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和作家的宿命就是孤独和寂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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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 长江文艺出版社




  1.空前震撼,触目惊心,呈现难以置信的真相,细节写实,难以辩驳:书中首度揭秘张艺谋与巩俐分手真实原因、回击张伟平蓄意算计野心圈套、还原全家福曝光事件始末,纠正对张艺谋家族“农民身份”的误读,表达与高仓健英雄范儿的相知相惜……有些错误是张艺谋性格里带来的必然。
  2.作者周晓枫作为事情的旁观者,客观但犀利地记录“二张”从亲密无间到分道扬镳的全过程,周晓枫评价:“张艺谋的爆发难以修复”
  3.张艺谋电影文学策划周晓枫作者承受巨大压力,展现无所顾忌的罕见勇气,揭开久已遮蔽的复杂真相
  4.深度还原张艺谋极端的悲剧性格:创作勤奋,一丝不苟;生活糊涂,逆来顺受,姑息养奸;盛得下神明也装得下鬼怪,我从没见过优点如此突出,缺点如此赤裸裸的人。
  5.张艺谋是“墨镜背后的人”,对于周晓枫的文字,张艺谋说写得“准确”,让他颇受震动。觉得“刀刀见肉”“就像照镜子一样”。张艺谋感慨,难得找到如此贴近他本人的描述。
  6.新书一经传阅,知名人士盛赞:是一部撕开人性伪善,引爆深仇大怨的稀世之作,迄今为止,还没有一部作品能在其之上,出其左右,直白赤诚解剖张艺谋:所谓爆料,不过是或明或暗的人性证言。
  7.《宿命:孤独张艺谋》人物性格饱满,文字功力深厚,具有极高的文学品质,使本书具备热销和长销的基本元素。
  8.周晓枫,张艺谋御用电影文学策划,参与《归来》《金陵十三钗》《山楂树之恋》《三枪拍案惊奇》等多部电影策划。当代著名作家,曾获鲁迅文学奖、人民文学奖、冰心散文奖、十月文学奖、冯牧文学奖等奖项。

  《宿命:孤独张艺谋》收录了周晓枫自2006年任张艺谋文学策划以来,与张艺谋一起亲身经历的真实事件,客观地记录“二张”从“每周一次的到小伟家吃饭”的亲密无间到“号称‘兄弟’的两人割袍断义”乃至“确定无疑幕后黑手是张伟平”的决裂过程,揭露张艺谋与巩俐分手始末以及首次回应网络上口诛笔伐的超生风波等等热点事件。本书是周晓枫旁观张艺谋生活8年来的沉淀之作,语言犀利,态度诚恳,文字功力深厚,具有极高的文学品质,值得读者期待。
  除了劲爆的内容爆料,周晓枫更从张艺谋这个人出发,将他的工作、家庭、事业、兄弟、朋友、恋人一一进行梳理、描述。卸下张艺谋名人的光环,直白而大胆地评论——周晓枫将张艺谋这个人交给读者,优点突出,缺点赤裸,是隐忍还是懦弱,在书中周晓枫给出她心中的答案,一个她眼中的张艺谋,一个在宿命中沉浮的张艺谋。

  周晓枫,自2006年至今担任张艺谋文学策划,参与《三枪拍案惊奇》《山楂树之恋》《金陵十三钗》《归来》等电影的策划。
  1969年6月出于北京,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
  曾获鲁迅文学奖、冯牧文学奖、冰心文学奖、庄重文文学奖等奖项。
  曾就职于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十月》杂志社、《人民文学》杂志社,现为北京作家协会驻会专业作家。出版过散文集《《你的身体是个仙境》《斑纹》《收藏》《雕花马鞍》《聋天使》《巨鲸歌唱》《周晓枫散文选集》以及笔记体《醉花打人爱谁谁》等。

  分手,两败俱伤(内幕曝光)-巩俐
  不娇柔,不矫情,不做作。巩俐的美特别有力量。巩俐并不跋扈,但她气场极强,无论是在拍摄现场还是出席各种活动,只要巩俐一出现,我花开后百花杀。
  巩俐做事有主意。《归来》上映宣传期,某杂志准备邀她去巴黎拍照。她说:“去那儿拍干吗?跟电影内容毫无关系!要拍,就在唐山外景地的那个火车站拍。”后来的方案就是按照她的想法执行的——巩俐站在那里,是与冯婉瑜迥异的形象,在那种说不出凄凉还是温暖的黄昏光线中,在那种说不出辽阔还是孤况的铁轨与站台上,她孑然一身,拎着流浪者的巨大行李,瘦得像只神秘的蜻蜓。
  巩俐身上既柔肠百转,又有凛冽、决绝的一面。她竟然在《满城尽带黄金甲》里,把“整个拍摄和宣传过程中拒与张伟平夫妇见面”签到合同里。张伟平之所以得罪巩俐,说来话长。其实,张伟平得以认识张艺谋,还是因为巩俐。
  张伟平认识某位朋友,某天得知这位朋友正和张艺谋、巩俐在一起吃饭,想要过来。张伟平后来的这位太太也姓张,是巩俐影迷,喜欢巩俐已久,希望来见个面——她拿出厚厚四本剪贴簿,全是关于巩俐的,想让巩俐来签个名儿——这得花费多少时间和心思,才能累积这样的成果啊!巩俐深受感动。那时没有手机,他们互留的联系方式还是BP机。后来有一段时间,巩俐和这位当时并无名份、后来得以转正的张太太走得挺近;张伟平也算近水楼台,渐渐,变成了张艺谋的兄弟。
  最初一面,张伟平他们并无潜伏的居心,这只是一次影迷去见影星的会晤。媒体后来的传说中,张伟平的背景是房地产大享,非也。巩俐告诉我,说张伟平当时是为医院进药的,药房需要什么药品,张伟平就前去采买;而后来的这位张太太,当时是西门子公司的办公室秘书。从世俗学的出身和实力论,并不具备什么“贵人”的资格去拯救张艺谋。只是,张伟平的哥哥在海关工作,那时的电影胶片需要拿到国外冲洗,需要进出海关,有个熟人,在通关时方便些——张伟平说自己在这方面,可以帮忙。是在认识张艺谋之后,张伟平和这位后来的太太分别辞职。他们先是成立了一个卖水产海鲜的公司,后来生意没做起来,失败了。两个人改了主意,觉得跟着张艺谋、巩俐他们做电影不错,开始越走越近。
  事情的性质,慢慢发生了演变。张艺谋身上的弱点显而易见,而巩俐,比他更会待人处事,也更有决断力。对获利者来说,巩俐在张艺谋身边,是个绊脚石。
  当年,有个汽车比赛,由黄和祥的公司赞助,邀请巩俐。巩俐不想去,还是听从张艺谋的建议前往的。巩俐觉得自己不认识参与活动的那些人,带个朋友去,不尴尬,不冷场,就带了张伟平这位准太太一起去。是在这天,巩俐认识了黄和祥,她出于社交礼仪与赞助商的正常跳舞,数年之后,这幕场景被这位准太太描述为贴面状态的挑逗。
  张艺谋心里有了芥蒂,但他什么都没说。发现张艺谋与巩俐之间有了轻微裂痕,张伟平夫妇表面安慰张艺谋,继续每天以劲曝揭发为主,在张艺谋面前没说巩俐好话,捏造种种谎言。巩俐渐渐被说成早就心有别属,背着张艺谋暗度陈仓,描述历历在目的场景,且向张艺谋宣称,都是亲眼所见。张艺谋这人是个异数,内心剧痛,却没有问过巩俐一句,没有进行必要的交流——匪夷所思的是,直到这么多年之后的今天,他和巩俐都未交流过此事。张艺谋从没有动脑筋想想,巩俐若是暗通款曲,为什么打一开始,都要带着张艺谋的眼线,让他们旁观和监视自己的作为,以便情景再现地向张艺谋汇报?这完全是不合逻辑的。然而,张艺谋当时笃信张伟平他们,他既不舍情感,又不愿因自己的存在而影响巩俐移情后的未来,处在内心的自我折磨之中。
  巩俐不明就里,不了解真正的症结所在。与张艺谋八年的情感,顶着那么大的社会压力,熬到有机会可以终成眷属了,她的内心自然是期待婚姻的。当巩俐表达结婚愿望的时候,张艺谋却未触及核心的分歧,只是回答“不着急”。闻听此言,巩俐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她并无辩解,显得若无其事,但也误会了张艺谋——原来,人家没把你巩俐当回事;你所珍重的,在对方看来,根本不是作为归宿的爱情。巩俐说,得到这个回应,她的感觉全变了:这份情感原来如此不可靠,令她突然而彻底地丧失了安全感。受了内伤的巩俐,想找一个爱惜与呵护自己、并愿意结婚以给她家庭温暖的人。黄和祥温和体贴,愿意为巩俐提供了避风的港湾……这就是巩俐曾有的那段婚姻。
  张艺谋和巩俐个性不同,但他们都有着内心的骄傲,不是那种能够低声下气哀告的人,宁可承受痛苦,也不肯多做追问和解释。分手,两败俱伤。尽管张艺谋三缄其口,但从我的个人判断,这件事还是产生了破坏性后果,改变了张艺谋的行为方式和情感轨迹。
  张氏夫妇对巩俐有所忌惮,此举,算是拆除了张艺谋的一道防卫系统。他们出自这样表达的策略:“张艺谋,你看,周围不是坏人就是负心者,只有我们对你肝肠相照,为你挡风挡雨挡枪挡炮。”




好书,推荐,告诉大家一个隐忍的张艺谋。另外佩服作者的勇气。

印刷太一般了,照片都是黑白的,不精致

很满意,比较满意的一次购物。

在餐厅等人看了这本书,没看完,所以网购。从材质及排版看,应该是盗版,要不就是这出版社太水了?看着极不舒服,不喜欢

给别人买的,不知道好不好,名字很有深意

作者活泼而不是深刻的文笔,让人如同真的和张导相处了一段时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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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对卡森·麦卡勒斯以及她所创作的小说的评价和解读,“孤独”基本上是一个无法绕过的话题。事实上,对麦卡勒斯而言,孤独绝不是一个故作深刻的文学修辞,而是贯穿和笼罩于她全部人生的现实。在这本名为《启与魅》的自传中,她详细而直白地写下了自己曲折而丰富的生活经历,生动地记录了自己在短暂的一生中反复纠缠于病痛与写作之间的宿命般的抗争,呈现出了一个较我们所认知的麦卡勒斯的作家形象之外远为复杂的内心世界。

卡森·麦卡勒斯,佐治亚出生的小说家、剧作家,于1967年2月19日在纽约的广场酒店庆祝了自己第五十个也是最后一个生日。在长达一周的逗留期间,麦卡勒斯接受各方祝贺,品尝饭店制作的美味佳肴,接待访谈。在一次接受雷克斯·里德采访的时候,麦卡勒斯透露了自己撰写自传的原因:

我觉得让将来一代又一代学生知道有些事我为什么那样做是很重要的,这对我也同样重要。我一夜之间成了文学名人,可我太年轻了,不明白这对我意味着什么,也不了解由此产生的责任。我有点故意调皮捣蛋。这一点,再加上我的病带来的种种问题,几乎把我毁了。对这种成功给我造成的影响,如果我予以回溯,为后世保存一份记录,也许能让未来的艺术家们在面对这种影响的时候有更充分的心理准备来处理得更好一些。

《启与魅:卡森·麦卡勒斯自传》中文版

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年

麦卡勒斯希望“予以回溯,为后世保存一份记录”的一生始于佐治亚州的哥伦布市,1917年她出生于此,姓名露拉·卡森·史密斯,是薇拉·玛格丽特·沃特斯和珠宝店主拉马尔·史密斯的女儿。十四岁以前,人们一直叫她露拉·卡森,1919年,她有了个弟弟小拉马尔,1922年又添了个妹妹丽塔。卡森在哥伦布上公立学校,十六岁那年毕业于哥伦布中学。卡森是个不起眼的学生,她喜欢的是可以独自学习的钢琴。母亲认定女儿能成大器,在她的鼓励下,卡森九岁就开始正式学琴,目标是当一名职业钢琴演奏家。几年后她放弃了这个梦想,原因是她得了一种少儿期特有的病,后来确诊为风湿热。这场病让她失去了严格训练和职业演出所必需的体力。养病期间,卡森大量看书,开始考虑改以写作为生,因为不想让老师和妈妈失望,她并没有把自己刚发现的这门技艺马上表现出来。

《启与魅:卡森·麦卡勒斯自传》内文

1934年卡森十七岁,她从萨凡纳乘船去纽约市,表面上是到朱莉亚音乐学校去学钢琴,实际上是去追寻她心中的作家梦。她做各种兼职以维持生活,同时在哥伦比亚大学和纽约大学华盛顿广场学院学习创意写作。1936年秋天,她回到哥伦布养病,这次是呼吸道感染,她不得不大半个冬天缠绵病榻。就在这段时间里,卡森开始写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哑巴》(后来出版时书名为《心是孤独的猎手》)。她的第一个短篇小说《神童》发表于1936年12月号的《小说》(Story)杂志,编辑是她在哥伦比亚大学的老师惠特·伯内特。

1937年9月,卡森和小詹姆斯·利夫斯·麦卡勒斯结婚。利夫斯生长于亚拉巴马州的威屯卡,两人经共同的朋友埃德温·皮科克介绍相识,当时利夫斯正在本宁堡驻军中服役。这场婚姻缔结的关系,在她一生中给她提供了最强有力的支撑,同时也造成了最严重的破坏,因为从一开始就麻烦不断:两人都有酗酒的问题;性心态矛盾纠结;利夫斯嫉妒卡森在文学上的成功,由此引发彼此间的紧张状态。

“看见他,我满怀喜悦,身心震撼:他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1938年4月,卡森·麦卡勒斯参加了一个长篇小说处女作大赛,向霍顿·米夫林出版公司提交了《哑巴》的提纲和六章正文。这部提纲让她得到了一份出版合同和一笔五百元的预付稿费。1940年6月小说出版时更名为《心是孤独的猎手》,故事主角是一个聋哑人,地点是一个南方小镇,孤独的人感觉与世隔绝,从他这里寻求无声的安慰。小说第一次明确地表现了卡森后来大部分作品中都会出现的孤独和孤立这类主题。成功迅疾到来,作品广受好评,《心是孤独的猎手》在卡森二十三岁的时候就把她推到了纽约文学界的聚光灯下。

左:《心是孤独的猎手》英文首版封面

右:《心是孤独的猎手》|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年

卡森·麦卡勒斯第二部长篇小说《金色眼睛的映像》首发于1940年8月的《时尚芭莎》杂志,1941年由霍顿·米夫林正式出版。读者以为这本书和作者的第一部小说相去不远,不料却大为震惊,因为这个故事充满困扰,有窥视癖、强迫症、压抑的同性恋,还有背信弃义,背景却是和平时期的军事基地。《金色眼睛的映像》得到的评论五花八门,作者还要面对老家熟人的嘲讽,他们在小说人物中看到的都是自己的负面映像。

左:《金色眼睛的映像》英文首版封面

右:《金色眼睛的映像》|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年

卡森和利夫斯在1940年即《心是孤独的猎手》出版当年移居纽约。那年秋天,卡森第一次和利夫斯分居,随后在纽约的布鲁克林高地租了一座房子,与乔治·戴维斯和英国诗人威斯坦·休·奥登同住。这座位于米达街7号的房子成了一个狂放不羁的文学艺术中心,一时众星云集,其中有吉普赛·罗斯·李,本杰明·布里顿,彼得·皮尔斯,萨尔瓦多·达利,维吉尔·汤姆森,阿隆·科普兰,列昂纳多·伯恩斯坦,库尔特·魏尔,保罗和简·鲍尔斯夫妇,理查德·赖特,奥利弗·史密斯。卡森和利夫斯1941年离婚,而她在布鲁克林结交的朋友中,很多人都成了她的终生挚友。

后排站立者:纽顿·阿尔文、尼古拉·马西卡诺、内森·阿什、菲利普·拉夫、米歇尔·赛德、卡罗尔·拉特豪斯、卡森·麦卡勒斯、马尔科姆·考利、佚名、兰斯顿·休斯、肯尼斯·费林、佚名、伦纳德·埃利希、让·利伯蒂

前排坐者:阿什太太、弗朗西丝·明戈兰塞、默尔·马西卡诺、凯瑟琳·安妮·波特、海伦·郭、胡安·明戈兰塞、娜塔莉·拉夫、伊丽莎白·艾姆斯

1944年8月,卡森的父亲突然去世。随后,卡森和母亲、妹妹搬到了纽约奈亚克居住,她们在那里的百老汇南路131号买了一座房子。卡森余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这座可以观赏哈德逊河风光的房子里度过。

左:《伤心咖啡馆之歌》英文首版封面

右:《伤心咖啡馆之歌》|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年

卡森和利夫斯之间的关系始终不顺,第二次世界大战又带来重重忧虑(利夫斯和他弟弟汤姆,卡森的朋友埃德温·皮科克,还有她的弟弟小拉马尔,此时都在国外服役),尽管如此,卡森·麦卡勒斯最为人称道的优秀作品都是在1943年到1950年期间出版的。1943年8月,《时尚芭莎》发表了《伤心咖啡馆之歌》,这是一个抒情格调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南方工业小镇上,一个私酒女贩子、一个驼背侏儒和一个前科罪犯之间三角恋情引发的嫉妒和痴迷。这部小说由霍顿·米夫林在1951年出版,书的形式是作者的一部精选作品集《伤心咖啡馆之歌:卡森·麦卡勒斯小说集》。1946年3月,卡森的第四部主要作品出版,这就是《婚礼的成员》,故事主角是一个孤独的青春期少女弗兰淇·亚当斯,为了平复心中的孤独感和渴望,寻找“有我的我们”,偷偷地加入了哥哥和新嫂子的蜜月旅行。卡森听从田纳西·威廉斯的建议,把这部小说改写成剧本,1950年在搬上百老汇舞台,结果得到了几乎是众口一辞的好评,连演501场。这部改编剧本是卡森作品最大的一次商业成功,同时还获得了1950年的纽约剧评界大奖和唐纳森最佳剧作奖。

左:《婚礼的成员》英文首版封面

右:《婚礼的成员》|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年

利夫斯在欧洲服役参加二战期间,卡森和他通信不断,他们和解了。1945年利夫斯回国以后,两人复婚。1952年4月,这对夫妇在巴黎附近买了房子。1953年夏末他们住在那里的时候,利夫斯情绪消沉,经常酗酒,还劝卡森和他一起自杀。卡森担心生命受到威胁,逃回了美国。1953年11月,利夫斯在巴黎的一个旅馆房间里自杀身亡。

卡森·麦卡勒斯生命中最后十五年里,她的健康急剧恶化,作品也明显减少。一连串中风造成的瘫痪让她卧床不起。更糟糕的是,她的第二部舞台剧《美妙的平方根》遭遇商业失败,1957年在百老汇只演了45场就结束了,她最后一部长篇小说《没有指针的钟》(1961年)得到了大量负面评论,这些都让她心力交瘁。她最后的岁月里让她稍许感到鼓舞的是,1963年爱德华·阿尔比把《伤心咖啡馆之歌》改编成剧本获得成功,在百老汇连演103场。她生前最后出版的一本书是儿童诗歌《甜如泡菜净如猪》(1964年)。

左:《没有指针的钟》英文首版封面

右:《没有指针的钟》|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年

卡森·麦卡勒斯1967年到广场酒店去,除了庆祝五十岁生日以外,还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承受旅行的辛苦,她希望能去爱尔兰看友人约翰·休斯顿。经受住了这番考验之后,卡森在管家艾达·里德尔的陪伴下,于1967年4月1日出发前往爱尔兰。4月中旬从爱尔兰回来以后,卡森开始集中精力写她接受雷克斯·里德访谈时提到的自传。

“好几家报纸采访了我,《爱尔兰时报》刊出的照片上,约翰正在给我一个热烈的爱尔兰式大拥抱。”

为了捕捉她生活中交替出现的欣喜和悲剧,她把书名题为《启与魅》。卡森·麦卡勒斯躺在奈亚克家里的床上口授自传初稿,做记录的是一个团队,成员有朋友和家人,还有由附近一所学院里几个学生担任的秘书们。这个过程从4月18日开始,持续到8月15日她最后一次中风为止。

正如卡森·麦卡勒斯对雷克斯·里德所说,她想写的自传不仅要为后人如何处理过早成名带来的问题提供帮助,还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反思自己年少成名后的行为,还有这些行为对自己生活和其后职业生涯的影响。和她小说中那种影影绰绰地为故事表象所遮掩的自我经历记述不同,这部自传会非常坦率。卡森的小说世界脱胎于她自己的生活经历,这一点大概比20世纪任何一位美国作家都明显;她的虚构和她的现实之间,界限经常是模糊的。她曾说:“我小说里发生的事全都在我身上发生过,要么就是最终总会发生。”这本自传就是要揭掉起保护作用的虚构面纱,用她自己的语言讲述自己的一生。此外,全书结构要围绕中心,依时序逐一讲述在灵光乍现的时刻,她如何突然悟出重要的创作思路——卡森将之称为她的“启示”,同时要详细讲述那些恐怖的“夜之魅”:她的中风,失败的人际关系,还有她外祖母、母亲、父亲和丈夫的去世。

《启与魅:卡森·麦卡勒斯自传》中文版目录

厄尔·肖瑞斯给《哈泼斯》杂志写的文章里讲述了他在奈亚克探望卡森·麦卡勒斯时的情况:

她说话的过程多么痛苦!在喉咙里把词语的碎片聚集起来,吱吱嘎嘎地用高音歌唱的方式提高嗓音说出这些词语,竭尽全力用口型帮助自己把音发得准确一些。这是在她中风以后;她的手呈畸形,她不能走动,不能书写,也不能阅读,除非文字排版为间隔四倍。她没有学会使用那台送给她的磁带录音机——那东西好像做出来就是坏的。可她还是在写,向秘书口授,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写作还在继续,这起码证明了人类精神的不屈不挠并非妄言,而这种坚定,正是她的作品所具有的那种力量……

她好像知道这是她最后一部作品,竭力要把她已经有计划却来不及写的所有想法全都写进去。

《启与魅:卡森·麦卡勒斯自传》内文

书中收入了爱尔兰之行的详情,《心是孤独的猎手》拍成电影的过程,《金色眼睛的映像》电影上映的消息,还提到她左腿截肢的计划,这些都说明《启与魅》的主要部分是1967年4月到8月期间口授完成的。自传主要部分写作的时间和她去世的时间离得这样近,仅此一点就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因为据她的传记作者弗吉尼亚·斯潘塞·卡尔所说,七年多以前,就有“许多人认为,在她有生之年,她完不成《没有指针的钟》,或者说她再也写不出什么重要作品了”。

除了肖瑞斯回忆了她与人交流时的艰难以外,还很少有人写过卡森·麦卡勒斯生命最后一年里的创作情况。大部分文章不厌其烦地讲述她持续不断的各种病痛,把那几年作为无所成就的时段忽略过去。记述卡森临终岁月的文章几乎不提她当时的写作;相反,这些回忆大部分讲的都是她恶劣的健康状况。

卡森·麦卡勒斯1967年接受雷克斯·里德访谈的时候表示过,她的生活就毁在连续几次脑中风上,导致中风的原因,一是她小时候得风湿热误诊,二是她延续终生的抽烟习惯,三是她对酒精的依赖。第一次中风是在1941年2月,她的视力暂时性受损,体力随着一次次头痛逐渐衰弱。第二次和第三次是1947年秋天,当时她在巴黎,她右眼的横向视野受到暂时影响,左侧身体永久瘫痪。1967年8月15日她最后一次脑中风,昏迷47天后,9月29日上午九点半,卡森·麦卡勒斯在奈亚克医院去世。她葬于俯瞰哈德逊河的奈亚克橡树山公墓,旁边就是她母亲的墓。作为她写作和生存意志的证明,卡森·麦卡勒斯的自传永远停留在了第一稿。

1967年9月30日的《纽约时报》第一版刊登了卡森·麦卡勒斯去世的讣告,同时刊出埃利奥特·弗里蒙特–史密斯撰写的文章,对她的一生和她的文学创作作出了评价。文中谈到她第一部小说造成的冲击时,所给出的评论同样适用于评价卡森·麦卡勒斯经久不衰的影响:

与其说《心是孤独的猎手》为后来形成的美国南方文学哥特式野性流派铺平了道路,不如说这本书在建立这个流派的同时又超越了这个流派……这部仍然能够震撼读者的杰作,其书名大概就是本书之心的绝佳体现,它给人一种强烈、简洁、神秘的感觉,彰显着爱与孤独如影随形,而这两者的关系是麦卡勒斯始终关注的题材……麦卡勒斯既不多产也不改变主题……这不是错误也不是悲剧:对有些艺术家来说,获得某种视野的机会只有一次。推而论之:只有艺术家才能让他人也折服于这一视野的力量。麦卡勒斯是个艺术家。她本人对聚集在她身边的其他艺术家也是一种启示和榜样。她的作品,尤其是《心是孤独的猎手》,不会消亡;人们会怀念她。

1971年,《抵押出去的心》出版,这是卡森去世后由她妹妹玛格丽塔·加歇·史密斯编辑的她的一部文集。其后,卡森的大部分信件、手稿等各种资料都由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校区哈里·兰瑟姆人文研究中心买下。这些资料里就包括《启与魅》128页打字稿的两个副本。虽然《抵押出去的心》曾考虑过将其收入,但《启与魅》终究还是没有出版,直到现在。

右:《抵押出去的心》|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7年

作为对《启与魅》1967年口授部分的补充,卡森·麦卡勒斯想以附录的方式收入书中的还有《哑巴》(《心是孤独的猎手》)的提纲和她与利夫斯在二战期间往来的书信。

卡森的《哑巴》提纲写于1938年,奥利弗·埃文斯写的传记《卡森·麦卡勒斯之歌》(1966)和《抵押出去的心》这两本书里都收入了,这是她所有长篇小说提纲中最详细的一个,也正是这部提纲让卡森在二十三岁的时候获得了她第一本书的出版合同。写这个提纲的时候,她与利夫斯结婚不久,两人住在北卡罗来纳州的费耶特维尔。提纲的打字稿也收藏于得克萨斯大学的卡森·麦卡勒斯资料库。

《启与魅》打字稿上有“插入战时信件”几个字,这说明卡森希望把她和利夫斯在二战期间的通信收进书中。根据某些迹象来看,卡森只想从这些信件里摘录一部分放进去,可现在已经无法确定她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考虑的是哪些信了,卡森曾经在她房客肯尼思·弗伦奇的帮助下开列过一个单子,但是很不清楚,所以本书收入作为第二个附录的是通信双方都很看重并且特意保存下来的二战期间来往信件。这次收录利夫斯和卡森战时信件是卡森·麦卡勒斯书信首次正式出版。

《启与魅》不是按时间顺序展开的,但还是可以看出支撑其叙述结构的一条关联线索。几个主要部分,或者说是卡森·麦卡勒斯在构思《启与魅》的时候显然十分关注的几个主题,分别是:她和利夫斯·麦卡勒斯的关系;她的创作灵感体验(她称为“启示”);她的外祖母和母亲,以及母亲对她早期生活和幼年幸福时光的影响;卡森早年跟她的第二位钢琴教师玛丽·塔克学琴所受的影响;还有她生命中其他一些极为重要的人——从管家艾达·里德尔到她的医生朋友威廉·梅耶尔和玛丽·默瑟,她的邻居朋友玛丽埃勒·班库,和她那些更为“有名”的朋友,从吉普赛·罗斯·李、乔治·戴维斯、威·休·奥登、理查德·赖特,到田纳西·威廉斯和伊迪斯·西特维尔。最后一部分似乎是那本常为人提及的未完成手稿《尽管》仅存的内容,卡森在这一部分里简要地讲述了几位艺术家同行为病痛和截肢所苦的情况,其中包括科尔·波特和莎拉·伯恩哈特。

卡森·麦卡勒斯与田纳西·威廉斯在古巴哈瓦那

“午餐中她说想见见玛丽莲·梦露,因为阿瑟·米勒就在隔壁桌上,我就说我想这很简单。我让侍者把阿瑟请过来,告诉了他男爵夫人的请求。后来我办了一次午餐会,请了玛丽莲·梦露、伊萨克·迪内森和阿瑟·米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玛丽莲很缺乏自信,给我打了三四次电话问穿什么好,还想知道是不是胸口应该开得低一点。我说她穿什么都漂亮。后来她穿了一条胸口开得很低的连衣裙,露出了可爱的前胸。”

——《启与魅:卡森·麦卡勒斯自传》

卡森乐于夸大其词,喜好编故事,这对《启与魅》的写作形成强烈影响。她的表姐弗吉尼娅·约翰逊·斯托里曾说:“她喜欢咬住事实然后天马行空,一辈子改不了这个习惯。”或许正因为她偏爱虚构,《启与魅》的内容要么坦率得令人吃惊,要么因为不可信而十分有趣。卡森有一种高度发达的感知能力,知道哪些东西是重要的,不容夸张,哪些东西不太重要,大可用来想象,所以书中出现了无数明显的误传、夸大、曲解,有的地方她还特地强调那是真的。可与此同时,她提供的许多细节和此前出版的几部传记中对一些事件已成定论的记录相互矛盾,这就引发了对她的生平记载予以考察修订的学术研究。

《启与魅》中有几句话提到她的剧作《美妙的平方根》首演当晚的情况,卡森口授说:“我穿着我那件美丽的中国长袍,这袍子有两千年历史了,真的,我走过剧院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祈祷。”这几句话特别清楚地表现出,正如人们经常说起,而且她的表姐也在体现这一节框架的那段话里所说的那样,卡森有的时候更在乎的是让故事听起来更有趣,而不是让事情的记录更准确。那件长袍她特地说明有两千年历史了,“真的”,那是卡森的表哥约丹·麦西送给她的。那是一件男人穿的中式长袍,卡森穿的时候都拖到了地上,袍子是孔雀蓝的,带白色刺绣,当时最多有一百五十年历史。据麦西说,卡森“在所有重大场合”都穿着这件长袍,而且喜欢夸大这件袍子年代的久远和重要的仪式意义。

《启与魅:卡森·麦卡勒斯自传》内文

根据她此前几位传记作者的记录,一般人的理解是,卡森很小的时候就“靠听觉记忆”在钢琴上弹出了曲子,她的天然禀赋就此突然爆发,她少年时在钢琴演奏方面的天分就是这样显露出来的。弗吉尼亚·斯潘塞·卡尔的记述是:

卡森小时候就猜自己不是个普通的孩子,她妈妈告诉过她——传说如此——某些“产前征兆”预示她的头生孩子是个天才。玛格丽特·史密斯是带着一种轻松愉快的期待心情等待这个心花怒放的时刻到来的。六岁的时候,卡森证实了这个预言(起码在她妈妈眼里是这样),她坐在钢琴前,用双手弹出了一支曲子,那是当天下午她在电影院里第一次听到的一首歌。

在《启与魅》里,卡森·麦卡勒斯详细讲述了这个过程,和展露了预言的天分什么的相差甚远,她承认最早是用玛莎·约翰逊姨妈的钢琴练习弹奏歌曲的。人们长期以来相信,卡森表现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钢琴天赋,她妈妈将其解释为她注定要成名的先兆,而卡森讲的这个情况与之相悖,这一点的意义在于,据此可以反思她少年时期在多大程度上意识到了自己在妈妈心目中的重要地位以及妈妈对她寄予的厚望。

卡森用了很多篇幅来思考她与利夫斯的关系,讨论他们离婚的原因时也很坦率,却避而不谈她和利夫斯与美国作曲家戴维·戴蒙德的关系。相比之下,这或许是这部自传里诸多忽略中最耐人寻味的一个了。卡森、利夫斯和戴蒙德三人之间的关系虽然与性无关,但那种亲密无间却是卡森生活中依恋感最为强烈的关系之一。《启与魅》对这一关系只字不提尤其意味深长,因为除了她的钢琴教师玛丽·塔克、利夫斯·麦卡勒斯、安妮玛丽·克拉莱克–施瓦森巴赫和玛丽·默瑟医生以外,卡森和戴维·戴蒙德的关系对她形成孤独与爱这个理念也起了很大作用,而这是她小说中最为重要的主题。

卡森和利夫斯1941年在纽约和戴蒙德结识之后,三人之间似乎就很自然地形成了一种三角关系,卡森后来的小说《婚礼的成员》和《伤心咖啡馆之歌》里对这种关系描写得十分清楚。戴蒙德原是为卡森所吸引,不久和利夫斯也亲近起来。卡森和利夫斯两人对戴蒙德还共同拥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1941年,利夫斯在等待和卡森离婚期间,和戴蒙德在纽约的罗切斯特同住了四个月。卡森觉得戴蒙德和她即将离婚的丈夫之间关系太好了,这只能让她那种遭到背叛的感觉和被排斥在外的恐惧感雪上加霜。卡森对自己和戴蒙德的关系十分看重,《启与魅》正文中却不提这个人,利夫斯和卡森的战时通信中也只提到一次,用的还不是全名。利夫斯和戴蒙德一起搬到罗切斯特去住,把她排除在了她十分向往的三人关系之外,这让卡森感觉到了背叛。但是在回忆她和利夫斯离婚的原因时,卡森却并没有提及这一点。想一想卡森许多作品中都出现的那种难以维持的三角关系有多么重要,这些作品主题的灵感又在多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她与利夫斯和戴蒙德相处的体验,这种缺失就格外引人注目。自传中不提戴蒙德,也许是因为卡森不愿意公开发表讨论自己隐秘生活的文字,也许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七年,卡森不想让自己和戴蒙德的这段关系显得那么重要了,又或许仅仅是因为她不愿意重温那段经历留下的痛苦记忆。

卡森与利夫斯在意大利威尼斯

总而言之,对自己一生中经历的那些天之启示和夜之迷炫,卡森·麦卡勒斯的讲述是否准确无关紧要。由她来讲述这些故事,按她的记忆讲,按她感受到的影响讲,比她回忆的真实程度更为重要。作为一部自传,《启与魅》是一个多重混合体,其中包含着回忆、自己事后做的更正,以及对神话的消解和再造。作者希望借此为自己留下一份纪念,那种方式对她本人的自我感知而言是真实的,却不一定与严格的自传式记录相符。

除了用自己的语言重述一生中的重要事件以外,《启与魅》还第一次详细讲述了卡森对性的看法。表面上看,卡森在人际关系和这类事情上很成熟,《心是孤独的猎手》中表现得特别明显,她妈妈我行我素的天性也使得她早期比较世俗。尽管如此,卡森在《启与魅》中谈到自己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因而只能依赖教科书,还是十分痛心:“我问妈妈什么是性,她叫我到冬青树后面来,然后用她那种庄严的简洁方式说:‘性,我的宝贝,用的就是你坐下的那个地方。’于是我不得不去看教科书,感觉这东西实在没意思,却又难以置信。”

卡森·麦卡勒斯并不直接讨论她自己是双性恋还是同性恋的问题,但她的确提到了瑞士女继承人安妮玛丽·克拉莱克–施瓦森巴赫和她之间相互吸引的关系,而且提供了一些细节,尽管多少有些隐晦。卡森这样描写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安妮玛丽:“她生着一张我知道自己会终生难忘的脸庞,那么美丽,金发碧眼,梳着短短的直发。”她们之间关系密切的另一个证据是,卡森还从克拉莱克–施瓦森巴赫那些口气温柔的来信中摘录了一部分收入《启与魅》的初稿。

“她生着一张我知道自己会终生难忘的脸庞,那么美丽,金发碧眼,梳着短短的直发。”

和她回忆与克拉莱克–施瓦森巴赫的关系时所用的语气不同,卡森以直白得多的语言详细讲述了她与利夫斯的关系中在性方面她那些幼稚的期望和最终的失望:

我告诉父母,我要跟他有过那种体验之后才跟他结婚,因为我怎么会知道我喜欢还是不喜欢结婚?在交谈的过程中,我感觉我得对父母实话实说了。我说结婚是一种承诺,像其他承诺一样,我不想向利夫斯承诺什么,除非我绝对有把握我喜欢和他做爱。看关于伊莎多拉·邓肯的书和《查特莱夫人的情人》是一回事,亲身体验是另一回事。还有呢,所有这些书里,到了你特别想知道的关节,就会出现小星号。

回头再看卡森就撰写《启与魅》对雷克斯·里德所做的解释,就很容易理解了,她是想通过这部自传来向后人解释自己这一生,这里面既有成功也有失败。在个人与情感这个层面上,写这本自传为卡森提供了一个机会,可以让她对自己解释自己。但是超越卡森写自传的个人动机来看,她体验到的那些暗夜中的迷炫之光,以编年史的方式记录了20世纪上半叶一个南方女艺术家的生活,那是在一个全球社会政治动荡不安的时代,与深植于其中的焦虑感不断搏斗的过程。

比这部自传中任何具体内容都更为重要的或许是卡森·麦卡勒斯的个性痕迹,这些痕迹虚掩于《启与魅》的叙述表层之下。卡森那为数不多因而十分宝贵的天启之光帮助她从更为频繁且持久的暗夜迷炫中活了过来,因为像她在《心是孤独的猎手》中塑造的米克·凯利一样,那些天启为她提供了一个空间,她可以退回其中,去休养,去创作,去保护自己。《启与魅》就是她向心中这个隐秘空间行进的记录,读者从中不但可以详细了解迫使卡森退回内心的暗夜迷炫,而且也许更为重要的是,还可以逐一了解那些鼓舞人心的天之启示,正是这些启示最终修复了她的灵魂。《启与魅》是一份罕见的请柬,邀请读者和卡森一起,去探访她自己的内心。

自她开始追溯以便保存她的生平故事起,三十多年过去,卡森·麦卡勒斯的自传现在问世了,可以向后人展示一个充满灵感又富于警示意味的故事,如她所愿。

最后的卡森,1967年

〔美〕卡森·麦卡勒斯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99读书人

  《百年孤独》是一部世界名著,然而对于很多喜欢的人来说,读懂却成了一种奢侈。明明都是认识的字,可是串联起来却生涩难懂。其实这又莫不是一种孤独。孤独是心灵的孤独,也是身体的孤独,现实主义的孤独都是无法打破的,因为身在其中,不知所云。如果孤独终将成为一种魔咒,那就不要厌弃,享受它吧!

  不到一百年,就不该有人知道其中的含义。这是书中那个充满智慧的吉卜赛人梅尔基亚德斯对布恩迪亚家族的第四代人奥雷里亚诺第二说的话。什么样的孤独能够持续一百年?什么样的深刻含义需要一百年的时间才会被知晓?

  作为20世纪代表“魔幻现实主义”风格较高成就的文学经典,马尔克斯的成名之作《百年孤独》讲述了加勒比海岸的小镇马孔多,布恩迪亚家族从具有开拓精神的先祖到一出生就被蚂蚁吃掉的婴儿一共七代人充满神奇色彩和宿命意味的故事。这个家族,以及这个小镇的历史,已经被预先写在了羊皮卷上,就像马尔克斯在故事叙述中所采用的倒叙手法,你已经知道结局是注定的,这个家族中的每个人物的命运,都是为了去契合他们自身无法知晓但是又难以逃脱的宿命。

  从故事一开始,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面对行刑队时开始回忆过去,马孔多一百多年的历史在他的回忆中开始。布恩迪亚家族的先祖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因为决斗杀死一位朋友,为了逃避亡灵的纠缠,带领二十多户人家经过两年的艰难跋涉,到达一片荒野,在这里创建小镇马孔多,吉卜赛人随之而来,他们带来了先进的知识和新奇的事物,充满了智慧的吉卜赛人让布恩迪亚家族的先祖感受到马孔多的封闭和落后。于是他终其一生都在试图改变马孔多与世隔绝的状态。

  布恩迪亚家族的后代们延续了先祖的开拓精神,他们发动战争,开辟航道,修建铁路,创办冰场,发动罢工,外出留学,所作出的一切努力不过是要让偏安一隅的马孔多与外界的先进文明联系起来。家族的第二代人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一生发动三十二场战争,但是每一次都以失败而告终,他没有争取到理想主义的自由,较后不得不与保守主义党派妥协,在反复制作小金鱼的操劳中死亡。

  他的十七个私生子之一,布恩迪亚家族第三代人特里斯特为马孔多修建了铁路,却只为马孔多带来了剥削工人的香蕉种植园主,间接导致了三千人的大屠杀发生,马孔多在外来文明的入侵下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勇气与活力,较后在持续四年的大雨和十年的干旱后变得死气沉沉,被一场飓风卷走。

  当家族的第六代人奥雷里亚诺破译吉卜赛人留下的羊皮卷,已经是一百年之后,羊皮卷卷首赫然写着:家族的第一个人被捆在树上,较后一个人正被蚂蚁吃掉。你看那天,那墙,那秋海棠,今天还是星期一。布恩迪亚家族的第一代创始人为了寻找时间流逝的痕迹,陷入精神失常,被家人当成疯子捆在树下直至死亡。

  一切都是徒劳,一切都将归于尘土。这就是宿命,持续一百年的宿命。家族中的每一个人刚一出生,伴随着他们的名字阿尔卡蒂奥,奥雷里亚诺,雷梅黛丝,乌尔苏拉,他们的命运已经在家族的第一代人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和乌尔苏拉的精神延续中被注定,他们的一生都因为缺乏真正的情感交流而陷入孤独,要么死于非命,要么孤独终老。

  整个故事中,布恩迪亚家族经历了从淳朴的乡村生活到战争、革命,以及殖民入侵时期来自欧美思想的侵蚀,直到整个家族在蚂蚁和植物的围攻中消亡灭失。属于布恩迪亚家族一百年的兴衰,正是哥伦比亚,甚至是整个拉丁美洲历史演变和社会现实的再现。家族的历史,就是拉丁美洲人民一百年来的反抗和斗争的历史。

  在哥伦比亚作家兼记者门多萨的谈话录《番石榴飘香》里,门多萨问马尔克斯:布恩迪亚家族的历史可以说是拉丁美洲历史的翻版吗?马尔克斯回答:是的,我是这么看的。拉丁美洲的历史也是一切巨大然而徒劳的奋斗的总结,是一幕幕事先注定要被人遗忘的戏剧的总和。至今,在我们中间,还有着健忘症。只要事过境迁,谁也不会清楚地记得香蕉工人横遭屠杀的惨案,谁也不会再想起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

  奥雷里亚诺的三十二场起义就像一座丰碑,提醒着人们不要忘记历史,但是上校较后选择妥协,在孤独中辞世,又似乎在提醒着人们反抗的徒劳。无论是布恩迪亚家族还是拉丁美洲的人民,和代表另一个文明体系的西方世界实际上有着无法弥合的裂隙。

  小说的较后,马尔克斯写道:“羊皮纸手稿所记载的一切将永远不会重现,遭受百年孤独的家族,注定不会在大地上第二次出现了。”

  藉此,作者是在讽刺西方文明世界对拉丁美洲文明的排斥和歧视,由此导致“持续百年的精神孤独”的现象,在一个真正进步包容的文明世界不应该再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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