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翼的爸爸为什么不让虎翼打篮球?

  “侧头有擦伤,幸运的是,并没有伤及头骨;左肩骨折比较严重,建议住院观察,不吃油腻辛辣的食物,安心静养。”

  医生写完病历,把打印出来的纸张递给虎翼,说:“可以去药房取药了。”

  虎翼接过,礼貌道谢。

  医生笑了笑,看了病床上吊着左臂的我,又对虎翼说了声:“你女朋友应该受到了不小惊吓,你好好照顾她。”

  虎翼态度更认真了些:“好。”

  医生很快离开,病房中只留下我和虎翼。

  医生一走,我们之间就又沉默了下来。

  我瞥了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两点。

  我又扭头看向虎翼,他已经开始低头削苹果了。

  制止了我后,虎翼就再没跟我说过话。他先是叫了救护车,再报了警,之后就一直陪在我身边,更是等我做完手术等到现在。

  在警/察、医生那边,都是虎翼负责交接的,我基本没插上话。

  ……居然让一个高中生独自面对这种事情,我实在是罪大恶极。

  我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谢谢。”

  “嗯。”虎翼淡淡应了声,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我嘴边,“吃。”

  我用完好的右手去接苹果,讪讪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虎翼没有坚持的意思,任由我把苹果拿走。我咬第一口时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宝石红色的眼睛静静地望着我,我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收回视线,盯着墙上的挂钟,一边慢吞吞地啃苹果,一边尴尬得头皮发麻。

  吃完苹果,我才憋出一句:“那个,今天麻烦你了,接下来我自己就可以了……你这么晚还没回家,你爸爸会担心吧。”

  “我跟我爸打电话说过了。”虎翼平静地说,“他叫我好好陪你。”

  ……叔叔!你这么放心真的好吗!

  我人都麻了,实在没法理顺乱糟糟的心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钻被窝里当鸵鸟。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起身时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虎翼轻轻开门出去了。

  很快,我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疼醒了。

  一晚上过去,麻药的作用早就丧失了,僵硬的左肩处肩骨的钝痛和手术刀口的辛辣混杂在一起,给我的新一天开了个美好的头。

  我龇牙咧嘴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病房内静悄悄的。我正要下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眼向床边看去。

  虎翼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脑袋低垂,身侧的床头柜上放着几盒新药。

  我安静下来,凝视着他。

  睡着的小老虎比清醒时少了分生动的嚣张劲儿,看着要乖巧不少。我注意到他睡得并不安稳,眼底下还带着淡淡的乌青。

  也难怪。打完那么激烈的一场比赛,又连轴转到这么晚,肯定很累了吧。

  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耳朵,在小老虎的耳尖下意识地一缩时,指腹顺着耳根柔软的绒毛蹭下去,安抚式地轻轻揉搓。

  睡梦中的少年眉头渐渐松开。

  我轻声嘟囔:“真会坏事。”

  明明被我用那么过分的言辞伤害到了,为什么还是会追上来呢?

  我收回手,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

  用一只手艰难地洗漱完毕,我去住院部楼下的早餐店买早餐。

  拎着打包好的食盒上楼,我在病房前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我认出是昨晚把猫大财拷走的兔警官和鹿警官。

  兔警官正要敲门,听见我的脚步声,转头看到我,笑了起来:“早上好,可可同学。”

  “……哦哦,早上好!”我左手吊着,右手拎着早餐,空不出手来表示感谢,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晚上谢谢你们了。”

  “没事的,职责所在。”

  兔警官温和地说:“是这样的,我们已经完成了对猫大财的讯问,现在来是想找你和那位老虎同学做一下笔录。”

  “这样啊。”我犹豫了一下,说,“我没问题,不过我朋友昨晚没休息好……可以先在外面问吗?”

  兔警官和鹿警官对视了一眼。

  “当然可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兔警官面露慈祥,“那么……”

  他话音未落,病房大门突然被“刷”地一下拉开。

  我和兔警官下意识转头看去,见虎翼正站在门口。

  小老虎的脑袋上还翘着两撮杂毛,带着困意的红色眼睛透着些朦胧的湿意。他看了一圈围在门口的我们,正要说什么,一张口,就打了个能看见尖尖虎牙的哈欠。

  我没忍住:“噗。”

  趁他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前,我连忙上前,试图用脑袋把他往里拱,嘴里虚情假意地体贴道:“哎呀,你醒啦,是不是吵醒你了呀,那我们进去说吧。”

  然后第一下就没推动。

  ……你一个好端端的青少年为什么结实得跟堵墙似的!

  虎翼很快清醒过来,颇为无语地看了我一眼,顺着我的力道侧身,把位置让了出来。

  他低头,似笑非笑地对我说:“请。”

  我尴尬得人都麻了,灰溜溜地拎着食盒钻进去。

  身后,兔警官拍了拍虎翼的肩膀,大笑着说了声“小伙子不错”。

  ……怎么就不错了!阴阳怪气得很不错吗!

  “……当时喝醉了不清醒,去到你的住所时,发现门没有关紧,于是‘头脑一热’就进去了。”

  兔警官放下打印文件,说:“这是猫大财方面的说法。”

  “这样吗?”我迟疑了一下,作回忆状,“我也不记得我当时门有没有关牢了……那扇门比较老旧,有时开关门确实会出现问题。”

  “不管怎样,猫大财的行为确实在事实上构成了私闯民宅。”

  兔警官安抚我道,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在他的口供中,他坚持认为你具有故意杀人的嫌疑。”

  “啊?”我一脸难以置信,“明明是他闯进我家还打我吧?我总不能就站那儿任由他揍?”

  “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据他所说,你在他失去反抗能力时仍有杀害他的意图,还说你当时提到了‘为朋友出头’之类的话。”兔警官询问道,“关于这一点……”

  我露出思索的表情。

  “……这么说来,我当时好像确实有这么说过。”

  兔警官说:“愿闻其详。”

  我犹豫了一下,迅速瞄了眼旁边的虎翼,在他察觉前收回目光,把手机拿出来,递给兔警官:“猫大财之前干过拿我朋友来威胁我的事情——就在邮件黑名单里,您可以看一看。”

  “不过,我当时只是拿这个当借口来吓一吓他,让他相信我真的有可能下手,并没有真要杀他的想法。”我解释道,“至于他所谓的‘失去反抗能力’……他当时受的伤还没我严重呢。他是个成年男性,如果我不表现得狠一点,谁知道他接下来会干出什么事来。”

  兔警官一边听,一边打开了我的手机黑名单。他滑动屏幕,在翻到证据后,与我心有灵犀一般没有看向作为半个当事人的虎翼,而是态度自然地把屏幕熄掉,还给了我。

  但虎翼却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我:“——这个‘朋友’是指我?”

  我手一僵,迅速收回手机,干笑道:“……哈哈,你说什么呢,当然不是。”

  虎翼盯着我,毫不客气地说:“糊弄谁啊,除了我你还有什么朋友。”

  “……”我感到心口中了一箭,“喂注意你的言辞!我朋友多了去了!”

  虎翼向我伸手:“那你把手机给我看看。”

  我立刻正襟危坐,避开他的视线:“做笔录呢,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小老虎瞪着我,昨晚至今眼神中第一次透出明确的恼意,但考虑到目前的情境,还是硬生生地把火气压了下去,黑着脸别开眼。

  接到我暗暗求助的目光,兔警官笑而不语,压了压帽檐,向我和虎翼大致问了一下昨晚的情况。

  笔录很快做完。结束时,兔警官先让负责记录的鹿警官出门,忽然望向我,冷不丁问道:“可可同学,当时为什么会想起买一把水果刀呢?”

  我坦荡地与他对视,从善如流道:“因为当时突然想吃橙子,家里的水果刀又有点旧了,就顺便买了。”

  我说:“我上楼的时候在附近看到一个流浪儿……怎么说呢,就一下子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吧,于是把橙子悄悄放楼下的垃圾桶盖上了,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拿走。”

  “这个啊。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孩子拿的,但今天早上去看的时候,橙子确实不见了。”

  兔警官说。他不再追问,起身向我们道别,在离开的时候,忽然转头笑道:“可可同学,建议你跟你的朋友好好聊聊,他可一直很担心你呢。”

  他着重咬了“朋友”二字。说完,没等我反应,他就压了压帽檐,离开病房。

  两名警官走后,病房回归安静。

  虎翼的目光让我如芒在背。我硬着头皮,假装专心致志地玩指甲。

  虎翼开口:“所以真是因为我?”

  “……虽然确实是你,但是本质原因跟你没有关系。”我沉默半晌,说,“我都说了只是拿你当借口了,其实我讨厌他很久了,就算没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小老虎显然只听进前面半句话,完全把后面的大段解释当空气。他看着我,语气控制不住地焦躁起来:“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

  “跟你说了也没有用啊。”

  我干脆破罐破摔:“能一个人解决的事,为什么非要传播焦虑?又不是什么小秘密都要一起分享的小学生。”

  虎翼盯着我,目光一点点冷下来。他攥紧拳头:“你——”

  “其实你应该发现了吧。”我打断他的话,“我跟警/察撒谎了。”

  我把已经放凉的早餐推到他跟前,越过他伸手拿药。我先拿了止痛的药,单手把盒子抠开,往药片嘴里一塞,硬生生用唾沫咽下去,说:“还不止一个谎,全都是面不改色地撒的哦。”

  我指了指左肩,笑道:“就连这个,我也是故意挨的。”

  为什么被收拾得空荡荡的屋子,偏偏茶几上会留下一个热水壶呢?

  ——因为这是我给我自己准备的退路。

  万一我失败了,没能成功处理掉我的“哥哥”,私闯民宅、入室盗窃、故意伤人甚至是杀人——这些罪名都足够猫大财在里头蹲好多年。

  到那时,不管我活没活下来,猫大财和他的家人都会把仇恨着重放在我这个“罪魁祸首”身上,而虎翼就能被/干干净净地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了。

  他本该在这个子供向的世界安安心心打篮球、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成长中常见的青春期烦恼,而不该因为倒霉地结识了我这个外来者,而被迫卷入我这些烦琐的家事里,甚至可能面临危险。

  至于我,本就不属于这里,除了虎翼也没有深交的对象,对这个世界根本没什么留恋。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想叹气。

  我本来计划得好好的,没想到还是出现了变数。

  我和猫大财都活下来了,而虎翼还是蹚了这趟浑水。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我压下心中的焦虑,从床头柜拿起另一盒药,笑眯眯地说:“如果不是被你拦下了,我当时就把那家伙解决了。你现在可是和一个潜在杀人犯独处一室哦。”

  一直沉默的虎翼忽然起身,抢过我手中的药盒,转身去给我倒了杯水。

  在我举着空了的手愣神间,他好像突然冷静了下来,帮我把药盒拆开,按照说明书、塞了两片药片到我嘴里。

  他平静地说:“不想笑就别笑。”

  虎翼把杯子举到我嘴边,给我喂了一口。我下意识地就着水流把药片吞了下去。

  他放下水杯,红色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我。

  他的目光让我莫名产生一种自己已经被看透的焦躁感。我与他对视,嘴角一点点拉平,说:“我昨天晚上就说了讨厌你。”

  见我陡然沉默,他垂眸望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

  少年伸手,带着薄茧的大拇指指腹落在我唇边,漫不经心般轻轻擦去水渍。

  “又想用这种话赶我走吗?”

  他的语气透着傲慢。

  “别太小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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