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呼噜阳光耳机为什么晚上九点到早上八点不能戴?我16岁

双向救赎疼痛文学玻璃心慎入

——对爱者而言,爱情怎么会是悲剧?对于春天而言,秋天是它的悲剧吗?

同名曲:(自己瞎写的

灵感来源于我的一个梦,没错我梦到的铲棍,丰富改编了一下。

“千年万岁,椒花颂声.”

初冬的夜暗得很早,阴沉沉的,感觉天空都跟江面紧贴,天地混沌分不开彼此。

凌晨的江边只有他一个人呆呆站在那,一盏老式的路灯矗立着投下一片破旧的昏黄。江水汹涌,拍打着白色的石柱栏杆开出一朵一朵白色的花,又转瞬即逝。

风袭进朱志鑫衣服里,他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吹他的脸煞白。

昏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空旷的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他缓缓走过去低下头看着白色的浪花在自己脚下盛放枯萎,他好像感受了一股莫名的召唤,来自江水的对于自己的需要。

江水澎湃喷洒在他的脚踝上,冰冷得让他不禁耸起了肩,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

不是江水需要他,是他需要水,需要一个可以变相拯救自己的事物。可以是一栋大楼,可以是一把刀,也可以是一瓶药。

或许也能是停下来的呼吸机。

其实说到底,他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是一颗可以跳动的心脏。

总之他不想躺在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听着无休止的冰冷的仪器的声响,却睁不开眼睛,感受着无尽的各种各样的液体输进自己身体里。

让那些不属于自己原本的导管插在自己身体里,然后挨着一天又一天,能做的只有听门外医生的交谈,听着他们的哭声。他想回应那些人,想要告诉他们他听到了,但是自己真的没有那个能力。

全部是哭声,是祷告。尤其是他的,哭得撕心裂肺的,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他昏迷中听到了他捶门的声音,他让自己别死,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在恳求自己。

他怎么能让苏新皓恳求呢?他不要,他不能。

门外响起来一阵熟悉的女声,让苏新皓从混沌的梦里醒过来。他撑着床坐起身来,阳光透过窗帘溢进来,晃得让他睁不开眼。

苏新皓揉了揉眼就站起身去开门,睁开眼就看见是江禾,她身后站着江宸祺低着头怀里抱着娃娃。

“我下午要值班,你帮我看着他行吗?”江禾笑了笑,把身后比自己还要高的男孩子推了出去。

“祺祺,跟着小苏哥哥,听话。”江禾笑了笑,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

江宸祺只是依旧把头别过去不看任何一个人,紧紧抱着怀里的玩偶呆呆点了点头。

苏新皓有点尴尬,每次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去相处,这么久了,他还是不知道。

江禾说完就出了门,客厅里飘荡着关门的声音。江宸祺还是照旧掠过了苏新皓,抱着娃娃四处在家里游走,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他站在主卧门口往里张望着,苏新皓只是站在客厅里看着他愣在那儿,低下头抿了抿嘴。他进了厨房,想着先给他做点早餐。

他在厨房里忙活了大概五分多钟,端着盘子出去就看见他还站在那一动不动,好像还在期待着屋里能出现什么似的。

“祺祺吃饭了。”苏新皓把盘子放在桌子上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宸祺看起来很是害怕,连忙转过身不去看他,眼神飘来飘去。

苏新皓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过去,但他发现这孩子倔得很,根本不跟着自己,就跟以前一样。除了他姐姐,还有那个人,他谁的话都不听。

“他没在这里面。”苏新皓笑着说道,但江宸祺却是背对着他摇了摇头。

“先吃饭吧。”苏新皓越说声音越小,拉住他的的力气也慢慢弱了下去。

江宸祺转过身盯着他,只有一秒,下一秒就又转过头跟他错开眼神。

江宸祺进了卧室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摆件,是以前每次来这里那个人都会拿给自己玩的。

江宸祺低头盯着手里小白猫的摆件,眨了眨眼睛,紧紧握在了手里去了餐桌前。

苏新皓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拿着筷子给他夹了菜,自己也吸了吸鼻子。

“把这个猫送给你了,你不是喜欢吗?”

江宸祺没动筷子,而是低下头去看着手里的小白猫,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你就把它,当成哥哥,他会陪着你的。”苏新皓说着,又给他夹了一片荷包蛋。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走着。

苏新皓看着杯子里自己的倒影,眨了眨眼睛,莫名回想起了自己做的梦。

一场他活过来的梦,梦见高一的广播声,梦见高三的救护车声。

那是一场无休止的梦,一场苏新皓永远都在清醒等待不可能的梦。

苏新皓很清晰地记得高一新开学的那一天,教室里乱哄哄的,突然从一个初中生变成高中生让他根本来不及适应。

位置是班主任排好的,他径直走到最后一排系列的座位,把书包重重放在了桌子上,倒是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苏新皓抿了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坐下去扭过头看着他。

旁边的人转过头也呆呆盯着他,良久都没有说话,又往过道上挪了挪,看上去他的新同桌有些腼腆的样子。

“同桌,我叫苏新皓,你呢?”苏新皓笑着说道,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他慌乱地眨着眼睛,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慢慢抬起手轻握了一下就瞬间缩了回去。

“你口音好奇怪,你不是本地人吧?”

苏新皓扬起嘴角朝着他凑近,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朱志鑫摇了摇头,“我是重庆过来的。”

“重庆?我可想尝尝你们那的火锅了!没事,跟着我,我教你学河南话,你教我讲重庆话,怎么样?”苏新皓说着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朱志鑫看上去不是很想和他继续交流下去,只是迅速点了点头就又把自己埋进了本子里。

重庆来的?重庆的为什么要来河南?打工吗?挺奇怪的。苏新皓搞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新同桌长得很漂亮,和他前桌江禾是青梅竹马,还有就是自己前桌张极是从小生活在河南的江苏人。

苏新皓总觉得自己新同桌有些毛病,跟他说话他不理自己,去和他餐厅吃饭却一眨眼消失不见,总感觉在避着自己,而且老是隔三差五的请假回家。

有一种要孤立整个班级的叛逆感。

是自己话太多了吗?还是他就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

“他就是这,你别管他就行了。”江禾说着就喝了一口冰红茶,舒服地耸了耸肩。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苏新皓问这个问题了,然而每一次的答案都是统一印刷的一样,变都没变过。

苏新皓皱着眉看着校区里吃饭回来的人群,托着头陷入了沉思。

帅哥都这么高冷吗?原来自己的新同桌是朵高岭之花啊。

“说不定以后关系就变好了,他慢热。”江禾说着就把胳膊搭在了他肩上,把剩下来的一个包子递给了他。

苏新皓只是呆呆点点头,慢热?这……一个多月了,也太慢了吧?钻木取火都能燃起火花了。。。

不过说起江禾,苏新皓总是觉得心里难受。那次放假他好心帮她搬书,回家就发现家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坐在沙发上。

“祺祺,姐姐回来了,我去给你做饭吃!”江禾把书包放在桌子上,走过去摸了摸男孩的头。

江宸祺点点头,却还是不肯和她对视。

苏新皓有点疑惑,看着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男生,怀里抱着个娃娃,看着很是奇怪的样子。

“别看了,祺祺只是有自闭症。”朱志鑫轻轻说道,为数不多的他主动开口。

苏新皓猛的震惊,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呢,只是愣在原地很是尴尬。

江宸祺不喜欢说话,不喜欢看着别人,搞不清楚这个世界。

他唯一喜欢干的就是被姐姐和哥哥拉着手去海洋馆里看海龟,水母和彩色的小鱼游泳,幻想着自己也可以沉溺在水里自由自在。

朱志鑫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拿起一个小海龟的娃娃跟他玩着。

江宸祺笑了笑,始终都没有抬头。他从小就认识他朱志鑫,是自己邻居,总是会在早上背着书包去敲他们的门,然后妈妈把姐姐送出门,和他一起背着书包离开。

不过后来姐姐告诉他以后家里就不会有妈妈了,也不有爸爸了,那时候的他不理解什么叫做“死”,什么叫做“车祸”。

江宸祺的名字是家里人一致同意的,宸是星星,他是来自星星的孩子,所以朱志鑫总是叫他“星星”,然后拿小白猫的摆件和自己玩。

哥哥眼睛很亮,江宸祺觉得他才是星星。白白的,身上总是会有一种淡淡的香气,有时候江宸祺也会觉得他是一只小白猫。

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跟着苏叔叔都从重庆搬去了河南,叔叔阿姨没跟自己说过,只是姐姐无意透露过好像搬家的原因跟朱志鑫有关系。

苏新皓一辈子都过得平平淡淡,跟普通人一样高考,大学,工作,生活。

对于那段早已消逝的时光,苏新皓并不愿意提起来,或许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起来高中,就会有太多的回忆如同浪潮一样扑过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那时候他们总调侃着,高三打基础,高四985。结果还真就误打误撞让自己说中了。

高考那年他进了自己心仪学校的录取分数线,却因为报的人太多而把自己挤了下去。

高考前三天去火车站送朱志鑫和江禾回重庆的时候,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悲伤,别离,祝福或者是羡慕。

125万考生,甚至要比一个西欧国家的总人口还要多。苏新皓有时候真的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在这里,出生在世世代代以土地为生的河南。

他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如果河南考生都出来了,那谁来种地呢?”

这句话很匪夷所思,但更可笑的是,苏新皓有一瞬间竟然觉得他说的是对的。他穷其一生都在寻找逃出土地的方法,但他后来发现逃不出去的,他一出生就被打上了烙印,戴上了有色眼镜。

四点半起床,十一点半睡觉,凌晨操场的跑操口号,深夜晚自习的奋笔疾书。他需要比旁人更努力,才能从这125万人中脱颖而出。他需要考到比朱志鑫高出一百多分,才有机会和他上同一所大学。

当他看到某个市的考生说:“太简单了吧,竟然会有人考不上大学。”

苏新皓真的很想冲进屏幕,揪住那个人的领子告诉他,难道你不知道你们那儿艺考分数最低线,仅仅只有85分吗?

85分?苏新皓用脚踩答题卡都能上100。

苏新皓到现在还记得高三那年冬天。

冬天天黑的早,没多少时间留给他。水房里很拥挤,想洗个头甚至要提前半个小时去占水位。四点还没有热水,大冬天就只能用凉水洗头,然后再匆匆跑去操场跑早操。寒风凌冽,三圈下来,甚至连湿哒哒的头发都结冰了。

马不停蹄地赶回教室,站着早读,老师说要有激情,要有这个年纪的亢奋。但苏新皓只想说,他没力气,他没那种拼搏的动力了。

苏新皓知道自己会晕的,他头疼得厉害,昨晚为了完成作业也没去吃饭,冷水洗头还跑了那么久,回来了也没坐一下就要读书。

毫无征兆,直接就瘫在了地上,桌子上堆的高高的练习册就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一本一本砸在他身上。

读书可以成就他,但这一刻,读书也差一点要了他的性命。

“苏新皓?!苏新皓!老师,老师——”

“苏新皓你怎么了?喂,救人啊!拿电话手表的赶紧打120啊!”

“苏新皓你能听见吗?”

苏新皓迷迷糊糊地听到旁边有人喊他,有人在把他从书堆的一片狼藉里拉出来。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但自己根本没有这种能力。

苏新皓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外头的风抚在他身上像是要把自己带走。他能感受自己的心跳不再炽热,自己的体温一点点下降,看着周围的同学从清晰变得模糊,直到最后化成一片光斑。

他们呼救的声音开始逐渐单薄,犹如是隔着了一层塑料薄膜,闷闷的。

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早就想去请假,但老师总是说他们这一代人,都是被惯的了,一个两个公子爷没吃过什么苦头,哪像他们那时候。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大家都屏气凝神跑过去团团围住,有跑去找班主任的,有跑去找校领导,也有拿着手表打120的。

等急救电话挂了之后,朱志鑫想都没想就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背在背上,推开了教室就跑了出去。江禾愣了一下,拿起书包里的手电筒就也追了上去。

救护车没办法进到学校里,凌晨五点下着大雪,大雾弥漫看不清前方的路。

朱志鑫背着他走在泥泞的校园大路上,身边是江禾打着手电筒,朱志鑫把自己的校服脱了下去披在身上,自己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开衫长袖衬衫。

“苏新皓,没事,我跟江禾带你去南门,刚刚打了120,你再坚持一下。”朱志鑫皱着眉说道,脸都快要被冻得发紫。

江禾转过头看着趴在他背上的苏新皓,他现在整个人都是煞白的,看不出一丝血色。江禾没办法,只能把围巾取了下来绕在苏新皓的脖子上,又给他拉了拉帽子,把他身上落的雪拍了下去。

江禾打着手电筒,一只手碰了碰苏新皓的手,就像是冰一样,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我会不会……死啊……”

苏新皓突然颤抖着说了一句话,下一秒就消散在了冬天的大风里。

“不会的,你相信我!我们现在去南门,我们在那里等救护车!”

朱志鑫吸了吸鼻子,又把他揽得更紧了一些。

“朱志鑫……我死了的话,我饭卡里的钱,都给你花吧…”

“苏新皓!不准说这么晦气的话!”江禾听见他这句话就再也绷不住掉了眼泪,抬手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冲着他吼道。

“你要是死了,不光是饭卡,水卡,洗衣卡,还有你的mp4,你的篮球,你的小说和笔记本都是我的。你不是最护食了吗?所以你不能死……”

朱志鑫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也带上了哭腔,嘴角的白色哈气全部融进了下着大雪的凌晨里。

“苏新皓,把眼睛睁开,睁开啊!听到了吗?”朱志鑫侧过头去看他,就发现他此刻皱着眉闭紧了眼,就像是,朱志鑫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苏新皓很想告诉朱志鑫别背他去南门了,他不想高考,他不想过独木桥,他不想再这样活着,他想跑出去而不是钻进题海里。

但他张开嘴,颤抖的说出一个字时他就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他不能就这么死,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活过来。

高三那栋楼离南门很远,冬天路滑根本跑不快,风吹得他们三个人都要站不稳脚。

朱志鑫和江禾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不知道过了过了多久才听到背上的人的一句轻轻的话。

江禾眨了眨眼睛,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他身上,把他包得严严实实的。

“朱志鑫我好冷啊……”

“江禾,你帮我把身上的开衫脱下来给他盖上,马上就到南门了。”

“脱下来你就剩一件衬衣,你自己身……”江禾也知道苏新皓难受,但她也不能看着朱志鑫这样啊。

“江禾,马上就到南门了!”

最后江禾也拗不过他,把能保暖的所有东西都披在了苏新皓身上。江禾比任何一个一个人都担心,苏新皓和朱志鑫,两个人在此刻都是一个不确定因素,她甚至不清楚到底谁会先倒下去。

不过算幸好,他们三个人到南门的时候救护车刚好到门口。

救护车只能上一个人,江禾就让朱志鑫跟着去了,自己先留下来。

一路上朱志鑫都提着口气,他想过无数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却没想过自己会坐在送苏新皓去抢救室的救护车上。

东方还未破晓,只能看到远方地平线上淡淡的白色,像是要挣脱混沌天地的束缚。

苏新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向后退去的天花板,身边是抱着衣服跟着跑的朱志鑫,其他全是白茫茫的一切。

他轻轻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就看见他好像也倒了下去,耳旁再一次响起一阵轰动。他想挣扎着坐起身,结果却被推进了抢救室,自己又昏了过去。

苏新皓不清楚过了多久,等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仍然是天色昏沉,空气里全是药片混着消毒水的味道。

“你醒了,我去叫医生,顺便再给班主任回个电话。”

朱志鑫看见他醒过来,朝着他露出来一抹疲惫的笑容,站起身时把外套都护得死死的,只露出了一点上衣蓝白条纹的衣摆,像是刻意掩饰着什么。

苏新皓轻轻点了点头,刚想开口问他怎么回事,下一秒就看见朱志鑫出了门。他侧过脸就发现桌子上摆着的小电子表。

日期是三天后,苏新皓皱起眉难受地捏了捏眉心,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朱志鑫是请假了吗?怎么会在自己旁边守着?自己爸妈在外面打工,好像除了他也没人会这样陪着自己。

苏新皓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听着护士们讨论或者是其他病人闲谈,也听到了不少八卦。

谁家闺女背着爸妈打胎了,谁家二舅家的小儿子出车祸了,哪个病房的截瘫病人出轨了……乱七八糟的。

他那天吃饭的时候还听到,说是自己住院那天医院里也抢救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心脏病患者,差点没抢救过来。不过这些苏新皓就当个打发时间的事,并没有多问。

出院那天还看见他们嘴里说的那个心脏病患者又被推进了手术室。那个人躺在床上,脸上戴着呼吸面罩,看着很是清瘦。

苏新皓说不清看见亮起灯的手术中是什么感觉,那是一个花期的生命,却又像是爬满虫卵缠贯蛛丝,从一出生就被打上了限制。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苏新皓没有再自怨自艾,至少自己还能自由得活着。他说命运对他不公,其实比对待他不公的,大有人在。

苏新皓那次回到学校后就没见朱志鑫,他总是请假不知道是去干什么,老师也总是不说这些事,

后来他跟朱志鑫谈起来当时住院时的事时,随口提起了那个心脏病患者,朱志鑫的脸色很奇怪,半天都没说出什么,之后立马就扯开了话题。

那时候天高水长,苏新皓想的都是几十年之后,都是未来美好的期望,根本没有在意眼前的事情。

根本没有去多想,那天去医院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只有朱志鑫一个。进抢救室之前看到的倒下的人,不是幻觉,不是他的梦。

那些他丝毫不在意的闲谈,拼凑在一起构成的却是他最珍惜的东西。

世人常说,瑞雪兆丰年。

苏新皓却最讨厌冬天,最讨厌雪了。每一片雪花上凝滞的都是恐惧。

高一那年的元旦假期开学之后,苏新皓就遇到了这辈子都没幻想过的事情。他从家走之前就看到手机上传的消息,说是本市有一例疑似病例。

苏新皓对此并没有多担心,他总觉得疫情这种东西不会来到他们这里。

但是他错了,他前脚踏进教室,后脚就听到有拿着手机的同学大喊道:

“封城了,确诊了两例。”

苏新皓眨了眨眼睛,对于疫情这种飘忽的东西第一次降临在自己身边,他不知道该去怎么迎接他们。

接着就听到了一串钥匙叮叮当当的声音,抬起头就看到了匆匆赶到班里的班主任。他推了推眼镜,低着头看着手机,让班长把白色的表格发了下去。

“同学们,我们准备封校,把元旦三天自己的行踪轨迹写清楚。”

苏新皓皱起眉,接过张极传过来的白色表格,呆滞茫然,拿起笔却无从下笔。

“没事的,我们学校一定会没事。”朱志鑫转过头看了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晚读刚下课整个校园就轰乱起来,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朱志鑫看出来苏新皓的忧心忡忡,便拉着他跑去了走廊。以前都是他拉着自己去食堂,带自己融入集体,就像苏新皓说的,钻木取火也该钻出些火花了。

只是两个人都没想过,这丝火星,最后却变成了一场滔天大火,几近将两人困死其中。

“瑞雪兆丰年,我们肯定没事的。”朱志鑫笑了笑,下意识把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却又怔了一下把胳膊撤了回去。

“我只是有一点害怕,我怕疫情真的到了我们学校。”苏新皓抬起头看着渐暗下来的天空,皱起了眉。

苏新皓话音刚落就看见会议室里亮起了灯。这场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打了五通电话。

全部是教育局打来学校的,让学生们回家上网课的通知。但是学校领导却说:

“再多学一会儿,看看情况。”

苏新皓知道成绩和升学率对于一个学校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谁都没想过第二天醒过来,确诊病例就从二变成了二的不知道几的倍数。

“这篇课外对比阅读古诗,是节选自太平公主写给上官婉儿的墓志铭。”

“甫瞻松槚,静听坟茔。千年万岁,椒花颂声。”

讲台上语文老师讲着元旦前周测的卷子,台下没一个人听得进去,整个学校都笼罩在以前阴霾之中,沉陷进看不见的恐惧里。

苏新皓转着笔,漫不经心地看着卷子上的字。

“太平公主还挺有文采的,这墓志铭写得挺六。你看人家这朋友,等我以后死了,你也给我写一个这样的。”

苏新皓说着就笑了笑,用笔碰了碰朱志鑫的手背。

“得了吧,太看得起我了。说不定谁先死呢。”朱志鑫眨了眨眼睛,用手托着头呆呆看着黑板回道。

“以后我死了,你可得过来吃熬菜,我肯定把主位安排给你坐。咱俩这交情,你不得给我随500往上?”苏新皓说着就笑了起来。

“没呛。”朱志鑫闭了眼,吸了吸鼻子转过头看着他,“还是你坐我的主位更可能。”

“因为……”朱志鑫自觉接上他的话,却又突然反应过来,没再说下去,而是用笔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腰。

“啊嘶,疼啊,你干嘛?”苏新皓瞬间吃痛小声骂了他一句,重心不稳还差点倒下去。

“苏新皓朱志鑫你俩给我拿着书到后面听课!再说话给我去走廊上!”

苏新皓无语地抿了抿嘴,跟着朱志鑫拿起书就往后退了一步,反正他俩就是最后一排,无所谓。

他刚站好抬起头就看见张极和江禾转过头来,幸灾乐祸地笑着,他朝着他俩翻了个白眼,又对朱志鑫耸了耸肩。

晚自习上语文课,而且还讲卷子真的很没意思,苏新皓听了半节课就昏昏沉沉的,站着就想睡着,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朱志鑫身上保持着平衡。

他正睡得美呢,梦里他放假回家上网课,结果下一秒就被一阵丝丝拉拉的喇叭声吵醒了。

“全体同学注意!今晚晚自习下课后开始做核酸,从50班开始,同学们在教室里收拾书本全部运回宿舍,回寝复习!”

苏新皓猛的惊醒,不听话的双腿又开始站不稳向后倒入,也得亏朱志鑫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又做核酸,这几天每天都做,那一次让他们在教室留到了12点,凌晨冒着大雪跑去了校外旁边的一个小学里做核酸,一直到两点多才回了寝室。结果第二天准时7点又开始上课。

“这次倒着做的,咱们班排到最后了。”张极皱着眉叹了口气,黑眼圈重的吓人。

“回寝了,估计要封寝。”苏新皓揉了揉眼睛小声嘟囔着。

他们从九点半下晚自习一直等到凌晨一点医护人员才赶到。

空荡寂静的校区,一切的一切都笼罩在沉重之下,没有人说什么话,所有人都傻傻地看着窗外路灯刺破黑暗。

电子白板上投放着某些同学的手机,上面是新闻联播的片段,是他们这个小县城。

疯长的感染数据让苏新皓呼吸不上来,原先隔着屏幕看着重灾区,现在是外界的人隔着屏幕关心着自己。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感染啊?”苏新皓担心地说到,眼睛紧紧盯着白板。

“没事,我们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张极说着就露出了自己的大白牙,好像什么时候他都是这么开心。

他们一宿未眠,没人睡得着,一直等到了清晨五点半才轮到他们。

浓郁的夜色弥漫世间,犹如黑洞般将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要吸收带走。大雾四起,融在黑暗中,黑白纠缠看不清未来的局面。

苏新皓觉得这场闹剧是时候该结束了,但却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不再回头。

苏新皓是被拍门声吵醒的,睁开眼看了看表发现现在才只有凌晨一点半。

“收拾东西,拿着课本和衣服!”寝管拍着他们的门吼叫声游荡在整个一楼平层。

苏新皓迷迷糊糊下床不清楚要干什么,拿了两本书就被带队老师领着去了校区。

他跟张极被分在了一个教室里,同行的一共有20名学生。20个同学四人一间教室,其余的人苏新皓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老师,叫我们来这是干嘛啊?”苏新皓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还没睡醒。

那个老师看见他对自己说话,瞬间向后退了一步,把口罩向上拉了拉,连忙把门关了起来。

“没事,你们都很安全,只是你们要做核酸了而已。”那个老师边说边锁门,然后就朝着办公室跑走了。

“服了,为什么不让我们呆在寝室,还把门给锁上。”苏新皓吐槽了一句走到了张极身边。

“他们不是说我们很安全吗?”张极耸了耸肩,把头靠在了苏新皓肩膀上。

“也不知道朱志鑫他们在哪。”苏新皓低下头说着,开始闲来无事玩起了电子表。

苏新皓觉得有点奇怪,别的同学都是呆在寝室,只有他们被锁在教室里,无名的恐惧开始一点一点在心底发芽,只是自己把它强压了下去。

他们被锁在教室里一天一夜,三餐都有老师来送饭,只是那饭……

“又是白面条,都坨了,服了啊。”苏新皓接过老师递过来的盒子就朝着张极走了过去。

他把盒子刚打开就看见张极缩在角落里低着头,看起来很是难受。

“张极,吃饭了你不是饿了吗?”苏新皓推了推他的胳膊,把盒子放在了地上。

桌子和椅子都用来拼在一起当床用了,他们也就这样躺在桌子上睡了一夜。

“我不想吃,我难受。”张极闭着眼睛,整个脸都像是烧红了起来,皱着眉嘟嘟囔囔着。

“张极你怎么了?”苏新皓猛的怔住,抬起头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

“你发烧了,我有体温计我给你量体温。”苏新皓慌乱的站起身去讲台上拿体温计给张极夹好,就坐在他旁边。

“苏新皓,我会不会是被感染了……”张极的声音很轻,根本听不清楚。

“你说的,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别乱想!”苏新皓吸了吸鼻子,“有退烧药,我拿给你喝。”

张极点了点头,眼睛根本睁不开,任由苏新皓把泡好的退烧药灌进嘴里。

半夜里苏新皓依旧趴在窗户那儿,他睡不着。结果却看到了其他的同学被带去了旁边的会议室。

“朱志鑫——朱志鑫——”

苏新皓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拍着玻璃大喊起来,不过距离还是有些远,声音全都被堵在了教室里。

“他们怎么会去会议室?”苏新皓嘟囔着,转过头就看见张极从椅子上倒了下去,其他两个同学把张极拉了起来。

“苏新皓,张极还烧着呢。”那个同学大声的喊到,眼泪像是要落了下去。

“我不想在学校了,我想回家,我害怕。”另一个学生忍不住哭了出来,无力瘫坐在地上。

“怎么还发烧啊?”苏新皓皱起眉,门和窗户都被锁了起来,出不去只能把人引过来。

他用力拍着门,一遍两遍三遍,他吼了三分钟,最后才把一个值班的老师叫了过来。

“老师,我们这有个同学发烧了!”苏新皓看见打开门的人,直接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让他先喝点药,观察观察。”那个人只是很冷漠地回了一句,说完就又重重地把门锁上。

空荡荡的教室里回响着锁被扣上的声音,张极烧得昏迷不醒,他们被锁在这,锁在了安全的囚笼里。

“说不定是药效还没开始。”苏新皓苦笑一声,用杯子又重新泡了一杯退烧药,托着张极的头喂了下去。

张极难受地侧过头,把药洒了满地,嘴里的药也都吐了出来。

这是第一次,苏新皓长这么大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们就像是草芥,他们什么都挣扎不了。

朱志鑫其实听到了苏新皓在叫他,只是他刚转过头就被带队老师推进了会议室里。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除了他们三个人,他找不到还有谁是自己熟悉的。他咳嗽了两声,从口袋里拿出了空的药瓶。

他没想过自己会被封在学校里,所以药根本没拿够,已经快要三天没吃了,连自己都感觉身体有些不支。

先天性心脏病,这是朱志鑫学会的第一个除了爸爸妈妈以外的词语,因为他每天都能听见。

他的人生就是一场无休止的等待,等待突如其来的死亡,等待下一次进抢救室,等待一颗被捐赠出来的相匹配的心脏。

他的人生就是绕着医院转圈,从抢救室到icu,从复查到住院部,他不是不喜欢交朋友,他只是害怕自己突然有一天离开了,把所有爱自己的人都留下来。

这几天每天熬夜冒雪做核酸,刚刚出来的时候就觉得心脏难受地厉害,也喘不上气来,他真的害怕自己就这样死在学校里。

他紧紧攥住校服外套的衣角,难受地说不出来话。等待,这是唯一可以做的。走一步看一步,朱志鑫最会这样做了,因为他没有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苏新皓一遍一遍拍着门吼道送张极去医院,朱志鑫一次一次等待有老师过来。

所有都在等待,就像这个城市在等待被解救。

第二天的一整天都没有人过来,所有老师都在忙着做表格,找医护。就像是把他们忘了一样。

深夜所有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觉,只有朱志鑫一个没睡。他没办法,只能蹲在门口用手扣着门把手,听着外面的声音。

他听到有脚步声渐渐靠近,才努力地睁开眼睛。是来查人数的老师。那个女老师刚打开门就看见朱志鑫扑了过来,下意识退后,与他隔开一段距离。

“同学,疫情期间,离我远一点。”女老师拉了拉口罩,皱起眉来。

朱志鑫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出来靠在门上,看上去像是随时都要倒下去。

“老师,救我……”他的声音轻的似乎是要听不见。

“我有,心脏病,打120,求,你了。”他说着就再也没有力气的倒了下去。

这不是心脏病突发,这是自己身体的原因,但是朱志鑫很清楚如果再这样熬下去,一定会引起自己的心脏病,到时候他就真的要和这个世界不相往来了。

“心脏病?”女老师瞬间慌了起来,跑过去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人数也没查,重新锁好门就把朱志鑫背了起来。

“周校长,我要出学校去医院!”女老师急匆匆地闯进办公室,朝着坐在椅子上还在打电话的男人说到。

“这批新医护人员什么时候……”周校长没回答她,而是还在打着电话。

“胡闹!封城期间,你出去干嘛?”一旁的马主任怕了桌子对着她吼道。

“主任,这孩子有心脏病,我要打120!”她说着就拿出来手机,像是在祈求得到一个肯定。

“校长,4号教室那个学生拉住值班老师不肯走,说是有个同学发烧了!”一个年轻的男老师跑了过去,气喘吁吁地说到。

“还是那个姓张的同学吗?”周校长挂了电话,站起身问道。

“周校长,我要送这个孩子去医院啊!”女老师焦急地走过去说到,把背上的朱志鑫又揽得更紧了一些。

“那个学生快和值班老师打起来了。”

周校长是这个校区的主任,但是他们平时都直接叫他校长。他闭上眼重重呼出一口气,直接出了门去了4号教室。

“愣着干嘛,打120吧,去南门,西门锁了不让进。”主任说着就抬起手指了指门口,然后继续弄着上级发下来的表格。

朱志鑫迷迷糊糊地听到4号教室,苏新皓隔离的那个教室,他到底怎么了?不过他来不及去想这些就昏了过去。

周校长刚到教室门口就看见苏新皓站在门口和老师吵的厉害。苏新皓看见他过去,直接推开了值班老师,拽住了他的衣服。

“我再说最后一遍,张极发烧了,送他去医院!打120报备!”

苏新皓无力地吼道,眼泪不争气就落了下来,流了满脸泪痕。

“他烧了整整一天,你们学校就真的什么都不做吗?你们把我们20个人封在这,不是为了做核酸,是因为我们20个人里,有疑似病例吧……”

“所以才要把我们单独隔开,你就不怕那两个人传染其他的人吗?”苏新皓说着就重重推了他一把,眼眶红得吓人。

十个人一个管,把他们20个封在这,2例疑似,却不知道是谁。就这样随机分开,就真的不怕那两例传染其他人吗?

你们很健康,很安全……全都是屁话。

苏新皓根本不清楚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极被送去了医院,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心慌。

苏新皓还是趴在窗户那看外面,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学生被拉走,一辆一辆的救护车,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区。

张极走后,老师就告诉他们一共有两例,苏新皓知道这几里肯定会有张极。

他蹲下来抱着膝盖,张极在医院,他在教室,也不知道朱志鑫怎么样了,他不喜欢跟别人交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排挤。

那晚凌晨他就又被老师带走了,不过是发的防护服,去隔离,但是去哪他不知道。

他昨晚跑出去打电话,却发现整个校区的的电话线都被切断了,一个都打不出去。

他路过会议室就看见有个同学从被打碎的玻璃伸出头来。

“苏新皓,你们去隔离吗?”

“苏新皓,学校骗我们的,不是2例,是16例。”

那个人的声音散进风里让苏新皓瞬间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心里该想些什么。一种莫名的恐惧就这样席卷了自己整个内心。

他眨了眨眼睛,向会议室里望去,却没发现朱志鑫的身影,他把脚垫起来,一遍两遍,不管看了多次都没看到。

这短短的几天发生了很多事。

江禾跪下来去求回家照看自己自闭症的弟弟,苏新皓被凌晨送去隔离,张极烧了一天一夜最后确诊,朱志鑫心脏病复发差点命丧雪夜。

没有人能控制得住未来,更没有人能控制住命运。

原来苏新皓以为那场突如其来的疫情会带走他们的生命,或者是自己就死在高三那场大雪里,但是他错了。

他们挺过去了疫情,挺过了高考,挺过了那次昏迷,向前方义无反顾地奔跑时,却还是有个人先掉了队。

苏新皓站在走廊里,看着对面的江禾和张极,还有坐在椅子上的江宸祺。

“说啊,为什么啊?张极你告诉我,江禾,说话啊!”苏新皓猛的冲了上去,拽住张极的领口,朝着他们两个人质问道。

“苏新皓医院里别这样。”张极皱起眉看着他,抬起手拽住了他的手腕。

“可是这种事为什么要不告诉我呢?”

“是他不让我们说的,我们能怎么办?”江禾抬起头,把苏新皓的胳膊推开,眼泪像是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从一开始,从高一你们认识开始他就根本没有打算告诉你,他就没想认识你。”

江禾走上前去和他对视,说着两行泪就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去。

“没有为什么,如果你也是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也许你就懂了为什么会不愿意跟别人接触。”

因为没理由接触,因为自己可能随时都会和这个世界告别,朱志鑫就像是站在断层之上,他的人生就是一场加速的倒计时,每一天都是不确定的因素。

他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他不清楚哪一天他就会被这颗该死的心脏带走。

他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从第一次有对这个世界有印象开始,他就在开始等待。

等待一颗健康的,完整的,可以跳动的心脏。

“你觉得我们来河南是干什么的?我们是来看病的苏新皓!你真觉得他请假是回家啊,那是去医院复查治疗。这种东西难道都要明摆在你面前吗?”

江禾说着就把包里的病危通知书塞进了他怀里。

苏新皓闭上眼,整个脑袋里都是混沌的。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明白了为什么高一新开学的时候朱志鑫那么不愿意和班里的人接触,为什么他会隔三差五请假,为什么隔离那晚没看见他的身影,又为什么高三住院时他会听到那个心脏病患者的事。

他转过身就看见从抢救室里推出来的病床,隔着呼吸罩苏新皓看不清他的脸,他想跑过去却被张极伸手拉住钉在原地。

他看着他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的病房里,下一秒就挣脱了手跑了过去趴在门上隔着那一块小小的玻璃窗望着他。

各种各样的仪器在病房里响个不停,他看着他的心率图犹如一条直线。苏新皓没见过这种场景,他看不清朱志鑫,因为病床上的人全身都是导管,一根接着一根。

他不想哭的,但他真的找不出一个理由可以忍住。他垂下眼去,手指紧紧抓着门,指尖发白。

医生刚把他推进去,结果转过身就发现他的血压又开始骤降,心跳也跟不上,明明刚刚从抢救室里出来还好好的,这左右才不过三分钟。

苏新皓发现正准备出来的医生又开始凑过去忙活了起来,有的在调试仪器,有的在给他换药,有的在换氧。

苏新皓一瞬间又慌了起来,瞪大眼睛盯着里面的一团糟。

苏新皓不知道自己现在可以说些什么,只是呆呆地重复着这句话,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恐惧占据着他的整个身体。

江禾转过身去靠在墙上不去看里面发生了什么,她不想看,因为看了她也会变得跟苏新皓一样。

“听到没啊,不能死!朱志鑫!”

“我求求你好不好,我求求你别死……你高三的时候让我别死我听话了,你也听话好不好……”

苏新皓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这辈子都没有哭得这么狼狈过,感觉整个灵魂都被哭散了。他只是一直锤着门无助地大喊着,祈求他真的可以听到。

苏新皓早该想到的,只是他总是就像高一那时候一样,强压制住内心的恐慌和想法。

他死的前一个月,所有人都在帮着他瞒着苏新皓,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这件事。或许也是他侥幸自己还可以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就像之前一样。

再加上他跟苏新皓在一起这六年里,该吃药吃药,该复查复查,他也好好活着呢。所以他真的觉得可以一辈子这样走下去。

那次江禾去他们家做饭,还叫上了张极,毕竟这种事情做一次少一次。

朱志鑫不在家,江禾以为他是出去干什么事了,并没有在意。

待江禾做好饭之后朱志鑫就一个电话打过来说他在医院。江禾没办法,为了不露馅,只能随口说朱志鑫在忙,让大家先吃。

复查要在医院待一个下午的,她现在跑出去苏新皓又肯定会怀疑。

江禾转过头看了看苏新皓,又抬起头跟张极对视,眨了眨眼睛就扬起一抹笑容把筷子塞进了他手里。

“苏新皓,吃饭,不然一会儿菜就凉了。”江禾只是尽量装的自然,但却不知道她这个笑容很是勉强。

“我不吃,我等他回来。”苏新皓面无表情地说到,把筷子又放在了碗上。

江禾皱起眉,尴尬地笑了笑,“他在忙,一会儿回不来我们先吃饭。”

“他回来我再吃。”苏新皓只是很倔地说到,坐在那根本无动于衷。

整个屋子里,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苏新皓一个人不知道还傻傻地等着他回来。

“苏新皓,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江禾抿了抿嘴,自己拿起筷子给他加了块红烧肉。

苏新皓低下头没说话,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号码直接打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屋子里空荡荡的回响着手机的提醒,苏新皓不死心,又连着打了好几通电话,结果都是一样的无人接听。

“你看都说他在忙,一会儿忙完了他就给你打回来了。”张极也是尴尬地笑道,给他倒了杯水。心脏病的事朱志鑫跟自己说过,也托自己要保密下去。

苏新皓只是低下头去,像是有些动摇,整个人低沉沉的,看起来并不想多说什么。

“我再打最后一个。”苏新皓轻轻说到,说着又直接把电话重新打了过去。

江禾皱着眉看着他,苏新皓再打一百次都不会接的,因为某人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接他的电话。

苏新皓把手机举在耳边,呆滞地听着嘟嘟嘟的电子音流,睫毛颤了两下,眼里的光也渐渐暗淡下去。

房间里鸦雀无声,都在陪着苏新皓听着这个打不通的电话自动结束。

提示音结束了,电话依旧没有打通,他整个人都呆呆的坐在那儿,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他的手机肯定不在身边,看见了你给你打回来了。”张极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安慰道。

苏新皓轻笑一声,刚拿起筷子一阵铃响就打破了这难得且短暂的平静。

江禾的手机,是朱志鑫打过来的。

苏新皓愣了一下,呆呆看着她手机上“朱志鑫”三个大字。在忙?手机不在身边?会给自己打回来?

江禾也是慌了阵脚,应该是朱志鑫打电话过来催自己赶紧去的,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苏新皓抿抿嘴,重重地呼吸着,抬起手把她的手机往自己这边拉近了些。

江禾想也没到会这样,她想抬手挂了电话却被苏新皓挡住了手。

“他给你打电话了,他不忙,手机就在他身边。”苏新皓的声音很轻,但却无比让自己奔溃。

张极也很尴尬,他刚说手机不在朱志鑫身边,结果下一秒他就给江禾打了过来,此刻也只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把筷子放在了碗上低下头去。

苏新皓等到电话自己结束了,才又打开手机给朱志鑫打了过去,他以为这次他会接的,结果却还是无人接通。

电话自动结束,下一秒江禾的手机又响了,依旧是朱志鑫。

他是故意不接自己的电话的,他故意的。

苏新皓不傻,他能感受到对方的一再退让,一再躲避。他在刻意疏远自己,在逃避苏新皓给他的爱。他不清楚他要干什么,现在发生的事他更解释不清楚。

从高考结束他们在一起后,六年里他就开始变得患得患失,他总觉得朱志鑫藏了很多事情都不肯让自己知道。

“他没有接我的电话,他给你打了。”苏新皓看着她亮着屏的手机,不禁笑了一声。

“他故意的对吧。”苏新皓有些自嘲地说到,他也形容不出来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

屋里吊灯落下一片暖光,勾勒出苏新皓有些憔悴的侧脸,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没有人说话,因为苏新皓说的是真的,再说什么假话也没有任何用了,没意义的更骗不住他。

苏新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很清楚朱志鑫不会接,但自己就是想要打下去,或许他打够一百通就会有奇迹发生呢?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她抬起头跟张极对视,张极也只是眨了眨眼,把脸侧到了一边。

苏新皓举着手机放在耳边,听着冰冷的人工语音,他突然笑了笑,有些傻,大家都说七年之痒,算算时间都已经六年了,也确实跟七年差不多了。

苏新皓听着电流丝丝拉拉的噪音,不知怎么的就感觉眼睛里一片水汽,渐渐看不清前方,甚至看不清面前桌上的饭菜。

他猜到了有些事,但他确实没有想到是天人永隔。

朱志鑫没有去跳河,他害怕汹涌的江水吞噬他,或许是自己舍不得他。原来朱志鑫觉得人生不就是这样,呆呆等心脏停止的那一天到来就好了。

但一切一切都从高一的那一句“我叫苏新皓”,开始转向了不可改变的轨道。

苏新皓这辈子最清晰的回忆就是朱志鑫被推出去的那一晚。

苏新皓彻夜都没有说话,这个夜晚长得让人害怕,静得心慌。除了仪器无休止的声响,再无其他。他甚至可以侧听到葡萄糖溶液一滴一滴落在针管里,流进他血络里的声音。

冰冷透明的液体,就这样维持着他最后一丝的温度。

没了这台呼吸机,出了这个房间,离开这些扎进他身体里的各种导管和针头,这颗心就永世不会再跳动。

苏新皓说不出什么,他以前还会对着他喃喃自语,但后来他发现朱志鑫听得到,但却不能回答自己。后来,就渐渐也不说什么了,只是整日呆坐在病房外陪着。

他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抽离,在消失,就连旁边那台心电图也开始慢慢变得平缓。

他熬不过今晚的,苏新皓知道。

若是放在以前,苏新皓也许还会幻想着或许就在下一秒就会有一颗相匹配的心脏被捐赠出来,但现在他不会了。

苏新皓垂着眼注视着他安详的躺在床上,余光里是渐趋变为直线的心率图。

苏新皓很想要伸出手抓住那缕仿若将要飘走的魂魄,或者双手合十虔诚念着祷词。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早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信徒。

祷告过了多久?直到尘埃浸进窗子淹没了时间,时间蒸腾了岁月,岁月封存了往日的青春波澜。

听起来过了很久,五分钟,如同枕上黄粱一场梦。五分钟,却自是生死两茫。

他挺不过今晚的,苏新皓知道。

他没有祷告他还能活着,他只是虔诚地乞求让这一切都来的轻细些,让他别那么痛苦。

现在他终于可以牵起朱志鑫的手了,因为无菌环境对于一个不会呼吸,不会心跳的死人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苏新皓看到药液还在顺着针管流进他的身体,但其实已经不需要了。他不会再需要靠着这些东西去挨过一天一天,维持着自己早已衰朽的生命了。

因为他,没有生命了。他的生命也和世界随着过往青春波澜,伴着今年的初雪被永久封存在了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川端康成看到海棠花未眠。苏新皓也看到花了,看到了一朵不息的生命之花的残破和凋落,看花瓣如何被辗入尘埃,魂归故土。

“追求得到之时即其终止之时,寻觅的过程亦即失去的过程。”原来苏新皓并不理解村上春树这句话,现在他懂了。他清醒的,清晰的,看着失去的过程而无能为力。

“朱志鑫,我知道你应该还可以听得到。他们都说人走之前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苏新皓眨了眨眼睛,睫毛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声音轻轻的,月光浮在病房里,照得他人影单薄。

“你曾经问我跟你在一起后不后悔,我从来没后悔。”

“朱志鑫,我不后悔。”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苏新皓没办法挣脱土地的束缚;朱志鑫摆脱不了生命限制的囚笼;张极也没能力去打破自己被感染的过往;江禾没有理由不去承担起整个家庭的重任,江宸祺或许更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像,冬天带走春天的一切,春天消融冬天的所有,这就是公平吗?

最后,苏新皓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河南,回到了生他养他,和他相遇的地方。

原来是他竭尽全力想要逃脱学校的四面的高墙,现在是自己心甘情愿地重新回去被困在回忆里。

“《雷雨》和《哈姆雷特》,其实在相比较之下就会发现,两部无疑都是悲剧爱情的戏剧。”

苏新皓站在讲台上,一手拿着书一手抬起来点着身后电子白板。教室里同学们都撑着头听着他讲课,安静得只有空调暖风的呼呼声。

苏新皓的声音被一声轻微的惊叹打断,接着就是一阵小声的议论。他闻声抬头,隔着四叶窗望去,就看见外面初雪弥漫。

苏新皓自己也猛的怔住,便也没制止他们。同样的高一教室,同样的年末初雪,一切的一切都与十三年前重合,却又一味偏离。十四岁时的初雪冬夜,恍若已隔经年。

他自己也放下了课本,走下讲台,将关上的门推开。凛冽的风袭过来,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轻咳了两声。

“同学们,看见雪能想起来什么呢?”

苏新皓倒是开始了老师的下意识提问,他的话音刚落,耳畔就开始了嗡嗡的商讨。

“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过年啊!放寒假!!”

“老师你呢?”课代表突然朝着他问道,同学们就也渐渐安静下来都等着他开口。

苏新皓眨了眨眼睛,目光仍停留在外边天空的雪花上不肯离开,或许是他不愿从往日的回忆里挣脱出来。

时针一分一秒走过,每一个时刻都凝滞着那段刻骨铭心的青春。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苏新皓淡淡说道,声音轻轻地飘去门外,被夹杂着雪的风带去了远处青灰色的天际。照苏新皓的话说,他的话会变成信,那是被寄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说罢就低下头笑了笑,看不大出情绪。

“有人知道这是什么诗吗?”苏新皓刚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同学举起了手。

“《梦微之》,是白居易写给元稹的悼亡诗。”

后面三个字的声音很轻,轻得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却又很沉重,重到相穿千年之前与繁唐诗客都同悲同泣。

好像原本,这就是对他自己,对在天的反面的他说的话。

这场雪来的突然,让苏新皓措手不及就跌入回忆编构的囚笼里。一整节课都有些恍惚,甚至有时候猛的抬头,还会看见坐在最后一排的他。

班里的气氛也似乎因为落雪而变得活跃起来,绕着莎士比亚就扯到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绕着绕着就到了那个亘古不变的话题——爱情。

“可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悲剧。”

“悲剧爱情才有价值,能被记住的不都是be?”

苏新皓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群孩子天花坠地,讨论着那些哲学家和作家都说不清楚的东西,却又各个都跟斗志昂扬,能争论个不休不止似的。

“你们现在讨论爱情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苏新皓忍不住发笑,把书立起来,将手腕搭上去,加入了他们的辩论。反正他也本无心再继续讲下去了。

“爱情悲剧古往今来很多作家都描述过,《我与地坛》中就有一句很出名的话。”

“对爱者而言,爱情怎么会是悲剧?对春天而言,秋天是它的悲剧吗?”

苏新皓这句话刚说完,下课铃声就打破了来不及思考的一切。

“同学们,这个问题我们留到下一节再说,下课。”苏新皓笑了笑,拿着课本就走出了教室。

我们把这个问题也留给以后再说,爱情不是悲剧,对于爱者而言,爱情是生命。

苏新皓站在校区中央,抬头看着走廊上的学生惊叹着雪,他们在欢呼,在鼓掌,在用可以记录的一切东西去记住这场初雪。

都是雪,都是这个地方,日期重新转回这一天与天地重合。没有疫情,没有恐慌。

也没有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苏新皓眨了眨眼睛任由雪落了自己满身,这些雪是从哪里来的?天的反面。所有苏新皓不想去想的事情都是从天的反面,从朱志鑫那里来的。

是从那里给他寄来的回信。

“千年万岁,椒花颂声。”

千年万年后还会有像苏新皓那样记得他,因为爱情不是悲剧,是春天。

冬天会销毁春天,但时间更迭下一个春天永远都会到。

那么,他的爱就也会永远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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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部分内容为本人和同学真实事件改编。

可长时间没写过虐文了,好好虐一次。

中秋写了篇虐文的有我!中秋把cp搞be的,是我!

宝宝们中秋节快乐!大家都吃的什么馅的月饼呢?

说自己不会撩撩完还害羞但总在直球的狗狗攻

面不改色心狠跳清冷镇定猫猫受 O装B

“遇到你,我就是小鹿乱撞的非晶体。”

雷队的案子破了之后,整个局里都是一种喜气洋洋的气氛,杜城和沈翊作为两大功臣都被市局叫去好几次表扬和奖励。

“蒋峰你看这个,城队和沈老师好像在拍结婚照啊哈哈哈。”李晗指着一张图片给蒋峰看,照片里杜城和沈翊都穿着白衬衫,手里拿着证书,背景是红色的,上面写着关于××,后面几个字看不清楚。

蒋峰嘿嘿一笑:“这身高也挺配的。”

“什么很配?”杜城迈着步子走进来,他刚从张局的办公室出来,这次又被张局教训不按时交案情总结了。

蒋峰和李晗对视了一眼,把手上的照片递了过去,两人可是非常期待城队看到照片的反应呢。

杜城接过照片,就看到了最近老是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脸,他下意识用手指摸了摸照片中沈翊的脸,你说怎么会有beta长得这么好看,而且一双眼睛看谁都深情,总是…让人会有些错觉。

“城队!城队!发什么呆呢,看傻啦!”蒋峰伸手在杜城面前挥了挥。杜城回过神来,“没什么,那什么沈翊呢?”

“沈老师啊,张局说下属警局需要画像师帮忙,沈老师就去了,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听到蒋峰的话,杜城掏出手机一看,有一条沈翊发来的消息:去帮忙,有事电话。

蒋峰隔着几步远看见消息,开玩笑的说:“嘿,这汇报行程呢,怎么跟小情侣一样~”

杜城睨了他一眼,没回话,拎了自己的车钥匙就走。

北江市东篱区派出所——

“沈老师,这三张画没问题了吧,可真多亏了你来帮忙,我们才能在最短时间掌握了嫌疑人画像,推动了案件的进程。”王楚雄握着沈翊的手感谢他,多亏了这位捕风捉影小能手沈警官才能这么快掌握嫌疑人信息,这起案件涉嫌了一户人家的性命,大家都希望越快破案越好。

沈翊客气的笑了笑,“没事,我可以帮上忙就好。”

王楚雄:“真的太谢谢沈老师了,你待会怎么回去,我叫人送你回局里吧。”

沈翊摇了摇头,他不想麻烦别人,“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王楚雄还想再说,余光就看见沈翊背后走过来一个熟悉的人影,在对上那人眼睛的那一刻,他把名字和人脸对上了,“杜警官,怎么来了。”

闻言,沈翊转过身就看到距离自己还有几步之遥的杜城,鼻尖闻到一股类似于海风的咸香,但不是浓厚的湿咸,还混着类似于香根草之类的绿色植物的味道,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很有安全感。就像,在海里救他的那次一样的安全感。

杜城先跟王楚雄问好,这才表明来历:“我来接沈翊回去。”王楚雄了然,又跟杜城夸了一遍沈翊,这才高兴的把他们送走。

沈翊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问杜城“你怎么来了?”

杜城:“这不是很明显吗,来接你”

沈翊:“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

杜城一口气噎在心口,就说沈翊这人对别人都客客气气的,怎么在他面前总能把自己噎的说不出话来,他自顾自的小声说:“我哪敢让你自己回去,上次曹栋那事…”

沈翊没听清他说的话,“你说什么?”

杜城:“没什么!今天没有清凉油,你睡觉去。”

沈翊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杜城手机响了,蒋峰打来的:“城队,新江湾城小区有人报案,具体信息我发你手机上了。”

杜城快速浏览了一遍手机上的信息,迅速做出安排:“蒋峰你带队去,我和沈翊直接过去。”

挂了电话,杜城快速打了个弯进入辅路往现场开去,跟沈翊解释情况:“新江湾城G栋506被发现有两人身亡,两人是夫妻,具体情况要等法医去现场鉴定。”

沈翊点头,表示了解。可能因为杜城有点着急,沈翊又闻到了香根草的气味,他抬手摩挲了一下后颈的地方,有点痒。

何溶月:“经过现场勘测,死亡时间应该是36小时前,死者脖子上有三条类似于鱼线的勒痕,嘴唇呈紫色,是收到胸腔压迫和窒息而死的症状…”

蒋峰:“我们查到了死者的身份,林晨和李婉宁他们是两年前来的北江,一开始在北江的小县城,后来因为做了些小生意,才来北江市,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房东我们进行了传唤,马上就到了。”

杜城:“行,沈翊跟我去审问吗?”

沈翊还在回想刚才现场的一些细节,摇了摇头,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杜城没忍住伸手揉了揉猫猫头:“行,老闫跟我去。”

沈翊整理着被弄乱的头发,有一撮没被注意到,微微翘了起来,他坐在椅子上一遍一遍回想,总感觉现场有什呢东西被自己遗漏了,门边摆的桌子很整齐,桌子上摆着水果种类很多,水池里放着的筷子有三双,两个人…

所以,两人是见了什么人吗?沈翊猛然想到他在林晨家门口角落处的褐色痕迹,只有一点点,蹭在门槛和地板的缝隙里,想到这里,他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坐在她旁边的李晗被吓了一跳,“怎么了沈老师,发现什么了吗?”

沈翊丢下一句我去现场看看就拿起挎包跑了出去。

杜城和老闫出来之后,准备开个会分配下任务,就发现沈翊不见了,“沈翊呢?”

李晗举手:“沈老师说他去现场看看。”

“他自己去?!”杜城的音量都升高了许多。

“只是去现场而已,城队你就别担心啦。”

“我…”杜城说不出别的话,他就是担心,自从几次沈翊遇到危险之后,他这心就跟吊了根绳在沈翊身上似的,随着沈翊跑上跑下的,每次沈翊离开自己有一段距离之后,这绳子就绷紧了,这心也提起来了。

这时候,电话响了,杜城有心电感应一样接的无比迅速,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杜城,我找到点东西。”

“李晗看了监控,发现有个身穿黑色卫衣带着兜帽的人进过这栋楼,之后就一直没看到他出来的身影,一开始以为是里面的住户,直到我看到这个痕迹,我在小区里走了一圈没发现有类似的泥土痕迹,一种猜测,这是从外面带进来的。”沈翊提着证物袋跟杜城说着。

沈翊比杜城矮一些,离得近了杜城需要低下头看着他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沈翊身上有点甜味,还有点涩,好像是柑橘的味道。可是沈翊明明是个beta。

“你喷香水了?”杜城鬼使神差的问了句。

“什么?”沈翊有些诧异,但还是回答他“我没喷香水。”

杜城也发现自己问的有点奇怪,没再说什么。

杜城:“我们去那个县城看看吧。”

他们找到了当地的人,问了关于林晨夫妇的事情,一开始并不顺利,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直到问到了一位老人,老人坐在屋外的躺椅上,听到他们的来意之后,给他们说了一件十几年前的事情:“当年,林晨他们家惹上了一条人命,一开始只是小小的争吵,后来皮球越滚越大,变成了家仇,小瞒的妈妈,因为和他们的冲突,不小心被打死了,当时的村长报了警,警察吧林晨弟弟抓了进去判了几年之后就放出来了,后来时间长了,大家就不再议论这件事了。”

杜城和沈翊对视了一眼,“小瞒的原名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老人摇摇头,“太久了,我实在记不得了。”

离开的时候,沈翊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拉了拉,老人,老人的手捏住他的衣角,眼神已经不那么有神,看着沈翊的目光很平静,“孩子,认准你的心。”

沈翊心里咯噔了一声,点了点头。

这时沈翊听见杜城在叫他。

沈翊回头,杜城站在副驾驶帮他打开了们,高大的身躯靠在车头看着他,阳光透过叶子之间的缝隙撒下来,影影绰绰。

他们在村长的家里找到了小瞒小时候的照片,沈翊画出了画像,他们抓到人,迅速破案。

“不错啊杜城,一天就破案了”,张局拍了拍杜城的肩膀夸奖到,“还有,明天市局有个采访要来采访我们警局,你们今天没事就准备准备。”

杜城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怎么又采访,上次不是去市局不是采访过了吗?”

张局:“上次是给你们颁奖,这次可是上报纸的那种,臭小子给我准备好,明天我可等着报纸看呢。”

杜城还想拒绝:“我能不采吗?”

张局笑着:“那我让沈翊去,你自己留在局里补上次的结案报告怎么样?”

杜城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行行行,我去,我和沈翊一起去行吗?”

张局得逞了,笑得很开心:“当然,买一送一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这天沈翊还是平常的打扮,内搭白色T恤外套蓝色针织衫,搭配浅杏色长裤,脚踩白色板鞋。背上熟悉的小背包打开了门。

刚打开们,一阵亮光使他不得不眯起眼睛,随之而来的是一串咔嚓咔嚓的声音,沈翊适应了一会,才看清楚眼前围着的相机,刚才的亮光是相机的闪光灯。

他回想起来确实前几天杜城说是有一个采访来着,但是…是在家门口采访吗?沈翊观察着眼前围着自己的人,都是记者打扮,胸前挂着身份牌。

“沈翊你好,我是xx晚报的记者,之前你们破了一起为母报仇,然而被判决死刑这件事怎么看。”

“沈翊,你好,有一句话为母报仇天经地义,我们有一个孝字,如果给他执行死刑,这样的判决是否过于严重。”

“为什么害死他母亲的人只是判了有期徒刑和赔偿,而刘瞒是死刑!”

一个个问题接二连三的抛出来,个个咄咄逼人,言语质问,这绝不会是市局安排的记者。周围不断出现看热闹的人,听见了记者的问题之后,都在和身边人窃窃私语,眼神中带着审视的观察。

用言语进行攻击,完全不输任何,沈翊能猜到这些文化如果被断章取义的曝露在网上所造成的影响有多么的恶劣。

沈翊一一观察了面前记者的脸,他们在紧张、在急切,在期待着自己说些什么,周围已经有不少群众拿出手机在拍了之后,沈翊挂上公式化的微笑:“你们基于'孝'这个定义提出了很多的问题,确实孝是我们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你们想问的是定罪量刑中法律判断要优于道德判断。”

沈翊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玩味的看着记者们睁大的眼睛,幕后主使找的水军表情管理不太好呢。

“但是,维持正常的社会秩序,我们就要讲规则。凭借有限理解去匡扶正义很有可能出现可怕的后果。但在我们遵守法律程序上正义的时候,并不代表我们不考虑道德层面,如果你在路上看到一个人趴在车窗上奄奄一息,路上只有你一个人,你知道最近的医院,但是你喝了一点点酒,你选择开车快速的送他到了医院,这构成犯罪吗?当然不。为了保全生命而危及公共安全,这在道德层面上是正当的。如果一种行为在道德生活被鼓励,那它不可能是犯罪。我们需要的是遵守法律的底线。”

沈翊快走到局里的时候,电话就响了,刚接通就听到杜城有些急的声音:“沈翊,你到了吗,我们采访要开始了!”

沈翊心道果然,刚才那些人不是市局安排的记者,他想着待会跟杜城见面了再说这件事:“到了,马上来。”

刚走进门口就见到杜城站在过道等着他。

杜城:“怎么今天晚了一点,我们沈老师还有睡过头的时候呢。”

沈翊:“对,城队这个年纪,觉少。”

杜城心里一堵,好样的,拐着弯骂他年纪大呢。

这时李晗飞奔过来,嘴里嚷着:“沈老师,城队,快看这个!”她把手上的手机递出去,沈翊凑近一看,赫然就是早上自己被堵在家门口采访的场景。

杜城看完视频也发现了其中的异样,他把沈翊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发现他们沈老师衣冠齐楚,脸上还是白白净净的,盛这一汪清水的眸子平静温和的望着自己,才呼了口气。

沈翊任由他打量自己,伸手轻拍了他的手背:“我去画像,然后李晗识别一下这些人的身份信息,你自己去采访?”杜城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406里,沈翊刚画完一张画像,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以为是李晗进来了:“我刚完成一张画像,你们城队的采访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不是轻快的女孩声音,而是低沉的男音。

沈翊抬头,对上了杜城的眼睛,里面晦暗不明,带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杜城走过来,站在沈翊旁边,过近的距离让沈翊隐隐感觉到杜城身上的温度,杜城直直的看着他,两人呼吸的频率都快趋于一致,在某一瞬间,沈翊感觉杜城想要…亲吻自己。

最后还是沈翊先移开了目光,他胡乱的抓住画板上的素描纸递给杜城,一时没控制住力道,纸张啪的一声拍在杜城身上。

“这是其中的画像,我看他们隐隐以这个人为首,我就先画了他。”

杜城接住了按在身前的纸,不小心蹭过沈翊的手,沈翊刷的一下把手抽了回去,耳垂爬上了一点粉红。

杜城注意到了这微笑的变化,轻笑了一声,没忍住伸手捏了一把,也不看沈翊有什么反应,径自走了出去。

沈翊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局里所有人都说沈老师从来没生过气,对犯人都是一张平静的没有波澜的脸,都是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但如果有人此时在房间里的话,就会收获一个面无表情,但是耳朵羞红的沈翊老师。

李晗:“城队,我们通过沈老师的画像找到了对应的人,根据他们的通讯记录找了一个没有署名的电话号码,根据他们的通讯记录找了一个没有署名的电话号码,但是打过去是空号,暂时查不到具体地址。”

杜城:“把这些人全部传唤到警局,一个一个问。”

“警官,我真不认识这个号码的人,只是有条短信让我去做个采访,然后给我五万现金,我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警官,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赚点外快……”

“警官,做个采访不犯法吧……”

杜城坐在监控室里摘下耳机,烦躁的搓了一把脸,问了这么多人没一条有用的信息。事关沈翊的安全,他有些着急了。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收到一条信息,是沈翊发来的:刘瞒有个姐姐刘晓,在电子公司做公关经理。马上反应过来沈翊短信的意思,杜城站起身就冲了出去。

他没有看到的是,单向透视玻璃的另一面,有个人将头转了过来,视线看向刚才他坐着的的位置。

沈翊是和李晗一起查到关于刘瞒姐姐的信息,在给杜城发完短信的后一秒,他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中是奄奄一息的女人,手被反绑在后,头无意识的歪斜,脸被头发挡住,看不清容貌,照片下面还有一条文字信息:三点半龙湾码头,不然我就把这女人杀了。最好把这消息转给你亲爱的城队,沈翊。

三点半!现在是三点,从分句到龙湾码头需要三十分钟,沈翊知道自己最好跟杜城汇报相关情况,但绑匪的脾气没人能摸得准,事关一条人命,而且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在算计什么。沈翊不自觉捏紧了手机,钢化膜从施力的地方向外碎裂延伸。

杜城出来的时候,已经在局里找不到沈翊的身影。手机又一次响起,上面的内容使得杜城呼吸急促起来:“猜到沈老师不会把消息转发给杜警官的。”短短的一句话加上一张手机截图,最上方的电话号码赫然就是杜城背诵的不能再熟的号码——沈翊的电话号码。

昏暗的小房间里只有,一盏黄色的电灯泡亮着,好像用太久了,钨丝周围的玻璃泛着黑色,亮度有限,沈翊醒来的时候甚至没看清楚自己前面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在视线完全聚焦的时候,已经发现了藏在暗处的人。

“沈老师,醒了。”听声音,是个女人。

沈翊没回答他,在回想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他在三点二十八分的时候到达了龙湾码头,跟着指示找到了一个集装箱,然后被人用药迷晕了。在这种情况下,沈翊还有闲心的想,早知道当时杜城训练自己的时候就不跑了,累是累了点,但应该不至于现在这战五渣的模样。沈翊还闻到一股海边空气的湿润味道,怎么每个抓了自己的罪犯都喜欢在海边,他这是跟海边风水相斥吧。

“沈老师不用害怕,我们只是邀请你来做个小实验。”那人继续说道。

沈翊:“呵,你们请人的方式挺特别的。”

那人带着口罩和帽子,沈翊看不到她的眼睛,只见她手插在上衣兜拿出了针管,里走了过来,针管里注满了透明的液体。

一瞬间,沈翊脑子里出现了很多,那是毒品?试验药?还是破坏人身体机能的药?

他挣扎着反绑的手,发现结打的很紧,而腿上绑的是铁链,更挣脱不开。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人用针管刺破了皮肤,缓缓注入不明液体。液体流进身体的过程很不舒服,加上这人似乎是故意的,注射的速度很慢,沈翊忍着刺痛闭了闭眼睛,隐藏下眼底的情绪。

等杜城赶到的时候,沈翊和另外一个女人被放在悬崖边,下方就是深不见底的海水,最前方站着一个女人,那是刘晓。

沈翊现在没什么力气,抬眼看到了杜城已经让他额头布满细汗,他感觉刚才注入身体的药物像活的一样,不停的在自己身体里游走,身上忽冷忽热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杜城到达的一瞬间就看向了沈翊,他发现沈翊的眼神聚不上焦,身体甚至坐不住的往下滑,这一幕刺激的他心脏一阵阵的抽疼,手上青筋一寸一寸的爆起,他问刘晓:“你想怎么样。”

刘晓唇上涂着鲜红的颜色,勾唇一笑:“我们来做个实验吧杜警官,沈老师在十五分钟前被我注射了beta特效药,还有五分钟药效就要起作用了,这药会使beta浑身产生剧痛,然后溶解内脏而死。”她满意的看到杜城现在的表情,这种惊慌但是无能为力的表情。

她指着另一边的女人继续说:“这是林晨的母亲,一个住在养老院的普通女人。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选择救你最亲近的沈翊,二救这个不认识的普通女人。”她看了一下表:“沈翊还有四分钟时间。”

另一旁容色衰老的女人听到刘晓的话,表情惊恐万分,她嚎叫着:“警官救救我,我什么都没做,我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养老院里,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都没做过…”

杜城没看他,一直盯着一旁的沈翊,看着他不断起伏的胸口。

“城队,怎么办!”蒋峰着急的问着,他不想沈老师死,也不想无辜路人出事。

这时,杜城看到了沈翊细微的动作,下一秒惊叫出声:“沈翊!”

刘晓也没意料到沈翊还有力气,在感受到沈翊动作的时候他已经跟着沈翊摔下了涯边。

沈翊脱力的松开了手,任由自己的身体往下坠。他想,他的身体正处于omega向beta转换期间,本来过是两天要去做腺体摘除手术的,他不知道这个beta的药,对自己起什么作用,他也不想杜城做这个选择。

在选择成为警察那天,他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天,沈翊对死亡并不惧怕,之前一次次将自己生命置身事外也是。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村子里那位老人说的话,他脑子里一瞬间弹出杜城的脸。然后,他看到了一道一跃而下的人影,和脑子里的人脸重合了起来,杜城跳了下来。

被海水包围的瞬间,沈翊对海水的恐惧还是如蚁蚀骨的发作起来。下一秒清咸的味道夹杂着香根草的气息将自己包裹了起来,不同于海风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感觉,是安稳的沉静的。

唇上感觉到一片温热,湿热的氧气踱了过来,沈翊竭力睁开眼睛想看清楚杜城的身影,但强烈的药效让他不可抗力的陷入黑暗。

“溺水药物反应导致的心脏骤停,启动急救系统准备除颤仪复苏球囊面罩和急救箱,建立静脉通路。肾上腺素1mg,静脉推注开放气道,保持气道通畅……患者是beta…不对!是omega,omega信息素正极速上升,药物毒素正在被快速消化……”

急救室的门快速打开又关上,杜城迅速迎上压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里面的患者现在怎么样!”

护士:“患者现在体内的omega信息素水平直线上升,抢救之后可能需要Alpha的陪护,这是病危通知书,还有陪护意见书,请签字。”

护士:“虽然一开始送医的时候,患者体内的omega信息素水平很低,但是我们肯定他是一名omega。”

杜城浑浑噩噩的签了字,在他的印象中,omega是娇小可爱柔弱的。如果沈翊是omega,他…,杜城摇了摇头,把大堆设想丢出去,不会的,沈翊很坚强,他会活下来的,会活下来的……求求你了,沈翊,再坚强一点…

手术很成功,沈翊体内的药物也在快速成熟的信息素中消失殆尽,脖颈后面缺少了假体的掩盖露出完整的,粉嫩的腺体。

医生鉴于每次杜城在的时候,沈翊的信息素水平是最平缓的,同意了他的陪护申请。所以每天杜城除非一定要自己到场的状况,都在医院陪着沈翊。

所以沈翊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旁边看公文的杜城。他张了张嘴发现说不出话来,手因为上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有点麻。

细微的动作使得杜城迅速的看了过来,对上那一双熟悉的棕色眸子,杜杜城这一向倡导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人都红了眼眶。他先伸手按了呼叫铃,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杜城:“沈翊,虽然我觉得现在说这些太突然了,也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我还是想说,我不知道行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次的心情变化都跟你有关,你难过的时候我也难过,你开心的时候我也跟着高兴,你皱眉的时候,我恨不得立刻帮你解决所有问题,还有这次,你从悬崖上跳下去之后,我感觉自己被撕裂成两半,有一半跟着你跳了下去,只有和你一起我才是完整的我。李晗和经常说我直男不懂浪漫,跟我说表白要说情话,我知道我是个大直男不懂风情不懂浪漫,急起来的时候很凶”,说到这里杜城忍不住哽咽了一声,“但我不能没有你,我喜欢你,沈翊,我爱你。”

沈翊一直看着杜城,用温和的眸子注视着他,任何一个人都会溺死在这片温柔的清泉里:“我也是,杜城,我爱你。”

最后医生的到来,打破了所有旖旎的氛围:“药物反应都没有了,可以回家修养了,为之后的发-情-期做准备。”

沈翊的眸子倏然睁大,全然脱离面不改色的状态,他后知后觉的伸手摸上自己的后颈腺体的位置,感受到不同以往的触觉,沈翊狠捏了一下,整个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给杜城吓了一跳,握住他捏腺体的手:“怎么了,沈翊,别捏别捏,腺体可不能乱捏。”

沈翊眼神呈现一瞬间的惊慌,所以杜城知道自己本来就是omega了吗?这种刚表白就掉马的行为,沈翊还没想到什么方法应对。

杜城敏锐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坐在床边将他揽进怀里:“没事了,没事了宝贝,别担心,我等你好了在跟我说好吗?”

宝贝?沈翊一抬头就干对上医生慈爱的双眼。

医生:“你们感情很好呀,去办出院手续回去吧。”

杜城伸手捏了捏沈翊的脸,感受着因为害羞比平时高一点的温度,笑了声:“好的,谢谢医生。”

发-情-期持续时间一般为三到七天,整个卧室里都混合着香根草和柑橘的气味,两人没羞没臊的生活持续了三天之后,沈翊实在忍不了了,他要求上班!

沈翊:“最近局里有案子我都没去。”

杜城:“你需要休息。”

沈翊保持平静:“我已经休息够了。”

杜城胡搅蛮缠:“你需要充分的休息。”

沈翊笑了声,转过身用背对着他。

杜城摸了摸猫猫的软肉,做饭去了。

沈翊坐在床上发呆,随手拿过放在床头柜的画册,随意的翻了翻,在翻到一页的时候,掉出来一张画着猫猫的卡片上面是杜城的字体:物质熔化时温度的改变就像人们遇到时心跳的变化 ,遇到别人时我就是心无波澜的晶体,温度不曾改变,遇到你我就是小鹿乱撞的非晶体,只为你一人升温。

这一页的油画是皮埃尔的《春日》,代表热烈中的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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