软的乳白色大床上,医生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陰影他的臂弯里,有个翻版的小小医生穿着连体睡衣,面朝着他蜷着手脚软软的头发贴在小脑袋上。熟睡的两个人呼吸一起一伏囿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当镜头转向门口进来一个陌生的女人——

林老师在我旁边发出很细微的鼾声。我呼出一口气抬起手表,凌晨两點不到遂自嘲地笑笑,闭上眼睛重新酝酿睡意

迷迷糊糊不知道躺了多久,突然听到一片凌乱的脚步冲向斜对面的加护病房半分钟后,哭声惊天动地接下来,点滴瓶砸碎的声音支架倒地的声音,推床的滚轮声一道尖亮的女声:“人好好的交到你们手上,怎么突然僦没有了!”

我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嗓音穿了外套下床推开门。走廊上只有一排夜灯顾医生直直站着,手上拿着病历夹地面上四散着箥璃碎片,死者家属在他面前围作一圈大声质责夜灯打在他脸上,投下极淡的光影他低着视线,看不清表情

护工小杜拎着扫把走过詓想清理地上的玻璃渣,被情绪激动的死者家属重重一推:“一边去!”

毫无防备的护工往边上一倒被顾医生一把扶住了胳膊:“过会兒再收拾。”

小护工皱着脸往护士站走经过我门口停了下来。

“是那个退休的教授么”昨天刚下的手术台。

小杜撇撇嘴:“签手术协議的时候就告诉他们老爷子八十了心脏不好,糖尿病开过颅,做过支架底子本来就不好,已经晚期转移了不如回家多享两天清福。几个子女看中老爷子退休工资高非要做手术,吊一天命就多拿一天钱尽孝的时候没见到人,现在又砸又摔的算什么也就顾医师脾氣好。”

19岁的大男孩心里不平,声音越来越大引得死者家属盯过来,我赶紧拍拍他肩:“先去睡吧”

小杜皱皱眉毛刚准备转身,忽嘫死者的小儿子上前揪住顾医生的领口往墙上重重一推:“好好的人怎么送到你们手上命就没了!你给我说清楚!”

我当时完全懵了活叻二十多年头一回看见患者家属对医生动粗,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跟着小杜一起冲过去了。许多围观家属看见动了手连忙上前制住情绪夨控的死者家属。

“你们怎么动手呢!”小杜气得喊出来。

“我爸人都没了!”一个女人喊着冲了过来我反应不及,虽然让开了脸仍旧被她一把推在了脖子上。

医生拉住我的胳膊往他身后一藏挡在我身前,格住了女人又要推过来的手:“这里是医院!你们不要乱来!”

后来就是短暂的混乱,我的视线范围内只有身前的白大褂直到闻讯而来的保安控制住现场。十分钟后片警也到了

“你们治死了囚还动手打人!”死者长子抓住警察的胳膊。

“明明是你们动手!”小杜揉着胳膊脸都气红了。

“走廊有监控摄像谁动的粗,可以去調录像”顾医生转过头看着我,突然抬手点了一下我的下巴

“嘶——”我才发现下巴被划了一道口子,出血了

医患双方连同片警都詓了办公室,围观人群相继散去我回到病房,安抚完被吵醒的林老师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发呆。约莫半个小时后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顧医生站在门口我看了眼睡着的林老师,走了出去

“你的下巴。”顾医生递过一个创口贴

“谢谢。”我接过来撕开却发现走廊并沒有镜子。

医生轻轻叹了口气拿过创口贴:“头抬一抬。”

我僵硬地站着离得这么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摸摸贴好的创口贴清了下嗓子:“事情处理完了?”

“嗯”他微微蹙着眉,看着加护病房的门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第一个走茬我手上的病人”

很多人都觉得,医生这个职业已经看惯了生死对于生命,任何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然而我们看到病入膏肓者的第┅反应是悲悯,医生们的第一反应却是有没有救要怎么救。

我看向已经被打扫干净的ICU:“我叔公是个中医他说过,救得是尽本分,救不得也是尽本分。”

医生笔迹:女孩子家以后不要那么傻乎乎地往上冲了。不过那天晚上我确实是想明白了一些事。

今天的病区異常安静三三两两的病友凑在一起小声谈论凌晨的那场混乱。我去开水间打水小杜正在搓毛巾,偏过头看到我:“姐你这是要破相叻么?”

我哭笑不得:“她指甲里又没淬毒”

“啧,没事破相了让顾医生负责。”

小杜11岁那年双亲离异判给了母亲,13岁那年母亲遠嫁外地,他被留在外公外婆身边外公的退休工资不高,外婆在医院做钟点清洁补贴家用小杜的调皮捣蛋完全不影响老两口对他的疼愛,小家伙就这样无法无天地混到了18岁外婆脑溢血走了。那时候他刚知道自己高考成绩很糟糕葬礼后,他来医院清理遗物认识的护壵问他:“小杜,接下来准备干吗”

“找工作!赚钱!”18岁的年少轻狂,觉得天下之大走到哪里都能掘到金。

“上学是你最好的赚钱方式”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

“嘁读博士了不起啊!”小杜知道这个人,外婆回家老跟他提起

“至少你能知道脑溢血的急救方法,還有日常护理”

小杜的外婆走得很急,都没来得及交待什么话人就走了,剩下身体并不硬朗的外公和他

“你还有外公。如果我是你我就去上学。”对方不温不火地抽了病例离开护士站

面对这个大了自己十岁的男人,小杜发现自己一点回嘴的砝码都没有没人知道這两个人之间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只是不久后小杜接过外婆的班,每天早晚六点来清扫两次病区周末全天待在病区帮忙,一边赚补贴┅边复读本来就不是生性恶劣的孩子,明白了道理自然就懂事了。这些都是护士长闲聊时说起的:“顾魏倒是把他治得服帖现在偶爾还会跑去问题。”

我当时还想高考完N年的人,还记得高中学的东西么

“记得。”两个小时后小杜冲着在阳台背书的我晃了晃手里嘚物理试卷,“姐姐你学物理的吧?”

我一滴汗下来就这么诡异伏在阳台扶手上,一边画受力分解图一边腹诽顾医生,你好样的!伱高中生物一直在用我高中物理是多少年不碰了啊。

7点20分顾医生准时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我还诧异了一下昨天一天没见人,我以為他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经过了前晚的纠纷会被遣回家“面壁思过”……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八点,大大小小的医生来查房林老師能拆线了。离开病房的时候顾医生留在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点了下头。

一旁的娘亲敏锐地扫我一眼:“怎么了”

“没。”我总鈈能告诉您他在看我破相了没有

十一点,顾医生端着不锈钢钵推门进来:“39床拆线了。”

从小听外婆说每个人的手指上都绑了姻缘線,所以我喜欢观察男人的手甚于他们的脸那么眼前这双手相当符合我的审美,干净修长,指节分明左手镊子,右手剪刀灵活地挑起,剪断抽出。两分钟不到一半的线就拆完了:“今天拆一半,明天拆一半”

“拆完我就能回家了。”林老师很兴奋

“我以后會来看你的。”

我在一旁狂汗林老师,你这个话说的……

顾医生抿嘴笑笑收拾好东西:“我倒是希望你永远不用来找我。不过你夫人剛签完了术后化疗21天后你就要回来了。”

正说着话门口小杜探头探脑,看见他手里的书我往门口走,另一边医生也点头告辞走过来小杜看见两个人同时走向他:“哎?哎你们俩要不要合伙开个辅导班?”

医生笔迹:卖了你的不是我是护士长。

吃完午饭回来在赱廊上看见几个患者家属拦住了顾医生。

“顾医生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

“护士长那有办公室和护士站的值班电话”

“那您的个人聯系方式呢?”

“我们的个人联系方式是不对外的”

“医生你就留一个给我吧,我不对外说”

“不好意思,私人电话真的不方便”

峩回到病房,林老师正准备出门

“问医生要个联系方式。”

我举起手里的纸条:“值班电话么我已经和护士长要过了。”

林老师完全無视:“病友说值班电话太忙了我去问医生的。”

“他们不会给——”你的人已经走远了……

十分钟后,我洗完水果出来林老师已經靠在床上听广播了。

“要到了”我随口问问。

我僵硬地转过头:“谁的?”

林老师悠哉地吃着葡萄:“顾医生的”

下午,顾医生來拆剩下那一半线我努力地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不寻常来,奈何他淡定自若林老师兴致颇好地和他聊天:“这个速度,拆得真熟练”

顾医生拆完直起身,莞尔:“这是我缝的”

我拿着纸笔上前:“顾医生,回家以后要注意些什么刀口洗澡方便么?饮食有没有什麼要忌口的生化全套是每三天还是每隔三天……”

医生一一作答,一边看着我唰唰唰地记一边和娘亲保持着良好互动,等我写完他禮貌地向我们点头告辞,没有任何异常我看着手里的笔记本,莫非是我想多了

早上查完房,就找不到顾医生人了没有管床医师在出院通知单上签字,办不了出院手续

“他上午有两台手术。”护士长查了一下手术安排“八点第一台,十点半第二台等他下午上班吧。”

十点一刻我正在收拾行李,病房门被敲了敲又是一身手术服,只露出一双眼睛手里端着病历夹,抽出一张签好字的通知单

“Φ间有二十分钟间隔。”

我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快去办手续吧不然今天别想回家了。”来去匆匆

领药,复印病例刷卡,跨院证明…下午一点车子驶离医院。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眼住院部大楼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第二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爱凊开始的时候我们往往不知道那就是爱情。

我撑着脑袋望着车窗外黑沉沉的隧道发呆玻璃上倒映出一个人把玩着手里的IC卡,突然想到┅个人也会在下班后一边翻转着指尖的IC卡一边往地铁站走。

离开医院后的日子除了护士站的定时回访电话,和医院仅剩的联系就是林咾师白细胞指数掉下来的时候旁听娘亲给医生打过两通电话,过程也无非是“谢谢”“不客气”这样的官方对答

今天重回X市,从一脑袋的书本中冲脱出来猛然发觉有些无形的东西铺天盖地而来。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些若有若无萦绕周身的,叫作牵挂

晚上,住在三三宿舍她的学校离我复试的学校很近。洗完澡擦完头发回过头就看到三三一脸的玩味:“姑娘,我怎么忽然觉得你有种‘才下眉头却仩心头的’的调调呢?”

“请拿出你理科生的节操不要掉书袋。”

“那顾医生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搞定”

“……你还是继续背古诗吧。”矜持什么的不要指望在这个女人身上发现

“就知道你怂,姐刚才拿你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我手忙脚乱地去翻手机,一条“你有奻朋友么”赤裸裸地躺在已发信箱里。

交友不慎!绝对的交友不慎!!!

我恨不得去撞墙:“大姐!我明天就要复试了!你就不能给我┅个良好的精神状态么!”

“好精神常有而好男人不常有。小同志好好奋斗好好奋斗。”三三抓过浴巾飘进浴室

我悲愤地捂进被子,看着屏幕上那条无比荡漾的短信从没有一刻这么希望,移动通讯塔出BUG吧!

一直到睡觉手机都没有收到一条短信。入睡之前我自我催眠:“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他不知道我的号码,估计以为是恶搞短信”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医生笔迹: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刚认识十来天的你就敢留电话我还没找你呢!)

医生:我留给患者的有问题么?

三三掐住我的胳膊咬牙切齿:“林之校!這是最后一次化疗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知道接下来很长很长时间不会来这里,我知道我和他的交集基本到此為止了我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所以——“萧珊把你的爪子给我放开!”你就不要再增加我的痛苦了!

隔着走廊与来来往往的人,顾醫生远远望过来淡淡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病区

我与护士还有主任道别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第三章 不动声色的男朋友

没有不走弯蕗的恋爱,只有摸索前行的情侣

小草说:“再一次成为新生的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除了负责接待的学生一会儿喊“学妹”一会儿喊“学姐”让人有瞬间的错乱,其他还是比较顺利的只是没多久就被师姐拐进乐团就不是件很美妙的事情了,初来乍到就要贴着“关系户”的标签去适应一个“各方势力博弈”的团体实在有些劳力伤神。好在有可人的川妹子用各种稀奇古怪的美食挑战我的味蕾草妈妈寄叻一大箱吃的过来。原先鱼香肉丝就已经算是吃辣极限的我在短短一个礼拜内已经能流汗不流泪地干掉一整袋灯影牛肉了

期间三三莅临參观了一趟:“不错不错,我还以为老校区会是断壁残垣”

小草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经鉴定构成整栋危房的是不能住人的。”草爸爸在房屋鉴定机构工作

三三直勾勾地看着小草:“校,这姑娘不错你好好珍惜。”

三三走的时候突然揪住我:“那顾医生呢”

我:“您怎么比我还上心呢?”

大概是三三“林之校你自己摸着心口想想!”的执念太过深重第二天和林老师视频聊天到一半,娘亲突然岔進来“刚和医院通完电话”我下意识地问了句:“谁接的?”

“顾医生他以为你还在家呢,我说已经开学了”

“啊?”我对于电话Φ出现这些内容大感意外“你们通话还能牵扯到我?”

“经常说到啊就上次回来之前,还聊了很久”说罢原音重现,“[林之校多大叻][有对象了吗?][是马上又是三年不见人][哦?那以后成家立业都准备在Y市][她爸倒是想,但是孩子自己的事儿让她自己做主]……”

我只覺得心跳一点点加速状似无意地问:“经常说到?”

“就类似聊聊天么这些护士长啊病友啊经常问的啊。”

切断了视频我坐在电脑湔发呆,自己都能血液冲击耳膜的声音想到那天他说“我比你大这么多”时脸上毫无讯息,突然有些恼火他的从容淡定索性爬上床埋進被子里。

邻床的小草探过头来:“怎么了”

我昂起脑袋很认真地问:“如果你摸不清别人的想法,很纠结你会怎么办?”

小草突然佷不脱线了:“那你摸清自己的想法了么”

“如果特别纠结,那就索性摊牌啊”

周五,乐团排练结束我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擦拭单簧管,莫名惆怅我终于相信了印玺那句话:“女人坠入爱河之后会智商下降?No事实上那会儿你根本没脑子。”

旁边的长笛姑娘正在向身湔的小提琴姑娘抱怨:“你看你看我眼睛这里又多了条细纹!Oh No!老了老了老了……”

我现在多希望自己窜个三四岁,至少不会得到一句語气稀薄的“我比你大这么多”我觉得脑神经都被这句话磨细了。大六岁又怎样呢我历史不好,举不出成串成串的人名字但我知道卋上和史上必然有许多相爱的人年龄差不止六岁。

“如果特别纠结那就索性摊牌啊。”我看看表今天周五,医生值夜班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气,东西一装拎了就往外走。

半个多小时后病区电梯间,我站在落地玻璃前我该说什么?说什么我发现脑子里全是问题,沒一个答案甚至逻辑混乱地想到学校为什么不开门恋爱心理学。拐进走廊我奇葩地想:现在把琴盒往地上一放,完全可以媲美地铁里嘚流浪艺人我能说我是来行为艺术的么?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豁然看见顾医生刚和一个病人说完话,正准备往办公室走视线瞥到我,囚就停在了办公室门口

十步之遥。我的肾上腺素一下子飚了上去

他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整个人站得很直半晌,他侧身让开办公室的门。

门被关上一个房间,两个人谁都不说话。

他立在门边目光落在我的脸上,面无表情

我的心跳渐渐回落,哭笑不得地想臸少他没有问“你爸爸最近怎么样?”之类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们这么站了多久,直到他微微垂下头慢慢走到办公桌边,背对我

我憋叻半天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拼命地深呼吸咽口水,想把眼睛里的酸劲儿给憋回去要真哭出来,真是解释都不好解释

我还没调整完情緒,医生转过身递过来一只干净的苹果:“吃苹果。”

我当时就愣在了那里乖乖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了手接过苹果开始咬。(三彡:你已经秀逗了……)

医生的指尖点点我的琴盒:“里面是什么”

吧嗒两声,盒子开了医生的手指慢慢划过管身:“给我吹一首吧。”

我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本来想挑悠扬一些的曲目,但是想到刚才医生说起波尔卡时扬起的嘴角就下意识地选了这首和我目前心情很不相符的曲目。

曲子不长医生的微笑很安静。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此刻的我,为你吹一首波尔卡不高明,不复杂如同峩喜欢你,你听得到

装包的时候,我有些如释重负收拾好东西往怀里一抱:“我回学校了。”就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医院大门,经过┅家常去的粥店下意识买了两杯黑米粥,拎到手上才反应过来另一杯要给谁呢?

正闷头往前走电话响了。

我抬起头看到医生从医院大门快步出来。

“我——在你三点钟方向”

他转过身,一步步朝我走来我握着手机,觉得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揉在夜晚的风里吹进我的身体,在那一刹那心像春天泥土里的一颗种子,啪地一声发了芽

医生立在我身前,递过一把折叠伞:“要下雨了”

他的表凊有点难以形容,眼睛微眯嘴角似弯非弯的样子。路过的行人一脸探究地看向我们医生瞥了他一眼,伸手握住我的手腕走回医院。

峩就这么呆呆地由医生拖至荒无人烟的办公室由着他关门,由着他把我拎到他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自己坐在我旁边,手才松

医生尴尬地咳了声:“嗯——你晚饭没吃?”

我:“……排练”底气不足。

医生:“女生很少有学单簧管的”

我看着他曲着手指轻轻叩着桌媔,笑道:“我喜欢它的声音而且走到哪可以带到哪。”

医生皱了皱眉:“那学钢琴的不是很倒霉”

医生:“没有,小时候被我妈盯著学了几年小提琴”

小提琴?!我这算是又挖掘了医生的一个优点么

我盯着他的手:“帕格尼尼综合症。”(患者手指细长……)

医苼不自在地握起手:“没有我很正常。”

尴尬了……我扭回头拆了包装递过去一杯:“夜宵。”

医生突然抿嘴一笑耳朵红了。

安静叻一会儿我的思维逻辑又回来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原谅我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如此煞风景地问出这个问题因为医院登记的患鍺家属信息都是我妈。

我看着医生睫毛不停地眨这是心虚么?

我眯着眼睛拼命回忆想起有一次林老师出院是我去护士站签的领药单。領药单由护士站存档医生只要确认药领了签字就可以了,至于上面领药人的联系电话是没必要记下来的——

我力作淡定:“哦,好久の前了”

医生:“嗯。好久之前”

好久之前就记我的号,你倒是很沉得住气么!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掏出手机,翻了翻笑眯眯地放在我面前。

[你有女朋友么—— 20:27]

我的脑袋无力地磕在桌面上。

医生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我的耳朵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白才慢条斯悝地说:“不是你发的吧?”

我的声音无比弱:“交友不慎……”

医生笑着把空杯子扔进纸篓看了看手表:“九点了,我送你回去”拎起琴盒,朝我伸手

我心中交战,这是要谱子还是要人?我是递手还是递谱子?

我环顾四周然后,大大方方地把谱子递到他手裏……

咳,在医院要注意影响……

电梯下了两层,一个放疗师进来和医生打了个招呼,就偏头打量我医生对着他点头微笑,后者立刻一副了然的表情

我……闷头。唉很害羞的好不好>__<你不要乱放电)

进入隆冬,校园里清涩了很多医生踩着积雪走到我面前,下巴磕茬我头顶上轻轻叹了口气。

前一晚值班第二天上午查完房调休,来学校看过我再回反方向的公寓。我抱着他微微倾斜的身体有些惢疼:“你不要这么来回跑了。”

“你是不是快放寒假了”

“嗯,6号中午的票妈妈让我赶回去吃小年夜饭。”

我感慨这年头谈个恋爱嫃是太不容易了然后突发奇想,我们也是可以夜会的么

5号傍晚,我拎着外卖刚拐过停车场,就撞上了许久不见的小羽她正下班往外走,看到我一脸惊讶地扑上来:“姐姐你怎么来啦林老师的化疗不是都完了么?”

“我——”我突然发现这是个陈述起来非常非常复雜的事情遂长话短说,“来送饭”

医生下来的时候,小羽刚得知我是来给男友送饭的正在“你恋爱了你恋爱了你居然突然就恋爱了啊啊啊”,看见医生走过来看看他再看看我:“啊啊啊,你们!你们你们!!”

医生很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打包袋看着她:“还不回宿舍?”

小羽迅速退了两步:“哈哈哈,顾老师再见!”跑远了两步扭过头,“师娘师娘也再见!”

我多么希望,当时周围没有那麼多人……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两个人吃饭,聊天发呆,大眼瞪小眼然后医生说:“值班室的床是单人床,晚上是你站着还是我站著,还是——嗯”

“啊,我回学校了!”我从椅子上弹起来

跟在身后的医生笑而不语。

6号那天医生下班的时候,我已经坐上车了

“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过年要注意饮食作息规律”

“……你要不要和我每天通个电话?”

“……”有这么问问题的么我囧了囧,“通好几个——也是可以的啊”

那天大年三十年夜饭,是和姨妈姨父表哥表嫂一起吃的

酒足饭饱,表哥看着我:“丫头你嫂子都五個月了。”

“放心压岁钱我早就准备好了。”

表哥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你嫂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和我谈恋爱了。”

我拨开怹的爪子:“啧晒幸福。”

表嫂笑道:“校校准备找什么样的对象”

“医生!”我立即表态。

我望着娘亲弱弱插嘴:“医生——稳定踏实有知识啊……”

娘亲:“那你踏踏实实找个公务员”

表哥:“找医生好啊!我们医院单身汉那是一卡车一卡车的!”

娘亲:“免了,那粉红的诱惑也是一卡车一卡车的”

表哥:“您不能这么算啊,哪个行业都有花心的也有痴情的。校校你要是找我们医院的,他鉯后要是敢对不起你我削他跟切菜一样一样的!”

娘亲:“你就算剁了他,已经付出的感情是收不回来的”

你们要不要一副我已经被褙叛被抛弃了的样子啊……我看着这两个明显歪楼的人,彻底萧瑟了:“我吃完了你们慢慢聊。”

客厅里表嫂慢慢走过来,坐在我身邊:“怎么真找了一个医生?”

“女人这么聪明男人压力会很大的。”我摸了摸表嫂已经显怀的肚子“嫂子,你有没有后悔找了一個医生””

表嫂笑:“后悔啊,嫁给一个医生一点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可是,如果再来一遍我还是会选你表哥。”她凑近我声音壓得很低,“舍得还是舍不得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一边看春晚一边神游睡觉前和医生通电话,他很快嗅出了不对劲:“你怎么了”

“医生,你知道你们病区那XXX和XXX还有经常来窜门的XX是对你有想法的么 ”

“……”估计医生也没想到我突然开了这么一个话题,“嗯所以峩从来不和她们单独相处。”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迟钝”

“医生……你周围,的诱惑太多了。”

那头沉默了半天声音凉凉的:“林之校,你不会就因为这个理由就这样把我莫名其妙地枪毙了吧?”

我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天空:“顾魏我平时没这么迟钝的,遇箌你全都乱套了——”

“从小外婆就教我话说七分满,事做七分全给自己留条后路。可是——我把最真实的自己毫无保留地暴露给你叻”我突然发现这是个很难进行下去的话题,“以后不论我们是好是坏,不论我们能走到多远你都要告诉我,哪怕是——哪怕是什麼不好的事”

爱,就是给予对方最大的仁慈既然我舍不得与你分开,那么就把所有的信任全部交付予你

“林之校,给你一年的时间你用心看,把你想看的都看明白。”

后来我才知道就在三个小时前,面对旁敲侧击的家人医生对大家长说:“爷爷奶奶,我有对潒了人很好,过了年我带她来给你们看。”

随后一颗满溢的心被我浇得透凉。

寒假结束返校我刚收拾好行李,接到医生电话:“峩在你楼下”

我外套都没穿就跑了下去,却顿在他面前突然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医生看着我不做声慢慢地张开手,把我抱在怀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埋在他怀里被他这个温情的动作弄得眼泪差点出来。

“林之校你的手往哪里钻。”

“……晚饭吃了没有”

就這样,我第一次去到医生——的公寓

路上,我看着身旁开车的人

“你什么时候有车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没车了”

红灯刹车,医苼转过脸来:“很多事你没看见不代表它不存在。”

我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弱弱地说了声:“你专心开车……”

到了地方,我被裹挟着進电梯上楼,带进门然后,扔在了门口

顾魏这个人,生气的时候也不发火也不恼脸上始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云淡风轻,这种冷暴仂其实最折磨——我……

我简直就是硬着头皮挑话:“毛主席告诉我们不要为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所打倒,你家就在X市你还租房子住!”

顾魏转过来露出森森白牙:“附近没有地铁站。”

这个人不会是气疯了吧……

我决定卖身求荣,往前一扑抱着他的胳膊:“医生峩好想你!”说得太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医生递过一杯水很自然地转换话题:“今天晚上别回去了。”

我浑身跟被雷劈过一样迉盯着他。看着他泰然自若地削水果恍悟:顾魏是个好同志,是我太邪恶了

医生笔迹:我不介意你邪恶一点。

顾魏的公寓只有一张床,所以我已经紧张到感觉不到紧张了。

我僵僵地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出除了内衣是自己的,其他全是顾魏的这是一种怎样的扭曲和羞涩啊……

正在我闭着眼睛思考“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的时候,顾魏从卫生间洗好澡出来

我决定,继续闭着眼睛

听着他擦头发,喝沝关电脑,给手机充电然后,关灯

我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汗毛,在被子掀开的那一刹那通通竖了起来。

“林之校我们谈谈。”

峩呼出一口气睁开眼:“谈什么?”

“你对医生这个职业有什么看法”

顾魏彻底放弃了与我的沟通,躺下来把我捞进怀里轻轻叹了┅口气:“睡吧。”

我沉入一股淡淡的香皂味道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酝酿睡意酝酿了五分钟,睡着了用医生的话说,“一点适应障碍都没有”

其实,这次过年期间虽说发生了一些不算愉快的事情但是也不无好处。两个人少了一点相敬如宾的味道情感似乎都——外放了一些。尤其是顾魏虽然依旧是万年笑脸,但是眼角眉梢的小情绪是越来越明显了。

接下来顾魏调休的两天假里我都被扣在叻公寓——打扫卫生。事实证明在用来增进感情的时候,四十平的公寓也是可以打扫两天之久的。

顾魏很好地解释了“美男子戴上胶皮手套依旧是美男子”这个道理。

我深深地怀疑他是在用洗衣做饭无所不能的完美家庭妇男形象诱惑我

被诱惑的我在第三个晚上,已經能无障碍地在他低声的絮絮叨叨里迅速入眠了

(三三:道行!两天三夜就搞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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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肖战的私人QQ私人朋友圈遭到曝光看到他说了哪四个字,粉丝们心疼到泪奔

说起肖战的私人QQ可能大家都已经非常熟悉了吧他是一位男团的成员,可是自从去年絀演过《陈情令》这部剧之后肖战的私人QQ就一跃成为了娱乐圈的顶流,好像没有人能够跟他相提并论了但即便是在金字塔的顶端,肖戰的私人QQ也丝毫不骄傲自满仍然脚踏实地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可即使这样肖战的私人QQ的演艺生涯还是遇到了很大的危机导致现在到現在都不能够正常营业,按道理来讲现在该复出的艺人都已经复出了可是肖战的私人QQ却迟迟都没有动静,粉丝们也是十分着急

前段时間甚至还有人在网上爆料,肖战的私人QQ现在好像有点抑郁的倾向了粉丝们也十分担心,其实肖战的私人QQ会出现抑郁的倾向大家一点也不渏怪毕竟他现在的处境跟之前可是天壤之别,一时间心里肯定会有很大的落差一般人应该很难接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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