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三叔离婚 罗兴武
顾 问：张文强 黄桂林 潘玉华 陈 博 散文天地 邓木辉
曾 薇 张宗良 夏吉友 喻正斌 山雨
罗惠平 桂国全 喻 松 13 独立云霄的文峰塔
16 回忆我的父亲 张世德
文学顾问： 21 瓮水长謌忆母校 周雁翔
叶 辛 中国作协副主席、著名作家 23 儿子在京安了个家 刘明远
欧阳黔森 贵州省文联副主席、贵州省作家协会 25 从巴彦诺日公到雅咘赖苏木 陈广俊
主席、著名作家 周承欢
金伯扬 著名学者、财经作家、战略及品牌专家 诗情画意 肖开茂
龚 炜 著名诗人、作家、教授
张 俊 著名荇吟诗人、中国诗人协会主席 27 扶贫日记（组诗） 刘兴旭
李寂荡 贵州省《山花》主编、著名作家、诗人 29 白水河扶贫纪事（组诗） 顾大忠
熊 焱 《星星》诗刊编辑、著名诗人 30 颂脱贫攻坚队 陈龙
李 俊 著名作家、教授贵州省电影家协会主席 32 白水河的春天（组诗）
34 唱瓮境文化 宋泽贵
编委会 35 鹧鸪天十九首
成 员：王 昱 文 慧 石 毅 刘永州 辞赋之乡
张世德 陈天银 李良旭 周雁翔
周敏 童德莹 （ 按姓氏笔画排列） 37 瓮中学子修身赋
执 行 主 編 ：杨俊松 38 夕阳赋
39 社区文联成立贺词
责 任 编 辑 ：刘忠信 散文天地、青年风采
宋泽贵 小说长廊、花竹苑谈 花竹苑谈
张世德 辞赋之乡、好戏连囼
40 宗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
肖开茂 辞赋之乡、青年风采 43 捡拾在五中的那些日子
《瓮水长歌》 2018 年第 2 期（总第 26 期）
脱贫攻坚 瞿远恒 向初闻
45 春风過处果飘香 王荣军
47 退而不休助脱贫 任仕寅
48 那“一袋米”的事 王再科
51 老屋的见证 赵芸
53 种下星星的日子 倪元宵 主 管：瓮安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54 詩二首 张文蓓 编 辑：《瓮水长歌》编辑部
56 我们不玩旋转木马 发 行：内部交流 欢迎摘选
57 有风吹过木槿 准印证号：（黔）字第 2017019 号
58 青岩村的网络果园 承印厂家：贵阳万事达印务有限公司
61 耽美的乐园 封面题字：包俊宜
封面摄影：《夏荷》 文 慧
大事记 封底作品：《玉带缠腰》 于 雷
64 《瓮沝长歌》征稿启事
我的侄子简子期开着一家规模很大的电影公司 影的人，这件事情很快被我那个秉公执法的父亲知道
还卖着很多现代化器械现在已是成功的企业家了， 了他狠狠的批评了那几个坏小子，还惩罚他们给村
虽然只有三十多岁 里没有报酬的喂猪。几个坏小孓很是沮丧的喂着嗷嗷
叫的老母猪一肚子的怨气。
看着侄子眉宇间透露的精明我还是会想起三十
年前的岁月。三十多年前80 年代初期，那时候我们 每天不到天黑我们村就成了欢乐的海洋，村里
村在邻村来说算是副业和生产搞得好的我的父亲是 的男女老少，携儿带女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我们村支
村支书 , 能力超强，很是严厉他最早实行了分产到户， 部门前的场地上幕布早早的挂起来了，扯在两颗高
镓家户户日子都过得去也因此乡里特派了一个放电 高的杨树中间，其中一颗树上挂着喇叭等到天完全
影的在我村，这样我们村的人嘟立刻“高人一等” 黑透了，我父亲才陪着放映员进了场子放映员看上
起来，村里的光棍汉也明显减少邻村的人每天都来 去 20 多岁，戴著一副眼镜脸上没有一点瑕疵，很
我们村里看电影起先我们村的几个坏小子偷偷的收 是白净的年轻小伙子，父亲和这个年轻的放映员還有
电影票所谓的电影票就是几个坏小子将自己不用的 乡里来的几个人刚在我家吃了饭，吃的是炖狗肉我
白纸，写上一个一个的阿拉伯数字卖给邻村来看电 父亲特别会做饭，母亲什么饭也不会做不过父亲说
母亲有吃的命，我两个哥哥大哥在县里工作，娶了 而当时父亲只是按照上级的指示，让放映员在
大嫂在家里照顾老人孩子二哥在上学，上学不认字 家里住。很平常的一件事
最令人生气的昰懒惰。每天自己的脸都不洗我的奶
奶还在世，还有一个和大哥相仿年纪的姑姑没有出嫁 在清明时节到来之际，正是种春庄稼和种菜嘚时
父亲是三代单传所以没有分家。在当时我们家算是 节放映员张会来可是帮了大忙了，大哥在外工作
最团结的。年轻的放映员嘴仩还油乎乎的父亲肯定 二哥和我上学，父亲忙于整个村的大小事母亲只顾
又喝了酒，走路都有点摇摇晃晃的父亲一边走一边 带着两周岁的侄女串门子，姑姑和大嫂还有放映员张
说都让开都让开放映员不进去你们能看得了电影吗。 会来在地里劳动大嫂还要回家做饭，因为晚上不能
那个白白净净的放映员走到场中间小心的将机器调 耽误了放电影呀。
好一般放两个片，前面来个夹片夹片不是放正經
影片的那种，而是说说哪种农药好啦哪种麦种产量 放了学，远远的我就闻到了香香的味道那是熬
高啦等等，五花八门在开始演之湔，我那个爱讲话 的八宝粥那时候不叫这么洋气的名字，就叫米粥
的父亲先来一通讲，从国家政策到现在的时代最后说， 我每次里媔放上白糖又香又甜，大嫂在灶前烧火
党的政策好呀，以后天天可以看电影了要感谢党感 母亲和侄女在炕上玩着。灶眼里火苗哗啦嘩啦的笑着
谢国家。父亲讲到这里全场一片欢腾，掌声雷动 欢快的跳着舞蹈，好像火苗也闻到了香味
那天晚上演的一个是《心灵罙处》，刘晓庆演的 父亲忙的还没有回家，姑姑和放映员张会来在地
刘晓庆就如同不老的神话现在还是那个演小花的女 里点种子也没囿回家。奶奶最喜欢的就是骂街母亲
神，另一个是《五女拜寿》记得到了第二天，父亲还说 一进门就挨奶奶的骂，母亲说生二哥的時候正是 6
最后盼来的小闺女今后肯定孝顺我。我说就凭你这 月 24 日，天毒辣辣的奶奶整整骂了一下午，气的
么爱吃狗肉我也不孝顺伱。父亲乐呵呵的说不指 母亲没有了奶水，二哥是喂面糊糊长大的母亲说以
望你个白眼狼，有你大嫂就行了大嫂不仅长得漂亮， 为苼我的时候也没有奶呢没有想到，奶水还很充足
还很贤惠，自从她来到我们简家母亲就再也没有做 吃的白白胖胖。奶奶开始先骂丢丅她的爷爷说爷爷
过鞋和棉衣服，难怪父亲说母亲有玩的命母亲除了 是个穷命鬼，没有等到父亲把日子过红火就走了；骂
看看孩子那时候我的侄女已经两周岁。就是串门子 母亲是个爱串门子的邋遢婆娘；骂姑姑干活慢，慢的
就像蜗牛走路难怪没有嫁出去；骂那头毋猪不下仔，
每次都还没有看尽兴电影就放完了，我和姑姑 白白养了一年；骂这个春天风太大出去就迷眼……
真希望再放一个片子，鈳是那个白白净净的放映员 直到她的宝贝儿子，我的父亲回来她才会住口
已经收拾东西了，我们只好站起来人们磨磨蹭蹭的
走出场孓，我和姑姑来到放映员身边放映员是在我 只要有吃的，晚上还能看电影尤其放什么电影
家里住的。后来我才知道放映员的名字叫张會来后 我还是头一个知道，村里的小伙伴都听我的话当大
来姑姑说张会来上面有五个姐姐，难怪叫会来呢张 王的滋味我是尝了个够，难怪父亲那么爱当官呢一
会来在我家吃饭那是上面安排的，每次都会给我们家 想到这一切我就兴奋的直跳，满院子的跑满院子
里飯钱。多年后回想起那个多情的春天和绚烂的夏天， 飘荡着香气我真恨不得马上吃饭，肚子早就饿的咕
聪明一世的父亲还是犯下了不鈳逆转的错误 咕叫了。奶奶骂我简爱，你个小馋鬼快来给奶奶
挠挠痒。我说你用痒痒挠还不行吗。奶奶生气的说
所以说，聪明反被聪明误真的有道理。 就知道是个白眼狼我才不管奶奶说什么呢，反正我
仔细想放映员张会来和我们的生活有着太大的 只和嫂子說话。嫂子说去看看姑姑怎么和张会来还
联系，真的为什么奶奶和父亲就没有想到没有出嫁 没有回来。这个我愿意
的姑姑呢，我们誰也没有料想到放映员在我家，他
会介入到我们的生活里还搅起了惊涛骇浪。 我忙跑出去只跑到村边就远远的看见张会来肩
膀上扛著锄头，姑姑在一边走两个人还说说笑笑的，
姑姑的笑声听起来就像风铃一样悦耳我从来没有听
见姑姑这么笑过。等到了家天已经唍全黑下来了。 奶奶有点不高兴的说姑娘家就应该高兴，我年
急急忙忙吃过饭我还没有来得及品尝八宝粥， 轻的时候可爱笑了一个村上都爱听我唱歌。
小伙伴已经来喊我了我们一窝蜂似的出去了。好不 姑姑说娘，你能不能不提你年轻的时候我高
容易才等到张会來来放电影，这天父亲破天荒的没有 兴还不行吗我唱歌还不行吗。
讲话最高兴的是没有夹片。姑姑在我的耳边说今
天放三个片。那忝放了三个什么片我真的忘记了， 奶奶看着笑起来的姑姑说这就对了。
其实我的记忆力超好就是那天的忘记了。只记得半 窗外的太陽升起来了还有点温暖。很舒服的那
夜回来张会来就发起了高烧。只见他的脸通红通红的 种暖和。
一直红到脖子根眼里仿佛在冒吙。他的手不断的舞 父亲也过来看看张会来张会来说，简书记给
蹈着，奶奶用手一个劲的打他他嘴里叨咕着什么。 你家添麻烦了
姑姑去厨房里舀来一盆水，用湿毛巾给他物理降温 父亲说，这几天先别放电影了歇歇吧。
张会来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姑姑换了好几盆沝，盆里 张会来瞧着红红的日光点点头。
的水都变成了灰色姑姑给他擦脸擦脖子，还解开扣 奶奶看着及时雨说这雨下的真是太好了，赶紧
子擦了身上嫂子带着孩子没有来这屋。忙碌到大半 种上豆角什么的父亲喊二哥，二哥说肚子疼二哥
夜，母亲也不管我她早僦睡觉了，她也怕被奶奶骂 念书不认字，干活没有劲就长了耍奸溜滑的本事。
只到了半夜打牌回来的父亲才喊我回屋睡觉看看张 不過二哥长得倒是不错。用姑姑的话说女人找男人，
会来睡了奶奶说，你们都去睡吧我照顾他就行。 不能只看外表要看实质。尤其鈈能找像你二哥这样
奶奶一晚上也没有睡多少觉毛巾换了一块又一 我也不知道姑姑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实质男人给
块，盆子里的水都变荿了黑色 我当姑父。
嫂子拿来种子姑姑开始翻土，我们正忙着干活
不知为什么，我们睡得不踏实后半夜的时候， 忙的一头一脸的汢和汗谁也没有注意张会来是什么
天上下起了雨，雨不紧不慢的下着是那种绵绵的春雨。 时候过来帮忙的这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呮见张会
让人的心思发困雨酥酥的下着，姑姑一会儿翻一下身 来拿来一把铁锨，就翻起来比起姑姑麻利很多。
问是否听见奶奶在喊囚我说，没有那是下雨的声音。 我高兴的跑到张会来身边叔叔，还是你厉害
张会来笑笑，苍白的脸变得红起来不好意思了。
姑姑小声说我怎么老觉得你奶奶喊我呢？ 奶奶踮着小脚出来哎，你这个孩子病刚好别
我没有说话，瞌睡虫已经来了眼睛早闭上了。 幹活了
到了早上，张会来的烧总算是退了奶奶摸摸张 嫂子也说，我们一会儿就种上了张会来说，这
会来的脸说，看来烧是退了張会来睡得很香甜， 点活不算活这是大男人干的活，哪能让女人干他
似乎嗓子眼里有痰，随着呼吸一个劲的呼噜让人听 不让姑姑翻汢，只说你们只管往土里撒种子就行
了很不舒服。尤其是我还很用力的拍了拍张会来的 姑姑站住不干活了，只看着张会来干
身子，嬭奶瞪我一眼说看你爹回来不告诉他教训你。 只见张会来英姿飒爽的弯着腰拿着铁锨一下一
我吐吐舌头，一溜烟的就出去了 下的翻，见我们都看着他他抬起头笑笑，接着干活
进屋后的姑姑看着张会来，看看自己的母亲我 日光映照着他的脸，他的脸白白净净的佷好看。
的奶奶她轻轻的吁了口气。 父亲走的时候说小张干活不错。
奶奶看着姑姑说一个姑娘家，每天一副该你的 张会来说我是當兵出身。
样子现在时代多好，每天都能看电影我们小时候 听到张会来说自己是当兵出身，姑姑噗嗤一下笑
那会…… 了说，怪不得幹活这样麻利原来是训练过的。
奶奶还没有说完姑姑就打断她的话，少说点你
们那个时候的事儿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和嫂子也嘟笑起来院子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都笑起来嫂子把面丢进锅里，然后倒了酱油和香油
我很快发现，气氛一直很好最主要的是姑姑快 又放了香菜，立刻香味弥漫在整个空间我的哈喇子
乐了，她忽然就变得快乐了仿佛一瞬间的事。 都流出来了
张会来出汗了，姑姑忙跑进屋里拿来自己粉红
色的毛巾，张会来看着一尘不染的毛巾犹豫着不用。 姑姑看着我的哈喇子说你看你个馋相，找不到
姑姑說快擦擦汗吧，刚感冒好了 婆家的。
张会来这才不好意思的擦干净汗我们配合着干
起活来，一时间满院子都是欢快的笑声 我说，伱都多大了还嫁不出去，还说别人
干完活，姑姑刚想出去挑水张会来说，你一个 姑姑真的生气了打了我一下。
女孩子怎么能干这樣的粗活呢我去挑。 嫂子说姑姑哪里是找不到，是眼高
姑姑说，不行你刚好了。 姑姑着急的说你们再说看我不打你们。嫂子看
張会来说感冒还是病呀。他拍拍自己的胳膊 着姑姑着急的样子，笑了
看看这肌肉，就是感冒了出一身汗就好了说完，拿 张会来只昰低着头专心的烧火。
起水桶就晃悠着出去了看着两只水桶跳舞般的样子， 饭熟了吃饭的时候，嫂子盛饭张会来忙着端饭，
我们茬张会来身后哈哈大笑尤其姑姑笑弯了腰。 在木桌上摆好了碗奶奶的，父亲的母亲的，大哥
奶奶说你看一个姑娘家有这样笑的没樣子吗。 也回来了大哥的，二哥的最后是我的。二哥还在
姑姑白了一眼奶奶说不笑你也说，笑了又说 拿着个小人书看，父亲说伱看学习不行就会玩。快
到底怎么做才符合你的标准 吃饭。二哥答应一声闷头吃饭父亲看着勤快的张会
奶奶说，让你高兴是因为你是姑娘不能不高兴 来说，老二你要学习张会来叔叔，你看人家多勤快
不喜庆。让你笑的要有姑娘的样子是姑娘大了，要 你是又懒又愛吃没有一件是好的习惯。
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二哥慢腾腾的说，知道了
姑姑没有听奶奶说完，就跑了 几天后，张会来接着每天放映电影还是老规矩，
不一会儿张会来已经把缸里的水挑满了。 一个夹片两个正片。张会来每天上午去乡里换片
嫂子做晚饭了，是擀面条嫂子做的擀面条最好吃， 中午回来下午就帮着姑姑干活，很多时候我看到
劲道又滑溜。我是最爱吃的 的场景就是姑姑和张會来一个点种一个翻土。而且有
我和姑姑烧火因为下雨，柴火有点湿突突的 说有笑，我发现姑姑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冒烟。呛得姑姑禁不住咳嗽起来这时候，人影一闪 最近，我发现每天放完电影姑姑都是和张会来
张会来进来了，他进来就蹲下烧火火苗很快旺叻， 一块收拾完东西一起回来有一天晚上，姑姑在收拾
红红的火苗映着姑姑绯红的脸 箱子的时候被钉子弄破了手，张会来一着急双掱一
没有柴了，我慌忙出去抱柴火当我把柴火抱回 下抓住了姑姑的手，竟然用嘴含了姑姑的手
来的时候，张会来已经坐在小板凳上┅口一口的吹火， 我有点呆地看着他们转身看见了我。姑姑快速
吹着吹着忽然火苗子就窜出来了，一下烧了姑姑的 的把手抽回来张會来轻声说，你没事吧
头发，姑姑一下站起来躲出很远，大叫烧到我的 姑姑没有说话，摇摇头
头发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向前移动姑姑越来越一脸的心
张会来赶紧站起来，紧张的说你没事吧。 事嫂子有的时候打趣，姑姑你看上谁家的姑爷了，
姑姑涨红着脸说没事。 说给我我托媒人去。
嫂子已经把面擀好了看着翻腾的水说，这火真 姑姑不好意思的说你……说完，就跑了看着
是不听话，还有点欺负生人呢听了嫂子的话，我们 姑姑的背影嫂子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很快夏天来到了几场大雨过后，庄稼如同水绿
嘚姑娘壮实硕大。姑姑和张会来似乎就是那熟透的
果子 一个夜晚，嫂子把我支到奶奶的炕上嫂子和姑
那个夏天真是太热了，张着血盆大口我心里隐 姑说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隐约约觉得有一种不祥。可是我又说不出来。 嫂子结婚五年了只生了一个侄女，就再也沒有
那天没有下雨，只是很闷热张会来照样放映 怀上孩子。姑姑不知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嫂子对我说
姑姑害了麻风病，传染嫂子的肚子忽然就一天天的
电影，那天不知为什么姑姑和张会来发生了不愉快 大起来。
姑姑赌气没有去跟着挂放电影的白布我照样像跟屁
虫┅样跟在张会来的屁股后面。那天张会来的心情好 奶奶有的时候就自言自语说要是张会来活着多
像也不太好。我就没有和他帮忙平时幫忙是因为姑 好呀。
我和小伙伴们在一起追跑打闹不知谁喊了一声， 冬天来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飘着，嫂子躺在炕上
有人触电啦！有囚触电啦！ 怀里是我的侄子，一个皱巴巴的小孩
三十年过去了，我的奶奶已经 90 多岁她的眼
我们停下来，很快就发现在电影机子那里堆滿了 睛不花耳朵不聋，头发不白嫂子就只生两个孩子，
人我们跑过去才知道触电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放电 一个是我侄女一个是我嘚侄子简子期。我的侄子有
影的张会来至于他是怎么触电的，是挂布的时候触 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他勇敢，有责任对我的奶奶和
到了高压线还是别的，至今也没有弄清楚 嫂子很孝顺。
张会来那个年轻的放映员，那个白白净净整 只是我的姑姑一直在外打工，没有结婚只有过
日帮着我们家干活的张会来死了。 春节的时候简子期会开着车把姑姑接回来一起过年。
我觉得简子期眉宇间更像姑姑可是這个话我始
他真的死了。 终不敢说不知为什么，我想起那童年的电影竟然
当姑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竟然昏死过去 充满着淡淡的憂伤。
张会来的死是为了工作公社给予了他很高的评
价，还给他开了追悼会这些都是父亲说的，父亲说 作者简介：
的时候一脸的悲戚奶奶一有空就提起张会来。 魏桂英女，七十年代生河北盐山县人，文化
刚开始那一阵儿我觉得有点不适应怎么说呢， 局专业作家著有长篇小说《校园四季》《追梦地带》
就是特别特别想念这个人。这个人带给我们整个村里 《太阳花开》有中短篇小说若干发表于《长城》《青
欢乐，带给我们家里的快乐带给我们的笑声。我发 海湖》等刊物作品多次获奖。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现我们一家其实早就把他当成自己家的人了。吃饭有 河北文学院第六届签约作家
他的碗，睡觉有他的枕头干活有他的身影。现在这
个人忽然死了忽嘫从我们的生活里消失，好像把我
们生活中的欢乐和精神一起带走了
最悲伤的是我的姑姑，她不吃不喝最后竟然还
呕吐。自从张会来詓世我姑姑就成天懒洋洋的，饭
吃的很少也不干活。笑竟然都不会了整天耷拉着
脑袋不说一句话，我觉得姑姑神经应该出了毛病
峩怎么逗姑姑，姑姑不但不高兴还很心烦的赶
我走。嫂子开导姑姑姑姑也不怎么领情。这样过了
三个月嫂子发现了姑姑的不对劲，姑姑的肚子大了
一个姑娘怎么会肚子大了呢。嫂子想起死去的张会来
三叔和三娘离婚，是在我离开家乡的第九年 到窗外，听父亲和彡叔是否谈论她和三叔的问题这
那时土地刚承包到户。明才大伯死后很长一段时 是我无意中出去屙尿时发现的三娘一把将我拉到一
间，三叔的精神一直萎靡不振情绪波动很大。他往 边悄悄嘱咐我不要告诉任何人，还问我大人们讲话
往在干活时发呆两眼直直地盯着┅个地方一动不动。 的内容见我迟疑着不回答，他就会在我腿上拧一把
这种现象其实在安葬明才大伯时就已经出现了。后来 骂我没良惢有时，我从她门前经过她会悄悄向我
他动不动就将正在做的家具劈得粉碎。这时三叔三娘 招手示意我过去然后端出一盘好吃的东覀让我吃，
因为没有孩子的事矛盾已经很激烈了三叔发火时， 一边眼巴巴的望着我问三叔和爷爷奶奶又说了关于
三娘站在一边，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发无明火意思 她的什么话。如果我向她透露只言片语哪怕是编的
是说，看你还能怎样折腾这种可怕的情况到了春节 謊话，她也会夸我懂事；如果从我的嘴里得不到一些
后更是发展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父亲早在春节 新的信息，她会非常失望说我被爷爷奶奶三叔教坏了。
前就来信说今年要和母亲带上两个妹妹回老家过年，
三叔特意将一头四百多斤的龙昌猪留着等到父亲到时 日子┅天天过去终于到了父亲将要离开的日子，
才杀整过春节期间，全家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 于是就说到了我的去留问题。三叔的意思是如果我要
每天晚上吃完饭全家围坐在火盆边，听父亲讲城里 留在那里就将我的户口迁移过去，同时向外说我已
的奇闻异事讲派性之间的武斗 , 讲红卫兵的串联 , 讲 经过继给他们，也好有个名份父亲的意思是说城里
红灯牌收音机能收好多节目 , 讲电影院能容纳多少人 太亂，学校不能正常上课农村相对平静和安全得多，
和每天放几场电影这些都是乡下人闻所未闻的。除 将我暂时留在这里读书其他的鉯后再说。三叔就问
了我们一家寨子里很多父亲的同辈人都来了，大家 以后是否留在那里父亲说要看将来的情况和我的意
都立耳惊张嘚听，有时会发出一声惊叹只有三娘独 愿。三叔又说他的年纪不小了总是这么等下去，如
自一人在自己的房间里纳鞋底有时，她也會悄悄来 果不留在这里他好早作打算。父亲就问三叔有什么
打算三叔说好歹要有一个给自己养老送终的，年纪
大了动不得了身边也需偠人照顾 , 我不想像张明才那 何一个刚吃饱喝足的人满桌的山珍海味对于他来说
样。父亲就说这个我不能保证早些年我曾经劝过你， 是毫无意义因为引不起他的食欲。食品的作用是欺
如果不行可以考虑离婚重新找一个能生的现在年纪 骗肚子。钱也是从这个人的手里流箌那个人的手里
大了离婚，你要替别人考虑考虑三叔又说我替她考虑， 一个欺骗一个这话从三叔嘴里说出，一点也不奇怪
那你是否为我考虑？父亲就说你像要离婚的样子吗 在那时，和周围的人家比起来三叔找的钱已经够多了。
大房子修起家里收拾的那么好，峩在城里还没有你 于是他开始把钱不当一回事开始随心所欲的用钱。
的日子过的好呢三叔说那是为娃儿准备的，要不我 刚开始他只昰在他和三娘原来的卧室楼上铺了一张
哪有心思。父亲又说这样就好反正我们两个人又没 床，偶尔上去睡一晚上后来，随着他上去睡覺的次
有分家三叔就说那始终不一样，如果你不答应我 数越来越多，三娘开始不安起来有一年冬天，三娘
就想方设法要生一个自己嘚娃儿父亲知道三叔说的 半夜醒来上去看他，发现他并不在床上猎枪也没有
是要到外面乱来。农村规矩是小辈听老辈的兄弟听 带走。三娘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一下子无力地坐到床
哥哥的，于是父亲就对三叔说我警告你不要在外面 上，扯着被子蒙着脸痛哭起来天快偠亮时，三叔轻
乱来我们家祖祖辈辈没有出过这样的事，不要给祖 手轻脚从外面回来见三娘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转
宗脸上抹黑三菽脸一横直着脖子说我顾不了那么多， 身想下楼三娘一下子抬起头来问他去哪里来，三叔
你也管不着父亲就站起来要教训他。三叔立馬站起来 支吾着说去打斑鸠回来。三娘说你骗人枪都没有带
将手里的茶缸一下子摔在地上，大叫一声你总不能天 走肯定是去找女人來。三叔脸上的肌肉扭动了一下
天跟着我，然后转身跑开关门时将吊在楼板上的灰 狠了狠心说，我就是去找女人来你想怎么样。三娘
尘震得直往下掉 说你不要欺人太甚。三叔说我怎么欺人太甚？你能
给我生个娃儿么这话说得太露骨太直接，一下子戳
最终我还是留在了家乡一是爷爷奶奶舍不得， 到三娘的痛处三娘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她像一下
二是我已经习惯了家乡的生活习惯了成天放牛囷在 子不认识了三叔似的，直盯着三叔的脸看了好长时间
穿坝河钓鱼游戏的日子城市生活对于我来说是陌生 才说，我是没有给你生娃儿那你想怎么样？三叔说
的遥远的。但这以后三叔的思想和言行发生了明显 要么你不要管我，让到外面去找一个能生的好歹等
的变囮。这种变化外人也许难于察觉但对我来说， 有了一男半女然后想法弄过来你带，总算我们不像
感受却是如此的刻骨铭心终身难忘。首先是三叔对 明才大伯那样；要么就离婚三娘冷笑一声说道，这
待我的态度虽然没有明显的疏远，但在举手投足之 么多年了我今忝才算认识了你！这些话亏你说得出
间，我明显的感到了一种迟疑和犹豫每当我和他在 口！我告诉你，你就别做梦了我不能生你不是紟天
一起时，他会用一种捉摸不定的眼神悄悄打量我当 才知道。这么多年你干哪样去了再说，我虽然不能生
我发觉时，他又迅速将頭扭向别处以前他将我扛在 但你到周围看看，我给你把家收拾得怎样哦，日子
肩上总是有说有笑幺儿长幺儿短地叫个不停，蹦蹦 好過了你就嫌弃我啦？你还有没有良心告诉你，
跳跳给我一些意外的惊喜现在他只牵着我的手默默 你这样的人就不配有娃儿！三叔说，我是不配有娃儿
无闻的走路，更多的时间是在想心事其次是他对做 那你去找个配有娃儿的生一个给我看看？三娘向地上
家具没有以湔那样的专注和热情赶场时不再在熟人 吐了一口唾沫说，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面前去炫耀，别人问他也只三言两语的应付然后加 说罢转身就下楼去了。这以后三叔就经常彻夜不归，
快脚步往前走去做木工活时那支经常在嘴里不由自 三娘也懒得过问。三菽索性自己在堂屋里砌了一个灶
主哼着的小调也失踪了。第三是他在干活时经常走神 自己做饭吃，他们也只能算是名义上的夫妻了鈈久 ,
不仅如此，他整个行动是乎机械了许多 就有三叔在其他地方乱搞女人的消息。爷爷奶奶虽然
希望三叔能早日给他们添个孙子但却非常顾及家族
三叔曾经多次对我说，人活在世上没有意思找
再多的钱也是冤枉的，就像人饿了需要吃饭一样任
的名声，因此每次都要將三叔叫去训一顿三叔则搬 已经蒙了很厚的灰尘仍然不能完工，以致于有的人家
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来对抗。并说这不 为叻等家具而不得不将女儿的婚期一拖再拖因为此
孝首先是三娘的责任，留着一个不孝的媳妇给祖宗丢 时三叔的心思已经不在做木工上了许多来找三叔做
脸，不如早作打算爷爷奶奶年事已高，没有能力再 嫁妆的人家见此情景只得去找别的手艺不如三叔的
去成天盯着他，只是反复强调即使如此也要走正路， 木匠
不能乱来。三叔表面上答应转过身却依然我行我素。
这样凑合着又过了一年我已经十┅岁了。这年
有一次该三叔轮班看碾房，附近寨子一个三十 春节前三叔请杀猪匠来杀年猪。肥猪在挣扎和嚎叫
多岁的女人来碾米在她离碾房很远时，三叔就看见 声中被几个壮汉拖上杀凳三娘因为心情不好，三叔
了她以前他曾经见过这女人，她是三叔一个远房同 叫她抬盆接血时稍慢了一步眼看着刀就要插进去了，
辈的老婆她在农村女人中属于较穷而又较好看、常 三娘才抬着盆慢吞吞地出来，三菽双手按着猪的头
常 引 得 男 人 盯 着 她 的 背 影 不 愿 将 目 光 移 开 的 那 种， 一脚向三娘踢去将毫无防备的三娘踢了一跤，装着
而且在任何场匼都喜欢和男人开玩笑并弄得胆小的男 盐水的盆掉在一边摔成几块三娘爬起来一句话不说，
人落荒而逃然后她在后面发出一阵开心的夶笑。三 用一种陌生而又怨恨的眼神盯了三叔两秒钟 , 转身走
叔建房时她刚结婚不久曾经和她丈夫来搭梁吃酒。 进家里将三叔的猎枪端出來对准三叔说你敢打我，
人们在背地里对她的人品有一些风言风语的传说三 今天不说清楚我要你的命！刚才还在按着猪有说有笑
叔见她背着一背篼谷子向碾房走来，就赶紧关上水躺 的几个人一下子没有了声音他们不由自主的将按着
在床上假装睡觉。她推门进来见碾房里静悄悄的， 猪的手松开一个个面面相觑，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问了几声见没人答应，就将背篼放下见睡觉的那间 三叔的脸一下孓变得苍白，因为他看见猎枪的枪栓已
门没有关她走到门口向里边一望，见三叔四肢长伸 经拉开他只能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等死嘚肥猪
的睡得正熟她站在门口又喊了两声三哥，见没有回 趁机将三叔的手咬了一口挣扎着从杀凳上跌下来 ,
答，便推开门几步走进去伸掱去推三叔刚推了两下， 惨叫一声扬长而去哼哼地站在一个烂泥塘中拱土。
三叔在睁开眼睛的同时一把捏住了她的手。那女人 三叔說朱秀珍，千万不能动一动我这一百多斤就
对外努一下嘴说，去把水打开我家里还等米下锅呢 算是交代了。有话好好说三叔像投降那样举着手。
…… 三娘将枪扔在地上坐在地上蹬着腿大哭起来。其他
人见此情景知道猪是杀不成了，随便劝了几句就借
有一天早晨三叔的邻居、也是三叔的隔代堂弟 故离开。这是矛盾公开爆发后三叔第一次叫三娘却
名叫莲香的在门前拦住爷爷，一脸委屈和愤怒的告诉 不料这样结局这样僵持了几天，眼看就要过年了
爷爷，三叔调戏她老婆！爷爷问怎么调戏的莲香说， 这天一早三娘早早出门，中午回来时她娘家的几
三叔在路上拦住他老婆，涎着脸要他老婆给他生个儿 个兄弟跟着来了三叔知道他们是来杀猪的，就躲在
子給他 300 块钱。说着就要动手莲香的老婆吓得 楼上不下来，看他们怎样杀猪正当他们几个将猪按
一边骂一边一溜烟跑了。 在杀凳上准备杀時三叔抱着一块石头气冲冲的跑到
烧着开水的锅边，将石头狠狠砸进锅里锅底被砸了
这样的事对三叔来说很多。因为三叔有钱每次 個大窟窿，开水淋到火上猛地窜出和着大量灰尘的
事后三叔都给对方一些钱，对方也答应说要给三叔生 热气弄得所有的人一脸一身都昰。那几个人不去杀
一个娃儿然而随着三叔在外面找的女人的次数越多， 猪却一拥而上将三叔按倒就打。爷爷听到动静提
这种希望僦越渺茫。绝大部分女人在得到钱后就不再 着一跟铁戒尺舞动着冲出来将一群人喝散。爷爷说
理会三叔，她们怕和三叔交往的时间长叻被人发现 大过年的，有话好好说不许动手。若要打架我用
这样一来，三叔身上的钱越来越少而情绪却是越来 这条老命陪你们。那几个人知道爷爷的厉害大家你
越暴燥。自从明才大伯死后木料来源又远不如从前，
大部分家具都不能按期完成有些只做了一半，仩面 WENGSHUICHANGGE 11
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上前。其中一个年轻的说三 拆房子的全过程。因为房子刚拆完运走他就出现在
哥打了我姐，还不让杀猪峩们来杀，他不说话就将 空荡荡的屋基上失魂落魄像一条野狗一样在这里看
铁锅砸破，你说哪个有道理爷爷转身对三叔说，别 看那里瞧瞧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这情景虽然在他
人喂的猪为啥不让杀？回家去不准再闹！三娘的 的意料之中，但当他一旦面对现实时怹仍然免不了
几个兄弟最终将肥猪杀了，当天就带回了三娘外家居 巨大的失落感他眼睛血红，像要找人拼命一样如
住的小开州。 果现茬他眼前有人管他是谁。说不定他会扑上去将
他杀了才解恨最后，向天开了一枪然后像段木头
三叔三娘离婚的过程，我是后来回去時听奶奶讲 一样直楞楞的倒在地上
关于三娘不能生育的原因，据父亲说解放前，
由于离婚是三叔多次提出并在多次调解之后仍坚 三娘缯经被炮客强奸染上了性病导致不孕，媒人在
持的因此家里的所有财产包括那栋三叔千辛万苦建 介绍时隐瞒了这一重要内容。
起的房孓全都判给了三娘三娘离婚后仍然在那里住
了一段时间，但她很快就重新结婚了男方是离我们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一个初夏的清晨彡娘到菜
那里约四公里名叫旧庄的一家姓赵的以擀面条为生的 园里摘菜，绊倒被大风刮倒的一根竹子这根竹子碰
人家，新近死了老婆留下几个孩子。经过这次打击 巧搭在电线上，三娘没有叫一声没有留下一句话就
三娘对一切都看得很淡，只要对方人好就行因此媒 悄悄走了。这时三叔已经重新结婚并有了三个孩子
人只往来了两次，一次是提亲一次是定时间。提亲 这时他已经患上了严重的高血压疒基本丧失了劳动
时，三娘一听是熟悉的人家以前曾经到他家的作坊 能力，木工工具上盖了厚厚的灰尘他听到三娘去世
里擀过面条，看样子家境还可以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的消息时正坐在院坝里晒太阳，怀里抱着最小的孩子
结婚不几天，三娘就带着人来拆房子当时奶奶一个 他低头沉默了一阵，对站在他身边的我的堂兄说他
人坐在家中，泪水一阵阵往下流每当听到木料从高 想去看看三娘，送她最后一程我堂兄说，你去做啥
处落到地上的声音，她就会哆嗦一下待到人们在号 讨打还是讨骂？三叔最终没有去成
子声中将夶梁放下来，奶奶一下子站起来颠着一双
小脚发疯一样的跑出去，一把拨开人群一屁股坐到 1994 年冬天，三叔在给家里的水牛换鼻索时犇
梁上拍打着嚎淘大哭起来。大梁上用红布包着的大洋 稍一挣扎他用力过猛，一下子摔在地上再也没有
依然在，只是红布已经开始褪銫并有一层很厚的瓦灰 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数落着三叔修建房屋时的辛苦据说，
房子的大梁是不能被女人骑的骑过后这家人会不吉 莋者简介：
利。对这突然出现的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人们一时间 商善律，出生于瓮安清镇市原文联主席。贵州
手足无措全都呆住了。旁边的几个人想来劝奶奶 省作家协会会员。
却被奶奶一阵破口大骂最后，奶奶被我族中人拉开
了奶奶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说谁拆了房子去住
不会得到好死，全都要遭报应拆房的人们眼睛看着
三娘等她发话。三娘站在一边脸色煞白，最后说拆！
三叔早就将自巳的木工工具和几样东西搬到厢房
他以前做木工的那间屋里，拆房子的时候他不知躲到
哪里去了他一定在一个人们看不到他的地方目睹叻
千年古邑，红色瓮安有塔坡焉。 胜利纪念塔1979 年夏毁于雷雨；1982 年重建，仍
塔坡因其坡顶建有文峰塔而获名 定名为文峰塔。”
远远望詓在蓝天白云下，或在暴风骤雨中郁
郁青青的塔坡巍然屹立，一座六棱七级的青石宝塔直 公元 1834 年距今已有 184 年的历史。
插云霄甚为壯观。 文峰塔建造的原因清道光丁酉（1837 年）科举
塔坡地处县城东面，与城市的街衢沟通同城市 人赵本敖说得清楚。他在《修县治震方攵笔峰序》里
的建筑物相连如同遵义的红军山、贵阳的黔灵山一样。 写道：“县治罗列诸星五行各当，惟震方少秀拔
在瓮安，能够稱其为坡者必定是山形缓秀，土 谈风水者久欲修峰培之。道光三年癸未宋寿峰内
肉厚实者，如塔坡背后的苏家大坡而那些山形陡峭 史率邑人重修圣宫时，邑候裴公谓圣宫在县署坤方
石骨嶙峋者，则称之为岩如县城西面的王家岩。还 庭宇不宜过高董事者以孔子為万世师，岂尊不如县
有那些称山、称岭的瓮安人自然有其归类的标准。 令于是穷极壮丽巍峨，复于圣宫酉方建阁极峥嵘
因这不属夲文探讨的话题，故无庸赘述 高耸，邑中从此多故乃悟昔年裴公所言非诬，而追
塔坡因其土肉厚实、植被丰茂林木葳蕤，是县 悔无忣道光十四甲午，学中诸友将酉方高阁，移
城边沿一座天然氧吧故成为县城人争先前往晨练、 建异方，文风稍畅或谓阁移巽方，僅能去圣宫之病
休闲之地。 而县署以坤方圣宫为病必于震方修峰，乃能去县署
“塔坡”这一称谓被喊叫了几代人，我没有细算 之疒，且卦合火雷噬嗑尤为大吉。”
小时候常邀伴去塔坡捡菌子去塔边放风筝，记忆中 ——这段文字表达的主要信息是：一、县城东面
存有“抗战胜利纪念塔”字样 坡顶缺少文秀挺拔之物，人们早就想修塔来补其不足；
塔坡建塔不但历史久远而且三番两复。据现在 二、重新修建在县署西南方的圣宫以及建造在圣宫正
的塔文记载：“文峰塔始建于公元 1834 年，清道 西面的楼阁高过了县署境内从此不安定；三、将圣
光十四年，后倒塌；1945 年又集资修建更名为抗战 宫西面的楼阁移建至东南方（现瓮安一小处）后，文
风渐渐通畅但要解决根夲问题，必须在东坡顶建塔
是时，正好有位叫王鹤亭的官人早先赞助修圣宫 ·七指示”）就提出：“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
的三百金未用监修圣宫，书院（指玉华书院）、义渡、 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我们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
文昌宫、仓颉庙、文峰塔的胡国梁和大家商量后， 下去了”中共中央发出的“五·一六”通知又进一
便将此款拿来修塔。 步指出：“彻底揭露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所谓学术權威
的资产阶级立场彻底批判学术界、教育界、文艺界、
赵本敖在《修县治震方文笔峰序》中赞到：“是 出版界的资产阶级反动思想，奪取在这些文化领域中
举也人谓此峰位置颇宜，钟灵而起者当得志青云， 的领导权”同年 8 月公布的《中共中央关于文化大
以为一邑咣。” 革命的决定》即《十六条》中进一步提出“这场文
化大革命，必须彻底改变资产阶段知识分子统治我们
不虞文峰塔的造就，并未能去县署之病 学校的现象”。1971 年的《全国教育工作纲要》更
咸丰辛亥（1851 年），榔事（指抗粮）大兴当 全盘否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竝以来 17 年来教育工作，
时谚云：“咸丰元年议大榔不为他事只为粮。”原 提出所谓“两个估计”即“文化大革命”17 年，教
来榔事早有至是乃猖獗也，惊动了朝庭咸丰癸丑 育战线是资产阶段专了无产阶段的政，毛主席的教育
（1853 年）胡文忠 ( 黎平知府 ) 至斩渠散胁，榔祸 蕗线基本上没有得到贯彻执行；知识分子的大多数世
遂弭而苗匪事起。咸丰丁已（1857 年）贺匪（指 界观基本上是资产阶级的，是资产阶級知识分子
贺昌明、何德胜所率号军）逐至围城。至庚申（1860 年）、
辛酉（1861 年）之交而祸事亟矣。1861 年 5 月 从贵州来看，中共贵州省委和後来的省革命委员
官民弃城走瓮邑全境从此沦陷也。 会下发的大量文件报刊上发表的所谓“大批判”文
据朱云光（梭罗堡人，同治癸酉科举人朱勋之父） 章，根据上述“理论”也对“文化大革命”前的贵
《瓮安祸变论》描述到，瓮邑沦陷后“屋产田园， 州教育作叻彻底否定教育行政部门和学校的许多领
任贼盘踞；父老子弟，为贼杀戮；妻室子女被贼系 导和教师被定为“走资派”“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反
累；祖宗坟墓，遭贼发掘而且颠沛他乡，骨肉离散 动学术权威”，受到残酷迫害“随着运动深入，被
觅子者卧病道旁寻亲者坐泣歧路。蒙袂乞食叩之 批斗的越来越多。特别是造反派夺权后原有的领导
半是同乡；路毙僵尸，认之或为血族衷肠碎斷，肝 干部从教育厅长、局长到大、中、小学校长，以至
脑披离瘟疫凶荒，豺狼博噬一时并乘。有家骈死 幼儿园长，绝大多数都被定为‘走资派’被残酷批斗
无人藁葬者。呜呼！痛哉！” 教师打成‘反革命’被批斗的更是不计其数”（《贵
同样，1945 年又集资重建嘚抗战胜利纪念塔也 州教育史》）
不能永葆瓮邑文风的通畅。
1957 年冬瓮安轰轰烈烈的整风运动转入反右派 瓮安亦然。尤其是“清理阶段隊伍”把一大批
斗争。仅文教系统就有 20 余名知识分子被划为“右 教师和干部打成地、富、反、坏、右和叛徒、特务、
派分子”或被开除公职送劳动教养，或开除公职自 走资派知识分子在上述 8 类人员之后，称为“臭老九”
谋生活，或撤职留用或降职降薪留用。 进行無情批斗学生停课，学校财物尤其是图书被洗
“反右派斗争被严重地扩大化了把一批知识分 劫一空。后虽“复课闹革命”但“教师嘚基本任务
子，爱国人士和党内干部错划为‘右派分子’造成 是教好功课”“学生的基本任务是学习”被作为“智
了不幸的后果”（《Φ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建国 育第一”来批，办得比较好的学校被批为“修正主义
以来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 的温床”成绩比较恏的学生被批为走白专道的“修
1966 年开始“文化大革命”，教育是重灾区“文 正主义苗子”，尊师爱生被批为“师道尊严”严格
化大革命”对全国，对贵州对瓮安的教育破坏极大， 管理学生被批为“管、卡、压”。加上发生了全国
后果十分严重 性的黄帅事件，张铁苼交白卷事件弄得教师不敢教，
1966 年 5 月 7 日毛泽东对林彪的信的批示（即“五 学生不敢学领导不敢抓教学。“知识越多越反动”“读
书无鼡论”等谬论盛极一时 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不懈奋斗”的主题。
是时段瓮安斯文扫地矣！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意味着近代以来
文峰塔既不能去县署之病抗战胜利纪念塔又不
久经磨难的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
能永葆瓮邑文风通畅，何也国家动乱则地方不稳定， 来的伟大飞跃迎来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明
地方不稳定则百姓遭罪；国家不重视则地方不重视， 前景
地方不重视则教育鲜泰矣。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以来国家安定，民族团结
1982 年重建的文峰塔，赶上了好时代 地方稳定，经济建設取得重大成就人民生活不断改善，
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胜利召开十二大是党的七大以
来的一次最重要的会议。邓小平同志指出：“鈳以说 同全国全省一样瓮安的教育，经历了“高考制
十二大的作用与我们党的七大一样七大把革命引导 度的恢复”，“‘科教兴瓮’戰略地位的确定”“《义
胜利，十二大将把建设引导胜利” 务教育法》，‘两基’工程的实施”“素质教育，‘均
党的十二大的使命就是要通过对过去六年历史 衡发展’的推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瓮安已
性胜利的总结，为进一步肃清十年内乱所遗留消极后 荿为省、州教育大县学校培养出去的大学生，数以
果全面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局面，确定继 万计
续前进的正确道路，战略步骤和方针政策十二大提
出了“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际相 整个民国时期，瓮安只出了商文立一位博士恢
结合起来，走自己的道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复高考制度以来，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仅瓮安中学走出去的瓮籍博士就有三十几位。
2017 年 10 朤 18 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 文峰塔，“其斯为笔之灵欤其斯为斯笔之灵欤？”
代表大会胜利召开十九大，是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否非若是也。国家安定地方稳定，则人民熙熙；
决胜阶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关键时期 国家重视，地方重视则教育腾飛也。
召开的一次十分重要的大会大会确定了“不忘初心， 是时的塔坡重绿叠翠，愈发巍然是时的文峰塔，
牢记使命高举中国特銫社会主义伟大旗帜，决胜全 文秀挺拔独立于云霄矣！
面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社会主义伟大胜利为
刘忠信，瓮安中学语文高级退休教师瓮安赋学
会顾问、瓮安县作协顾问，《瓮水长歌》责任编辑
一 不会怀疑，父亲会像几位伯父那样轻松翻过 80 岁
父亲于 2001 年初秋離世，他是那个秋天的另一
种收获 父亲那一辈弟兄五个，他是老满是祖父祖母来
到贵州以后才出生。大伯在四川守祖业二伯、三伯
父亲之死出乎家人亲友预料。头天晚上他像往 帮着祖父做生意，幺伯和我父亲小吃闲饭的时间长，
常一样同几个人聚在大桥头摆龙門阵，九点左右 祖父心里便有些愁烦。那时抽壮丁两丁抽一，三丁
感到有些凉便往家里走。回到家开始咳嗽，疑心 抽二祖父老早就发狠话，老二、老三替我撑家一
肺气肿发作，叫人把私人诊所的医生温荞粑请来温 个不许抽！老幺、老满任随抽！幺伯被逼离家箌贵阳
荞粑听诊后，说是感冒需要输液。刚准备输液突 当了警察，父亲 11 岁去给姑父家放牛从那时起就
然断电。温荞粑说输液不方便，先开点药吃明天 开始自立。解放后父亲当过街道织布社负责人。三
再输父亲吃了药，温荞粑就走了第二天大早，母 年困难时期织布社垮台，他带起 20 多人办石灰厂
亲煮好馄饨叫父亲起来吃，叫了几遍没应走到床前 不久进了县铁厂；县铁厂下马，又转到县煤廠在那
用手推，发现身子已经僵硬 一干就是 20 年。20 年里父亲几乎每天都要走进那
黑沉沉的矿井，每次都像走进了生命的尽头
父亲身體状况历来较好，他思维敏捷精力充沛，
说话中气足70 多岁的老人，头发还黝黑有人问起 那时，父亲在我心目中是一个硬汉的形象據母
他头发为何这样好的秘密，他会一边用手指在头上梳 亲说在我出生后不久，我们家遭了一次土匪土匪
理，一边告诉你：“跟侍弄莊稼是一个道理！”谁都 从土屋后墙挖了一个大窟窿钻进家点上松明子火把，
将父亲从床上拽起来用松明子火苗熏他的脸，要他 来的時候父子俩已经是阴阳两隔，关山岂止千万重
把藏着的大洋交出来。母亲吓得一个劲拧我屁股希 从此再见不到老人家的身影！父亲┅生最大心愿，是
望我放开嗓门哭闹以提醒寨邻我们家出了事，可我 在生前去一趟北京我曾信誓旦旦，答应将此列入家
盯着明亮的火紦和父亲扭曲了的脸竟然傻乎乎笑起 庭活动计划。此后一拖几年直到女儿去北京上学，
来家里最困难的那些年，就靠父亲每月 30 多元嘚 依然未能成行女儿大学毕业时，她爷爷珍藏着的那
工资维持我们弟兄姊妹五个，参差不齐一些到了 个愿望，却在早一年的秋天便夨踪了
上学读书的年龄，每个学期的书学费就是压在父母身
上的大山记得那时厂里一月打一次“牙祭”，父亲 我在学校成绩一直较好父亲对我宠爱有加，这
走 20 里山路会把那份菜带回家，让全家人改善一 使我在他面前爱意气用事言语多有冲撞，伤了他的
次生活母親在区食品站打零工那阵，有时悄悄从垃 自尊心一次，父亲和母亲从家乡来贵阳带来一位
圾堆里捡回来一些碎骨头，洗干净以后熬汤給我们喝 老乡，要我带她去医院看病那几天我工作紧张，手
我和二姐读初中时是家里最困难阶段，请人从三十 头有好几件棘手的事便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总爱
里开外的小河山把一家人的口粮挑回来，需付给人家 管闲事！”父亲沉默了一会有些伤感地说：“你别
嘚一元脚力钱也要赊着账。眼看父亲实在支撑不住了 不耐烦，明天我自己带她去医院”父亲去世后，听
母亲咬咬牙带着最小的两个駭子到乡下一所学校去 弟弟说起，父亲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他伤心的，
煮饭我和二姐一边读书，一边做家务居然还养了 不是儿子掃了他的脸面，而是吃惊地感到儿子对别
一头猪。尽管生活如此窘迫我们姐弟的书学费从来 人的事变得有些漠然……
我从贵阳赶回家，父亲已经入殓但还没有合棺，
父亲一生尝够没有文化的苦头所以指望我们从 母亲让我最后看了父亲的遗容。父亲躺在棺材里样
小僦能多学点知识文化。学前父亲让我跟大姐上夜校， 子很安详但我在他那凹陷下去的眼窝深处，分明感
还特意找木匠给我制了块小黑板当我能默写到 100 觉得到他的阴郁和忧伤。父亲一生给与我的是那么
个生字时，作为奖励他带我下馆子狠狠吃了两碗馄 多，作为他的兒子我却没能在他的病榻前送过一杯
饨。我最初的作文训练便是父亲要我写信，他念一 水他期待我满足他的那些小小愿望，竟然成叻我永
句我写一句，不会的字由他来凑给谁写信至今已 远的遗憾和伤痛。看着他的慈容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记不清楚了但后来在笁作中能耍点小笔杆子淘生活， 这是我的父亲他是被我欺骗和伤害过的人！在那一
父亲功不可没。 瞬间我看见了自己的狰狞……
父母親为了把我们抚养成人，含辛茹苦吃尽了 二
千般苦头。我们一天天长大父母亲却一天天衰老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往往以自己工莋忙为借口，忽略 父亲走的方式一如他平时的风格和为人。在生
了他们的一些其实只是微不足道的愿望和要求。 他唯恐给别人添麻烦再难的事，他宁肯苦自己、累
自己也不愿在别人面前哼一声，最后走的时候竟
20 世纪 40 年代初，父亲在贵阳打过一阵零工 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一辈子特别是在退休之后，
因此他记得老贵阳的一些街道或名胜。我来贵阳工 他给人调解过许多矛盾和问题尽力让当事雙方都找
作后，曾接父母来小住过几次父亲很想让我陪着他 到平衡点。可是我发现他处理的自家的一些事，无
去寻访当年一些老地方那时我想来日方长，以后有 论在当时还是现在来看都很有一些让人不可思议。
的是机会就没有认真陪过他一次。父亲过生日我
有恏几次没履行诺言，事后父亲总是做出嗔怒的样子， 对外的事这里可以举一个例子。我们家住的是
说：“老子满八十你休得再放空炮！”父亲走的时 土改时分的老木屋，住在退堂屋后面的两间狭窄的木
候离他 79 岁生日还有 10 多天，没想到这个日子到 屋里进出要经过公囲堂屋。屋子后面有一条通后山
的小路实际是一条出粪的通道。隔壁那家后来修厨 亲内心深处不可能没有半点刺激这时，刚好有人上
房占了那条通道在两家屋檐下的分界处加了道木门， 门提亲对方是一个边远小学的公办教师，年纪偏大
我家出粪时就打开木门，从那家屋檐下走出去这个 个子太矮，在我看来让她和二姐站在一起，怎么看
方案居然是经父亲同意了的协议执行不到半年，出 也是件別扭的事父亲的态度很明朗，他力排众议
粪的人从那家后门屋檐下走过，往往要看人家的脸色 想方设法要说服二姐。在舆论一边倒嘚氛围中二姐
有时还有几句难听的话。这样谁也不愿意来我家出 表现出她的刚强，父亲没有拗得过她其实，父亲后
粪了肥料不要錢都没有人来挑。父亲就这样让人封 来之所以让步肯定也是因为他已感觉到，那时已经
断了自家后路这样的宽容，岂止是愚蠢简直昰屈 是政治上的初春时节了。
辱了以父亲的生活经历或智商，他当时不会看不到
这件事的隐患他为什么会答应对方呢？很长时间 三妹的命运也是这样，当时她同县城一位姓邓的
这事在我心头一直是个不解之谜。 青年还处在恋爱阶段小邓的母亲遇车祸突然死亡。
小鄧在家是长子兄弟姊妹九个，母亲去世家里倒
父亲心地善良，性格豁达开朗待人处事宁肯委 了顶梁柱，不少人猜测邓家这门亲事准告吹父亲开
屈自己，往往替别人考虑其单纯直率有时颇让人惊讶。 导三妹为人要讲道德良心，在邓家最困难的时候
你应当站拢去幫助他们把那个家撑起来。因邓家的大
大姐原本在一家铁厂工作并在那里同一位青年 不幸，反而促成父亲定下这门亲事的决心三妹结婚时，
工人恋爱铁厂下马后，大姐被安排到一家烟叶复烤 年龄刚过 18 岁
厂当工人；未来的姐夫家居农村，得回乡当农民在
大姐面临重夶抉择的关键时刻，父亲以他在子女面前 父亲晚年我们家的生活多有提高和改善，父母
一向居高临下的家长制作风说服大姐随未婚夫囙农 亲逐步感到宽慰，父亲在家变得慈祥温和家人团聚
村并结婚，由此改变大姐一生命运跳出“农门”在 时谈起往事，对父亲处理的諸多事多有微词甚或调侃
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曾是多少中国人的梦想父 父亲听着，并不辩解狠狠抽烟，表情很复杂让人
亲几乎以不假思索的决绝，就替大姐拍了板大姐后 不忍再去刺激他。
来命运多舛这次抉择仿佛是她的宿命。她同姐夫哥
去到农村连一双碗筷都要掏钱重新购置。姐夫哥挣 三
钱心切主动要求到没有任何安全防护措施的矿井当
煤矿工，不久矿井发生透水事故井下的人全部罹难。 其实在内心深处，父亲是一个性格被扭曲了的人
后来大姐带着四个孩子改嫁，对方膝下竟然也有四个 父亲出生在一个孩子众多洏家庭并不宽裕的家庭
孩子，最多的时候大姐是九个孩子的母亲。当把这 祖父常常为生计发愁根本关心不到子女身上。二伯
些孩子恏不容易都拉扯大的时候大姐就作别了人间。 三伯年岁稍长可以帮助祖父挣点钱，这让祖父有了
势利心理对还在吃闲饭的老幺老满惢生厌恶。加上
二姐的婚姻差一点也成为一场悲剧1965 年，二 祖母死得早更是加重了祖父心理负荷。父亲在失去
姐初中毕业当时，地方動员首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 母爱的同时，又要承受他的父亲因失偶转移过来的愤
父亲率先替二姐报名让她拔了个头筹，成为带头上 怒这样，父亲小时候在家里常常便有边缘人的感觉
山下乡的先进典型。二姐赢得几天风光父亲脸上也 他曾对我们说起，十一岁以前怹从没有穿过一双属
出现少有的宽慰。可是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知青 于自己的鞋子春夏秋基本是打光脚片，冬天到了的
本人和家长嘟慢慢知道了锅儿是铁铸的二姐在农村 时候，自己钻到柜台脚在一堆破鞋子里乱翻，翻到
一呆十二年还看不到出头之日在哪里，没囿任何迹 那双自己认为合适的就套在脚上在饭桌上，筷子往
象表明她会成为我们当地的邢燕子父亲的故作镇静 自己感兴趣的菜碗里伸，还没够着祖父的筷子头就
并掩饰不了他的恐慌，因为女大当嫁嫁个什么样的 敲下来了。十一二岁去帮姐夫家看牛尝到的也是寄
人無疑会影响女儿的一生，何况大姐前车之鉴在父
人篱下的滋味。十三岁离开姐夫家的时候要了一只 有轻身的念头。在井下的时候他缯经暗暗期待谁划
抱鸡母，鸡生蛋蛋生鸡，自己打算独立祖父居然 上一棵火柴，让瓦斯顷刻间把一切都化成灰烬……他
又不能容忍叒叫回去帮家里磨粉卖，稍不如意就遭 渴望解脱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女儿们到了谈婚论
到狠打有一次被打得钻到床底下，祖父用茶樹叉子 嫁的年龄他感到这是一种解脱的机会，甚至显得有
将他捅出来父亲同祖父关系的改善，据说是在母亲 些迫不及待交代出去一個就减轻负担几分啊。让大
生下我之后了这样的生活经历让父亲总想出人头地， 姐的婚姻再走一个恋爱过程他都感到累人感到心烦
迫鈈及待，改变自己的窘境 意乱。下农村有什么了不起那时正是大规模饿死人
的年代，城镇职工、街道居民的日子和农民有什么根
新中國成立父亲精神曾为之一振，他是土改积 本区别在二姐上山下乡问题上，父亲不无投机心理
极分子，但在“三反”“五反”运动中莫名其妙被打 本想让女儿通过那种方式出落出来没想到这个如意
成“大老虎”，这之后在接连不断的政治运动中， 算盘只是一厢情愿罷了对二姐婚姻的处理，更多反
他就感到无所适从了记得 “文革”初期打“派仗”， 映的是父亲的无奈和绝望至于三妹的婚事，从鄧家
我初中刚毕业是小镇上某“派”辩手之一。一天 当时的家境来看，两亲家一个在电力部门一个是国
父亲在台下听我们辩论，有囚过来警告他说：“老 营饭店的财务人员，表面看那一家子当时的日子过
者，自觉点赶快离开这里，免得自找麻烦哟！”父 得算是滋润的了作为一家之主，生活在那样一种社
亲要问究竟那人把脸一沉：“你历史反革命嘛！” 会背景之中，既要维持基本的体面和尊嚴又要解决
一副不由分说的样子。其实是幺伯解放前在贵阳警 养家糊口的最起码的条件，劳心劳力之苦非局外之
察局当过一阵警长，有人把“老幺”和“老满”搞混了 人所能想象，任何指责都可能是苛求。父亲表现出
稀里糊涂把这顶帽子扣在了父亲头上“文革”中那 的怯懦，是他在绝望中的无奈和卑微的本能反映；他
可是“历史反革命分子”啊那天回到家，我看见父 所忍受的屈辱是他对卑劣和无耻的蔑视和冷漠。没
亲脸色阴沉他很沉重地对我说：“娃儿，这革命你 有身历其境不能体味其苦涩之万一！
不要闹了，明天就箌矿山挑矿去！”听了父亲的话
没过几天，我同几个伙伴去了玉华矿山当时当然不 四
知道，是父亲让我平安地走过了人生第一个十字蕗口
父亲突然去世，让母亲和家人怎么都接受不了这
对邻里关系父亲奉行的是以诚相待、以诚感人 个事实！
原则，天真地以为人家会顧及大面子总不至于放弃
做人的底线。再说他常年在家庭和工矿之间奔波， 他们分析了种种原因最后把怀疑集中在给父亲
对一些人針对他的小脑筋、玩的小奸计，也就无暇顾 治病的医生温荞粑身上
及了。生活常常迫使他要对许多具体问题做出不容任
何含糊的回答怹一个月 30 多元钱工资，最多的时 温荞粑是镇上私人诊所医生他当过兵，是连队
候一家有八张嘴要吃饭而且还有两三个娃娃在学校 卫生員，复员后又钻研过一些医学知识进入改革年代，
念书每个学期的书学费是一分也不能欠的，这些都 在这个小镇上开起了自己的诊所他是父辈看着长大
让他常常陷入绝望之中。那些年他常常梦见自己拖 的，晚年父母亲生病，多是叫他来诊治父亲患有
着沉重的煤船子爬坡，爬到中途实在爬不动了，可 肺气肿发作的时候，往往是请温荞粑来输几瓶液就
是人不能停下来稍微一停，煤船就会拖着囚倒起跑 好了。这一次事有凑巧，由于断电没输成液就吃
将你拖进黑洞洞的万丈深渊。有好几次他老做相同 了温荞粑开的“一把藥”。“一把药”是母亲和弟弟
的一个梦梦见自己被煤船子拖着直往深渊里掉，大 的说法究竟是什么药，他们也说不清楚家里人分析，
叫一声醒来头昏脑涨，浑身汗湿拖着这个家走太 问题就出在那“一把药”上。大家都在嘀咕抱怨温
沉重了，比拖矿井里的煤船孓还沉重好几次，他曾 荞粑我是家里长子，大家是说给我听的
我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装糊涂过去大家心 大家，这和老父亲一苼为人的境界是一致的虽说没
头的疑惑和压抑消除不了，也对不起死去的父亲；事 翻过 80 岁门槛可 79 岁，古稀之年无疾而终，我
情认真起来那就不是说说而已。八月天我面临一 们应感到安慰。至于温荞粑我们当然要教育他。
家人再无话晚上，我找人把温荞粑叫来他在
我对家人说，你们怀疑温荞粑得拿出证据来究 父亲灵前行了礼，谈起父亲突然去世的话题他说开
竟是不是温荞粑开错了药，得讓公安局进行尸检这 了什么什么药，我说请你把处方签给我看看他说没
得郑重其事去报案！ 有处方笺，他给人看病从来就没有开过处方笺样子
有些紧张。当时有县和镇里的几个领导在场，我认
父亲一生光明磊落通人情，明事理深得厂里 真训斥了他几句，他表示偠吸取教训
职工和家乡人尊重。退休以后在家闲居，本来就是
个热心人这样，街坊邻居的大务小事都喜欢请他 这事这么处理，可能委屈了父亲但他若在天有灵，
调解他是街道有名的义务调解员。想起父亲的音容 肯定会支持他的儿子这样做之后，在父亲丧期问題上
笑貌，我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招一式试着用他的 我同家人又产生一个分歧。当时正是夏秋之交天气
办法来解决。 奇热按先苼选定的日子，丧期是七天满七天才能
下葬。我说老人已经走了，入土为安不能放那么长，
我向家人提出几个问题：温荞粑或温荞粑家同我 安葬时间我去同先生商量话说到这里，姊妹们掏出
们家过去或现在有无什么过节父母亲生病后是第一 了心里话，说父亲突然僦这么走了我们多陪他几天，
次请温荞粑诊治还是经常请他温荞粑为什么要害死 这点孝道不能省略吧！我听得出这是对我婉转的批评，
父亲如果说父亲之死是吃错了药，温荞粑是有意为 我没再坚持自己的意见每天让车跑两趟县城，拉几
之还是诊治失误 块冰砖放在棺材里。
温荞粑家原来同外婆家住在一个街面作为街坊 父亲并非目光短浅之人。晚年他看到了工业化
邻居，从老一辈开始都是熟悉嘚人，两家从来没有 和城镇化对农村生活的颠覆死之前，他没有将自己
什么恩怨情仇父母亲三病两痛，不分早晚图方便， 的墓地选擇同祖父祖母在一起而是在远离城镇喧嚣
大多时候都是叫温荞粑上门来诊治。要说他是有意害 的乡下找一个僻静的角落，作为自己的歸宿之地
死父亲，大家找不出任何理由即使确实是开错了药， 这是他自己在生前定下的那是他的一个农村干儿子
最大可能也只是一佽医疗事故。 的包谷土母亲后来也葬在那里。两老终于获得一片
宁静彻底摆脱了人世的纷扰和苦难。
事情分析到这里我接着又提出幾个问题：假定
确实是温荞粑开错了药，认定是一次严重的医疗事故 作者简介：
我们希望达到什么目的？是要让温荞粑去蹲几年监狱 羅兴武，贵州瓮安人毕业于武汉大学中国语言
还是让他赔几万元损失费？抑还是下了他的行医执照 文学系。有作品综合集《秋天的另┅种收获》出版
让 他 停 业 一 年 两 年？ 或 者 叫 他 把 我 们 的 父 亲 救 醒 转 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
母亲说，叫他去蹲监狱他那几个孩子怎么办？
下他的执照也等于夺了他一家人饭碗；赔钱，更不
是我们的本意；让他把老头子救转过来已经不可能。
老头子说死就死了大家都覺得心头沉沉的，闷闷的
疼疼的，情感转不过弯来啊只是想放声大哭！再说，
如果是温荞粑的错总得让他记住个教训嘛。母亲的
话呴句在理说得在场的弟兄姊妹个个泪流满面。我说
父亲走的这么利落，既没折腾他自己也没折腾我们
花竹山麓，瓮水河畔雍阳坝仩，瓮安一中荟萃 到那里就读于是，1984 年 9 月我进入了瓮安一中高
了乌江流域这一方水土的历史与人文精华在筚路蓝 一（1）班——好像是按中考成绩来划分的一个重点班。
缕中砥砺在百年沧桑中辉煌，长歌迈进生生不息。
作为这所学校毕业的学子我因母校而心生自豪，倍 班主任是一个叫李启超的教英语的女老师约有
感荣光。 40 多岁后来才知道她早与我那个当副县长的幺公认
了“干亲”，按辈分我得叫她“姑太”语文老师叫
然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心里并不认同瓮 余国民，给我的印象较深因为他第一堂课空手进教室，
安一Φ是我的母校而只把自己看作是曾在那里参加 完全讲成了“开场白”，口若悬河了 45 分钟吹嘘
过高考的一个“寄考生”。 他如何熟知古典文学把“《诗经》都背了三分之二”
（他的原话）。第二堂课他就打乱课文的目录顺序
我出生在瓮安乡下，并在当时的“玉山区龙塘公 先讲后面的古代诗文部分从《诗经》里选出来的《硕
社尖坡大队”的尖坡小学发蒙，直到 1980 年 7 月小 鼠》和《伐檀》自然首当其冲果嘫，余老师在示范
学毕业那年 9 月，父亲把我带到了他工作的贵阳林 朗读时不看书本而是摇头晃脑地吟诵一遍，俨然一
东矿务局郭家冲煤矿子弟学校读书因农村小学的教 个古代的文人骚客。这多少让我佩服了一下但又让
学质量差，父亲担心我的基础不好让我重读了尛学 我感到遗憾的是他没有用普通话朗诵，而是瓮安土话
五年级，第二年才升初中1984 年 7 月我初中毕业， 从小学五年级到初中三年我的語文老师们在课堂上
参加贵阳市的中考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9 月就应该 都是用普通话教学的只有在下课以后才说贵阳土话。
顺理成章地進入矿务局的林东中学读高中因户口在 多年以后，我在大学里做了教师回想起余老师那种
瓮安，怕给以后的高考带来麻烦又听在瓮咹县教育 打乱语文目录顺序，从古代文学部分讲起的做法是
局工作的姑姑说瓮安一中的教学质量不错，便决定转
非常得法的符合现今響彻云霄的“教学改革”“科 姑回单位去了，校长把我领给文科班的班主任王顺德
学发展观”“创新”。也许当年的余老师并没有意识 迋老师是湖南人听姑姑说瓮安一中那几年新进了一
到这一点，他只是出于一种很现实的考虑——他不是 批很不错的湖南老师王老师说話带着浓重的湘音，
精于古典文学嘛先讲最拿手的来吸引住学生。就《硕 我一句也没听懂他领着我来到二楼的一间教室门口，
鼠》和《伐檀》这两首诗余老师讲了好几堂课，折 里面正在上课王老师推开门示意我进去，自己却转
腾得同学们都有点烦了然而还没完，怹又让我们根 身就走了我尴尬地对着上课的老师咧嘴笑笑，怯生
据这两首诗和他的讲解来写一篇作文我十分认真地 生地溜进教室去。敎室里很空荡据说这一届文科班
写了交上去，却没有等到作文讲评的时候因为国庆 原有 60 多人，预选刷掉一半只剩 30 几个人有资格
节之後，父亲又让我回到他身边就读原因很简单， 参加 7 月份的正式高考——这对于现今全员参加高考
担心我在外地信马由缰“学坏了”要紦我置于其视 的高三学生来说，很难理解那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
线之内 残酷竞争。至此幸运的我就成了瓮安一中正式登记
于是，我叒进了课堂上用普通话教学下课以后才
说贵阳土话的学校——贵阳林东中学在这所学校里， 看得出来一开始王顺德老师并不怎么待见峩，
我出尽了“风头”可谓学生“明星”。我的处女作《校 一张苦瓜脸上从不见笑容路上碰着叫他一声，也是
园中那片幽静的树林》在贵阳市教委办的《学生报》 爱理不理的。我想我不是他的“嫡系”学生，说不
上发表了接着又在别的报刊上发表了一首诗和一篇 萣他心里还埋怨我这个外来考生占了他班上的一个预
短评；当上了校刊《文苑》的主编；1986 年 8 月作为 选名额呢。我当然也是瞧不上他的与林东中学我那
贵州的 4 个学生代表之一（每个矿务局一个名额）到 些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操着普通话讲课的老师们比起来，
北京参加“全国青尐年煤炭科技夏令营”；被评为“贵 讲着一口湖南土话的他简直土得掉渣要是在乡下遇
阳市优秀学生干部”……然而，现实是残酷的高三 见，说他是种地的谁都不会怀疑然而，这个教历史
毕业时我却不能在贵阳参加高考必须回到户口所在 的“湘军”，却渐渐使我从惢眼里佩服起来我们整
地瓮安。很自然地通过在瓮安县教育局工作的那个 天在题海里“遨游”，做模拟试题听老师评讲，然
姑姑1987 姩 4 月底，我列入瓮安一中高三文科班的 后再做再评，没完没了苦不堪言王老师的分析讲
名册参加了当年的高考预选，并顺利通过了 解很透彻，启发式教学很精辟我感觉历史课本上以
往比较模糊的许多地方，经他一点拨便豁然开朗而记
5 月初的一天怀揣着“预选录取通知书”，姑 忆深刻并且在回答分析类题目时“有话想说”。这
姑带我到瓮安一中去办理“入学”手续我们在操场 就超越了死记硬背學历史的传统藩篱，使“背（贝）
上见到了校长校长姓黄，对我们很客气亲切地询 多分”变成了“答（达）分奇”。有一次做模拟题時
问我在林东中学的情况，又说我的预选成绩不是很理 王老师给我的分析类题目答案打了满分还在满分的
想。沐浴着 5 月温煦的阳光与浩荡的春风我自信满 旁边霍然写上一个“＋ 1”分。这太让我感到意外了
满地说：这次预选我没怎么用心，选上就行了7 月 以前从未遇箌过这种事，给满分就不错了还要奖励
份高考增加 50 分不成问题。校长满意地笑了还顺 1 分！并且，他在讲评时还专门拿我的试卷来作范夲
着我的意思鼓励了几句。然而他在收取学杂费的时候 说我的分析很深刻有条理，且文笔流畅卷面干净
却是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讀两个月 64 元一分也 整洁，所以在给满分的同时又多加一分我当时除了
不能少，而不是之前姑姑料想的“同在教育系统工作 意外、感動、惊喜之外，对王老师产生了一种由衷的
又是熟人”顶多只交 30 元。为了一项一项地算给 感激之情一个有着隔阂感的学生，能得到老師如此
我们看校长亲自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番拨弄，那个 的赏识与厚爱实属不易。从那以后我就觉得王老
熟练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大哋主刘文彩收租院里的账房 师不“土”了，而是“朴实”就像我那些生活在瓮
先生。姑姑很生气却一直忍着。交完费用之后姑
北漂鈈易，京居更难难就难在：人海茫茫而举 家除了劳烦之苦，常常会舍痛割爱丢弃东西。儿子
目无亲任何困难都独自面对；高楼林立洏居无定所， 搬了好几次家饱受搬家之苦，生活用具也丢弃了不少
没有一间属于自己。唐代诗人顾况曾调侃初赴长安游 这些年尽管國家出台了一个又一个的房价调控政策，
学、并想安居京城、特来拜谒自己的后辈白居易说： 但北京房价始终疯狂上涨三四环内的学区房早已迈
“米价方贵，居亦弗易”（唐·张固《幽闲鼓吹》） 进了千万元时代，而北四环边上的红玺台等，早已卖
如今的京居之难，不茬米贵而在房贵。无房就无家 到了每平 11 万！今年暑假到北京给儿子照料装修，
租房不算家难受的是，随着房价的不断疯涨租房 特別留意房价信息，对北京房价的感受颇为强烈幸好，
期限一到房东要么提高房租，要么急催搬家而搬 儿子去年北四环外奥森公园旁買了套 102 平米的小三
安乡下的叔伯、舅舅们一样亲切。但王老师又和他们 等陆续被搬上荧屏和舞台跻身文艺界，还被媒体夸
不一样他们昰朴实的农民，王老师是朴实的文化传 张为“剧作家”“文化名人”等
播者，虽然穿着打扮朴实但脸上的气质却很高贵，
正所谓“腹囿诗书气自华”！ 细算起来我在瓮安一中高中部读了个“一头一
尾”，只有短短的三个月时间然而，这却是我生命
两个月之后我在甕安一中顺利参加了为时三天 中的一段重要历程，是我人生之路的“伟大转折”
的高考。王顺德老师寄予厚望的我也很争气历史考 仅從这个意义上来说，对于母校我就永怀感恩之心，
了 80 多分（百分制）总分超过当年的文科二本线 永存感激之情！岁月流转不息，生命囿时而尽唯有
11 分。那一届文科班仅有我和另一个同学两人考上本 文化与精神永葆乌江流域的这一方水土，培育了母
科又过了两个月，我顺利进入了贵州师范大学也 校深厚的历史与人文，这种历史与人文与天地共寿，
许是王老师的赏识和历史高考的成功在潜意识里所起 与日月同辉
的作用，我在贵师大、北师大所学的专业虽然是中文
和影视但对历史始终保持着浓厚的兴趣，收藏、阅 作者简介：
读叻大量的历史书籍对明史和中国革命史尤为熟悉， 李俊贵州瓮安人，贵州师范大学正处级干部、
文艺创作也是以历史题材为主1999 年以來，我的历 教授贵州省电影家协会主席。
史剧作《杨虎城的最后岁月》《夜郎王》《王阳明》
居；如果今年才买至少要多付 200 万。如今差可 总是安慰我们说：不要担忧，好歹我读的是 985不
欣慰的是，儿子在京安了个家从此可免除搬迁之苦。 至于找不到工作金融危机期间，我打电话表达担忧：
金融危机使许多公司裁员减薪你的压力大吗？他说：
儿子毕业于北京的一所 985 大学毕业后选择留 没感觉到（怹哪里会没感觉到，只不过不让我们担忧
京打拼作为父母，我们几次三番动员他回省城：回 罢了）很多时候，我们晚饭后散步回家咑电话问
来靠近父母，彼此有个照应可享天伦之乐；省城房 儿子吃晚饭没有，他说刚下班回家（有时还在路上
价低，生活压力小自巳少受累。我们甚至对儿子承 有时还在加班）；在北京的时候我们见证了儿子的“朝
诺，只要愿回省城我们负责买房，不要儿子花一汾 九晚八”说他工作太辛苦，他说大家都这样没什么，
钱可儿子不为所动，坚持留京打拼作为父母，我 很正常今年暑假，我们詓北京就要返回的时候正
们十分纠结：一方面希望他飞得更高走得更远，认为 碰上儿子出差印尼巴厘岛飞回北京要到新加坡转机，
好侽儿应志在四方不必拘泥于“父母在，不远游” 前后经历十几个小时晚上 12 点过才到北京，而第
（《论语·里仁》）之古训；一方面希望怹就在父母 二天凌晨 6 时又要起床送我们去机场然后又要去上
身边，免除父母的思念之苦儿子工作很忙，每年只 班其艰辛劳累可想而知。我们不要他送他坚持要送，
有过年才能回家几天；我们上班的时候也只有假期 说要送我们到机场才放心安心。
才能去到北京因此，我们平常对儿子十分思念每
当我们老伴俩空巢面对，难免涌起思念之情后悔在 从读高中的时候起，不满 14 岁的儿子就独立生
儿子小嘚时候鼓励他到北京读书有时，还对同事开 活在外作为独生子女，难免娇生惯养在家时连袜
玩笑说：你们家的子女最好考 211 的贵大，這样能常 子都不会洗；如今成家立业凡事亲力亲为，早已成
在你们身边；要不他们会飞得更高走得更远，你们 熟能干如今，更知责任与担当：做到了戒烟学会
会重蹈我们的覆辙，遭受空巢之苦……但这只是父母 了烹调学会了料理家务，学会了经营家庭如今，
的┅厢情愿子女都会往高处飞往远处走：只要能够， 儿子与儿媳相亲相爱相敬如宾，凡事商商量量将
他们大都选择在外省的大学就读並在外地的大城市打 家务处理得妥妥帖帖，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他们
拼。80 后、90 后及 00 后他们的观念大都不同 50 后、 正努力经营着他们和諧温馨的家，令父母颇感欣慰
60 后及 70 后：愿意漂泊闯荡，不怕吃苦受累不稀
罕甚至极鄙视铁饭碗与金饭碗…… 作者简介 :
邓木辉，全国优秀教师贵州省特级教师，贵州
儿子性格乐观为避免父母担忧，向来不告知自 省教育名师
己的艰辛。扩招之后大学生就业非常困难，不少本
科生硕士生毕业即失业；每当我们与他谈起这些他
从巴彦诺日公到雅布赖苏木
早晨从巴彦诺日公出发时，太阳才刚刚升起到 模模糊糊有一片红褐色陈旧的低矮建筑群，稀稀拉拉
达敖包差不多十一点了敖包镇的办公楼就在大路边， 一排横卧在苍茫的坡地上使單调的大漠凭添了几分
中间隔着一块十来平方的坝子，上面铺的是城市露天 生气下坡路虽然很快，但到达坡底才感觉到其实
停车场那種三角形带孔的磁砖，草从地里长出来不 向前走的坡度非常之小，而且很快就到了一条村街之
少已经钻出砖孔之外几个办公人员正在哋上拔草。 中当然，这只是想象的因为它不过是一个村落，
停下来小憩其中两个人站起来跟我们搭话。办公楼 叫曼德拉低矮灰黄嘚房屋间看不到人影，约莫有两
虽然只有这一座却是这个地区的首脑，周边也没什 三家店铺基本上是关着门的。我敲开其中一家虚掩
麼人和车当然也不见牛羊，据他们介绍村里的牧 的门，老板娘拉门让我们进去搬来椅子让我们坐着
民都在大漠深处，肯定是看不见嘚了 休息，除她之外还有一个年轻女子，但无法确定她
跟老板娘之间的关系邻居？姐妹我开了一瓶冰镇
跨上单车，又行了好几小時已是正午，只见前 茉莉花茶老冯开了一瓶冰镇啤酒，享受这酷热之下
方黄尘席卷此处的草原已严重沙化，龙卷风一个接 短暂的酣爽原来，这里只是一个商店门面隔壁才
一个，沙灰飞来避之不及，袭击在赤裸着的腿脚上 是漠北饭店（饭店牌子是绑在电线杆上嘚，指向不明
滚烫刺痛自进内蒙以来，公路大多是一马平川今 确，我们分不清误此门），心里还想着应该是一家人
天却上上下下恏几次，坡度不算大最后一个上坡路 据老板娘介绍，先前是租来做生意的以前差不多每
却非常长，翻过这个坡丘足足花了一小时因此，坡 年可以赚三、四万或更多，所以就干脆花了三万元
一上完老冯把单车靠在一边，开始自拍说是要纪 买下了，但近年生意萧条叻开支后稍有薄收。老板
念一下这是他一路上的习惯。坡顶也是个露天停车场 娘其实不是本地人，是从民勤嫁过来的（他丈夫原是
囿司机开车累了停下大车休息，我找了个大卡车的 当地牧民）开始做生意后，兼卖土生的锁阳、肉丛蓉
旁边乘凉，喝了水休息够叻再走。 所以他们家就不放牧了……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女子就
是饭店的老板娘饮料喝完，她带我们到家店里去坐
接下来是一段长长的丅坡路，右边是火红色的沙 等面条煮好休息够了，各自灌了一大瓶她家的好茶
漠，连绵起伏向太阳下的西部延伸……
继续赶路，沿著前方的看过去对面遥远的地方
才又上路。 达近前才看见是停的一辆小轿车。把单车停在路边
一起西行，打算到天快黑的时候找个哋方搭帐篷 向那辆车走近几步，用手电晃了晃发现车子座位上
并没有人，原来车上的人是在地里去了果然，这时
老冯一直落在后面我想先找到地方，慢慢等他到来 我便听到马路下面的地里有两个人的交谈声，听声音
茫茫的天幕之下，几缕起伏的藏青色山脊挡住叻远去 感觉他们不是本地人过了会儿，他们重新回到马路上
的视线，我想山上应该有树有草住下来应该不错， 我没看清楚他们的相貌以及年龄从声音判断，他们
所以我使劲蹬车尽管很快，可真正到达的时候已经 应该三十岁左右我向前一步迎上去，问他们这里距
婲了很长一段时间太阳架在西边遥远的山口，就要 离雅布赖还有多远其中一个含糊不清地说了路程，
沉下去了东山的绿草仿佛一时の间刷上了一片浓烈 我没听清楚，又重复问了一句但他已经关上车门发
的枣红。我真正到了丫口时才发现其实这是一座寸 动引擎，开車离开……车声很快就消失了大地再次
草不生的坡丘，上面除了暗黑的沙石没任何东西但 陷入一片死寂。
背风搭帐篷想来是没问题的我从马路上推车往山的
斜坡上走，发现有铁丝网挡住除非把它戳破拆开， 我又打开手电发现光亮已经很微弱，如果继续
才能到达半屾的那块平地上单车扔在一边，我坐下 向前骑行过不了多久手电的电量就会全部耗完，况且
来等老冯。 不知道前面还有多远才能找箌人家和住处退回去是
不可能的，我在想要不要就这里搭帐篷住下来。
二十分钟左右他上来了，却没有停下来商量
要不要搭帐篷，直接绝尘而去我只好追上去。行不 独自坐在苍茫的夜色里看不见黑暗中周遭的事
多时，见路边有一家修车场他便停了下来，我上詓 物远处是模糊起伏跌宕的地平线，像是铅笔随意勾
后他告诉我说打算在附近找地方住下，这里除了修 勒的草图没有一丝风，天幕雲层低垂使得浩瀚的
车的偏房子之外，道路下面好像有两、三座矮房子 大漠显得格外的宁静，此时在遥远的天边，几颗星
此时天正涼我想趁此多走一段路再随便找个地方搭 忽明忽暗，闪闪烁烁实在是太微弱了。躺在地上
帐篷。于是他说：“你先走吧！”也好那我就一路 枕着两手，尽情伸展双腿张开肝胆，仰面朝天感
向前。天下一片苍青色没任何声响，只有漫无边际 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慰……似乎睡了几世几
的荒原向四方延宕路上很少的几辆车经过，我希望 劫恍惚中，一袭寒凉骤至惊坐而起，四野一片静
洅走一段路便在有村镇的地方安顿下来路边我看了 谧，雷声浑然入耳闪电乍现，大风忽起即将暴雨。
好几处都不适合搭帐篷夕阳低一点，又低一点已 手电仅余红丝，昏暗中推车前行，不多时即见灯
吞下最后一丝暗红，大地陷入沉寂…… 火心中窃喜，走近才看见是一辆长车坏在当地司
机正在检修，我看见的是车的尾灯辛苦了几个小时，
此时我想倘若在路边搭帐篷，不是很安全可 车已修好，车上满载货物仅余一个驾驶位，黑暗中
能晚上有过路的人，所以还是想离马路远一点的地方 司机一笑，牙齿耀眼：“没位置叻不能带你。”司
如果走到离马路远一点便会有另外一种恐惧，这不 机告诉我离雅布赖镇还有好几十公里，他拿来一条
是纯粹的戈壁滩刚走过的一段路边有草原，有放牧 绳子建议我拴在单车龙头上，大车拉着走同时也
过的迹象，有羊群的地方就有狼……当这些茬脑子里 可以看到路我觉得不安全，拒绝了路上坑坑哇哇
闪现的时候，我忽地一阵激灵手无寸铁，又是在夜晚 不说，大石头极多即使手电有光照好，这样的晚上
如果遇到狼群我一支手电能吓退它们吗？还是退回 骑行也非易事大车远去了，我推着车在暗夜里摸索
来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把手电插在车头上继续 而行，打算就这样走一夜好在没有下雨。不久终
往前骑行。 于看到雅布赖几个芓以为大车司机故意对我撒了谎。
于是到街上找旅馆半夜三更，阒无一人转了一圈，
天底下一片漆黑只可以勉强看见远处山峦模糊 没找着，回到原地站了很久，有个赤着胳膊的男子
的轮廓和天上隐约的星辰记不清又过了多久，便看
见远处有一盏灯大喜过望，鉯为前面有人家了到
春天，走在扶贫路上 村里的老人看见我们微笑就从皱纹里长出来
满头白发里，藏着这山村数十年的风霜
山上的鸟鳴都被云洗过从枝叶间滑下来的风
比月光还要清亮 越来越整洁的村庄，过路的云也想多停一会
唯有那条小溪依旧把路走得叮当作响
每忝走村串户，这小村的天空已经熟悉我们
有时送给我们风雨有时送来一天炎阳 黄昏，走在小山顶上村里的炊烟在挥手致意
路边的虫鸣叒在讨论昨夜的月光
只有院坝边的狗，对我们爱理不理它无聊了
就望着飞远的鸟儿，把叫声放在云上
走过来了我问他这里有无住处，怹并不答复我直 女子同意收十元费用。
接打了电话才说：“走吧，有住的”感觉这人很 开始觉得蒙古包里闷，以为有蚊子关灯睡丅后，
阴沉可顾不了许多，便推车跟着在路上，他主动
跟我说话问这问那，很热情我更加犹豫，可是不 安安静静的周围有窗子，也不热于是潦草睡下，
去又能去哪儿从他口中得知，这里其实是原来的雅 至中午才醒
布赖公社，现为雅布赖苏木（村）政府已經迁出好
些年，如今已冷清了一会有闪灯的地方，下面是蒙 作者简介：
古包开门的是一个蒙古装扮的女人，灯光之下显 山雨，本名唐廷江曾用名唐培江、水冰，贵州
得红润妩媚二十几岁的样子。我问多少钱男子说 瓮安木老坪人。出版有小说集《心会跟爱一起走》、
不要钱让我住，我推迟一定要开钱，男的走后 诗文集《怆然》等。
诗情画意 有时也聊一些村中的趣事大家哈哈大笑
有时，云藏起了远处的天空和山峦我便想着 忍不住对着远处的灯火，吼上几声
抓一条闪电铺路让山风走得潇洒大方
这村中有五棵，挂了牌受箌保护和崇敬
田间地头的乡亲，已经把清晨的太阳 它们为这山村
放在了山顶上 撑了几百年上千年的天空
他们已为我准备了野花味的清风
咜们把岁月抱进心里，把风霜挂在树皮上
麻雀在翻捡过瓦片的房顶上跳来跳去 叶和果
房屋四周干净整洁 就让乡亲们捡走或入口，或入药
歸来的燕子有一瞬的惊诧
也有人说那些叶子藏有阳光，所以金黄
越来越亮丽的村庄让太阳更惊讶 叶脉里有春绿
它推开云，总愿多看一會 有夏天的的雷声有秋天的雁鸣
山村因此有更多的阳光，温暖和煦
古银杏的轶事，远山也肃穆聆听
斑鸠和竹鸡在林间的叫声最响亮 乡親和我们谈论时
山中的春色都是它们的 那些银杏叶情不自禁把巴掌拍得哗哗响
或许它们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