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先生百度说三十几岁结婚的,但是我读他写的《我这一辈子》里面说他老婆丢下孩子跟他朋友跑了?

许绒年把头发从粉红色染回了黑色,校服衬衫干干净净地扎进过膝长裙里,手上提着一个印着可爱图案的口袋,随便抓过从教室里走出来的一个男生,把手上的口袋塞给他:“帮忙给你们班宋亚轩。”

许绒年从良了,因为新来的转校生宋亚轩。

在遇见宋亚轩之前,她的头发是五颜六色的,校服不好好穿,高腰短裙,张扬跋扈,喜欢涂靛蓝色的眼影,眼线又长又翘,漂亮得不像是个高中生。

那天下午马嘉祺在天台点了根烟放在嘴边,从兜里掏出来一根递给许绒年,她摇了摇头:“我戒了。”

他们俩是学校著名的不良学生,但是又凭着资本的力量让学校高层领导禁了言。马嘉祺想着他们什么坏事没干过啊,现在她居然为了个宋亚轩戒了烟,他有点不爽地踢了踢旁边破烂的椅子:“你怎么回事啊?”

许绒年不知道怎么回答马嘉祺的问题,想起来宋亚轩他们班同学告诉她宋亚轩又把她给他的礼物扔进了垃圾桶,心情不太好。

为什么会喜欢上宋亚轩?

她斜前方坐了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新面孔,长得干干净净,是和最后一个考场不一样的好学生气质。

男生指甲剪得干净,手指修长在试卷上写字,密密麻麻地像开出了朵花,许绒年觉得自己的心痒痒的,像是过敏了一般,她看了一眼自己刚做的指甲,没缘由地叹了口气。

宋亚轩坐的是靠窗的位置,阳光暖洋洋地打在他的头发上,给他上了一层薄薄的滤镜,她看不见他的侧脸,觉得他背影都好看。

最后一堂考的是数学,许绒年向来只懵选择题,看了眼斜前方的宋亚轩,黑色字迹写得满满的。

考试成绩出来之后他考了年级第一,她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新来的成绩好的乖宝宝。

还是他在舞台上发光的时候?

许绒年看着酒吧台上那个挑染着靛蓝色的男孩,思考了几秒钟才意识到那是宋亚轩,一个她从来都不认识的宋亚轩。

男孩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熟练地弹奏着手下的电子琴,一身朋克的装扮融入到这烟火弥漫的背景中,他好像生来就是这样无畏,嘴角勾起坏笑,只有干净纯净的眼眸提醒着许绒年,这就是她喜欢的宋亚轩。

许绒年手里端着马嘉祺给自己点的果酒,上面有一块橘红色的橙子,她眼睛里是欲望,是火,是蔓延到全身的爱意。

宋亚轩靛蓝色的头发像是丝绒一般将许绒年缠绕,她深陷入宋亚轩迷人干净的眼眸之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迷乱之中她听到自己心中的呐喊——

许绒年这人行动大于心动,马上就开始狂热地追求宋亚轩,她以前不是没追过男生,但宋亚轩这个类型的是第一次。

他太乖了,会轻轻低头听别的女生说话,会弯下腰帮别人捡起掉到地上的试卷,会在别人不小心撞倒他的时候笑着看着别人内疚的眼睛说“没有关系。”

乖宝宝是不能早恋的,在她第八次把他堵到校门口的时候他终于正视了许绒年一次,女孩子粉红色的头发融入到她背后冰冷的白色灯光中,她整个人显得明艳。

但是他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中规中矩,宋亚轩挑了挑眉,动了动嘴唇——

这是许绒年早就猜到的回答,又听到宋亚轩温温柔柔但是清冷的声音:“我也不喜欢染头发的。”

在认识宋亚轩之前,许绒年有两个个愿望,第一个是可以开开心心地长大,第二个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再认识宋亚轩之后,她的愿望多了一条——

许绒年这人没什么优点,唯一一点就是做事果断,她摸了摸自己黑色的长发,披在脑后被天台的风吹到眼前,遮住一小片视线,她对上马嘉祺情绪不然的眼睛,透过乳白色的烟雾看到他身后教学楼上的白鸽。

她视线只落在那白鸽身上,语气不明,却又轰轰烈烈是心跳——

“马嘉祺,我喜欢他。”

许绒年在追宋亚轩,这是全年级都知道的事情。

学校里出了名的社会姐和长得好看的优等生永远是最热的话题,许绒年不知道是第几次给宋亚轩早餐送牛奶,然后被他无情地扔进垃圾桶之后看到他们班一个女生朝她翻了个白眼,语气尖酸刻薄:“人家不喜欢还要硬送。”

许绒年对她有印象,是宋亚轩他们班文艺委员,前阵子追马嘉祺失败了,最近好像打起了宋亚轩的心思。

她倒是佩服她的勇气,怎么敢和她追同一个男生,她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废话,只笑得灿烂着:“你管我?”

女孩子的笑在阳光下闪耀,卧蚕处的靛蓝色眼影却比阳光还要灿烂,她站在他们看了一眼坐在最后一排的宋亚轩,男生丝毫不在意她们之间的谈话,低着头做数学试卷。

他头发乖乖顺顺地搭下来,遮住他的眼睛,侧脸好看得像是雕刻天成。

许绒年看见他背后的照片墙上有一张他的照片,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牛仔裤,朝着镜头笑着挥手。

许绒年一时觉得口干舌燥,想喝水,又想抽烟,最后她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问自己——

“你说,和宋亚轩接吻会不会比这甜?”

也没什么多余的解释,喜欢就是喜欢。

宋亚轩在尖子班的,每天晚上晚自习上到十点钟,许绒年九点就放学了,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站在校门口朝刚从里面出来的宋亚轩打招呼:“晚上好啊。”

他还是不说话,像以前一样皱皱眉。

要不是偶然在酒吧撞见他的另一面,许绒年就还真相信了他只是一个死读书的第一名,她扯了扯宋亚轩的衣袖:“教我弹琴呗。”

宋亚轩这下脸上有了表情,一脸疑惑地低下头看着她,许绒年嘴里还残留着刚刚融化掉的薄荷糖的清凉感,说话时候呼吸空气像是冰凉的泉水。

“宋亚轩,你染靛蓝色头发的时候很帅。”

女孩子毫不畏惧和他对视,宋亚轩早就注意到她下眼角的眼影了,干干净净的眼瞳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好像他真染了靛蓝色头发,又回到了那闪闪发光的一天。

许绒年离他们不远处的小文艺委员脸色不爽地看着他们的方向,又朝他靠近过来一点,她不管周围人看她的表情,扯过宋亚轩的领带在他耳边轻轻吐气——

“宋亚轩,加入马嘉祺的乐队吧。”

宋亚轩的心咯噔一下,他想着沐浴在灯光下的自己,熟练地拿起手上的乐器,话筒就在他的面前,耳边女生的话像风一样吹过来吹过去,他叹了口气啧了一声,好像是中了毒——

宋亚轩开始和许绒年说话了,这是学校最近一周传爆的话题,许绒年听到之后笑得开心,拍了拍坐在身边的马嘉祺:“这还多亏了你。”

马嘉祺不喜欢宋亚轩是真的,他一向不喜欢只会学习的好学生,但是宋亚轩的能力没得说,来他们乐队也算是不错,他没表情地打趣:“是啊是啊,多亏了我。”

以前许绒年从不去看他们乐队的排练,自从宋亚轩来了之后天天都来打卡报到,连张真源看到都忍不住震惊:“你怎么又来了。”

许绒年没空回答他的问题,眼睛只看着宋亚轩,今天是星期六下午,他刚放学,还穿着学校新发的制服,看起来格格不入。

许绒年就站在墙角,手上还拿着刚刚画完画的速写本,重金属的摇滚乐一下子冲击着耳膜,许绒年下意识翻了一页,从书包里拿出一只铅笔,笔下勾勒出男生的轮廓。

他在这个不透风隔音好的房间,弹出只属于自己的节奏,许绒年笔下的宋亚轩开始生动,眼睛,鼻子,嘴巴。

是粒子,暧昧的粒子,缠绕着许绒年,在她心里荡漾成宋亚轩的样子,一个完完全全融入到自己世界里的宋亚轩。

马嘉祺问许绒年他们乐队该取个什么名字,许绒年揉了揉头发,然后转过头看着宋亚轩,不是靛蓝色的头发,鬼使神差——

“那就叫光轮1932吧。”

宋亚轩钥匙放在学校忘带了,许绒年以自己作业也落在学校为由和他一起回学校,马嘉祺冷笑着看她:“你还会做作业?”

她站在门口准备反驳马嘉祺,宋亚轩站在微暗的楼道,老旧的灯光一闪一闪,他声音带着混响:“走吗?”

这是马嘉祺张真源宋亚轩偷偷租的房子,他们爸妈都不许他们搞乐队,所以还必须挑一个隐蔽的地方。

许绒年被勾了魂,转身看着宋亚轩,男生快融化了,身后灯光打在他身上,不是舞台上的强光,但也是致命的剂量。

许绒年看着宋亚轩的脸,这就是让她动心的第一原因,她知道宋亚轩不喜欢说话,所以努力地自说自话:“宋亚轩你为什么喜欢音乐啊?”

这时候他们还走在路上,宋亚轩脚步顿了一下,思考着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个问题比数学压轴题要难,他能准确计算出第三小问的答案,但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音乐的?

可能是因为他小时候看到电视里弹着电子琴的男生觉得很酷,马上让妈妈带他去报了一个培训班;亦或是他从小就不甘愿待着幕后,他想做站在中心的焦点。

“我喜欢发光的感觉。”

许绒年站在人行道左侧,旁边是一辆又一辆驶过的轿车,在她身边挂起一阵风,宋亚轩很自然地绕一圈走到外侧,把她往里面推了一小截,触碰到她的胳膊。

宋亚轩得到了门卫叔叔的许可走在前面,看了一眼身后的许绒年:“快跟上来啊。”

女孩子一阵小跑,喘着小气:“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为什么他不答应我,一听到你说话就放我们进来了?”

宋亚轩嘴角是迷人的弧度:“可能是因为你之前迟到被罚站了一周的原因吧。”

许绒年叹了口气,怎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跟紧在宋亚轩的身后,自然地扯过他的衣角,宋亚轩身体一愣然后慢慢放松。

宋亚轩蹲着翻找着抽屉盒里的金属钥匙。

许绒年手里随便拿了本教材书,看着宋亚轩宽阔的肩膀,想起之前在他们班文化墙上看到的宋亚轩的照片,小心翼翼地往后面走。

许绒年看了一眼宋亚轩,踮起脚尖私下那张五寸的照片,迅速夹在她的物理教材里,转过身看见宋亚轩才站起来,手机拿着一把钥匙。

许绒年倒是有点作贼心虚的感觉,但还是跟在宋亚轩身后,她手里的教材滚烫着。

回家之后她取出里面的照片,男生还是一样的好看,笑起来可爱得像只小狗。

滚烫的不是电热能,而是本来就发着光的他。

星期天晚上回学校上自习的时候许绒年看到宋亚轩慌慌张张地跑出教室,她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回事啊?”

宋亚轩笑得可爱,眼睛微微下垂有种幼态的稚嫩感:“我贴在后面文化墙的照片不见了,老师让我再去印一张,明天就要学校评比了。”

许绒年一下子心虚,不敢再去看宋亚轩的眼睛,只盯着他的衣袖:“那你也太可怜了吧。”

她随便胡扯了个借口回了教室,一进教室马嘉祺就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晚上,数学小考。”

数学小考是许绒年这辈子都不想做的事,如果只是让她看那不能入目的成绩她可以接受,悲伤的是没有及格的会被数学小老头抓到办公室里一道一道讲题目,许绒年可不想把时间花在这上面。

她已经好久没有看过书,上课听过讲了,许绒年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脑袋里蹦出来的是男生穿着白衬衫的干净。

然后又是靛蓝色的头发,和他整个人一样带着迷惑感,她甚至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宋亚轩——

就像她不知道手下的试卷ABCD哪个是正确的答案,更别说立体几何哪个是该建系,哪个是基底法,还是该用几何法。

她只是叹了口气,撕了张草稿纸摆在桌子上,手里握着签字笔轻轻地触动着纸张,放空放空还是放空。

从笔尖处渗出来的黑色墨水比粒子还要暧昧,还是变成宋亚轩的样子,她眨了眨眼睛,从笔袋里随便拿出一支蓝色的高光笔,在男生的发尾处沾染点蓝色。

第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响了,数学老头出去上厕所,让数学课代表坐在讲台上守着。

许绒年坐在窗边,她拉开浅绿色的窗帘,对上刚好经过的男生那双可爱的小狗眼,他朝自己眨眨眼睛。

许绒年也没多想,写了几个大字举起来“快来帮我做数学。”

宋亚轩一下子愣住,随后笑出整齐的牙齿,他看了一眼女孩子手底的试卷,想起他们上周才考过,答案记得还很清晰。

这时候还没到冬天,在窗户上呼气是不会起雾的,可是许绒年还是看到宋亚轩用修长的手指圈住他面前的一小块玻璃,朝上面吐了口气,写下几个字母。

字迹很快就消散,但是宋亚轩还是没走,他看着许绒年试卷旁边男孩子蓝色的发尾,表情说不上美好。

许绒年想问他自己是不是画得挺好的,却不知道宋亚轩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但还是拖他的福,许绒年以91分的优异成绩躲过了数学小老头的攻击,却被宋亚轩每周末都拉到排练室补课。

重金属音乐结束的下一刻就是宋亚轩温柔但又带着压迫感的声音:“许绒年,这道题做出来了吗?”

许绒年每次都会慌神,这次也是,心里暗暗诽谤着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帅吗,眼睛里全是他,还有什么数学题啊?

宋亚轩今天没有穿制服,穿了件牛仔外套,头发随意地往后面撩,可还是挡不住重力往下掉,许绒年又失了神,宋亚轩已经走到他旁边了,半蹲着身子:“哪儿不会啊?”

她朝马嘉祺投出救命的眼神交流,可那人好像丝毫没有理会,好像赌气一样拉着张真源:“我们先走了。”

随着门框撞击的声音,整个房间里恢复到死一般的沉寂,许绒年好像有点感冒,声音沙沙的:“我都不太会。”

宋亚轩给她搬了个椅子,指着试卷上一道还算基础的几何题:“你知道怎么算这两个面的二面角吗?”

许绒年在脑袋里搜索着二面角,却蹦出来线面角,异面直线的形成角,最后只能看着宋亚轩的眼睛:“不知道。”

宋亚轩好像被气笑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着这道题讲了半天:“我讲清楚了吗?”

他说的不是“你听明白了吗?”,而是“我讲清楚了吗?”,许绒年胡乱地点了点头,然后听到宋亚轩含着笑意的声音:“看来我以后每周末都要给你补补课了。”

宋亚轩还是站在梯级上,眼睛里带着光,许绒年吞了口口水,声音有回响:“宋亚轩,以后你弹琴的时候我给你画画,我画画的时候你给我弹琴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的晚风太温柔,让许绒年听到宋亚轩声音里莫须有的宠溺:“这不是都一样的吗……”

许绒年把宋亚轩的照片当做一个秘密夹在她小学密码日记本的书页里。

她以前一直以为宋亚轩对她还是有一点超越朋友的感情,直到那天宋亚轩陪她去看画展的时候他们遇到了程辞许绒年才知道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宋亚轩看她的眼神像是有火,燃烧着光。

许绒年心一下子咯噔,因为她知道,她第一次看见在舞台上发光的宋亚轩,眼睛里也是这样燎原的野火。

顺着他的视线,许绒年看见女孩子完美的侧脸,温温柔柔地向面前的人解说着画作,经过的时候许绒年看见她笑得甜蜜:“这是我画的我男朋友。”

宋亚轩很不对劲,盯着那副画的作者名不说话,等到晚上他给她补课的时候他才念出她的名字:“程辞,我认识她。”

真的不好受,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一层一层剥开你的肌肤,皮下脂肪都快融化,许绒年快喘不过气来,可她还是装作无所畏。

宋亚轩小学四年级钱包不小心掉进一个小坑里,他太矮了,手不够长,够不到那个地方,昨天才下完雨,他身下全都脏兮兮的,过路的同学嘲笑他是小花猫。

他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程辞,女孩子扎着低马尾,蹲下身来看着宋亚轩:“小朋友,你怎么了啊?”

宋亚轩指着小坑里的钱包:“掉下去了。”那里面有宋亚轩和他妈妈唯一一张合照,现在他妈妈已经不要他了。

比宋亚轩高了不少的女生没有犹豫:“那我来帮你吧,我比你高。”她确实挺高的,宋亚轩想。

可是她好像也没有很高,不然她的小腿为什么会沾上泥土,她的手臂为什么会带着点红痕:“好啦,姐姐帮你拿到了。”

宋亚轩看到她校服制服上的“程辞”。

后来他再也没有遇见过她了,可他记了7年。

许绒年听着宋亚轩的故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不够干净,所以宋亚轩才不喜欢自己。

许绒年刚上初中的时候胆子小,爸爸刚离开她和妈妈去了国外,她不爱说话,成绩也不好,上课总喜欢走神画画,每次被老师发现都会被痛骂一顿,他们会撕掉自己的画,碾碎一个十几岁少女刚萌芽的梦。

班里的同学都喜欢欺负她,女孩子的眼睛永远被盖在厚重的刘海之下,只有坐在靠窗边的红头发男生不这样对她。

不知道是第几次书包被扔到小池塘,许绒年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许绒年,你想不被欺负吗?”

马嘉祺给她染了一头和他同色的酒红色头发,教了她一套拳击,告诉她:“许绒年,如果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打他一拳,知道吗?”

以暴制暴真的是最好的吗?

许绒年不止一次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变来变去的发色,管它对不对,反正现在没人敢欺负我了不是吗?

后来他爸爸带着一大笔钱回了过,成了个实打实的暴发户。

许绒年从一个最最最普通的女生变成了人人口中唾弃的小太妹,传言越来越多,她也慢慢被压制在这涌动的黑色潮流之下,最后慢慢和它合二为一。

她不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可她却想不起之前她是什么样子的了,直到他看见了宋亚轩,一个完完全全和她没有交集的人,但是她好像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那天在小池塘里捡书包的女孩——

许绒年不想离开他,鼓足勇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做朋友就可以永远留在他身边了:“宋亚轩,我不喜欢你了。”

和这句话一起听到的声音是宋亚轩心中嘴边的野火——

“许绒年,教我画画吧。”

许绒年没办法拒绝宋亚轩的请求,她开始带他画画了,宋亚轩没有美术基础,集训也很困难,很多老师都对他的选择表示不理解,他这么好的成绩,为什么要学画画?

他们只看得到许绒年,一个喜欢画画的坏女孩,全校都在传许绒年带着宋亚轩不学好,勾了宋亚轩的魂让他去学画画。

许绒年不止一次为这件事哭过,不是因为自己的名誉,而是宋亚轩为了程辞放弃他手下的电子琴,拿起了画笔。

她知道宋亚轩有多么喜欢音乐。

她也知道马嘉祺为了这件事和宋亚轩打了一架,宋亚轩只是看着好欺负,可他是个硬骨头,他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管你们怎么劝我,我都会去学画画的。”

宋亚轩专业课有问题,许绒年文化课有问题,他们俩明明是最配的,为什么却不能拼合成一对完美搭档,这个问题许绒年实在是想不明白。

集训的时候宋亚轩喜欢拍许绒年的头:“年年,以后我们考一样的大学怎么样?”

她记得她以前给宋亚轩指过他们市最好的音乐学院和美术学院的地图:“宋亚轩,你说为什么没有一所艺术学院是音乐系也最好,美术系也最好的?”

其实她那时候还不清楚宋亚轩是不是要学音乐,还是走文化,宋亚轩可能也不清楚,可是他为了程辞,却拿起了画笔。

高三那年,她和宋亚轩如约考入了他们心目中的理想学院,马嘉祺张真源选择了自己的初心。

许绒年为了能让宋亚轩不发现自己还喜欢他,装作大气:“宋亚轩,以后你当我儿子怎么样?”宋亚轩听到之后皱了皱眉,却还是忍不住笑着:“你啊你。”

她不敢再在宋亚轩面前提电子琴这个东西,是她不想,宋亚轩也不想。

在梦想和程辞中间,他选择了程辞。

可是他从来都不会转头看看,许绒年明明就站在他旁边。

许绒年已经好久没有抽烟了,记不得哪天她终于忍不住在教学楼天台点了一根,倒是有点怀恋以前和马嘉祺一起抽烟的日子了。

是不是不遇见宋亚轩,一切都会不一样?

程辞要回来做演讲,宋亚轩已经盼了一个多月了,许绒年看到他每次走神都拍拍他的肩膀:“儿子,又在想程辞了啊?”

宋亚轩刚开始的时候还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后来慢慢习惯了,无所谓地点点头:“这都被你猜对了。”

许绒年其实不想陪宋亚轩去看程辞的,过于光鲜亮丽的人会让她自卑,程辞站在台上侃侃而谈,她生来就是和宋亚轩一样的人,他们都是发光体,而许绒年不一样,她只是因为太阳而发光的月亮。

“老师,请问一下你有没有男朋友啊?”宋亚轩问台上的程辞,他一直都很果断的。

话刚说完台下一片哄声,许绒年也装作开心跟着起哄:“宋亚轩,你怎么又给你妈丢人了?”

“我们不久前离婚了。”台上的女生苦笑着说,大家都在为她的私生活表示遗憾,可许绒年知道宋亚轩一定很高兴,现在没人知道她喜欢宋亚轩。

明明从高中开始她就最喜欢宋亚轩。

宋亚轩很快和她告别离开去找程辞了,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场,她还是坐在位置上,脑袋里却是宋亚轩高中挑染靛蓝色头发的自由感。

怎么才能自然地关心他,她跑出小礼堂看见宋亚轩落寞的背影,猜出来他一定被拒绝了,自然地小跑到他身边:“宋亚轩,你怎么在这儿啊?”

许绒年扯了扯他的衣袖,就像以前一样,可是这次他没有像以前一样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他瞳孔里是程辞的脸。

许绒年明白了,程辞永远是第一选择。

许绒年没有多说,她好像累了,她不想再喜欢宋亚轩了,她一个人待在寝室里,听他们说宋亚轩和程辞的老公刘耀文打了一架,现在还在医务室。

她这人可真贱,现在还在想他疼不疼啊?

可是她不想再去想他了,想他心都会绞疼,她拿出柜子里那张邀请函,下面还有张宋亚轩的照片,是那张许绒年偷偷撕下来的。

如果记忆有橡皮擦就好了,她就可以永远删除关于宋亚轩的回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年少时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误终生。”

两天后,她把照片装进信封递给宋亚轩的室友,自己一个人登上了去英国的飞机。

许绒年,不要做月亮,要做太阳。

许绒年去了英国,她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幸好之前狂补了口语,交了几个朋友,也不算被人排挤。

许绒年长得好看,有很多这边的朋友都说她长得像个芭比娃娃,被问过最多的问题还是:“Do

她会说“不,我没有。”许绒年长得好看,性格也好,也有不少男生追她,可是她谁都不喜欢,可能是因为之前喜欢过太完美的人。

“艾米丽你是受过情伤吗?”艾米丽是许绒年的英文名,不止一次她室友问过她这个问题,许绒年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我说是你相信吗?”

许绒年和马嘉祺还保持着联系,她刚来这边的时候马嘉祺给她打了通电话痛骂了她一顿,最后还是暗搓搓地:“我这边有个朋友,我让他照顾照顾你。”

许绒年是这样认识丁程鑫的,男孩子的狐狸眼好看得不行,他好像是自来熟,第一次见面就朝她挥手:“许绒年,我看过你的照片,你真人更好看。”

许绒年好像一切都回到了起点,回到了那段和马嘉祺厮混的时光,她只是失去了宋亚轩,不会再有人给她补课学习了。

这就是位移和路程的区别,不管你再怎么转弯,最后位移还是一样的,有些人始终不是你的归宿,只能成为一道曲线,最后她还不是失去了他不是吗?

“你准备回国吗?”马嘉祺在电话那头问她,许绒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宋亚轩也站在马嘉祺的旁边:“我看吧,如果这边有更好的选择我也就待在这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听见马嘉祺:“那你要和丁程鑫在一起吗?”许绒年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提到他的,如果他作为一个朋友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丁程鑫?他挺好的。”

那边挂了电话,马嘉祺拍了拍宋亚轩的后背像是安慰:“兄弟,算了吧,你们俩都多久前的事了,人家早忘记你了。”

宋亚轩移开马嘉祺的手掌,不爽地撇了撇嘴,马嘉祺嘴里还念叨着:“看开啊,看开。”

许绒年登上飞机的那天下午他才发现许绒年不见了,以前她总喜欢粘着自己叫“儿子,你今天又在干什么?”,他给她发消息,那边很久很久都不回答。

宋亚轩在他们班门口等她,却发现没有熟悉的身影,他随便拉过他们班一个女生:“许绒年呢?”那女生认出来他是宋亚轩,也知道他和许绒年关系好,一脸不可思议:“许绒年去英国了,她没告诉你啊?”

宋亚轩一下子慌了神,许绒年告诉过自己吗?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很多次许绒年都看着自己想说什么,可是那时候他一门心思全放在程辞身上,好像她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过。

宋亚轩会宿舍之后室友递给他一个信封:“许绒年让我给你的。”他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男生笑得高兴的脸。

宋亚轩想起来这是他贴在文化墙失踪的那张照片,原来在她这里。

后面写着两个字“才怪。”

“宋亚轩我不喜欢你了。”

他一直把许绒年定义为最好的朋友,即使他知道她之前喜欢过他,可是现在有多少人喜欢人可以喜欢这么多年,他丝毫没有怀疑许绒年说过的不再喜欢他,却忘记了女生后来从来没有谈恋爱,总喜欢来找他。

明明破绽百出,其实只是宋亚轩不够仔细。

许绒年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失踪了,他给马嘉祺打过电话,马嘉祺笑着对他:“兄弟,我是不会帮你的,从你开始学画画的时候开始。”

“你有记得,你答应过许绒年要在她画画的时候弹琴吗,你当然不记得,因为你脑子里只有别人。”

马嘉祺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却像石头一般砸在宋亚轩的心上,他手里捏着那张自己的照片,被女孩子过了塑,后面是她清秀的字迹。

宋亚轩你敢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吗?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忘不掉许绒年那天夜晚靛蓝色眼影下倒映着自己的眼眸。

许绒年回国了,听马嘉祺说他组了一个新乐队,就差她来捧场了,没想到她这么多年回国,最后还是因为这个原因。

马嘉祺还是给她点了一杯果酒,就像以前一样,许绒年盯着被子里那块橙子,好像记忆出现了偏差,回到第一次看见宋亚轩唱歌的那天。

你别说,还有点怀春悲秋啊。

她自嘲般的点了点玻璃杯,也不知道宋亚轩这么久了过得好不好?

台上的马嘉祺打着架子鼓,张真源还是抱着他那把吉他,只不过没有电子琴,“光轮1932”还是三缺一。

许绒年低下头随着人群的尖叫声欢呼然后听到这几年经常在梦中出现的声音,她只是下意识抬起头对上男生越过人群准确定位到她的小狗眼,此刻却显得成熟。

靛蓝色的挑染又一次出现在许绒年眼前,她像是在做梦,台下一群人欢呼着“光轮1932”的名字,许绒年只是木楞地站在原地。

演出结束之后马嘉祺带着她到后台去,许绒年不太想,她不想承认这么多年她还是忘不掉宋亚轩的这个事实。

张真源见到自己还是那副老样子:“绒年,你终于肯回国了啊?”许绒年笑着回答:“再过几天我就又要回去了。”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张真源身后的宋亚轩转过头来看着她。

许绒年马上移开目光,张真源揉了揉肚子:“哎呀,马哥宋轩我都饿了,绒年你肯定也饿了,我们一起去吃夜宵吧。”

许绒年正准备摆手说自己不去了,张真源身后的宋亚轩就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

许绒年皱了皱眉:“我就不……”话还没说完宋亚轩就轻轻扯了扯她的马尾:“一起去吧,小傻瓜。”

许绒年实在是后悔,为什么要没骨气跟着宋亚轩他们来吃夜宵,宋亚轩正好不巧地坐在她对面,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许绒年想知道自己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啊?”张真源啃着大鸡腿口齿不清地说。

许绒年看着张真源狼吞虎咽的样子发现他真是一点也没变,捏了捏耳垂:“挺好的。”

张真源这人最擅长的事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这次啃着牛肉串:“你真准备和丁程鑫在一起啊?”许绒年不知道他又要提到丁程鑫,明明他们只是朋友关系而已啊。

许绒年不想回答他这个颇为弱智的问题,却看见宋亚轩似火的眼神:“说说呗,我也挺好奇的。”

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张真源喝得像个鬼似的哭天喊地,马嘉祺无奈地拖起他:“宋亚轩你送许绒年回家吧,我把张真源带回家。”

我去,这他妈是什么运气啊?

许绒年看着路灯下的宋亚轩,他还是把自己往人行道里推了推,自己站在外面,他靛蓝色的头发发着光。

“说说呗,怎么样?”宋亚轩的声音又穿进许绒年耳朵里,她一脸疑惑:“我不是说挺好的吗?”她以为是宋亚轩听漏了,结果听到宋亚轩——

“我是说,丁程鑫怎么样?”

“我想知道我竞争对手的实力。”

宋亚轩这几年过得不算好,他去了趟英国,也见过许绒年,女生和她旁边的亚洲人面孔的男人聊得开心,她朝他笑。

很不爽,真的很不爽,他皱了皱眉,买了一束花放在许绒年房间门口,卡片上写着两个字——

他看着家里起灰的电子琴,重新把它翻出来,放在面前,他给马嘉祺打了个电话:“马嘉祺,你们乐队还招人吗,我想来?”

宋亚轩不喜欢画画的,他自己最清楚。

这次,不管是为了许绒年,还是为了自己,他都要当发光的那个。

宋亚轩这几天天天来找许绒年,美名其曰想听听她在英国的故事。许绒年今天早上才接到室友的电话,告诉她这边老师有布置了一个新的作业,画什么“爱恋之人”。

她现在没空给宋亚轩讲故事,宋亚轩这几年倒是变了不少,说话的倍数简直是指数型爆炸增长,他也听到了电话那边的英文,一本正经:“这还不简单,你干脆直接画我得了呗。”

许绒年审视了一下宋亚轩,男生的眼睛还是那么具有欺骗性,轮廓线条好看得不行,还是靛蓝色的头发最让人心动。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画了哦。”

她手里拿着早上才买的颜料,听到宋亚轩慌张:“等一下。”她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然后看见宋亚轩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他的电子琴——

“我们以前说过的,你画画,我弹琴。”

许绒年带着那副画着宋亚轩的画作去了英国,当她交上这副画作的时候,老师笑着打趣:“艾米丽,看来你这趟国没白回啊?”

室友看着她画作里的宋亚轩也痴了神:“艾米丽,我终于知道你不谈恋爱的原因了。”

“艾米丽,下面好像有人在找你。”另一个室友指着窗户,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宋亚轩熟悉的声音——

“许绒年,我宋亚轩,喜欢你。”

宋亚轩站在人群中间,带着一大片音响设备,嘴里流出来的节奏是一首中文歌,唱完歌之后隔着山海,隔着人群,只看着许绒年——

“我喜欢你,许绒年。”

许绒年曾在梦里无数次和宋亚轩接触,没有一次是靛蓝色的,可是他最渴望的和他的靛蓝色接触。

许绒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知道这么多年她一直带着宋亚轩给她写的小卡片——

“宋亚轩,我不喜欢你。”

导语:望着灵柩里静静躺着的妻子,石臣俯身凝视着妻子,脸不由自主地慢慢贴近透明的棺木盖。

突然间,石臣一个激灵,前额重重地撞在棺木盖上。

“啊……”剧烈的疼痛驱使着石臣忍不住叫出声来,然而接下来看到的场景更是令他头皮发麻。


望着灵柩里静静躺着的妻子,脸庞依然清丽动人,甚至比活着的时候更能绽放出她身上恬静如饴的气质。化妆师的技术着实精湛,本已千疮百孔的脸颊竟能修复得如此之精致,令石臣赞叹不已。石臣俯身凝视着妻子,脸不由自主地慢慢贴近透明的棺木盖,有那么几个瞬间,石臣竟然忘记了妻子已经去到另一个世界的事实。

突然间,石臣一个激灵,前额重重地撞在棺木盖上。

“啊……”剧烈的疼痛驱使着石臣忍不住叫出声来,然而接下来看到的场景更是令他头皮发麻。

妻子眼睛“倏”地撑开。

即便是曾经的枕边人,这一刻,你侬我侬早已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危险临近的胆战心惊。

死亡的恐惧步步紧逼,石臣怎么也接受不了,眼前那张诡异得让人恶心的脸,竟是昨天还跟自己在一起的结发妻子。

石臣与妻子蓝蔚是相亲认识的,尽管剧情老套,但石臣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庆幸自己如约赴了那场相亲局,在见到蓝蔚之前,石臣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他笃定地认为这个世界上95%以上的夫妻不过是在抱团取暖,凑合着过日子。

蓝蔚的出现让石臣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跳加速,什么叫命中注定。这之后的好几年里,石臣只要一想到当初邂逅蓝蔚的瞬间,仍会心潮澎湃、脸红如潮。

蓝蔚内敛而不善于表达,这样的性格在石臣眼里相当具有吸引力,当然,长得漂亮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的主要鉴定标准。

蓝蔚的温婉如水,同时也让石臣看到了她贤妻良母的潜质。

三个月之后,石臣迫不及待地拉着蓝蔚一起跨进了婚姻的殿堂。

不得不说,婚后的生活充满着甜蜜,与石臣的期望和憧憬相差无几,人间最美好的幸福不过于此。

蓝蔚虽不善言辞,却与石臣有着聊不完的共同话题,电影、旅行、美食……就连街边偶遇的一起小八卦,都能让两人乐呵上半天。

两人达成共识,暂时不要小孩,好好享受几年浪漫的二人世界。

生孩子是一件需要担负很大责任的事情,一旦决定了,绝不能草率以待。

“亲爱的,你放心,我这一辈子就是为你和我们的孩子而生的,我会用行动证明我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石臣不止一次地对蓝蔚信誓旦旦,许下这样的承诺,而每一次,蓝蔚都含情脉脉直视着石臣,眼眶泛红,眼中带泪。

记得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石臣下班后兴致勃勃地回到家,只见蓝蔚垂头丧气地呆坐在沙发上,脸上呈现出少见的阴郁表情。

石臣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时候无论说出怎样的话仿佛都不合时宜。

“老公……”蓝蔚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可能我们的生活要就此改变了。”

就此改变?石臣心里一沉,整个人像是被阴影笼罩。

“老婆,发生什么事了?”

这几个字生硬地从石臣嘴里蹦了出来之后,他这才发现蓝蔚低垂的眼神正死死聚焦在沙发上的某一个点上。

“两道杠……”蓝蔚猛地抬起头,喃喃自语。

石臣一时没缓过神来,待他看清楚沙发上的东西时,才恍然大悟,随即松了一口气。

结婚三年,石臣并不抵触孩子的到来,在路上看见可爱的小朋友,他甚至还会露出慈爱的笑容。虽并非在计划之中,但这个小宝贝真的要到来的时候,石臣对未来充满着无限的信心,这将是另一个幸福的起点。

蓝蔚意外怀孕,原本以为这打破了石臣坚定不移执行的“二人世界”计划,石臣会为此感到不快和苦恼,可当石臣把她紧紧搂在怀中,又一次重复着那句誓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积德无数,倍受上天的恩宠。

石臣第一次感受到“变化”是在蓝蔚怀孕三个月的时候。

那段时间里,蓝蔚孕吐得厉害,对什么都提不起胃口。石臣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吃点带酸带苦的食物可以中和孕妇身体的酸碱度,便费尽心机做了一份苦瓜肉泥。

其实这类菜式操作起来并不具有技术含量,具体做法是把苦瓜和精瘦肉分别用搅拌机打碎,加油加盐炒在一起即可,这对于常年下厨的家庭主妇来说简直就不值一提。

石臣却为此下了一番苦功,在烹调的过程中万般小心,生怕稍有闪失,破坏了菜肴的美味。

当他小心翼翼地将苦瓜肉泥送到蓝蔚的嘴边时,

“什么味儿?”蓝蔚当即捂住鼻子,嫌弃地把盘子推到一边。

“亲爱的,你先尝尝,老公特意为你烹制的……苦瓜……”石臣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把盘子凑到蓝蔚的嘴边。

一听到“苦瓜”两个字,蓝蔚的脸瞬间变了颜色,紧接着,毫无预兆地,整个人激动得狂跳起来。

“石臣,你是想害死你儿子吗?苦瓜是凉性的,你不知道啊?孕妇吃了凉性的食物,宝宝很容易保不住的?”

石臣一时语塞,盯着蓝蔚那张陌生的脸,麻木地直视着蓝蔚的五官在因为愤怒而变形的脸上不断地改变着位置和角度。

“谁想害我的宝宝,我跟她没完!”蓝蔚恶狠狠地抛下这句话,结束了战争。

石臣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讶异,愤怒的蓝蔚,这是他头一回见到。

可能是产前抑郁在作祟吧,石臣这样安慰着自己。

他在网上搜索到很多关于产前抑郁的案例,不由得感叹道:“女人真是这世界上最匪夷所思的动物。或许等宝宝生下来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遗憾的是,事情未能如他所愿。

宝宝的到来着实给家里增添了不少欢乐和乐趣,初为人母的蓝蔚总是端详着怀中的小婴儿,尽显慈母风范。

石臣同样兴奋,“父亲”的标签时时围绕着他,让他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只是,妻子的眼中只有宝宝,对待自己,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柔情蜜意。

石臣无法接受这巨大的反差,失落感一日胜过一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让石臣难以忍受,那就是蓝蔚日益浮肿的身材,以及疏于打理的外表。

从某种程度来说,石臣不介意蓝蔚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照顾宝宝身上,“贤妻良母”原本就是石臣对蓝蔚婚后生活的定位。

可不管怎样,石臣始终希望妻子保持着好的身材和美丽的容貌,他可不愿意蓝蔚在这个并不算太大的年纪早早放弃了自己,贤妻良母并不等于家庭主妇,不等于粗制滥造,贤妻良母同样可以美丽、端庄、迷人。

而如上所述的种种气质,似乎正和蓝蔚渐行渐远。

十全十美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石臣时常陷入深深的焦虑之中,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这种焦虑愈加明显。

蓝蔚彻底沦为了家庭主妇,这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她无怨无悔,全身心投入到孩子和家庭琐碎之中,蓝蔚总是蓬松着头发穿着大汗衫,奔走于客厅、卧室与厨房之间,嘴巴里念叨的不是柴米油盐,就是关于孩子的一切。

你一定想象不出,小石头今天说了什么?

小石头好厉害,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小石头会背26个英文字母了。

小石头打针特别勇敢,哼都没哼一声。

我们家小石头真是太优秀了!

石臣也并非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每天早出晚归忙于工作,错过了孩子无数个成长的瞬间,对于一个父亲来说,也算是不小的遗憾。

石臣也想跟蓝蔚分享自己的工作,像往常一样聊聊外面的八卦,可蓝蔚对这些东西似乎已经丧失掉所有的兴趣和热情,每次石臣刚起了个头,就被一些日常琐事打断,比如说锅里的水快烧干了,必须得给小石头准备餐食了。等这些事情做完,石臣哪还有聊天的兴致?

石臣享受着做一个父亲的感觉,喜欢陪伴儿子,满足儿子的各种要求,却渐渐地对回家这件事充满了抵触,他记不清自己多少次以加班为借口躲在公司睡大觉,在取出钥匙开门之前总是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无奈的感觉仿佛迎接世界末日。

很快,石臣得出了结论。

自己对蓝蔚产生了厌倦,对这段婚姻产生了厌倦。

当石臣意识到这一点,他感到莫名的恐惧,接踵而至的是些许的自责和伤感。

婚姻不易,没想到自己的婚姻最终也只能以落寞收场。

离婚的想法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正当这两个字呼之欲出的时候,却被一件事情暂时打消了念头。

接到医院的电话,是在一个很平常的工作日,石臣正跟一个程序员讨论着某个软件改善的细节。

“请问你认识蓝蔚吗?”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询问,周围伴有“嗡嗡嗡”的嘈杂声。

“我是她老公。”石臣脱口而出,尽管先前他铁了心要跟蓝蔚断了关系。

“能找到你太好了,来医院一趟吧,你老婆出事了。”说完医院名字和病房号,对方不由分说地挂掉了电话。

“出事了?”待石臣缓过神来,第一反应想到了儿子,可电话中并没有提到孩子的事,他顿时慌乱了起来。

庆幸的是,当他冲上被告知的楼层,远远地看见一个小孩呆立在原地不停地哭着,旁边蹲着两个护士。

小石头没事。石臣松了一口气。

“你是蓝蔚的家属吧?她可能是中毒了,正在里面抢救。孩子一直哭,谁劝都不行。”

石臣上前爱怜地抱着小石头,只要孩子没事,一切都不是问题。

忽然,他意识到护士的话里有一些不可忽略的信息。

“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只是医生对她症状的初步判断。”

“目前很难说,病人在家中出现心慌、呼吸急促、头晕、目眩等症状,自己拨打的120电话,一路上都嘱咐我们照顾好孩子,但是在路上突然晕过去了。”

中毒?石臣觉得这是谋杀案中才会出现的字眼。

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医生走了出来,尽管戴着手术帽和口罩,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透露出难以隐藏的疲惫。

“医生,我老婆没事吧?”石臣自己都无法解释此刻的心态,他对这件事情的好奇远远多过于对妻子的关心。但在外人眼里,他无疑是一个对妻子充满担忧之情的丈夫。

“你妻子对坚果过敏,你知道吗?”老医生直视着石臣,音色柔和。

石臣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蓝蔚平时的饮食习惯,所有的记忆似乎都停留在小石头出生之前。在久远而浑浊的印象中,妻子应该吃过花生杏仁类的食品。

是在看电影的时候吧,蓝蔚喜欢一边看电影一边吃小零食。

石臣摇摇头,否定了医生的说法。

“根据我们判断,这跟她之前服用过量的杏仁有关……”

虽然不太认同,心存质疑,但好在蓝蔚身体没有大碍,很快就恢复了。

生活又步入了正常的轨道,但中毒这件事情明显影响了石臣对于离婚的考虑,至少延缓了决定的进程。不忍还是不舍,还是为了孩子,石臣自己也说不清楚。

对于医生的诊断,蓝蔚不以为然,生完孩子后的她一以贯之地保持着她大大咧咧的风格。

“医生就是爱大惊小怪,我一直身体都很好,也不对任何食物过敏,说我杏仁中毒,也太牵强了吧!要是真中毒的话,恐怕早就过去了吧!”说完,发出“咯咯咯咯”好长时间画不上句点的爽朗笑声,仿佛刚刚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石臣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只是苦涩地皱了皱眉。他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有和蓝蔚一起开怀大笑过了。

石臣的眼前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半年前,佘娜入职了石臣所在的部门。


石臣怎么也没料到会跟这个名字扯上什么关系。石臣还记得佘娜入职当天,公司里的氛围明显变得有些不一样,单身的男同事们有意无意地制造机会,假装路过佘娜所在的办公室,往里面瞅上一瞅。石臣专心致志地准备着技术攻关会议上发言的PPT,无暇顾及这些风吹草动。

记得佘娜特意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客气地说了一句:“我是佘娜,请石总监以后多多指教!”

有几分姿色。这是石臣对于佘娜最初的印象。后来回想起来,发现当时遗漏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那就是佘娜的眼神中释放出来的诱人光芒。

那时,石臣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佘娜的实力不可小觑,她的工作表现以及待人接物得到了上上下下的认可和赞赏。几个月后,佘娜试用期满,顺利转为正式员工。

这天晚上,佘娜请整个部门的同事聚餐。

石臣正犹豫着去还是不去,佘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眼前。

“石总监,今晚上可是一场年轻人的聚会哦!”

石臣顿觉两颊发烫,有点掂量不准佘娜这句话的用意,还好佘娜继续开口道:“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石臣觉得佘娜语带娇嗔,不好意思地把视线转向别处。

“四十岁以下的都算年轻人,我查过了,石总监你刚满三十八岁,所以,今晚的聚会你必须参加哦!”

石臣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望着佘娜的背影,他不由得出了神。

那天的聚会非常愉快,令石臣没有想到的是,世上竟然真的会有像佘娜这种美貌与智慧于一体的绝色,这样的女人还恰巧让自己遇到,更巧的是,她似乎还对自己情意绵绵。

这天晚上,佘娜始终坐在石臣身旁,推杯换盏,谈古论今,伤春悲秋,尤其是佘娜的慧眼仿佛能一下子洞察出石臣内心的沮丧和痛苦,让石臣默默感叹道:传说中的灵魂伴侣不过如此!让他忍不住怦然心动。

爱情,似乎消失很久了。然而就在这个晚上,它再次被唤醒。

当聚会散场,人潮渐散,两人成了好事。

回到家已过午夜,冷静之后的石臣还是免不了心存愧疚。蓝蔚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横躺在沙发上,臃肿肥胖。

石臣微微皱眉,愧疚之情在片刻之间一扫而光。

小石头在哪儿?想到儿子,石臣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见小石头正香甜地躺在小床上才稍稍心安。

犹豫了一下,石臣还是没有叫醒蓝蔚,倒不是因为怕打断她的睡眠,而是实在不知道在她醒来之后要跟她说些什么。

餐桌上的几碟小菜让石臣坐下来拿起了筷子,刚才眼里只有佘娜,肚子里还真是空空如也。

花生米、凉拌肚条、咸鸭蛋、鱼香肉丝、杏仁……每一样菜都很合石臣的胃口。

不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杏仁?为什么会有杏仁?前些日子蓝蔚不是还因为杏仁险些丢了性命吗?

石臣突然之间有种不祥的预感,看着沙发上的蓝蔚,有些慌。

“你回来了?”眼睛还闭着的蓝蔚突然之间说话了,她用手枕了枕头,伸了个懒腰,那伸展的幅度夸张得好像在表演。

“你没事吧?”石臣僵硬地问。

“太困了,睡着了,桌上给你准备的宵夜,那我进屋去了。”蓝蔚一边说着,一边打着哈欠,大腹便便地走向卧室。

石臣盯着天花板,“那杏仁……你吃了?”

“嗯,吃了!”蓝蔚转过身,瞪大着双眼,那惊讶的表情好像完全不知道石臣在惊讶些什么。

“你确定没事吗?”石臣直视着蓝蔚,他们俩应该很久没有这样相互对视着了。

“你……”蓝蔚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沮丧起来,瞪大的双眼也慢慢失去了光彩,默默地继续向卧室的方向走去,不知为什么,石臣觉得她的背影落寞不堪,像个充气的小丑。

总是这个样子,前言不搭后语,几乎不能进行一次正常的交谈。

管她的呢,只要她能把小石头照顾得好好的,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石臣与佘娜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甚至有时候在公司都毫不避讳。

“亲爱的,能为了我离婚吗?”佘娜说出了这样的话。

石臣有些意外,在他看来,佘娜不需要婚姻,也不会因为希望得到婚姻来胁迫他离婚。

所以,与佘娜交往之后,石臣一直以为自己站在安全岛上,永远不会有掉下水的危险。

佘娜也是女人,他忽视掉这一点。

“当然,”石臣搂过佘娜,眼神在佘娜的肩后闪烁,“但是,你得给我时间。”

“多久?”佘娜毫不含糊。

“不会太久……”石臣的脑海中乱极了,离婚,真正提到离婚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法做到果断。

虽然每天在家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但石臣仍然发现了一些古怪。

发生在蓝蔚身上的古怪。

蓝蔚越发地喜欢吃杏仁了,每天回家,石臣总能在餐桌上发现一碟杏仁,有时候是带壳的,有时候是不带壳的,有时候只有两三颗,很明显不是给石臣准备的。

垃圾桶里的杏仁壳有时候都快溢出来了。

还有一件事,蓝蔚重度嗜睡,地板上、卫生间、厨房里……只要能躺的地方,蓝蔚几乎都能睡过去。

无数的谜团围绕着石臣,他担心蓝蔚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到时候就没人照顾小石头了。

“你少吃点杏仁好不好?那东西吃多了上火。”石臣曾经旁敲侧击地说。

“我就这点爱好,你还想剥夺了?”蓝蔚马上反唇相讥。

“蓝蔚,我觉得你应该上医院做个详细检查。”石臣说。

“我身体壮得像牛一样,检查什么啊?我自己的身体谁能比我清楚啊?”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蓝蔚倒也没什么大的异常,小石头也健健康康的,与佘娜的日子更是让石臣坚定了自己的人生赢家地位。

只是,对于佘娜日渐紧迫的逼婚,石臣还没想到一个很好的应对策略。

“爸爸,我们明天一起去玩好不好?”当小石头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石臣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一方面是觉得确实很长时间没陪孩子玩了,另一方面,可能也想在自己想出好主意之前,暂时性地回避佘娜。

出行的周末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一片蔚蓝布满天际。

某风景区内,蓝蔚拉着小石头走在前面,石臣边走边无聊地翻着手机。

“爸爸妈妈,你们看,吊桥!”小石头开心地大嚷起来,兴奋地挣脱了妈妈的手,向吊桥飞奔而去。

“小石头,慢点跑,小心!”

石臣没有在意,他正为佘娜发来的信息心慌意乱:“今天能谈妥吗?”

在手机上打出了一行字,随即又删掉了,这个时候,不管下一步如何走,关键是要稳住佘娜的心。

终于,他按下了关机键,把手机放回手机包里。


石臣抬起头找寻着小石头的踪影,却发现蓝蔚勾着腰,两手放在膝盖的位置。

石臣小跑两步想上前看看究竟,蓝蔚已经站起身,继续追赶着如脱缰野马一般的小石头。

小石头已经上了吊桥,任由吊桥漫无目的地摇晃。

吊桥两端的扶手是木制结构,木头与木头之间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麻绳,减小缝隙,使其稳固。随着吊桥的剧烈摇晃,吊桥左边的一根麻绳突然之间松开了,好像“多米诺骨牌”一般,麻绳一圈一圈地松开,很快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

吊桥之下,悬崖峭壁,怪石嶙峋,万丈深渊。

石臣和蓝蔚几乎同时发现了这个安全漏洞,小石头仍旧毫无顾忌地在上面摇来晃去,欢乐无比。

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哪怕一丝的惊扰都会增加危险发生的几率。

只见蓝蔚战战兢兢地走近小石头,小石头似乎也感受到危险正笼罩着自己,突然间停止了手舞足蹈,一切都很顺利,眼看蓝蔚伸出手就能够着小石头了。

可就在这时,石臣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对劲了,蓝蔚微微俯下身,身体却朝着一边倾斜,而麻绳松开之后露出的大洞,仅仅距离蓝蔚一步之遥。

石臣脑子里乱极了,佘娜的身影在他眼前忽隐忽现,“今天能谈妥吗?今天能谈妥吗?今天能谈妥吗?……”佘娜略带娇嗔的威胁犹在耳畔。

石臣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抱起小石头,吊桥随之狠狠地摇晃起来。

蓝蔚好像瞬间消失了一般,甚至没听到人之将死的尖叫声和呼救声。

蓝蔚从吊桥上摔下去了,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于人间。

小石头的哭喊声让石臣心颤,每一声哭泣都好像敲击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从恋爱到现在,整整八年。

朦朦胧胧中,石臣见到了八年前的蓝蔚。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在电影院,电影的名字叫《晚秋》。那正是石臣对蓝蔚一见倾心、浓情蜜意的时刻。

石臣不爱看这种一个场景,几句台词就能撑20分钟的文艺片,蓝蔚在一旁悲悲切切、暗自抹泪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石臣硬是盯着蓝蔚盯了120分钟。

蓝蔚手里抱着一桶爆米花,石臣则有滋有味地嚼着杏仁。

“还是杏仁好吃,越嚼越有味道,”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一刻都没离开过蓝蔚,“跟你一样!”

蓝蔚娇羞地撅起嘴,泛红的脸颊反射出她甜得发腻的心情。

就因为石臣的一句话,蓝蔚坚定地认为杏仁是石臣爱吃的食物,她怎么能让杏仁成为自己身体的过敏源呢?即使一不留神出现了这种情况,不管做出怎样的努力也要想尽办法让身体克服。

自始至终,蓝蔚都觉得石臣是世界上应该值得去珍惜的人,哪怕是看到石臣脖子上那抚媚的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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