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与唐家都是用毒的高手,彼此之间也会相互竞争,温家‘活字号’素来是研制毒药的解药,竟在这毒上犯了难。
而江无瑕便是此时出现的。
温晚发了话,叫药库找凤凰胆,好险只剩下一小包,仅够解救一人的量,实在是李寻欢命大。
江无瑕本是与阿飞腻腻歪歪,虽然阿飞并不是情绪外露也不会如何腻歪,但她炮制药材,他在那里练剑,倒也是羡煞旁人的一对小情人儿。
解药大功告成之日,江无瑕叫阿飞给李寻欢送去,用温热的黄酒送服下,他身上的毒便能解了。
回房间的时候,却见房门旁不起眼的木柱上,浮现出一个奇形怪状的印记,说花不像花,说叶不像叶。
那印记显形了一会儿,便自动消失。
江无瑕大惊失色,慌忙的咬住下唇,有些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此时尚在庆幸,只是这非花非叶的怪异印记,倘若是观音小像,那她就大祸临头了。
她稳了稳心神,跳出墙院,往城外东南方向而去。
越往城外走,有一处茂密的树林,顺着幽深小径走进去,深处一小片竹林中有个小小的竹屋。
江无瑕沉默的走了进去,站在院子中,宽大的袖口中手紧紧的握着她那柄软剑。
一阵微微风动,她像是受惊的兔子,软剑如银蛇般飞出妄图击杀来人。
但下一刻,她的手腕就被制住,手中的软剑因为没了内力加护而如同死蛇般掉到地上。
她的腰间出现一只手,手腕上也出现一只手。
这双手干净白皙又很修长,一看便是一双男人的手。
“瑕儿好狠的心,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江无瑕闭上眼睛,似是极为不适和痛苦,她想要挣扎,却像是一条案板上的鱼,纤腰被圈住,手腕被制。
这人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后,引发说不出的热意。
“谁是我亲夫,你要不要脸,无花,赶紧放开我……”
“哎,瑕儿这性子真是如小孩子一样,不过谁叫我就是不舍得违逆你呢。”
无花放开钳制住她的手臂,江无瑕立刻就像不断哈气的猫,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他。
“你找我来做什么,难道是师傅派你来抓我回去?”
这时,江无瑕才看清面前这青年的表情。
青年穿着一身白色袈裟,星眉剑目,虽然光着头颈上也带着佛珠,可他俊美的就像是佛祖座下的金童,如玉般的脸上薄唇微微勾起,拈花一笑,很有佛子悲悯的佛性。
哪怕他是个和尚,也是个英俊的能让很多姑娘心动的和尚。
显然,江无瑕并不是那很多姑娘里面的一员,她不仅不为所动,还很是嫌恶。
无花抬手将她的面具取下,看清了她那张带着魔性美的脸,才觉得很是满意。
“既然师傅不是要你来抓我,你来做什么。”
无花拉住江无瑕的手,神情无辜:“我想你了,来看看你,这也不允许吗?”
此人便是江湖中很有名气的妙僧无花,人称其有七绝,不但诗酒书画茶样样精通,武功在武林年轻一辈中也是个中高手,最叫人惊叹的是,这人实在长了一张好样貌。
“你别碰我行不行,你一碰我,我就难受。”
若又外人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只看这月下的青年和少女,一定会赞叹,这仿佛是天上下凡而来的仙长仙女,真是好相配的一对璧人。
前提是忽略少女脸上的不悦。
江无瑕想要将手抽出来,没抽动,只能任由他握着。
无花叹气,拉着她在竹亭中坐下:“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吗?”
“我不想管你那些污遭事,那姑娘喜欢你,你也愿意被她喜欢,既然互相喜欢,你就负起责任来好了。”
“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明白,我不喜欢她,不过是为了天一神水与她虚与委蛇,那是母亲的命令,你知道我不能不做,瑕儿,你得相信我,我们什么都没做,你看见的都是假的。”
江无瑕心中无奈极了:“你真的不用跟我说。”
她偏过头去,不瞧他。
无花却执拗的想要她看他:“我不跟你解释跟谁解释呢,母亲早就把你许配给我,早早晚晚,你都是我的人,还是说你有了别的喜欢的人?”
无花是个怎样的人,江无瑕是再清楚不过,任他表现得如何风光霁月,温和待人,这人皮子有多白,内心便有多黑,他若说杀人,才不像她一样只是嘴上说说,是绝对会付之行动的。
这回,江无瑕才回头,紧紧盯着无花:“我就算喜欢了旁人,你若敢出手,我必与你不死不休。”
无花看了她一会而,忽然露出微笑:“我随口说说,瑕儿别放在心上。你跟那些正道少侠不是一路人,若他们知道,你是母亲的徒弟,你说,他们会怎么待你呢。”
“咱们许久没见,不说这些叫人不痛快的话。”
好不容易应付走了无花,他保证不会给师傅私下传消息,出了树林,江无瑕身心疲惫,如果可以,她真想远远的逃开,逃离师傅身边,她不喜欢无花,也不喜欢师傅为她挑选的别的男人,可就是无法逃脱开这张巨大的网。
幽幽叹了一口气,江无瑕便往回走。
半路便被一个人拦住。
这人是个青年,还是个意气风发,很英俊的青年,一身锦衣价值不菲,绣着盘金的云纹,一看便是上等绣娘的好手艺,头戴玉冠,他的手中拿着一柄鸟鞘长剑,是个剑客。
这青年微抬着下巴,神色傲琚,不断打量着江无瑕。
“阁下拦路,是何意图?”
青年略一愣神,没想到这广袖白裙带着面具的少女,声音是如此动听。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我是来杀你的。”
江无瑕觉得好笑:“你要来杀我,不直接拔剑来杀,却挡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不怕我有防备,你便杀不了我吗?”
青年冷哼一声:“你是个女人,我不会欺负你,所以先告知你。对于女人,我游龙生一向不愿这般,可谁叫你欺负仙儿,这个场子,我必要帮她找回来,你出招吧,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我让你三十招。”
江无瑕一愣,随即笑出声,声音宛如一串银铃悦耳。
“林仙儿叫你来杀我?我欺负她?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最大的笑话了,若我只是摘掉面具说了些公道话便叫欺负她,那还真算是欺负呢,看你这样维护她,你是她的情郎?那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江无瑕顿了顿,见成功引起了游龙生的疑惑,才继续说着。
“她脱光了衣裳,要勾引别的男人,可那个男人却没上当,我真是有幸旁观了全程呐。”
游龙生一下子暴怒起来,剑尖指着江无瑕:“你闭嘴,我不允许你如此侮辱仙儿,仙儿纯洁无瑕,她绝不会做这种事,我还当你是个女子,对你有所顾忌,没想到你这毒妇,居然污蔑仙儿的清誉,我也不必对你手下留情,看招!”
他的剑旋即一扭,向她刺来。
江无瑕不敢大意,此人虽没脑子,被林仙儿耍的团团转,武功却是不错。
她脚尖一点,往后疾退,用了轻功便要调动体内真气,全身都隐隐泛着刺骨的疼痛,胸口处的寒气又开始蔓向全身。
可游龙生的剑法实在漂亮,都不给她出手的机会。
江无瑕不得已,掌中凝聚真力,一袖荡开他的剑,饶是如此,她的衣袖也被隔开一个口子,手腕被剑气所伤,被划开一道小小的伤口,沁出点点殷红鲜血。
只用了这么一掌,内力便压制不住体内的寒气,她都有点全身都止不住的微微发抖。
死咬住牙根,体内默转九阳化体功法,勉强压制住摄人的寒气。
而游龙生下一招接踵而至。
江无瑕的软剑一下似有华光闪过,她一剑挥出,这一剑极美,却也叫人看了无比哀伤痛苦,仿佛凝聚了世间最至深的孤独。
这一剑的招式,便名为孤影惊鸿。
这一招击飞了游龙生手中的剑,她身子微侧,躲过了游龙生的致命杀招,却仍被剑气擦到。
她脸上的面具,裂成两半摔在地上。
然而她的身体并不允许她用这样的招数,她捂住嘴,弯下腰,不住的咳嗽,像是要将肺部咳出来,没了内力的压制,寒气直接席卷全身,让她哪怕穿的这样厚实,也不住的哆嗦。
她终于支撑不住,慢慢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像是搁浅的鱼。
拿开手后,白色的袖子上一大口刺目的鲜血。
游龙生看到了江无瑕的脸,随即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看向游龙生:“我现在已经手无缚鸡之力,还不,拿起你的剑,过来杀了我。”
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她便又吐出一口血来。
早已知道江无瑕秉性的阿飞心中微叹,便要去寻她,她就是半刻都不肯安分。这几日,阿飞与王小石、白愁飞几人合作合力剿灭巨鲸帮,彼此之间也生出些朋友情谊,尤其是王小石,他实在是个轻而易举就能叫男人对他称兄道弟的人。
阿飞要去寻江无瑕,王小石也不愿在客栈干等,索性便一起去,见王小石去了,温柔便也要闹着同去,还要拉着田纯,到最后就变成大家一起去。
按照江无瑕纸条上画出的路线,一行人出了城,到了顾惜朝住的幽谷之中,阿飞一马当先走在前头。
正看见,江无瑕似是全身无力靠在顾惜朝一侧,而顾惜朝则揽住她的腰身,两人身边还倒着一个黑衣人,已经没了气息,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像顾惜朝要对她图谋不轨一般。
阿飞目次欲裂,以为这青衫男人挟持了江无瑕,怒喊道:“放开无瑕!”
他拔出剑,便要对着顾惜朝刺过去。
倚着顾惜朝的江无瑕声音有些嘶哑,喝止了阿飞的行动。
下一刻,她便挣脱开顾惜朝的相持,跌跌撞撞拎着裙角,如乳燕投林般,投入少年剑客的怀抱。
哪怕当着顾惜朝,王小石,白愁飞,温柔和田纯几人,她也毫不避讳,直接用手搂住了阿飞的肩膀,却柔弱无力要摔倒。
阿飞急忙揽住她的腰:“你没事吧。”
在这如画一般的幽谷中,容貌绝美的少女拎着裙角奔入少年剑客的怀中,简直是梦里才有的场景。
只那一会,在场所有人都瞧见了江无瑕的脸。
温柔便是一位英姿飒爽的美人,见了田纯,王小石则更是理解了什么是大家闺秀,田纯遇雪更清经霜更艳,叫他们都见到了女子是至柔至淑。
而现在,他们却呆愣在当地,眸中只有一个江无瑕,这个少女美的如梦似幻,根本就不是凡尘俗世中人,若是遇到温柔田纯,男人们尚还会去追求难免有些幻想。
而面对这个少女,他们就只想亲吻她的衣角,只要她能对他们笑一笑,哪怕刀山火海赴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而当这个少女明确的投入少年剑客的怀抱中,与他那样亲近,亲近的不避嫌,耳鬓厮磨对少年剑客这般依赖。
心中的倾慕爱恋,全都转化为对少年剑客的嫉恨,恨不得对他取而代之,若被少女青睐的是自己,就好了。
王小石率先从这种莫名的嫉恨中回过神来,急忙掐了自己一把,真是好美,也好可怕的一张脸,一刹那间,他竟然也对阿飞兄弟产生了无法抑制的嫉妒。
看向温柔,此时她已然呆愣的说不出话来,揉着衣角,可怜巴巴,脸上满是自惭形秽。
温大小姐活到现在,因为有个“洛阳王”的父亲,还有个小寒山红袖神尼的师傅,京城大名鼎鼎的苏楼主又是她的师兄。
受尽宠爱的娇蛮大小姐,容貌在江湖中也是一等一的,受尽了吹捧和赞美。
遇到田纯时,她虽震惊田纯的美貌和娴淑,可暗中比了比,除了她不够柔美,也并不觉得自己输在哪里,田纯不过是另一个没有习武没有走江湖路的她自己。
可现在,见到江姑娘的真容,她竟是生出了比都不敢比的自卑心情。
这世上怎么会有生得如此好看的女孩子,哪怕同为女人,她也生不出一点嫉妒,只想看着这张脸,只要一直看着,心情就好的能多吃几碗饭。
再看白愁飞,他此刻双眸幽深,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阿飞怀中的江无瑕,这眼神竟与对面那青衫男人,如此相似,如出一辙。
王小石心中一惊,低低叫了一声:“白大哥……”
白愁飞回过神,低头笑了一下,神色意味不明。
真是没想到,本以为温柔田纯便已经是他所见过的顶尖美人了,与这位江姑娘比起来,简直如同萤火之于太阳,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阿飞,有人要杀我。”
江无瑕此刻见了阿飞,胸中的委屈一股脑的涌出,像个小动物一般依在他脖颈间,这姿态叫人又爱又怜。
“谁要杀你?对面那个男人?”
阿飞的剑指着顾惜朝。
顾惜朝敛下眉眼,并未与阿飞针锋相对,手中飞刀和小斧也不曾出手,虽然他心里有种熊熊燃烧的嫉妒,一直催着他,将眼前这少年剑客杀死,撕碎。
江无瑕按下阿飞的手腕:“不是他,这位是顾公子,是他救了我,要杀我的是青衣楼。”
“青衣楼?传闻中江湖最神秘的杀手组织?”王小石低呼了一声。
阿飞淡淡看了一眼顾惜朝,对着他点点头:“多谢你,救了无瑕。”
这种宛若男主人一般的姿态,叫顾惜朝心中更不爽了,攥紧了手中小斧,他偏过头,不去看眼前这糟心一幕:“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我不会叫江姑娘在我住的地方出事。”
“青衣楼为何要杀姑娘?他们出手的价码可不低,姑娘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白愁飞看向江无瑕的表情极其温和,他平日本就表现得像个对女人很温柔的翩翩公子,可现在却莫名的更加温柔,说话都轻了几分。
江无瑕幽幽叹气:“还能有谁,不过是得罪了一个疯婆子,先前这女人叫她的裙下之臣来杀我,杀我不成,又请了青衣楼的杀手组织,还真是不屈不挠。”
阿飞面色不好,这女人也难缠的过了头,破坏了她的计划,便如此执着的要江无瑕的性命。
“别怕,他们,来一个杀一个,叫他们有来无回。”
阿飞拍了拍江无瑕的头,动作温情,口中语气却冷得令人生寒。
“飞兄弟放心,还有我们呢,我们也会帮你保护江姑娘的,别担心,有咱们几个在,决计不能叫青衣楼得手。”王小石拍了拍胸脯,冷不防对上江无瑕那双水盈盈的双眸,顿时脸一红。
真是乖乖,饶是他确定自己喜欢的是温柔,可见到这种美貌,仍是被扰了心神。
江无瑕从怀中掏出面具,又带在脸上,遮住了这张引人遐想脸红的芙蓉面。
“顾公子,多谢你救了我,还有这几天的照拂,我跟阿飞还要赶去汴京,便就此别过吧。”
顾惜朝袖子中的拳头攥紧,面上却仍是云淡风轻:“你的画我还没画完。”
江无瑕摇了摇头:“在此处盘旋日子已多,此去汴梁是为了给人看病,我能等得,只怕病人等不得的。”
“你不收画,我不能收你的银钱。”
“那银子就算是因我之故,损坏了你的房子的赔偿吧。”江无瑕从袖中掏出那本七略:“这本书就算卖给我了,我可不会还你。”
她叹了一口气:“好啦,我真的该走啦,顾公子是胸怀大志的人,必不可能困于惠安这个小城之中,他日若能再见,相逢即是缘分,到时候我请顾公子喝酒啊。”
说完,她毫不留恋的与少年剑客转身离开。
就像蝴蝶流连花丛也不过短短一瞬,花中的蜜没有了,就会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这几日的相处,顾惜朝仿若做梦一般,已经摸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只是他臆想出来的。
他就直直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姑娘远去。
哪怕离得这样远,以他习武之人的耳力仍能听见那姑娘又娇又蛮的声音。
“我吸进去好多迷烟,腿软的很,走不动嘛,阿飞背我!”
他看到那个少年剑客老老实实转身蹲下身,将那姑娘背了起来,听话的就好似一条狗。
可能留在这姑娘身边,得到她的垂青,即便是做狗又有什么不好呢,那个剑客已经深深沦陷,坠入情网,再也无法挣脱。
悲哀的是他们这些只能看着瞧着,却无法靠近一步的男人们。
他绝不会一辈子都只是这样看着,一步都无法靠近。
江无瑕趴在阿飞的背上,脸贴着他的后脖子,几率发丝贴上脖颈间,挠的他有点痒痒的。
“你以后别乱跑了,我很担心。”
阿飞的语气并没有责怪,江无瑕却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人家无聊嘛,好啦,你别生气,以后我听你的就是。”
她才不会听他的,只会说些甜言蜜语哄着他。
阿飞早就看透了她的性格,却也并不会她耍小性子哄骗他,就因此而不爱她。
他早就已经是她的了。
“我累了,想睡一会。”
江无瑕是真的累了,吸入了迷烟后,她虽及时调配了清醒药,但药力起效总要过一会儿,背上没了声音。
她的头也靠在他的背上,显然是睡着。
阿飞摸摸将她往上挪了挪,好叫她睡得更舒服些。
“阿飞兄弟跟江姑娘感情这样好,真是一对神仙眷侣,看江姑娘也有武功,此前却不曾听说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阿飞兄弟好福气,也不知跟江姑娘怎么认识的?”
轻声询问的是白愁飞,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笑却总叫阿飞觉得怪怪的。
人相处的经验,一时也不知跟江枫说些什么。
她知道江枫和金陵江氏。
金陵江氏可是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大族,有钱自不必说,江湖朝堂也有不少江家子,身为嫡系的江枫自然是佼佼者。
江家与无争山庄原氏,江南巨富花家都是姻亲。
江家不论在江湖还是朝堂,都是妥妥的武林白道。
而她,哪怕她行事并非像师父那样,可她本身就随心所欲,虽然救治过温晚,现在也是金风细雨楼的客人,可总归算不上全然的正派人物。
而且她师门又是那个样子,若是叫人知道她师父是谁,江家怎么可能认她?
她虽刚入江湖,却也见了不少因师承出身就将人判了死刑的事。
若师门出身不重要,为何师父会将无花送去少林,将小灵送去丐帮叫小灵认丐帮前帮主做义父。
江枫微微一笑,笑容温柔又亲和。
“栀儿,我知道跟你说的这些你一时间很难消化,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多等几年也无妨,只是,我请求你,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我是你亲兄长,我只想好好的补偿你,如果你愿意,我还想带你回金陵去见见阿娘,她很想你,这些年也日日吃着药,撑着身子只想再见你一面。”
江无瑕咬了咬下唇,将目光无措的投向顾惜朝。
这屋内唯二的两个男人,她跟顾惜朝都比跟江枫熟,虽然她也觉得江枫很亲切,可她从未与家人相处过,面对亲人的温情,并不知该如何反应。
顾惜朝也是恍恍惚惚,他心中极复杂,无瑕成了江家的大小姐,与他之间的距离好像更远了,可若是他好生为江枫卖命,得了江尚书的赏识,也没准会……
他脑中迅速转过好几个念头:“江姑娘,公子的人品你是可以信得过的。这种事上,公子绝不可能骗你。”
江枫微笑,余光掠过顾惜朝。
这个顾惜朝倒是个十分有眼力见的人。
江无瑕低下头:“我……你让我回去想想。”
她看了看时辰,已经快天亮了,她心里乱的很,像是被猫挠成一团乱麻的毛线团,理不清说不明。
“还有,今天的事……我不想叫别人知道,你们,你们能别说出去吗?”
江枫微笑道:“你放心,我们什么都不会说。只要是你想,我都会为你达成。”
“惜朝,你送栀儿回去。”
赶在天亮时,顾惜朝将她送回金风细雨楼,他尚有些踌躇,想与江无瑕说些什么。
江无瑕却怕被人发现,一句话都没留下,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匆匆回了内院。
顾惜朝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心里又难受又嫉妒,明明昨晚她那样乖巧,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她却说翻脸便翻脸,他顾惜朝就那么比不上那个阿飞?
此时的小甜水巷内,也有个气急败坏的人。
“该死的柳无眉,就知道她只会破坏计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暗室中,锦衣公子俊秀的脸蛋,因为生气愤恨而变得扭曲狰狞。
这人竟然是方应看!
出的什么鬼计谋,下□□让他英雄救美?美没能救成,却叫别人摘了这个桃。
“公子,我瞧柳无眉并不是真心想跟咱们合作。这个娘们诡计多端的很,公子还需提防他!”
“哼,她现在还有利用价值,等她吐出天武神经……对了,她不是坚信自己中了毒吗?那就给她再加点料……大漠那里得罂粟花正合适治她中的毒。石观音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禀公子,暗线的消息,石观音已经出了大漠。”
“把柳无眉的消息透给她,不能叫那个疯婆娘盯上我们。”
顾惜朝带着满腹的心酸回了江府,而江枫早已经煮好茶等着他,就等他对他解释,昨夜那一晚发生了什么。
顾惜朝是聪明人,他到江枫身边却总也看不透他。
亲切的微笑,仿佛是他脸上的假面具,他甚至对外头馄饨摊上的老妇,也是这副和煦亲切的样子。
但顾惜朝一点也不敢小瞧他,如此年轻便能做到户部尚书,与江湖第一剑燕南天为结拜兄弟,麾下为期效命的江湖人士不知几凡。
在朝中已隐隐形成以他为首的一股势力,能与蔡京有抗衡之势。
他越笑得温和,顾惜朝便越摸不到江枫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