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约我看电影,大老远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看完我给她开了个房,和她聊了好半天?

*关于一个类情书的爱情故事

“你已经入职三个月了,为什么还在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老板波澜不惊地把我写得文案放在会议桌上,让它接受在场所有人目光的审视。

他没有发火,没有骂我,可这更让我不寒而栗。李马克沉默的这几秒,宛若钝刀子割肉,让我备受煎熬。我已经想好了离职之后我该何去何从,是回老家继承家里的早餐店,或者是直接在上海相亲找个人嫁了,总之我坚信,这次我一定会被开除。

其实我是能解释的,只不过这理由我自己听了都不信,我改了三遍的策划案,怎么到了老板手里就变成了第一版?总不会是总监故意要害我吧?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月薪不过5k多一点点,她有什么理由害我?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加班加迷糊了,不小心把初稿发到了总监的邮箱。而且公司的电脑还被我报修拿走了,现在是彻底死无对证,我只好背下这口黑锅,站起来对李马克说:“对不起李总……”

“不要对我道歉,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李马克淡淡地回复道,随后合上电脑,理了理西装站起来说:“散会吧。”

我把头埋得低低的整理文件,企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就算如此,我也能感受到同事投来或是鄙夷、或是看热闹的目光,我如芒刺背,却还是装作神色自若的样子,走出了这间压抑的会议室。

成年人的世界,这样的职场,即使我在心里做了无数的预期,也无法和解。

下次再多检查几遍好了……我反复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我看着我最喜欢的黄色马克杯,摆在公司发的小多肉旁边,打算去茶水间冲一杯奶茶喝,免费的餐补,再难过也要吃。

我站在百叶窗后面,刚打算推门进去,就听见我最讨厌的同事在里面聊天,我只不过顿了一秒、听了一句话,就倒霉地发现他们在说我。

“普本出来就是不行,她是咱们team唯一一个本科吧?”

“是啊,真不知道李总为什么把她招进来。”

我一阵头晕目眩,恨不得直接把杯子扔她们头上,在心里大骂:还用你说!我巴不得在学校待一辈子,要不是考不上研究生谁愿意和你一起工作!老子不干了!

可我究竟没有那个胆子,递辞呈一分钱没有,等着李马克把我开除还能有n+1的工资。

我被我自己的阿Q精神弄得想笑,可情绪太多眼眶已经超负荷,酸涩在鼻腔满溢,我马上就能哇哇大哭,可这里是公司,现在是上班时间下午三点。

我不能再让别人看笑话。

我灰溜溜地回到工位上,打开笔记本开始重新写策划案。

终于熬到了六点,我的新策划案也基本上快要完工,刚打算准点下班,李马克就幽灵一般飘到了我身后,对我说:“我没有让你重写,你没必要做无意义的返工。”

我万念俱灰地回头,看着李马克,恨不得把他的脸撕下来。

“你可以下班了。”他说。

我此时已经灵魂出走,有气无力地问他:“老板,请问是永远地下班吗?”

李马克眉头一皱,疑惑地对我说:“不,明天是工作日,你还要来。”

领导!你这么恨我为什么还不把我开除!!!!!!

我装上电脑背起书包,坐上地铁之后我才回过神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公司的。

我看着对面窗户上我的倒影,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什么叫面有菜色。

终于下班了,可我已经完全不想哭,我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欲哭无泪。

造句:一想到我明天还要上班,我就欲哭无泪。

我还记得我进入这家中加合资的五百强的那一天,我有多高兴。

我激动地在电话里和妈妈说:“妈妈我面试通过了!我可以留在上海了!”

电话那一头是早餐店人们熙熙攘攘的聊天,还有油条在油锅里被炸得嘭起来滋滋啦啦的声音,妈妈激动地流泪,对我说:“在妈妈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

在那个人口年年流失几百万的东北小城,我是优秀的。

我考到了上海上大学,家乡的晚报还来采访了我妈妈,那个版面还被贴在我家早餐店的牌匾旁边。他们都说我有出息,我是家里的骄傲。

可我坐在面试现场时,我就不再优秀了。

我左边是复旦本硕博连读、左边的左边是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右边是早稻田修士,我被夹在中间,默默把简历盖在胸口,捂得严严实实。

不过我一向乐观,都挺到最后一轮殿试了,被淘汰也不可惜!

而且据说老板是我的直系学长,会不会往开一面啊……

“下一组。”秘书推开门,我紧张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西服,努力地深呼吸,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走进会议室,看到了坐在中间的李马克。

我认得他,在师范大学男生本来就像保护动物一样珍贵,更何况这种成绩好长相又好的男生,但我大一的时候他已经大四了,即使这样还是不能阻止我听到他的光辉事迹。

据说李马克家里非常有钱,从小在加拿大长大(看来是真的)但是和父亲关系不好,所以高考英语少答了40分上了不在北京的大学(我高三天天恨不得不睡觉才考上的……)每天去图书馆,然后人家考研一下子考了斯坦福出国了,留下这些故事由后人评说(?)

要是真想和人家攀攀关系,我俩还说过几次话呢,虽然具体内容我已经忘了……

我在椅子上坐定,听着旁边的人回答李马克提出的各种刁钻问题,完蛋了,我心说,这些问题我一个也答不上来。

轮到我了……我紧张的等待审判。

李马克翻阅着我的简历,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抬起头,和我目光相接,他的眼睛很干净,几乎没有任何杂质和欲望,我也不由得放松了许多,随后他平静地开口:“甄西,你在大学期间担任过什么职务?”

“我在校图书馆当过图书管理员。”

靠,我用余光瞟到旁边那个人挺直了腰板,这货以前是学生会主席!我瞄到他简历了!

这样一对比的话,岂不是很惨烈。

我心如死灰,看见李马克点点头,转而问我旁边的那个人,说:“请你简单陈述一下哥德巴赫猜想。”

起初我还以为李马克认识我,才让我进的公司,后来的事情确实在印证这个猜测,他确实是可能认识我,因为我们或许结过仇。

一共招了3个实习生,李马克只找我的茬。

指针指向六点,我开始默默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李马克路过,对我一脸严肃地说:“要下班了?”

我把电脑掏出来,回答:“不不,我就是收拾收拾。”

李马克点点头,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我打算等他走了之后再美美下班,谁知道这个工作狂每天都自愿加班到9点,我只能等他走了之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走。

合着公司是您的,可我是实习生啊!我是没有工资的!

好在公司地段不错,离地铁站不过几百米,我刚出公司的大门,就看见李马克站在门口。

“李总好。”我冲他鞠了一下躬。

他点点头,说:“公司9点之后下班有补助,你可以打车回家。”

我不想每天9点下班啊,万恶的资本主义。

不过有钱拿总比没钱好。

“谢谢李总!”于是我在李马克慈爱地注视之下,打了辆车回家了。

坚持一个月之后,我去财务部,办公桌之前的AMY头也没抬,说:“报不了。”

没人告诉我报销要打车收据啊!于是我一分钱补助也没收到,又没有工资,不仅白加了一个月班,还要付房租。

诸如此类的事情比比皆是,就像别的实习生的方案从来到不了他手上,可我的他却是页页都审,然后充满标红的word被打回来,我只能再苦哈哈地改。

实习期过后,我看着自己洗头掉下来的一大把头发想,我秃了,也变强了。

三个月,地狱般的三个月。我转正了。

可转正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挨训,一样被偏见裹挟。

我拉开出租屋的大铁门,放下包就倒在沙发上,可留给我颓废的时间只有几分钟,我还要爬起来卸妆。

入夜,我躺在床上出神。

思虑再三还是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三声,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刚准备挂掉,那头就接了起来。

“喂?姑娘怎么还不睡啊?”

本来只是打算随便聊聊,可一听到妈妈的声音我就再也忍不住了,大哭起来。

电话那头妈妈急坏了,一边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一边安慰我。

我哭了好一会才试探性开口问:“妈妈,如果我被开除了怎么办?”

“谁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妈妈对我说:“如果工作压力太大就辞职吧,回老家也挺好的,你在妈妈心里是最棒的。”

我又忍不住想哭,很快答应下来就挂断了电话,我把手机放在胸口,沉默地流泪,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耳朵里,濡湿了枕头。

我心想,明天脸又要肿了。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来,是妈妈的语音,我点开简直让我哭笑不得。

“老姑娘,你小姨夫朋友家孩子也在上海呢,你俩周末接触接触啊?在上海还是得有个对象,不然自己多孤单啊…”

我回复了个表情包表示同意,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梦里我梦见了我人生中第一个男朋友,他是我在大一认识的,大一下学期期末之前和我表白,我对他印象还不错,于是抱着第一次恋爱少女怀春的情感就答应了,谁知道这货第二天就后悔了,跟我提了分手转头就找前女友复合。

他这一分手不要紧,直接把我桃花给断了个彻底,至今没有对象。

第二天早会,我画了个大浓妆也掩盖不住我昨晚痛哭过的痕迹,李马克估计也看出来了,一直有意无意地看我。

他第十三次瞟我之后我再也忍不了了,你骂我就算了,还不让人哭一哭吗!

于是梗起脖子和他对视。

李马克慌忙低下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开始整理文件。他是近视眼,今天戴了一副圆圆的眼镜,显得像个大学生,我仔细一看居然被我吓得耳朵都红了,忐忑之余还有点窃喜,看来我装凶还是挺有杀伤力的嘛,以后应该硬气点。

台上的同事已经发言完毕,李马克还在装模作样地整理文件,秘书只好在后面小声提醒:“李总…李总…”

李马克如梦初醒,故作认真听完的样子说:“你说的很好,但还需要再讨论。”

同事点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李马克抽出一沓方案,说:“这是公司下一个季度向影视方面拓展业务的企划案,公司需要成立一个新小组,暂时负责这块工作。”

李马克话音刚落,会议室就骚动起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希望被选中。

相比于广告部这样内卷又肝的部门,能接触明星提成又多的影视部当然更受欢迎,所以和我一个部门的同事是最积极的,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毛遂自荐。

我默默抠了抠手,没吭声。

李马克听完发言,把文件夹合了起来,说:“这个项目由Vivian负责。”

Vivian就是我总监,工作能力突出又能干,在公司已经快呆了十年,实至名归大家都没有异议。

李马克看着总监笑了一下,然后点了几个比较拔尖的同事,最后他顿了一下,喊出了我的名字。

“甄西,这次你也去。”

我瞪大了眼睛,同事也瞪大了眼睛齐刷刷看着我,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和为什么。

李马克面色不改,无视同事们的行为,说:“没什么问题大家去忙吧。”

Vivian站了起来,对李马克说:“李总,我觉得甄西不合适。”

李马克年纪比在坐的大多数员工都小,再加上为人还算亲切,Vivian能当众反驳他也不奇怪。

李马克倒是波澜不惊,抬起头平静地问她:“为什么?我觉得甄西很合适。”

姜还是老的辣,Vivian比他更平静,宛若讨论一件衣服合不合身地讨论我:“甄西工作能力不足,临场反应能力差,不适合这种高强度且容错率小的case。”

我难堪地低下头,指甲在手心刻出一道红红的印子。

假如这是台偶,那么男主就会来拯救陷入困境的女主,带我脱离这尴尬的境地,可这不是偶像剧,这是我一团乱麻的生活。

不等李马克再开口,我硬着头皮站起身来说:“谢谢李总提拔,但我确实不适合这个项目,我会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来提升能力的。”

李马克愣住了,他看着我没说话,我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他的眼神让我困惑,怎么会比我还伤心、还难过,他微微皱着眉头,就这样看着我。李马克几次想开口,但似乎不知道怎么说一样,都忍了下来。最后他整整沉默了一分钟,全场就这样看着我和他大眼瞪小眼。

李马克先一步走出了会议室,Vivian叹了一口气也离开了。

领导一走大家开始小声嘀咕着:“李总是不是生气了…”

我作为另一个主角在大家的注视下慢吞吞地回到工位上,心情不低落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倒霉?

或许我真的是能力不足吧。

没有或许,我就是能力不足。

我打开消防通道的门,想要暂时放松一下心情,等回去之后就动笔写辞呈。

我把手搭在栏杆上,看着楼下车水马龙,我在上海的市中心工作、在上海租了房子、每天搭上海的地铁,可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属于过这里,正在我出神之际,听见外面传来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声音。

我心头一紧,连忙藏在楼梯拐角处。

Vivian推开门,然后反手把门关上,轻声问了一句:“甄西,你在这里吗?”

见来人是她,我把头探了出来。

Vivian一向对我不错,我指的是深层意义上。她虽然会不留情面地训我,可从来没有吝啬对我的指点,我能成功转正离不开她的帮助。

她冲我招招手,一改往日女魔头的形象,柔声叫我过来。

我挪过去,低着头不敢看她。

“对不起,我今天在会上话说得有些重了。”

Vivian突如其来地道歉让我有些手足无措,可是心下已经宽慰了一大半,摇摇头对她说:“没有,我确实是工作经验不足,您说的没错……”

她打断了我,说出了一番让我无比震惊的话。

“不,相反我觉得你已经很有进步了,今天我是因为一些个人情绪才这么说你,而且李总选你……排除一些别的因素,我觉得也不无道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能听出Vivian的话有弦外之音,可我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

见我一脸懵逼愣在这,Vivian以为我没接受她的歉意,继续说:“李总毕竟还是年龄小,在职场里难免会带着对你的个人情感做事,今天我是因为这个才激动,如果他因为你是他女朋友而让你进影视组,我觉得大家都会不同意……”

还不等Vivian说完,我就喊了出来:“什么?!”

这回轮到她一脸疑惑了,反问我说:“不是吗?你们还没交往?”

我们都没说过几句话好吧!

我被吓得后退几步,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连忙解释道:“我和李总全是个人没有感情啊,唯一的联系就是我是他校友,其余真的没有了!”

Vivian恍然大悟,随后又露出了一个我看不懂的表情。

“啊……那我明白了。今天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工作加油啊,我看好你。”

然后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离开了。

这让我怎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的职场生活从杜拉拉升职记,变成了杉杉来吃。

我还在持续震惊,门又被推开了。

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你啊老板。我在心里痛哭流涕。

李马克在门口踌躇着,有些不敢进来。

但随后下定决心的样子,亦步亦趋向我走来。

随后他摸摸兜,掏出来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

这年头还有人出门带手帕。

我在心理腹诽,但还是坦诚地说:“李总,我没哭……”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还是倔强地伸出手要把手帕给我。

我只好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李马克犹豫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问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着头说。

“真的。”他的声音里写满了怕刺伤我自尊的情感,我对他的那些埋怨一下子消散了。

我未免也太好哄。我只能骂我的不争气。

李马克松了一口气,对我剖白道:“我没有特意为难你的意思,也没有想要给你放水,我今天是真的觉得你很合适。然后……昨天如果我在会议上说了让你不开心的话,我向你道歉。”

他哪里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没有李总,我已经好了。”为了表示我是真的痊愈了,扭过头冲他露出一个八颗牙的微笑,虽然可能不算好看吧。

李马克愣住了,看着我撇撇嘴,也笑了出来。

不知道是Vivian的话还是写什么原因,我总感觉他看我的的眼神里……带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我先走了?”我说。

“好。”李马克冲我一笑,似乎也要和我一起离开。

我猛地一转身,把他吓了一跳。

我挡在门口阻止他出门,对他说:“你等会再走……”

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又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李马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要是让大家再看见我和他一起呆在一个无人的密闭空间,岂不是更坐实了我职场潜规则?

好处还没捞到,污名倒是先有了。

我打开电脑,开始默默地写文案,周遭的同事看见我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渐渐地也不再注意我,就这样埋头干活防止自己再胡思乱想,再抬头的时候,周围人已经走了个七七八八。

我猛然想起,自己答应了妈妈今天要去相亲,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八点了,今天奢侈一把打车去应该来得及。

我随便涂了一个口红,拎起包就往出冲,一下撞到了李马克。

这家伙,在我后面站了多久了,为什么走路没声啊?!

我被撞得吃痛,捂着头一阵头晕目眩,连忙看他有没有被我撞坏。

李马克凑过来抓着我的袖子左右检查,一边看一边道歉:“抱歉抱歉……我看你太认真了就没打扰你,你没撞坏吧。”

“没有……李总你没事吧。”

“对不起啊,那我先下班了。”

我着急开溜,我俩动静不小,已经引来一些人的注意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先走为妙。

“甄西,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咱俩不是有微信吗?!为什么不微信问我,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真的好吗?

李马克缩了缩脖子,虽然不知所以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什么?!”李马克大喊。

这下好了,全公司都看到职场潜规则了!!!

我羞遁,李马克却不依不饶。

“现在已经8点了,保障员工安全也是公司的责任,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不必了!我自费打车!”

Vivian却不知道从哪里飘出来,在我身后幽幽说了一句:“我司最近正在和媒体对接,打造人文企业标签,如果能有一位员工让老板积攒题材的话,可以酌情提供奖金。”

“多少钱?”我警觉起来。

“和我工资差不多吧。”

潜规则就潜规则,豁出去了。

李马克对Vivian投来赞许的目光,然后拉着我走了。

不得不说,有钱人审美就是好,我坐在迈巴赫上甚至怕呼吸弄脏了他。

“去哪?”李马克坐在驾驶座,问我。

还是老板给我当司机,更魔幻现实了。

我拿起手机,开始念地址。

“长宁路245号湘江小馆。”

脱下西装的李马克又变回了那个和我同龄的学长,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衫,头发软软垂在额前,因为开车又戴上了那副眼镜,一改往日一丝不苟的作风,让我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因为没有男朋友……”我抠了抠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李马克很震惊地看我一眼,继续问:“你大学的那个呢?”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问。

“我是你学长。”他避重就轻。

“我知道,可你应该不认识我啊?”

李马克没说话,继续平稳地开着车。

8点的上海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此时正值晚高峰,路上车水马龙。我看着人来人往,想起今天原来是白色情人节,路上饮食男女彼此挽着胳膊,幸福又自然地往前走。

我扭头,偷偷看着旁边的李马克,心里酸酸的。

我和他距离十万八千里。

大学生跟室友一起去看过他打篮球,他是7号,从不像别的男生那样投中了球就开心地冲观众席傻乐,即使他罚球必中,也很少露出激动的神色。听着室友说着他的种种好,心里也曾经泛起过一些莫须有的情愫,可他和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才不要李马克喜欢我,因为他真的喜欢我的话,我一定也会喜欢他。

万一他那天变心了,像个傻子留在原地的只有我。

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恋爱,而对于我,或许意味着世界的一大半。

李马克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心下一动,不敢接他的话。

我怕再说下去,事情会变得不可控,就让这莫名其妙的喜欢渐渐消失吧,李马克或许对我只是一时兴起,假如我没有回应,一切就会像原来一样的。

我把头偏向窗外,看着路上的景色飞速后退,霓虹灯形成一条缎带,裹着我们。一路无话,车左拐右拐停在小巷子前面,我和他一起下车。

我说:“谢谢李总,那我先进去了。”

李马克依旧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说:“我也要吃饭。”

我瞪大了眼睛,他神色不改,无视我的震惊,补充了一句:“不会打扰你们的。”

莫名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是怎么回事……

一进门相亲对象就认出了我,冲我招了招手。

我下意识地去看李马克的表情,他正盯着那个男生,不,不是盯着,是审视。

即使李马克努力维持着往日翩翩君子的作风,可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带着杀气。

我紧张地不得了,生怕相亲对象以为我是带着男友来扫人家面子的,连忙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还不忘调整姿势,不让他和李马克视线对上。

对面是一面玻璃,我正好能看见他坐在了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正在扫桌上的二维码点菜。

好家伙,还真是来吃饭的。

男生冲我笑了一下,然后说:“真不好意思,为了不耽误你的时间,我决定还是坦白比较好。”

“其实我有女朋友了,只是家里不同意,我拗不过才出来相亲。”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歉疚地看着我。

“其实我也还没有结婚的打算,那我回去就跟我妈说咱俩互相都没看上?”

男生看见我如此通情达理,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

随后又对我说:“我女友比我大八岁,家里一直不同意,可只有我知道,遇到一个彼此相爱的人有多难,很多人一辈子才有这一次机会。”

他的坦诚让我也不禁动容,然后问:“那你以后相亲怎么办?”

“那就只好对每个相亲对象这么说了。”

他自嘲地笑笑,没有往下说。

我自动脑补了他的遭遇,夹在父母和对象之间估计挺艰难的。

似乎看出了我在和他的艰难处境共情,男生反倒是反过来安慰我:“可爱情很重要,虽然说出来有点恶心,但我一定要好好珍惜那个爱我的人。”

珍惜好好爱自己的那个人啊……

随后他说:“今天这顿我请你吧,白白折腾了你一趟。”

我连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喜欢吃辣的,咱们解散吧!”

“好,那我先走了,拜拜。”

他拎上包走掉了,我看着镜子里李马克的倒影,他正目送着男生离开,也不知道这家伙能不能吃得下去饭,点了一桌子菜,只顾着往这边偷瞄。

我站起来,大摇大摆地朝他那里走去。

李马克连忙把头低下去,仔细研究面前这道麻婆豆腐。

我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李马克瞪大了眼睛,盯着我说不出话。

见他不说话,我也不想先开口。

李马克终究还是拗不过我,窃喜和好奇心几乎要掩饰不住,但还是装作不在意地样子问我:“他走了?”

“对啊,你不是看见了吗?”

现在自己被戳穿,他也不在装下去。继续追问道:

“人家没看上我。”我故意撒谎。

“什么意思?他怎么会看不上你?这么说你看上他了?”李马克激动起来,语无伦次地说。

“对啊,人家是公务员,铁饭碗。上海父母给按揭了一套房子,和我又是老乡,我看上人家很正常吧。”不知道是什么心里驱使着我,我在李马克面前刻意侃侃而谈起他的优点来。

“现在社会推崇创新创业,我觉得在企业工作比铁饭碗要有些挑战性吧,而且按揭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有很多人在上海已经全款买房了,还不用还车贷和房贷。”

你说的有些人,不会是就是你自己吧!

把自己夸得这么好……我腹诽。

李马克似乎以为我相亲被拒绝伤心了,把语气放软,盛了一碗饭轻轻放在我面前。

“你这么好的人,肯定还会遇见更好的。”

“我哪里好了……”我夹了一块花菜,放到嘴里嚼起来。

“你就是很好,善良、自立又好脾气。”见我还是闷闷不乐,李马克便不留余力地细数起我的优点。

李马克意识到自己的直白,脸红了,有些忐忑地看着我。

“我没有在为了相亲伤心,我也不喜欢他。”

我是在为了我和你犯愁。

他松了一口气,又给我夹了一块鸡翅。

“慢慢吃,一会我送你回去。”

“这也是人文企业的需要?”

我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想起来那场篮球赛,中场休息,李马克来场外拿水,球场旁边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人,李马克越不过来,我恰好站在那箱水旁边,递了一瓶给他。

我奋力地够着,李马克伸出手,但又把手放下,在球衣上仔细擦了两下才把水接过来,然后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对我说:“谢谢。”

我心跳地好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他说:“今天Vivian找我说了几句话。”

李马克抬起头,起初有些震惊,但很快心下了然,明白了我在说什么。

“嗯……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看着李马克拨弄着面前的盘子,显然是心烦意乱。

有位大文豪说:勇气是人类永恒的赞歌。

不管是未来、还是失败,都是不重要的事情,对我而言,我和他只有眼前。

起码现在,我面对他,心跳地很快。

“我觉得可以了解一下。”

我大大方方地直视他,李马克肉眼可见地振作了起来,终于放过了眼前这盘可怜的菜。

他抿着嘴,开心地笑了。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饭店,在上海的街头并肩而行。

这座钢铁森林,好像第一次鲜活起来,变成了喜怒哀乐的载体,呼吸着、脉动着。

这次我和李马克之间只有20厘米,是真实存在的20厘米。

春寒料峭,我穿得有些少,手被冻得发红,穿着羽绒服的李马克见状,试探性地碰了碰我的手指,见我没有拒绝,又小心翼翼地牵住了我的手,把我和他叠在一起的两只手,伸进了口袋里。

我有些脸热,却止不住的笑了出来。

李马克不好意思地问我:“笑什么嘛……”

“没有,我觉得好奇妙,两个小时前你还是李总呢。”

“那现在变成什么了?”他侧着头问我。

“刻在我心里你一直是甄西。”

他真挚地盯着我,这是一场盛大地、绵延不绝地告白。

我也回握住他的手,李马克把头埋在领子里,偷偷地笑着。

我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有尽头。

很多次,李马克都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

父母把人生的每个选项都摆在他面前,需要他做的就只是活着而已。

他们说他是天之骄子,可天的儿子会连选择人生的权力都没有吗?在高考结束的前一个小时里,李马克这样想着。

然后他盖上了笔,留下大半张空白的答题卡。

不出他所料,父母面对突然叛逆的儿子,震惊又失望,甚至要让他再复读一年。

可李马克很坚决,他要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离家远一点,再远一点。

从小到大,他都对父母言听计从,走一条被家人走过无数遍的路,这次,他只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自己来到上海,只带了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他一向是物欲很低的人,有线耳机都可以用好几年,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也没有太大兴趣。

友情、爱情,都在距离名为‘自我’的面前,有一条楚河汉界。

平淡无聊的大学,就在李马克在图书馆呆的日日夜夜中溜走了。

他曾经无数次以为,自己的人生会这样一眼望到头。找一个不爱的人结婚生子、孩子长大、上学、然后看他结婚,最后自己先于妻子死掉,或是妻子先离开。

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周五,有个女孩打乱了他人生的全部既定计划。

“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你有没有借过这本书?”

李马克从书本里抬起头,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她似乎很着急,但又因为自己打扰了李马克而有些愧疚,气若游丝地在他身边问道。

李马克看了一眼书皮,上面写着《追忆似水年华》。

他摇摇头,女孩马上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图书馆的这本书我找不到了,我看你每天都来,所以就问一下,不好意思啊……”

李马克点点头,目送她回到图书管理员的位子上,女孩焦急的翻着图书借阅册,几乎要把每一行字都看穿。11月上海已经很冷了,风从窗户吹进,质量不佳的白色窗帘鼓起来,阳光一下子借机冲进屋子里,尽数洒在女孩的侧脸。

就是这样一个场景,后来反复在他梦里重演。

此后每每他去图书馆,总会坐得离女孩近一点。偷偷看她背单词、看日剧、打瞌睡,再平凡不过的场景,却让他的人生鲜活了起来,每次和她呆在一起,时间就被掰开揉碎,变成了一分一秒。

破天荒地,李马克参加了大学四年里第一场团体活动,篮球赛在即,中锋因为骨折不能参赛,李马克破天荒地自告奋勇想要参加,只因为他听室友说,这次场地在C区,旁边就是外院。

他记得女孩就是外国语学院的。

上场之前,李马克看见了藏在人群之中的小小身影,他不动声色地笑笑,一场球赛尽全力表现,在场上来回跑,差点把室友吓死。

中场休息,他无视旁边的满满一箱水,往她那边走去。

“可以递给我一瓶水吗?”

她点头如捣蒜,费力地够着把水给她。

学期末,学校人都陆陆续续走光了,图书馆五楼也只剩下他自己,还有临时被叫来整理图书的女孩,那天下了雨夹雪,屋子里静得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李马克鼓足勇气走到她身边,帮她一起整理。

她很开心地冲他道谢,但还是只分给他几本书,把多的摆在自己旁边。

李马克跟她没话找话,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他才知道女孩叫什么。

李马克刚想要礼尚往来自我介绍,甄西就抢先一步回答道:“学长我知道你。”

李马克脸上一热,心跳加速。

随后甄西似乎看他不说话,于是又开口说:“学长,你怎么好像每天都不太开心的样子,考研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啊。”

看她一脸正经地宽慰自己,李马克笑了,然后点点头,说:“好。”

甄西继续说:“你知道小狗为什么每天都开心吗?”

她笑得开心,圆圆的眼睛眯起来,李马克心想,他真是问了一只小狗。

后来整理完书之后她先走了,之后每次见面他们都会彼此点一下头问好,这场细水长流天知地知的暗恋,一直持续了一年。

李马克打开邮箱,如愿收到了国外研究生申请通过的Emile,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和女孩表白。

在美国的每一次独自入睡的夜晚,他都问自己,如果能勇敢一点,是不是最后结果不会一样。

甄西有了男朋友,看着他们并肩走出教学楼,他把那本《追忆似水年华》紧紧攥在手里,里面夹着他写得情书。

一下子,他的生活变成了一副未完成的残次品画作,一半是颜色鲜艳的、一般是黑白分明的。

日子又变得了无生气,他出国读了几年书又回来,在上海的分公司任职,春招,他看见了熟悉的那张脸,出现在二寸的蓝底证件照上。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向名字那一栏。

他知道,上帝在眷顾他,他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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