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十一晚会后肖战一直很忙,直到十二月底,才空出几天时间。
早晨开车出了门,他才发现,已经到了圣诞节。好像每年平安夜圣诞节,总会下雪,今日天气也格外阴沉,都已经快十点,外面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不过再阴沉的天,也挡不住人们想过节的热情。
街上圣诞氛围很浓,门店上贴满了圣诞老人和麋鹿的海报贴纸,有的店门口摆放着挂满礼品盒的圣诞树。
今年圣诞正好是周日,街头人潮涌动,市区更是人满为患。小于开车把肖战送到红姐联系好的婚纱店,反复嘱咐了他好多遍,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才急急忙忙去赶着坐飞机,回杭州和女朋友过圣诞节。
这家店的老板叫梁遵,是李红的朋友,今天特意在店里等着接待,肖战进去后就被带到了二楼vip室。白露还没到,梁遵就先拿了几本婚纱册,让肖战先看。
vip室是半透明的,外面空间很大,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婚纱,暖黄色的灯光,映在洁白的婚纱上,看上去格外温馨。
梁遵出去后,肖战就合上了手里的婚纱册,靠在沙发里出神。
婚纱店不像其他门店,为了应景播放各种圣诞歌曲,而是里循环播放了一首洋溢着忧伤气氛的钢琴曲,《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这首钢琴曲配上阴沉沉的天,显得有些压抑。肖战垂眸坐了一会儿,捂着躁动不安的心口,长长呼了一口气。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早晨起床后他就一直心慌,右眼皮也跳个不停,大概是因为心绪不宁,喝水时还打碎了一个玻璃杯。
肖战很少有这样的状态,但一般,他有这种情况的时候,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本来小于今天也是放假的,听肖战说了以后,怕出意外,才特意充当司机,把他送到了婚纱店。
和白露约好的时间是十点半,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还不见她的人影。也许是怕肖战一个人等的无聊,梁遵端了个果盘上来,笑着问他:“肖先生要喝星巴克吗?”
肖战抬眸,略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梁遵说:“是这样,今天是圣诞节,我请店员们喝星巴克,见者有份。”
肖战了然地笑了笑,说:“谢谢,不必麻烦了。”
“别这么客气,”梁遵说:“回头李红知道该说我了,要不给您点杯咖啡?”
人家话说到这份上,肖战也不好再推辞,顿了顿,笑着说:“咖啡就算了,平时工作喝够多了,麻烦帮我点杯冰摇红莓黑加仑吧,谢谢。”
梁遵应了一声,又往桌上的水杯里添了些水,才转身下楼。
这家店地理位置很好,2楼的vip室里是扇大大的落地窗,坐在里面能看到东方明珠。
梁遵很快拿着杯冰摇红莓黑加仑上了二楼,放下饮料后,又很客气地问肖先生还有别的需要吗?肖战说没有,他才离开。
肖战伸手要拿桌上的饮料时,眼尖的发现,杯子上用粗粗的黑笔写了七个字母:bjyxszd。
作为正主,他自然知道,这几个字母对应的汉字是什么。博君一肖cp粉的七字真言。
看着那七个字母,他愣了好一会儿,还不等他想明白,梁遵又端着一杯冰摇红莓黑加仑上来了,见桌子上的饮料还原封未动,他舒了口气,笑道:“不好意思,肖先生,有个小姑娘跟你点了一样的,她这杯上写了字,我拿的时候没注意,拿错了。”
肖战这才明白,是这家店里有他和王一博的cp粉,顿了顿,他从那几个字母上收回视线,浅笑着说:“没关系。”
然而梁遵换回饮料下去不到三分钟,就又上来了。
肖战看着去而复返的梁遵,满眼疑惑。
“我知道肖先生是娱乐圈的,有件事想麻烦您。”梁遵颇有些心虚的挠了下脑袋,不好意思地说:
“店里有个小姑娘追星,刚刚好像有架飞机失事,说是她喜欢的那个明星也在飞机上,我想着这种新闻也不知道真假,就想让您帮忙问问。”
肖战听完,不自觉地拧起了眉。
梁遵又道:“您放心,我没有提过您,她们都不知道的,我主要是看那小姑娘哭的挺厉害,就那个,”说着,他指了指桌上那瓶冰摇红莓黑加仑,“就刚刚跟您点了同一杯饮料的小姑娘。”
梁遵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在一直心绪不宁的肖战脑中丢了个炸弹。把他原本就紊乱的情绪瞬间激化了无数倍。
肖战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梁遵见他面色不佳,也没敢再出声。
几乎是在同时,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是白露打来的。肖战拿起手机,摁了挂断键,然后迅速点进了微博。
其实不用点进微博,他下滑手机任务栏的时候,瞄了一眼,就已经看到了,各大app的推送新闻,全是类似平安航空XL1114航班失事,当红艺人生死不明,这样的标题。
微博热搜也爆了好几个。
首当其冲这几个热搜全是爆,肖战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给切换界面给李红打电话。
李红很快接了,接起电话第一句就是:“我也刚看到,阿战你别着急,还不确定真……”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肖战打断了:
“红姐,帮他撤热搜,所有带他大名的热搜都不能留!”
空难绝对不能被娱乐明星抢了关注度,肖战刚说完,李红就懂了他的意思,立马应声:“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肖战又点进微博,点开第一个话题,里面热度最高的是官方对事情的报道,从北京飞往巴厘岛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遇上强劲气流,导致飞机失事。
第二条就是关于王一博的。
说是王一博的公司lh娱乐,今天在巴厘岛开年会,他们公司其他艺人都是昨天晚上由公司包机送去了巴厘岛。王一博因为有工作,才拖到今天早晨。
里面有各种小道消息的截图,还有一张王一博助理朋友圈的截图,是早晨十点钟发的,只有五个字:巴厘岛!冲鸭!
肖战刚看完那张朋友圈截图,就接到了小于的电话。
“哥!”小于急吼吼地问:“你看到新闻了吗?!”
肖战嗯了一声,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嗓子又干又涩,有点发不出声音,他深吸了一口气,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小于知道他着急,立马解释道:“我打电话确认过了,热搜里说的基本都是真的,lh娱乐今天在巴厘岛开年会,其他艺人昨天就走了,王老师是今天早晨的XL1114航班,微博那个朋友圈截图也是真的,小赵发的,时间正好和航班对上。”
肖战大脑嗡嗡作响,握着手机,很艰难地开口:“电话……王一博的电话……”
“打了打了,我都打过了,”小于急道:“打不通,都打不通,王老师的、小赵的、还有吴莹姐的,全部关机。”
肖战脑袋里那颗炸弹瞬间炸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手在发抖。
“不会有事的,”肖战张口,声音抖的厉害,“不会的,把号码,给我。”
“好,”小于听见他声音抖的厉害,有点难受的说:“哥,你先冷静一点,我马上回去……”
肖战不等他说完,丢下一句号码发我,就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梁遵已经傻眼了,看见肖战从拿起手机之后越来越失态,脸色也白的吓人,默了默,才小心翼翼地问:“肖先生,你还好吗……?”
肖战却恍若未觉一般,坐在沙发里,双目有些空洞地盯着窗户外。
对面有块巨大的电子屏,循环播放着一款香水的广告,绚丽的广告特效之后,是不同情侣亲密相拥的片段,背景音是一段温柔的女声,轻轻柔柔地说:
人生很短,仅此一次,所以,趁现在,去拥抱你想要拥抱的人吧。
肖战脑海里不可遏止地想起了王一博。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清醒的时候,拥抱过自己喜欢人了啊。
“肖先生,你的手机……有电话。”梁遵看桌子上的手机一直亮着,肖战却看不见似的,怕他错过重要的电话,忍不住出声提醒。
肖战回过神,看见是红姐来电,立刻接了起来。
“阿战,”李红说:“热搜我已经撤了,但是……”
但是完,她自己却顿住了,默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刚刚打听到,王一博今天是和公司高层一起走的,现在lh高层都联系不上,这也是王一博的热搜没被第一时间撤掉的原因。”
肖战握着手机,一颗心如坠深渊,手脚冰凉。
李红说完后,等了好久,也没等到肖战开口,她叹了口气,再次叫道:“阿战?你有在听……”
“红姐,”肖战看着外面的电子屏,颤着嗓子说:“我两年没有跟他好好说过话了……”
李红那边瞬间没了声音。
“我跟他,最后一次,见面,是,”肖战面色很白,双唇也没了血色,因为抖的厉害,一句话说的极其艰难,“双十一晚会,化妆室里,他看见,白露,抱着我。”
“阿战,”李红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不要想这些,你先冷静好不好,我让小于去接你。”
肖战想说好,但张了张口,却怎么都没法儿说出口,他闭了下眼睛,淡淡地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后,肖战又看了眼外面电子屏上的广告语,突然蹭地从沙发里站起来,打开vip室的玻璃门,冲了出去。
梁遵被他吓了一跳,等他跑出去,才反应过来,拿起他忘在桌上的帽子追了出去。
“肖先生,你的帽子!”
肖战停住脚步,从梁遵手里拿过帽子戴在头上,又从衣兜里摸出口罩戴好,才转身下了楼梯。
下去后他拿着手机,一边往外跑,一边拨通了王一博的电话。
快到门口的时候,因为急着拨电话,没注意看路,跟迎面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手里的手机也被撞到了地上。
肖战说了句对不起,就弯下腰去捡手机了。
白露愣了一瞬,才发现撞到自己的人是肖战,几乎是下意识地,在他捡好手机站起身的瞬间,抓住了他的胳膊。
肖战也认出了白露,拧着眉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拨开,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了句,“对不起。”
他只说了三个字,但白露却明白,什么都完了,看着头也不回跑出去的肖战,她强忍着眼眶里的眼泪,奔溃喊道:“肖战!你要去哪里啊!?”
广场上有门店在做活动,有人正站在台上唱一首几年前很火的歌。
肖战漫无目的地站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看着街上喧嚣繁华车水马龙,只觉得心里和身体里,都空荡荡的。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慢慢停歇,消失,好像成了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抓不住。他听到了白露问他,要去哪里。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能去哪里。
“想见你只想见你 未来过去 我只想见你”
“穿越了千个万个 时间线里 人海里相依”
肖战听着站台上歌手气息不稳的歌声,心想,是啊,想见你,只想见你。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他知道,他想见王一博。
不管怎么样,机场都是必须要去的。
肖战握紧手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狂奔了起来。也是在那一刻,周遭的一切又重新鲜活了起来。
他一口气跑到马路边,拿出手机想约车,才看到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有小于的,有红姐的,他刚要回电,小于的通话又来了。
肖战刚接起来,就听到小于喊了声我的天,感叹道:“终于打通了,哥,你要不干脆吓死我算了。”
肖战跑的太急,喘着粗气问:“怎么了?”
“梁老板给红姐打电话说你跑了,红姐都要急死了好吗,”小于说着,小声咕哝了一句算了,又接着道:“我正好在机场,现在机场航班都延迟了,1114改航道迫降在了上海,我出来的时候看到机场有很多第一医院的救护车。”
肖战说了句知道了,立马就要挂电话,小于连忙急道:“哎哥!你不能去,我去,我替你去,你真的不能去……”
小于话还没说完,就被无情的挂断了。
上海平时周末就很堵,今天恰好又是圣诞节,路上堵的颇为壮观。出租车走一分钟停五分钟,连电动车速度都比出租车快。
肖战急的冒火,催了一路,好在司机师傅脾气好,见他实在着急,无奈地叹道:“小伙子,我知道你着急,但这路一到周末就这样,我也没办法,而且今天还是圣诞节,那出行的人更多,你做地铁可能都比打车快。”
又到了红灯,停下来等绿灯的时候,司机师傅打开了车里的广播。
广播里恰好正在播今天的新闻,内容和小于说的相差无几,飞机迫降在了上海,受伤人员全部送往最近的第一医院,路上所有私家车出租车全部停靠熄火,给救护车让道。
这也恰好是现在路上堵成这样的原因。
司机听了会儿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问道:“哎小伙子,你也去这家医院,这么着急,是因为有亲人在这架航班上吗?”
“啊,是。”肖战应了一声,垂眸见小于不停在微信发消息,想起来手机还是静音,连忙打开了手机的声音。
“唉,”司机师傅叹了口气,宽慰道:“别着急,你亲人一定会没事的。”
“谢谢,”肖战抬起头,看着司机师傅,道了声谢,而后说:“他一定会没事的。”
出租车又走走停停一段时间,眼看着前面堵的跟辆加长版火车似的,等了将近五分钟,还不见前面有动静,司机师傅也有些急了。打开车门下车去问了问前面的人。
回来后,他靠在车窗边,给肖战指了去医院的路,建议他跑过去,说肯定比堵在这儿要快的多。
肖战说了声谢谢,不等司机回神,已经跑出了好远。
十二月底的上海很冷,今天又是阴天,跑起来的时候,耳边风声呼呼,冷风冻的人直打寒颤。
肖战跑到第一个红绿灯路口,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你是此生最美的风景,让我心碎却如此着迷”
“就算世界动荡,再绝望也有微笑的勇气”
猛然听到王一博温温柔柔的小奶音,肖战愣了一瞬,而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铃声。
这首歌是19年的时候,他在一个节目中唱过的,那段日子是他和王一博最忙的时候,两个人平时很难见到面,所以他会在参加有些节目,选择歌曲的时候,加点暗戳戳地小心思。
当年这首歌就是唱给王一博的。
后来20年年初,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那段时间他一个人在北京,大概是因为情绪不好,常常失眠,王一博知道后,就每晚都跟他视频,唱歌哄他睡觉。
王一博平时的歌节奏都比较快,但他天生一副小奶音,安安静静唱慢歌的时候,温柔到不可思议。
肖战好像是在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说了一句rapper唱情歌真好听,王老师的声音好温柔,想一直听。
其实他自己不太记得了。
王一博性格耿直,很容易把玩笑话当真,当真后不是着急就是生气,特别可爱,所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老爱口嗨逗王一博。
那天他睡醒之后,一睁眼,就收到了王一博发的音频。
是王一博连夜录的两首歌,一首是满足,另一首就是你是此生最美的风景。
他一脸懵的问王一博,为什么要录歌,王一博说是他自己说想要听的。
其实他们俩在一起,两个大男人,说实话脾气都不怎么好。王一博是狮子座,火象星座,脾气又急又爆,肖战虽然是天秤座,但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他对外人客气,对王一博从来不客气,所以两个人经常聊着聊着就开吵了。
那次王一博因为录歌一夜没睡,录好就开工去拍戏了,后来听他说不记得自己说过那些话,居然难得的没跟他发火,而是说,不重要,只要他能休息好就行,歌无所谓,不想听就不听了。
当时他就想,这么好的小朋友,是他一个人的。
那些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会存在的人和事,早已经在一天天一月月的日子里,被丢开千里万里,逐渐湮灭在岁月长河里。
不管还有没有爱,一旦分开,时间很无情,它会悄无声息地帮你和过去划出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总有一天,猛然回过头,你会发现,再也找不到那些自以为永远不会消逝的东西了。
“你是此生最美的风景,让我心碎却如此着迷”
再次响起的手机铃声拉回了肖战的思绪,是李红打来的,他刚接起来,话筒里就传来了一阵怒吼:
“肖战!你给我冷静一点!这么大的事,现场肯定有很多媒体,你疯了吗!?”
肖战一句话也没说,挂了电话继续往医院的方向跑。
他跑了一路,铃声就响了一路。
王一博温温柔柔的小奶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你是此生最美的风景。
每一句,都能唤起曾经两人在一起时,之间发生过的事。开心的,难过的,甜蜜的,生气的,一幕幕都无比清晰,像是昨天才发生过似的。
他总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哪怕再刻骨铭心的感情,也会随着时光推移,慢慢淡去。而这两年,从一开始的每晚都梦到王一博,到后面的偶尔想起,他深以为,是时间在起作用。
往日鲜活的记忆被王一博的声音再次唤起,让他清清楚楚地明白了,王一博于他而言,不是时间能够治愈的。
时间并没有淡化那些记忆和感情,只不过是被成年人风雨不摧,故作坚强的内心尘封起来了而已。
到医院的时候,肖战跑出了满头大汗,因为带着口罩,憋的呼吸都困难。
医院门口停了好几辆救护车,地上有不少血迹,看起来极为触目惊心。
肖战站在询问台前,看着医院里人来人往,嘈杂凌乱,哭喊声震天。
此时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什么叫做,失去你的风景,像座废墟。
问询台和护士站都没有人,因为伤者太多,医院乱了套。肖战只能一个病床一个病床的去找,他既希望自己能找到王一博,又不希望在医院找到他。
手机铃声从刚才起就没有停过,但他没空理会,外面横七竖八支着的几个病床上躺着的人都不是王一博,肖战又去转另一边的轻症伤者区找。
再剩下的,就是被推到里面的……重症伤者了。
肖战一想到这个词,心脏骤然紧缩。连迈步的动作都慢了许多。
“小伙子,你手机在响。”
旁边有个病人家属拍了他一把,好心提醒。
肖战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到红姐的名字,才后知后觉的跟对方点头,说了句谢谢。而后迈步朝重症区走了过去。
走了两步,有个端着纱布和剪刀的护士猝不及防冲出来,没刹住车,撞到了肖战身上。
肖战伸手扶了她一把,然后问她:“请问,1114航班所有伤者都送到这里了吗?”
护士一边收拾手上端着的东西,一边回答他:“对,都在这里了。”
肖战指着走廊另一端,问:“那边都是重伤患者吗?”
“是,”护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想到他大约是患者家属,又加了一句:“重伤的都在那边。”
肖战又问:“其他伤患都在这里了吗?”
“还有的已经送到病房里了,你要找谁,说名字,我帮你……”护士整理好东西,着急要走,一抬眼,对上他的眼睛,愣了愣,惊道:“你是肖战?!”
“不是。”肖战见她认出自己,丢下两个字,瞬间松开手,转身跑了。
重症区人不多,几乎一眼就能扫完。肖战拧着眉,想到刚才那位护士说病房也有人,转身又去了病房。
病房很多,肖战只能一个病房一个病房找。一楼没有,他爬楼梯上二楼的时候,在拐角处又遇到了一个抱着一堆医药用具的护士。
小护士在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出声叫道:“肖战?妈呀真的是你,刚刚同事说看到你了我还不信。”
肖战脚步没停,说了句不是,就要接着往上走。
“等一下!哥!”小护士立马腾出一只手,扯着他说:“我知道是你,你别急,我是你粉丝,二楼人多,你这样上去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肖战闻言,停住脚步,转过身问她:“上面有1114航班的患者吗?”
“有,”小护士点了下头,而后有些迟疑的问:“哥你是来找……王一博……的吗?”
她话音刚落,肖战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肖战迅速摁下键关掉声音,抬眸看向了对面的粉丝。
他此刻整个人的状态和眼神实在很不好,眼眶红的厉害,看向人的眼神里完全不见平时的笑意,黑沉沉的,莫名有点吓人。
小护士实实在在被吓了一跳,连忙亮出双人手机壳,说:“我真的是粉,我不会说出去的!”
顿了顿,她又说:“不在,没有,上面几层病房里都没有,我刚一层一层问完同事下来,你不要上去了,上面不像一楼,那么乱,所以才没人注意到你。”
肖战冲她点了下头,又转身下了楼梯。
重新回到一楼大厅里时,手机铃声又响了,他拿起来看见是小于,滑动屏幕接了。
“哥你在医院是吧,快出来,我马上到,”小于说的太急,被口水呛了一下,边咳边说:“王老师没事,刚刚电话通了,他也给我回电话了,人好好的,刚到巴厘岛,他们早晨开会误机了,坐了下一班飞机。”
听见小于说王一博没事,肖战一直紧绷着的弦瞬间松了。
“哥你听我说,”小于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急的,连声音都变了调:“现在比较危险的是你,媒体马上到了,你去后门,躲起来,等我去接你。”
“好,”肖战开口,因为长时间高度紧绷着神经,嗓子干的厉害:“知道了。”
医院后门紧靠着一个居民区,从后门出来后,肖战靠在缠满爬山虎的墙上,闭着眼睛,长长的舒了口气。
刚喘了口气,手机铃声又响了,肖战从兜里摸出手机,看都没看,闭着眼睛接了起来。
刚接通,电话那头就有人喂了一声。
肖战脑海中刚松了的弦,又瞬间紧绷起来。
肖战紧紧握着手机,咬着唇,没有出声。
他听见王一博又喂了一声,等了片刻,又小声说:“没人说话。”
然后传来了他经纪人吴莹的声音:“可能是粉丝。”
“你好,我没事,很平安,谢谢,再见。”王一博对着话筒说完,就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那头嘟嘟嘟的忙音,肖战哽咽堵在嗓子里,心好像被人狠狠揉捏着,疼得厉害。
胃里翻江倒海,太阳穴也突突突不停跳动,四肢百骸好像被填满冰块的冷水浸泡过,现在见了光,被太阳晒的缓过劲来,到处都泛着无法抵挡的痛意。
他靠着墙壁蹲下身,眼泪逐渐从眼眶里滑落,心中酸楚疼痛,痛到极致,哪怕张开嘴巴,也发不出声音。
这一刻,他才相信,原来人有时候,悲伤至极,真的会无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