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个绿茶，他嫁给现任老公后，整天都在算计着怎么能多分家产。
我不一样，我对钱没兴趣。
让我感兴趣的，是我继妹的童养夫。
是林爸战友的儿子，据说他还没出生，两家就已定下了娃娃亲。
后来韩家生意失败，韩彬的父亲自杀，母亲住进疗养院。
之后，林爸领着17岁的韩彬出现在我和林洁面前。
他说，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哥哥。
我妈对这个突然空降的‘哥哥’很是警惕，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他是来争财产的，让我防着点。
我对林爸的财产没什么兴趣，只想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然后离我妈远远的。
我妈对我内心的想法一无所知，这天又拉着我进卫生间密谋财产大事。
韩彬的到来，让她的危机意识空前强烈。
林爸不止一次表示要送他出国留学，将来好继承公司。
“我说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我妈见我不吱声，气得用手拧了拧我的耳朵。
“在听在听。”我痛得龇牙咧嘴。
“你别老闷在屋里学习，也学学林洁那个小贱人，多和他接触接触。”我妈给我支招。
“妈，我才15岁。”我提醒她，初中生不应该和高中男生走得太近。
“15岁怎么啦！我让你接触，又没让你早恋！”我妈恨铁不成钢，用手顶着我的脑门，“你看人林洁，比你还小三个月，都已经有未婚夫了。”
“准确地说，是童养夫。”我更正。
韩林两家娃娃亲的事，家里的佣人早就传开了，不是啥秘密
“只要还没领证，谁都有机会。”我妈白我一眼，继续给我长篇大论自己当初是怎么勾搭上林爸这样的有钱人。
完全不顾及我还没成年。
待她将自己的丰功伟绩讲完，又开始让我找机会和韩彬接触。
为了早点摆脱她的唠叨，我只能假装同意。
打开卫生间门，迎面走来的正是我妈让我勾搭的对象。
我想逃，我妈却笑着迎了上去。
“韩彬呀，我们家汐汐有几道数学题不会，你学习好，帮阿姨好好辅导她一下好吗？”说着，便把我往前一推。
17岁的少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们母女。
我被他幽黑的眸子看得头皮发麻，咬了咬牙，抬头道：“就两道题不会，教教我呗。”
韩彬没有拒绝，我妈终于满意地笑了，连拖带拽，将我们推进了屋，还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我妈一走，我顿时就有些慌了，手忙脚乱地在书桌上找数学练习册。
韩彬靠在门边，冷声道：“别找了。”
“我不会教你。”他看着我吃惊的表情，那双冰冷的黑眸渐渐染上一抹淡淡的嘲：“你不配。”
那一刻，我好像被人脱光了衣服，羞愤、难堪以及愤怒一波又一波地席卷了我。
我和我妈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小算计，在这个17岁的少年面前，显得既肮脏又可笑。
我低垂着头，双手用力地揪在一起，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韩彬冷冷地看了我几眼，拉开门，转身走掉了。
从那之后，韩彬就开始拿我当空气，我也尽量绕着他走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不管我妈怎么耳提面命，我都不为所动。
后来我妈见我油盐不进，终于放弃劝我去和韩彬交流感情了。
韩彬对我这个后妈的女儿一向没什么好脸色，但对林洁就不一样了。
虽然平常也爱搭不理的，但林洁的成绩他比林爸还上心。
天天下了学给她开小灶补课，偶尔我上厕所经过林洁房间，都能听到他一遍遍讲题的声音。
这时候，我就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个童养夫还挺称职的。
后来韩彬上了大学，去了外地，一年只回来两次。
林洁抱着我高呼万岁，说终于摆脱‘韩老师’的摧残了。
可惜，她想多了，韩彬去了外地，但还可以视频教学，三天两头在网上买考试资料让林洁做，做完了还要视频讲解。
林洁叫苦不迭，那些试题最后都是我帮她完成的。
高三月考，成绩出来，林洁全年级倒数第9，韩彬寒假回来，带了整整一行李箱的复习题逼着她做。
林洁红着眼眶瞪着她的韩老师，“你大学都不交女朋友的吗？”
韩彬愣了一下，然后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要好好学习，将来我在大学等你。”
当时我在厨房喝水，听到这句话，心想这个韩老师挺禽兽，居然还玩起了养成小媳妇的游戏。
不过，那时候的林洁懵懵懂懂，并不明白韩彬话里的意思。
她觉得太委屈了，这么多的作业、试题，她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了。
但韩老师气场太强大，她只敢私底下和我吐槽，当面却是一点儿也不敢反抗。
有一次她气哼哼地说：“到底谁才是童养夫啊，汐汐，你见过这么嚣张的童养夫么？”
因为我看到韩彬就在林洁的身后，但林洁还不知死活地继续吐槽，“真想把他扫地出门，哼！”
“汐汐，你怎么了？平时你不是也喜欢骂他变态吗？今天哑巴啦？！”
无知者无畏，可我的脸却彻底地白成了粉笔灰。
“变态？童养夫？扫地出门？”
韩彬咬牙切齿地出声，吓得我撒腿就跑。
林洁愣在原地，怂得腿都迈不开了。
第二天，林洁两只眼睛都肿了，抱着我嗷嗷地哭，说韩老师罚她默写弟子规，错一个字就打一下。
她把手举给我看，果然又红又肿。
我心里暗骂这个韩彬太不是人了，也就比我们大两岁，充什么长辈啊。
得亏当年他没瞧上我，没答应我妈的请求给我辅导作业，否则林洁的今天就是我的昨天。
我贴心地给她上了药，晚上，林洁把手举得高高的，向林爸告了状。
林爸冷哼一声，“打得好，不打，你连高中都考不上。”
林洁委屈得大哭：“爸，我是你亲生的吗？！”
我妈见林爸脸色不对劲，显然是要发火，立即上前劝道：“老林，小洁还小，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我回头让汐汐劝劝她，她们一般大，聊得来。”
我妈一开口就老绿茶了。
韩彬却将嘲弄的目光投向了我，我羞愧地垂下了头。
经过我妈的劝导，林爸总算顺了口气，瞪着林洁骂：“你要是有汐汐一半的成绩，你哥也不至于打你。”
几不可闻地，我听见韩彬笑了。
我猛地抬起头，就见他嘲讽地冲我弯起了嘴角。
一顿饭吃得我毫无食欲，早早便放下碗筷回了房。
韩彬对我的敌意，我能理解，毕竟我妈确实挺绿茶的。
当着林爸的面，经常茶言茶语，明面上对林洁这个继女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好。
背地里，当着我的面，经常小贱人小贱人地骂她。
别说韩彬了，就连我也受不了我妈的两面三刀。
不过理解，并不代表我能接受他一直对我这么阴阳怪气。
再说林洁这次期末没考好，又不是我的错，韩彬凭什么一回来，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真把我当软柿子捏了么！
我气哼哼地抄了一遍英语错题，决定找个机会和他把话说清楚了。
我对林爸的家产，半点兴趣也没有，让他以后不要把我当贼一样防着。
正想着，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我一扭头，就看到韩彬那厮倚在那儿冲着我笑。
这货最近老是冲我各种笑——冷笑、讥笑、嘲笑、坏笑……
“你妈让我来的。”韩彬勾着唇，一步步朝我迈近，我立马防备地僵直了身体。
“她让你来，你就来啊！”之前我妈还让他帮我辅导数学呢，也没见他这么听话。
他没答我的话，而是从桌子上抽走了一张数学试卷。
是我期末考试的试卷，我这次数学考得并不理想，只考了137分，全科总分排名，全年级第7。
如果我数学要是没失误，我是可以进年级前三的。
韩彬全神贯注地看着我的试卷，我紧张极了。
虽然我成绩不差，但是和他这种省状元一比，我这点分数确实不够看的。
“蠢死了，这么简单的试卷，也就这点分。”他鄙夷地将试卷丢给我。
我接过试卷，很不服气道：“我这个分数，将来也可以和你一个学校，你凭什么骂我蠢。”
我也只是数学差点，比起各科都很难及格的林洁，好的不是半点。
“别拿自己和林洁比。”猜中我心中所想，韩彬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林洁的福气是天生的，像你这种小丑，再怎么扑腾，也不过是徒惹笑话罢了！”
我的双手握得死紧，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将自己的拳头挥向他的脸。
“别不服气，”他一把握住我的下巴，低头看向我愤怒的双眸，轻笑：“楚汐，不要以为你改了姓，就忘了自己是谁的女儿了。”
我愤怒地将他的手推开，“滚出去！”
他松开我，退回到门边，继续对我冷嘲热讽：“不装淑女了？恼羞成怒了？”
“姓韩的，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我将试卷扔在桌子上，颤抖着声音道：“我妈是林爸明媒正娶的妻子，法律上，他就是我的父亲！而你，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可怜虫，你有这个功夫在这里嘲讽我，还不如去哄哄你的大小姐！”
他脸色冷得吓人，我却还嫌不过瘾，继续道：“你的大小姐最近对你很不满意呢！你这个以色侍人的童养夫，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之前的三年，我一次次地忍让，换来的却是他越发肆无忌惮地羞辱我。
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能再怂了！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吧！”韩彬勾唇，眼里满满的讥笑，“我早该想到的，像冯姨这样的老绿茶生出的女儿，心思能有多单纯。”
他没滚，反而更进一步，“知道你妈让我来找你做什么么？”
“你知道。”他又进了一步，看我的眼神满满都是嘲弄，“你妈看出林洁不喜欢我，决定把林家的第二个女儿贡献出来给我呢！”
“……”这是我妈能做出来的事。
因为林爸不止一次表示，要让韩彬继承家里的公司。
我妈虽然绿茶，但想得过于简单了，林爸想让韩彬继承家业的大前提是他得娶林洁为妻，而不是娶我这个半路出现的继女。
这三年呆在林家，林爸虽然待我不差，但我们中间总是隔着一层。
除了骂林洁时会提上我，平时他很少会想起还有我这么一个继女存在。
我妈这么精的人，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或许，她已经被这眼前的荣华富贵冲昏了头了！
“心虚了，不敢承认了？”他轻笑。
我瞪着他那张极度欠揍的俊脸，气不打一处来。
“滚！”我捞起桌上的一本英文词典朝着他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他没料到我会突然拿东西砸他，愣了半秒才想起要躲，一个没稳定，整个身体前倾。
一米八五的大高个，瞬间朝着我袭来。
我呆坐在椅子上，整个身体仿佛被冻结了，只能任由他朝着我砸过来。
他直挺挺地砸了下来，我情急之下，用力一抓。
在我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时，韩彬已经惨白了脸。
他从我身上滚落下来，整个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可能是太痛了，他额头的冷汗一颗颗地往外冒。
我立时吓得六神无主，准备出去叫人。
他却一把拉住我的袖子，扭曲着五官怒号：“你敢叫人进来，就死定了！”
我急得快哭了，“你，你到底哪儿疼啊？”
他扭过头，一口气一口气地顺着，仿佛这样才能减轻点痛苦。
“要不，咱还是别硬撑了，讳疾忌医不好。”我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是真的慌。
韩彬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地瞪着我，“楚汐，你为了这点家产，居然想让我和林洁断子绝孙！太恶毒了你！”
我脑袋像是被人灌了一瓶开水，糊成了一锅粥。
难道说，我刚刚情急之下，抓住的那玩意儿，竟是他的……
我根本不敢再想下去了，脸红得仿佛要烧起来了。
韩彬却还在一旁冷嘲热讽，“你居然还知道脸红，你是不是早就想对我下手了。”
“别胡说。”我又气又恼，但想到他那个地方伤了，又有点怂。
“没有最好，”他冷笑了一声，道：“我对你绝对没兴趣。”
“我对你也没兴趣。”这家伙是自恋狂吗？
他哪只眼睛看出我对他有意思了，这些年，我的目标只有学习。
“没兴趣，你还想着考我们学校。”他摆明了不信。
“……”我已经懒得和他这个自恋狂说话了，起身将椅子扶正，“你要是没什么大事，就走吧，我还要学习呢。”
他没动，背对着我在那里深呼吸。
我假装拿了本英语书，在那里默诵课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吞吞扶着床站了起来，然后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
他一走，我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开始胡思乱想。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宿的噩梦。
甚至梦到十几年后，林洁挽着韩彬的胳膊去医院看男科。
第二天，韩彬一早就出门了。
林爸说他去疗养院看他妈了，我松了口气，只要不撞见他就好。
吃完早饭，林洁和我说，她要去外婆家住一段时间，我狐疑地问：“韩老师肯放你走？”
“哪能啊，我就是趁他不在，偷溜的。”林洁挥了挥还有点红肿的手，“你也不想看到我被打死吧。”
“呃……”打死有点夸张了。
林洁这次去外婆家，连林爸也没说，说要先斩后奏，现在只有外公外婆能保护她。
我将她送上公交车，一回到家，我妈就兴奋地对我道：“小贱人走了正好，这下你可以多和韩彬接触了，你林爸正好要出差几天，我约了朋友打牌，你在家好好把握机会哦。”
我没忍心告诉她，她看中的乘龙快婿，未来很有可能是男科医院的常客。
回到房间，我将自己锁起来，开始一遍遍地刷数学题。
不管怎么样，我将来一定要考上韩彬所在的大学，向他证明，我就算是个小丑，也能凭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
晚上，林爸和我妈都没回来。
餐桌上就剩下我和韩彬两个人。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怕他问我林洁的事。
“哼，”他见我心虚，冷笑着开口：“明天陪我去把林洁接回来。”
“不要。”我咬了口鸡腿，很小声地拒绝。
“你是不是很怕林洁学习成绩超过你啊。”韩彬故意激将我。
我不上他的套，继续埋头吃鸡腿。
他有些动怒了，将鸡腿从我碗里抢走，“别吃了，胖死了都！”
“你才胖，你全家都胖死！”女孩子，被人说胖还得了。
韩彬见我终于肯抬头看他，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乖，明天陪我接林洁回来，我就把鸡腿给你。”
我气得将筷子拍在桌子上，瞪着他道：“知道林洁为什么逃走吗？还不是为了躲你。你天天逼她学习刷题，是想证明什么自己很厉害，她很需要你吗？可事实是，林爸早就计划好要送她留学了，她根本就不需要你，懂么？可怜虫！”
韩彬的脸色铁青，一双漆黑的眸子，盛满了对我的愤怒。
我强逼着自己抬头，去与他对视。
我原以为他会反唇相讥，用我妈来嘲讽我。
结果没有，他握紧了拳头，松开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没了韩彬的魔鬼教育，林洁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虽然成绩依旧垫底，但每天都很开心。
一年后的高考，我成功考入韩彬所在的学校。
而林洁因为发挥超常，上了二本分数线。
林洁没有出国，而是选了一所普通二本院校就读。
她去报道那天，我妈和林爸一起去送的。
我妈走前悄悄和我说，“我已经让你林爸和韩彬说了，他会去高铁站接你。”
上次和韩彬吵完后，他就彻底消失了，这次暑假都没回来。
林洁考上大学，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也只是微信群里说了句恭喜，就再也没有了表示。
他心里说不定以为是我挑拨的林洁不和他玩呢！
出发去B市那天，我谁也没指望。
独自拎着行李箱就去了高铁站。
因为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路上我多少还是有点忐忑的。
好在B市离家并不远，高铁两个小时就到了。
到了站，我顺着指示牌去了打车的地方排队。
这期间，手机震动了好几次。
我去，好几个未接电话，还都是陌生号码。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对方又打了过来。
我刚一接通，对方劈头盖脸就骂了起来。
“姓楚的，你人呢！不会这么走丢了吧！这么大人，你不会看路牌就算了，连电话也不会接吗？”
气急败坏的声音，让我有一点懵。
“不是我，还能有谁！”韩彬很愤怒，“姓楚的，你跑去哪儿了？”
“你在哪儿？”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我TMD在站台。”韩彬更愤怒了，骂骂咧咧地数落我到处乱跑，又蠢又笨把自己整丢了。
我无语极了，但懒得和他争执，按压住心中的怒火道：“韩彬，我没有把自己弄丢，我现在在出租车站这里，正在排队，你现在赶过来，还来得及。”
“……”韩彬的回应是直接挂了我的电话。
我看着身后长长的队伍，眼瞅着就要排到我了，却还是退出了人群，默默站到了最后一排。
韩彬赶到时，脸上身上全是汗，我以为他肯定又要把我骂一顿。
结果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把扯过我的行李箱，带着我重新排起了队。
一直到学校，他都冷着脸不怎么搭理人。
待办理好所有手续，他将我送到宿舍楼下，转头就走。
我一把拉住他，“今天的事，谢谢了。”
他冷着脸，将我的手推开，“我今天不该去接你的，楚汐，你心里不就这么想的么？你认定我根本就不会去接你！”
他冷笑道：“要不是林爸拜托我，我才不会去接你这只愚蠢的猪。”
“骂谁蠢猪呢！”我抬头，语气也不好了。
“谁激动谁就是蠢猪。”韩彬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和韩彬院系不同，鲜少遇见。
林洁得知我不回家后，立即买了高铁票赶了过来。
我看着她大包小包地出现在校门口，整个人都呆了。
“你来这儿，韩彬知道么？”我接过她送我的大大小小的礼物，说不感动是假的。
“不知道。”林洁摇头，“我也不敢让他知道啊！”
看来韩彬对她造成的心理阴影没个几年是消散不了了。
晚上，我请她在学校附近的火锅店吃饭，想着吃完饭就在附近的酒店开个房，我陪她睡几晚，再给她送上高铁。
结果吃饭的时候碰上韩彬了。
他穿着校队的篮球服，和几个男生一起。
林洁用包挡着脑袋生怕被看见，但韩彬的目光还是投了过来。
然后，他起身，大步朝着我们走来。
“躲什么？”他的声音冷静得让人惊悚。
林洁慢吞吞地抬起头，“没躲。”
他俩的事，我不掺和，省得他又以为我在搞破坏。
“韩彬，什么情况！”突然，旁边的那桌起了哄。
“那个美女不会是你暗恋的女神吧！”
“韩彬，有美女可别藏着，快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
此起彼伏的调侃声，让韩彬的脸都绿了。
林洁一看人挺多，倒是没那么怕了。
扬起头朝着那边挥了挥手，“大家好，我是韩彬的妹妹，林洁。”
“你是韩彬她妹怎么姓林啊！”有人质疑道。
“我看，不会是好妹妹吧！”
“是一起长大的妹妹哦。”林洁嘿嘿笑了两声，推开一旁的韩彬道：“你怎么还不去陪你的同学们呀。”
韩彬脸很黑，扭过头，突然瞪了我一眼。
我莫名其妙，他已经走了。
由于刚刚的小插曲，韩彬的队友极力邀请我们一起。
林洁很热情，端着菜就过去了。
我一个人留在这边又显得小气，只好也跟了过去。
几个男人开了啤酒，劝我们喝。
“我妹不能喝酒。”他将林洁的酒杯抢去，给她换上了可乐。
“妹妹是得好好护着，但这位同学你就没理由护了吧。”那名男同学说话间就将我酒杯满上了。
我低头抿了一口，味道有点怪怪的。
说实话，我还挺想喝的。
当了18年的好孩子，现在都是成年人了，喝点啤酒还挺爽了。
“同学，我敬你！”那名男同学拿起自己的酒杯，很爽快地就干了。
我自然不肯示弱，刚拿起酒杯准备干下，就被人抢了去。
“她笨死了，不会喝酒。”
韩彬说话间，就将我杯子里的酒给喝了。
“韩彬，你不厚道哦！”那名男同学很不爽地抗议。
“就是，想泡人家妹子就直说，骂人家笨是什么套路。”另一名男生附和道。
我急忙摇头，韩彬他怎么会想泡我呢！
我们就差把互相厌恶这四个字贴在脸上了。
我以为他会反驳，结果他低着头闷声喝大酒，愣是一点儿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眼瞅着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只好尴尬地开口：“他是我妹的好哥哥。”
说完，我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这些人能理解么？
果然，我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大家看我和韩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其中一人举杯问韩彬旁边的林洁，“她是你姐？他是你好哥哥？然后你姐和你好哥哥什么关系？”
这问题刁钻的，别说林洁了，我都理不出来。
林洁被问懵逼，指着我道：“她亲妈是我后妈，我们是姐妹，但没血缘关系。”
她愣了片刻，看着韩彬，道：“至于他，就有点复杂了，我说了你们也不懂。”
众人见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不好再问。
后面每次喝酒，韩彬都要代劳。
整得我是半点酒也没尝到，十分遗憾，同样遗憾的还有林洁。
她偷偷给我发微信，说等回了酒店叫外卖，要请我喝到天亮。
我回她一个爱你的表情，便坐等韩彬喝醉。
结果这家伙酒量惊人，一桌的人轮番灌他，他愣是清醒到了最后。
见大伙儿都喝得东倒西歪，韩彬站起身，“走，我送你们去酒店。”
林洁不敢反抗，乖乖顺从。
我原本是想在学校附近找家快捷酒店住下，但韩彬怕不安全，找了家星级酒店，付了房钱。
我和林洁拿着房卡上去了。
半夜，林洁点的烧烤到了，她游戏玩到关键时刻，便让我下去取。
我拿着手机，从电梯下去。路过大厅，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居然没走，守在楼下。
这人真是痴情得很，对林洁的用心不得不说很良苦，只是郎有情，妾无意。
林洁上了大学，已经情窦初开了。
最近正和大三的一个学长打得火热。
我放慢了脚步，祈祷他不要看到我。
我倒不是怕他，只是怕林洁受罪，毕竟她这位童养夫管得不是一般的宽。
喝酒撸串，那是绝对禁止的。
可惜的是，我一只脚刚踏出门，就被叫住了。
我低着头，假装没听见，将另一只脚踏出了门。
外卖小哥正等在门外，见到我出来，报了下名字就将包装袋给我了。
我提着大大的包装袋，转身往回走。
迎面就撞上了一堵肉墙，伴着浓浓的酒精味。
“手里拿的什么？”韩彬眯着眼问，眼神里透着淡淡的醉意。
我本能地将手往后缩，但他的鼻子还是闻出了烧烤的香味。
他一把将我手里的袋子夺去，打开看了一眼。
“烧烤？啤酒？”韩彬冷冷地看着我，眼里露出淡淡的伤感，“合着我刚才帮你们挡酒，都是自作多情了？”
心里却在咆哮，谁要你挡酒了啊！
我都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人了。
啤酒还需要你这个20岁的小青年替我挡么？
林洁说的没错，韩彬不是什么童养夫，是她第二个爸爸。
现在这个爸爸，要认一个二女儿了？
林洁是亲的，我就是那个领养的。
看不顺眼，但也要管一管么？
“不解释么？”他咬牙切齿地怒问。
我抬起头，看着他醉醺醺要发火的样子，觉得怪可怜的。
这么小的年纪，做点啥不好，非要给人当爹。
“没啥好解释的，林洁还等着我上去举杯狂欢呢！”
我伸手，欲夺过他手中的袋子。
我扯了好几下，都没扯动。
“韩彬，你放手！”我冷下了脸，怒气正一点点往心头蹭。
“楚汐，你除了喝酒、抓男人的（你们猜），还有哪些我不知道的坏毛病？”
这都多久的事了，他为什么还记得！
记得就记得，还要说出来呢！
我又羞又怒，索性东西也不要了，低头从他身边穿过。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我趁势想躲开，却被他逼到了墙角，他那带着酒气的呼吸落在我的脸上，我感觉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了。
“楚汐，除了我，你还摸过别人么？”
就是做梦也没想到，他能问出这么不要脸的问题来！
见我不答，他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摸过吗？”
我又羞又恼，脸更是红到了脖子下面。
他一只手突然摸了摸我的嘴唇，俯过来又问：“这里亲过别人么？”
他抬手擦了擦我眼角的泪，有些吃惊地说：“这么容易就哭呀。”
他拾起我的手，将手里的外卖送到我的手上，然后往后退了几步。
我微微松了口气，以为他终于要放过我了。
握紧了袋子刚跨出去一步，又被他狠狠地按在了墙上亲。
“呜……”我用力地挣扎了几下，但是没挣开。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我挣扎得更厉害了，可韩彬却将我按得死死的，“你想让她看到我们正亲在一起吗？”
他声音又粗又沉，紧贴着我的耳朵，让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奇怪，下楼拿个外卖也会失踪。”林洁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机要给我的打电话。
韩彬却抢先一步将我的手机关机了。
林洁在门口徘徊了一阵，便离开了。
林洁一走，我立即推开了韩彬。
这一次，他很配合地松开了我，紧接着我的手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愤怒地瞪着我，“楚汐，你疯了吗？”
“你才疯了！”我就算是只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眶噙着泪水，打他的那只手下意识地颤抖着。
韩彬总算意识到我的不对劲，担心地上前走了一步。
我立即又后退了一大步。
这一下又被他逼到了墙角。
我怕他又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吓得立即缩着头闭上了眼睛。
他微微叹了口气，将我眼角的泪抹去，“别哭了，是哥错了。”
他这一说，我哭得更凶了。
这是韩彬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称是哥。
之前的三年，他只承认是林洁的哥哥。
“你算哪门子的哥哥！”有当哥哥的这么欺负妹妹吗？
我眼泪仿佛不要钱似的，倾诉着这些年的怨与恨，还有不甘和委屈。
明明我什么也没有做错，却被他当仇人一样恨。
现在又不分青红皂白地欺负我，对我不尊重，行为举止轻俘。
“我以为你喜欢我这么对你……”他见我哭得更凶了，及时闭上了嘴。
“我错了，以后不这么对你了。”他的很声很轻，就在我的耳旁。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他是真的喝醉了，不然不会用这种哄孩子的语气和我说话。
“那你让开，我要上去喝啤酒了。”我推了推他。
“好。”听到我说要喝啤酒，他居然没发火，而是乖乖放我离开了。
回到房间，林洁正躺在床上聊微信。
见我推门进来，脸色古怪地盯着我看了半晌。
我整理好情绪，将外卖袋放在茶几上，“不是要撸串么？”
“哦，对！”林洁将手机放下，跑下床来撕外卖袋。
我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时，林洁已经把所有的啤酒都打开了。
她递给我一个羊肉串，“来，今夜我们狂欢到天明。”
“嗯。”我笑着接过了。
啤酒的味道很怪，我有些不习惯。
但是见林洁喝得欢畅，我强忍着不适喝了几口后，慢慢就适应了。
“是不是贼好喝？”林洁凑过来，皎洁的眸光闪着天真与烂漫。
她的脸型真的好小巧，五官也很精致，这样的姿色，就算去娱乐圈发展也不会逊色。
要是脑子再灵光些就好了。
我看着她可爱天真的微笑，酒精上头，忍不住摸了一把她的脸蛋。
韩彬会喜欢她，我一点儿也不奇怪。
“汐汐，你干嘛摸我脸！？”林洁拍下我的手，很不高兴地说：“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摸我脸了。”
“挺滑的。”我微笑，理直气壮地又摸了一把。
林洁气得扑过来要摸我的脸，我自是不肯。
就这样我扭成了一团，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她突然盯着我的胸看了起来，说：“汐汐，你的比我大。”
说完，她还打了个酒嗝用手比划了一下。
我脸都黑了，要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大了。
我属于那种发育比较早的，中学时，林洁还是飞机场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为选文胸烦恼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我总觉得韩彬那时对我的嫌弃，觉得我是随便的女孩子，和我的胸大有关……
在他的眼里，我是不正经的女孩子，所以才会一直欺负我。
想到这些，我气得拿了个串鸡翅塞进她的嘴里，胡扯道：“要想大还不简单，平时多给自己揉揉呗。”
“真的吗？”林洁眼睛一亮，咬了口鸡翅，问：“你以前是不是瞒着我偷偷给自己按摩。”
“……”酒后殴打继妹不犯法吧？
林汐见我不回话，终于意识到我生气了，缩了缩脑袋不吭声了。
她吃完鸡翅又啃了个馒头，突然重重地吸了口气，说：“汐汐，我不会在意的。”
我刚想问你不在乎啥，她接着道：“我今天都看到了，你和韩老师在墙角做羞羞的事了。”
刚才我被韩彬抵在墙角强吻的事，林洁都看见了？！
脸色瞬间就红了，拿着啤酒的手也不自然地抖动起来。
林洁见状，立即很贴心地说：“汐汐，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和他的事，也就小时候两家人开玩笑的，还有我爸剃头担子一头热，韩老师那是把我当女儿，压根对我没那方面的意思。”
“不是，你听我说……”听到林洁这么说，我有点替韩彬着急了。
这家伙虽然脾气坏，嘴又毒，还有点招人厌。
但对林洁，那是绝对真心的。
就算当初为了高考，对她严格了些，那也是为爱痴狂犯得错。
他也就比她大两岁，咋就能年纪轻轻当了爹呢。
“说啥？”林洁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不解地看着我。
“韩彬他喝醉了，之前你看到的不是事实，我和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赶紧解释。
不然这误会大了，到时候韩彬娶不上媳妇，我日子更不好过。
这家伙不是一般的记仇。
“我想的哪种关系呀？”林洁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见我一脸紧张的样子，她拍了拍我的肩，大方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就和你姐妹成仇的。”
“我和他真不是那种关系！”我见她不以为意的样子，气得大吼。
“不是就不是，吼什么呀！”林洁很不爽地挖了挖耳朵，说：“天下狗男人多的是，我才不会蠢到为了个男人，和你生分了呢！”
她笑兮兮地凑脸过来，那双清澈单纯的眸子认真地盯着我的瞳孔问：“姐，你以后也不会为了个男人和我闹别扭吧。”
“不会。”我和她碰了一下啤酒罐，心里暗暗地想，即使得罪我亲妈，我也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儿伤害。
对这个既蠢又可爱的家伙毫无办法。
那些不堪的、难以启齿的、肮脏的算计，在我这里结束就好。
林洁，她只负责单纯的、美好的、善良的那部分就好。
我和林洁喝酒喝到黎明，最后双双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我揉了揉痛到抽搐的太阳穴，然后将睡得像死猪的林洁给踢醒了。
房间里一片狼藉，林洁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
收拾整理好房间，林洁去浴室冲了个澡。
我没带换洗的衣物，准备回宿舍换。
我和林洁约好了晚上见面的时间，便回学校了。
酒店离学校不远，我扫了辆共享单车骑了回去。
刚到宿舍楼下，便看到韩彬站在楼下。
我尴尬地立马掉转了方向，但还是晚了一步。
韩彬跑过来拦住了我，“楚汐，你跑什么？！”
我脸不争气地又热了，只能低着头说：“林洁还在酒店。”
“我找的人是你。”韩彬解释。
“哦。”我顿了一下，闷闷地说：“人你也找到了，再见。”
说着，我转过方向头，准备走人。
韩彬却一把按住我的自行车把手，目光沉沉地盯着我道：“楚汐，昨晚的事……”
“昨晚你喝醉了！”我打断道。
还有比我更懂事的受害者吗？这都主动给他找借口了。
“我没醉。”可惜我的好意，韩彬并不领情。
“没醉！”韩彬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更沉了。
他那双眸子仿佛要吃人般，恶狠狠地瞪着我，我顿时就手足无措了。
这家伙，他倒底想干嘛？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吓得扔掉了自行车，扭头就跑。
我怕他追上来，跑得特别快。
意外地是韩彬并没有追过来，而是立在原处，对着我的背影吼道：“楚汐，我会追到你的！”
回到宿舍，我感到心跳很快。
想通过这种方式破坏我和林洁的姐妹情深？
平复了心情后，我去冲了把澡，换好了衣服。
准备去找林洁，带她去吃饭。
结果她先给发了视频请求。
接通后，林洁激动到通红的小脸跃然眼前，“汐汐，学长说他要来找我！”
“学长？”是她昨天一直念叨的那个大三的学长吗？
“就是我和你说的心上人，他家居然就是B市的，说今天有时间来找我玩。”林洁兴奋地说着。
“那我们还约么？”这段时间，林洁都快把那个学长夸上天了，我要是跟过去，不就是1000瓦的大电灯泡么？
“约呀！”林洁嘿嘿一笑，“你帮我把把关。”
“好。”这家伙被从小宠到大，连我妈这样的绿茶她都认不清，天天妈妈前妈妈后的跟在她屁股后面转。
搞得她像我妈亲生的一样。
谈恋爱这么大的事，确实得让我这个人间清醒的姐姐给她把把关。
挂完林洁的微信，我准备出门去酒店找她，顺便看看什么样的人，能让林大小姐这么痴迷。
刚出校门，韩彬就追上来，一把拉住我，问：“林洁谈了个男朋友，你知道不？”
他是搁我宿舍装了监控么？
我们才通完电话，他消息咋这么灵通！
我吃惊的表情，让他误以为我也并不知情，于是拿出手机给我看。
林洁这家伙不是把韩老师屏蔽了么？！
“她以为微信屏蔽我就没事了，我有三个小号。”韩彬冷血一笑。
我竖起大拇指，“你牛！”
“你没帮她一起瞒着我吧？”他狐疑地瞪我一眼，面露郁色。
我急忙摇头，“她都成年了，我哪能事事管着他。”
这话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让他摆正好自己的位置。
虽说是童养夫，当新社会的当代好青年，早就不流行指腹为婚，娃娃亲那套了。
“再大，也是我妹！”韩彬不爽地冷笑。
我扭过头，继续朝前走。
他趋步跟了上来，我停下，“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说了，要追你嘛。”韩彬理直气壮。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瞪了他一眼，拨腿就跑。
他见我跑自然要追，一路上，撵了我两条街。
最后一名人民警察制服了他。
“楚汐！你给我站住！”
后来，林洁牵着她的新男友，在派出所接的我和韩彬。
我也终于见到了被林洁夸上天的学长。
说实话，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优秀。
毕竟这段时间，林洁把他夸得太狠了，特别是对长相这一块。
走在路上都有星探找他拍电影，他嫌抛头露面不体面，严词拒绝等不靠谱的瞎话，那是张口就来。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原以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韩彬这货会做点什么。
结果他很有礼貌地朝对方握手。
宋远却轻轻握拳锤了锤他的肩膀，“你是林汐她哥，以后也就是我哥了！”
“你看着比我还大，叫哥不太好吧！”韩彬阴阳怪气地说。
宋远愣住了，万没想到这个新任大舅哥这么不给面儿！
一旁的林洁看不过去了，打抱不平道：“你7月14日生日，他7月19，叫你一声哥怎么了？！”
“7月14日，是我农历生日！”韩彬冷笑一声，问已经呆住的宋远：“你也是农历7月19生日吗？”
宋远摇摇头，“以后我就是你哥，行吗？”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韩彬吃这么一大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活该！
林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看行。”
“我们走！”韩彬脸都气红了，一把拉过我的手就要走。
“我不走！”我急了，他要走就走，干嘛拉上我。
我今天的任务可是帮林洁评估一下这个宋远值不值得信赖。
现在走了，算怎么回事。
“不走，在这儿当电灯泡吗？”韩彬很凶狠地吼我。
“对！我就要当电灯泡！”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当电灯泡怎么了？那也是奉献自己照亮别人！”
林洁感动哭了，一把抱住我，“汐汐，你太让我感动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单太久的，我会找个男人来爱你！”
“林洁！”韩彬咬牙切齿地一把拉开了她，怒道：“你自己不学好，别教坏别人。”
林洁鼓了鼓嘴，没敢回嘴，韩老师的阴影还在。
“这枚电灯泡，我借走用用。”说着，韩彬再次握住了我的手。
林洁怂得要死，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被拖走了。
行至没人的地方，我一把挣开了韩彬的手，“韩彬，你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是因为林洁交了男朋友而迁怒于我，大可不必。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点风度都没有的话，那就枉为人了。
“我想做什么？你心里清楚。”韩彬脸色冰冷。
“我说了，我要追你。”他脸色又冷了几分。
我点点头，“你都把我追到派出所了。”
不知道还以为我欠他钱不还呢。
“你答应么？”他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答应啥？”他脑子是有瘤么？
“林洁比你小三个月，都有男朋友了，你就不着急？”他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搞起了激将法。
“不急啊！”缘分这种事，顺其自然，急又急不来。
他急他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但是看着他恳切的眼神，我还是心软了。
温言细语地劝：“感情这种事，急不来的。”
他就是再急，林洁对他没感觉还是没感觉。
再说，她现在和这个宋远打得正火热，两人正是浓情蜜意时，他拉上我搞对象，林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你就说你干不干吧？”韩彬语气挺冲。
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你就说你这个态度，你这个性格真得改改了，别说林洁看不上你，就连我也是接受无能的。”
韩彬脸都绿了，“我追的人是你，你别给我扯林洁。”
“我和林洁虽然不是亲姐妹，但关系挺铁的。”
“看出来了。”韩彬眯眼。
我抬起头，“所以，她看不上的男人，我也看不上。”
他目光冷得吓人，但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咬咬牙道：“你还是先冷静几天，说不定就明白感情这种事情，还是要两情相悦比较美好。”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喜欢的是刚才那小子？”韩彬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他好像比你大。”明明比人家小，还叫人小子，礼貌吗？
“楚汐，你脑子是进水了吗？”韩彬怒吼。
我缩了缩头，很不爽地辩道：“请叫我林汐！全世界都知道我现在的名字是林汐！”
早在我搬进林家的第二年，我妈就让我改了林姓。
就连林爸都会对外人介绍，我是他的大女儿林汐，只有韩彬这个混蛋一直楚汐楚汐地叫我。
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想借这个名字提醒我，我并不林家的亲生女儿。
和他一样，是这个家里的寄生虫。
“在我心里，你就是楚汐！”果然，韩彬想也没想地拒绝承认我是林汐。
“懒得理你。”我转过头，小跑着离开了。
韩彬这一次并没有再追上来。
回到宿舍，我才看到林洁发来的微信消息。
她发现韩彬的反常行为了，问我和韩老师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韩老师的恶。
而这恶的起因就是他对她的爱而不得。
说起来，林洁也很无辜。
还没生下来，就被两家家长给说了娃娃亲，也不知道这个宋远，林爸会不会同意。
国庆假期结束，林洁回到她大学所在的城市。
没多久，她和那个叫宋远的男孩子正式在一起了。
朋友圈开始高调地秀起了恩爱。
而她只要一秀恩爱，韩彬就会截图给我。
一开始我不理，后来他不知收敛，直接拉黑了。
拉黑后，世界都清净了。
自从拉黑韩彬后，他没再作妖了。
我以为他是放弃骚扰我了。
后来学校广播表扬了他和几个师兄参加国际赛事得了奖，我才知道，他是代表学校去比赛了。
他直博的事，应该是稳了。
“汐汐，韩师兄他高中谈过女朋友吗？”室友小A眼冒红心地问。
“快和我们说说，你们高中一个学校，他的事你应该知道的比我的多。”小B也很兴奋地凑过来。
“应该没……谈过。”韩彬的事，我了解的其实也不多。
但他对林洁的那点小心思我知道却不少。
只是，这种单相思，应该不能算谈过女朋友吧……
“果然学神的眼光就是高。”小A感慨。
“也不一定就有多高，听说他最近和美术系系花走得很近。”小C这时候插进来说。
“是之前同时和三个男生传绯闻的系花吗？”小B顿时来了精神。
一时间，大家讨论的重点从韩彬有没有女朋友，变成了美术系系花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关于那位系花的传闻，我也是听了不少。
但我对这些捕风捉影的新闻没什么兴趣。
现在韩彬得了金奖，以后直博是板上钉钉了。
而我入学这么久，连个像样的社团都没入，回头又要被他看扁了。
我默默拿起书本和习题本，决定去图书馆奋发图强。
我又撞见了韩彬，只是这一回，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位美女。
我听见韩彬叫她苏意涵。
我认识这个名字，她就是舍友们刚刚八卦过的美术系系花。
我本不想理，可韩彬却拦住了我，问：“见到哥哥都不打招呼吗？”
我真被他的各种骚操作给整无语了。
“原来她是你妹妹啊，长得怪可爱的。”苏意涵微笑地看着我说。
“哪里可爱了？”韩彬很不爽地反驳，“性格别扭死了。”
他是出了趟国，脑子是被车子轧坏了么？
再说我长成什么样和他有半毛钱的关系么！
我本想继续不理他，但苏意涵却笑眯眯地接着道：“哪有当哥哥的这么说妹妹的。”
我刚想说，他才不是我哥。
韩彬却抢先道：“她又不是我亲妹。”
她估计得消化一下这个信息量。
“有病。”我决定离这个人远一点，抱着书本准备回宿舍。
苏意涵却叫住了我，“我们坐一块复习呀。”
“她不用复习。”韩彬一脸嫌弃地说：“笨死了！”
苏意涵抿了抿嘴，看着我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尴尬。
韩彬却毫无察觉，从我手里抢过书和笔记，随意翻了翻，“记得还挺认真。”
“韩彬，要不我们先进去吧。”苏意涵用手捅了捅他，小声建议道。
踮起脚要夺，却被他轻易闪过。
“韩彬，你到底想怎样？”欺负我很好玩吗！
从小到大，他就看我不顺眼，为了能继续留在林家，拥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
是，我是没他聪明，没他智商高。
可以毫不费力就考进这所大学。
但我凭自己的努力考进来，有错吗？
他需要一次次地当着别人的面骂我笨吗？
尤其还是当着自己的绯闻女友的面！
我就是再笨，成绩不也比林洁强吗？
他有必要这么瞧不上我吗！
我愤怒地瞪着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气愤不停地颤抖，连同我的双手都在发抖。
“我……”韩彬语塞了一下，可能是我的样子吓倒他了。
他突然将抢来的书和笔记送了回来，“还你。”
“我不要了！”我气愤地将书与笔记砸在了他的脸上，转身跑掉了。
我一口气跑到了学校后边的小树林里，那里有一个人工湖，平时有很多情侣在这边约会。
我找了个石椅坐了下来。
在夜色的掩护下，我的眼泪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
身后有迟疑的脚步声传来，我知道是韩彬。
我没有回头，他也没有离开。
就这样默默地立在我的身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平复了心情。
韩彬拦住我，将我的书和笔记再次还给我，“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你笨了。”
不知怎么，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被搅乱了。
“别，你别哭。”韩彬惊慌失措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我。
“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的。”他有些笨拙地解释着。
“我骂你蠢，骂你丑，你高兴吗？”哪有这么和人开玩笑的。
“我错了。”他承认错误的态度倒是很积极，见我没再流泪了，接着替自己辩解道：“你要平时肯多关注我一下，我也就不会和你开这种玩笑了。”
“……”他在说什么鬼话。
“我们也算青梅竹马的关系吧，可你从来不多看我一眼，我和你说话你也总假装听不见，我发现，只有损你骂你时，你的目光才会停在我身上，我就……”
韩彬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承认，我当初是对你有点成见，以为你和你妈一样，都看中了林叔叔的钱，但我看你和林洁相处那么好，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早就想和你道歉了，但你一直把我当空气，我很挫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和你好好说话，就忍不住说一些我自己也讨厌的话。我知道我这样做，很没有素质，但我控制不了我的嘴，要不，你打我吧！”
他说着，就突然握住我的手，作势要往他脸上抽。
我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连连后退。
“你打我几下出气吧，我承认我这嘴太欠抽了！”
“真，真不……啊！”我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后仰去！
韩彬将我捞上来后，我们便被周围好心的同学给送进隔壁医院了。
因为大冬天的落水，医生怕我们有后遗症，让我们在急诊室留观一夜。
我和韩彬的床位相邻，因为他害我落水，我气得转过身，假装睡着不想理他。
我和这个人，八成是八字相克。
这次出院后，我一定离他远远的。
韩彬垂头丧气地道完歉，也没在纠缠我。
估计他也知道自己有多让人讨厌了。
后半夜，我迷迷糊糊开始发起了烧。
韩彬第一个发现了我情况不对，叫来了护士。
在量过体温后，医生也赶了过来，我迷迷糊糊地听到他在嘱咐韩彬给我喂退烧药。
韩彬去药房拿了药，回来扶着我吃药。
她感觉我又热又渴，脑袋又晕又痛。
此时也顾不得他是害我落水的仇人了，任由他一会儿给我喂水一会儿给我擦汗。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醒来，他趴在我床上，睡得正香。
值班的护士见我醒了，笑着调侃：“你男朋友对你是真好，自己发着烧也要照顾你一夜。”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脸红的解释。
“早晚不都得是么。”护士姐姐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说。
“我和他不可能的，”见她误会，我急忙辩解：“他是我妹的未婚夫，我对他真的没那方面的意思。”
“那可真遗憾。”见我这么说，护士姐姐失落地看了我一眼，便继续忙去了。
自己刚才那样说，会不会对林洁不公平。
毕竟，她和韩彬的婚约是儿时定下的，根本作不得数。
而且，她现在也有了喜欢的男朋友。
林爸会反对他们在一起么？
我胡思乱想地下了床，想到刚才护士说韩彬也发着烧，我摸了摸他的额头。
床头柜上还有我吃剩下的退烧药，要不要给他也喂一点。
我缩回手，刚准备去拿药，手却被人紧紧地握住了。
“不是对我没那方面的意思么？为什么要摸我？”韩彬睁开冰冷的眸子，邪气十足地问。
“谁……摸你了？”我气得想将手缩回来，他却握得更紧。
他顿了顿，继续道：“林汐也摸了。”
“有病！”而且是大病。
“你不是有药么？”他看着我说。
医生过来替韩彬重新量了体温，说只是轻微发热，让回去多喝热水。
回到学校，我明显感觉到大家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
充满着指指点点的意味。
我一回到宿舍，几个室友立刻围了上来。
“林汐，你火了！”小A。
“本地微博热搜榜第三名。”小B。
“抖音热榜第七。”小C。
“P大一名女生，表白被拒，一时没想开跳湖轻生。”
我看着室友小A递过来的手机，看着新闻标题，眼都急红了。
标题下面还配了一条视频。
就是我不慎失足落水的视频，紧接着是韩彬跳下湖救我的画面。
我越看越气，恨不得把韩彬这个混蛋大卸八块。
“辅导员正到处找你呢！”小A见我生气，小声提醒。
他找我什么时，我就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
我气个半死，给韩彬打电话，想让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那边应该也看到了新闻。
我还没开口，他就主动表示会解决。
有了他的保证，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一半。
一夜的兵荒马乱，让我又困又累。
我冲了个热水澡便睡下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黑压压地飘起了雪。
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微博和抖音的热搜都不见了。
网上的消息停了，但校园里的流言四起。
主要还是传我追男神不成，想不开自杀的事。
虽然当着我的面不说，背地里不知道传了多少个版本。
我气得又找了韩彬一次。
韩彬双手插兜，表示自己会解决。
想到上次撤热搜的事，我信了。
结果，他说的解决方案，就是拿一个大喇叭在校园里将那天的发生的事情，从头复述了一遍。
我气愤地一把将他手里的喇叭夺下，“韩彬，你到底想做什么？”
韩彬神色凝重地看着我，从身后同学的手上接过另一个喇叭，仰头对着天空大喊道：“林汐，我喜欢你！”
尴尬、无措、羞愤，一股脑儿地席卷了我。
那一瞬间，我感觉我连呼吸都要停了，手里的喇叭被我死死的捏着。
韩彬那张欠揍的脸不断地自己面前放大。
我极力失控着自己的情绪，最后还是没忍住，将手中的喇叭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姓韩的，你为什么不去死！”
而我，只看到了一片红色。
韩彬捂着额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就这么讨厌我？”他问，声音哑得仿佛要哭出来般。
“对，我讨厌你！”我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气势道：“我讨厌你的自以为是，你的霸道，专制，还有你对我这莫名其妙的喜欢，你做的每一件事，除了让我难堪，就是让我恶心。”
“我讨厌你！非常非常地讨厌你！”
终于，我吼完了压在心里多年的话。
我以为他会像从前那样愤怒，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出奇的安静。
我看着他身边的男同学拍了拍的肩，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韩彬摇摇头，转身走了。
从那之后，我们身处同一个校园，却再也没有遇见。
我妈打电话来，让我和韩彬一起回去过年。
我虽不情愿，但还是准备托苏意涵将消息带给了他。
那天当众拒绝了韩彬后，苏意涵找过我。
她向我解释了她和韩彬的关系，说他们只是好朋友，让我不要误会。
见她这么坦诚，我也把自己和韩彬还有林洁三人之间的关系和她说清楚了。
“敢情那家伙天天在我面前把你夸出了花，还只是单相思。”
“夸我？”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就是我之前想追她来着，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是个很聪明很善良的妹子。我当时还挺不服气的，上次见到你，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自己彻底是没戏了。”
“不，不，你肯定是弄错了。”她的话让我特别的心慌，急忙道：“韩彬他才不会喜欢我呢，她讨厌我还来不及呢！”
苏意涵见我着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对他是真的没意思。”
“嗯。”我莫名有点心虚。
在这之后，我和苏意涵便成了朋友，来往虽不紧密，但每次见面都会打招呼。
我将我妈的话，发给了苏意涵，让她帮我和韩彬说一下。
消息发出去十分钟，韩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约我去后面的小树林见面，说有重要的话和我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到了小树林，韩彬穿着黑衣羽绒服站在那里，一见到我就拧了一下眉，“怎么也不穿羽绒服，冻感冒了怎么办？”
说着，就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要给我穿。
我急忙拒绝，“我不冷，你自己穿就好。”
自己刚刚一路跑过来，并不觉得冷。
韩彬尴尬地收回手，许是感觉到我的疏离，他有些拘束。
“说吧，找我出来什么事？”一路上，我都在想他要和我说什么重要的事。
“下学期，我要去美国交换一年，这一年，你就看不到我了。”他说完，顿了顿，似是在观察我的表情。
他要出国，我原本该高兴的。
但不知怎么，反而高兴不起来。
“之前骂你，对你态度不好，是我情商低。林汐，我真的很喜欢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你很特别。”韩彬接着说道。
“我妈让你给我补数学，你说我不配。”他不会知道，当时他的冷言冷语，对我来说，是怎样的打击。
“我听到你和你妈在卫生间的话了，我当时在气头上。”韩彬解释，“我当时以为你和你妈一样，是为了林叔的钱来的，我很抱歉，当时没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后来，我想找你道歉，但你一直拿我当空气，我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就……”
韩彬说到一半，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总之真的很对不起，如果我的态度给你带来了伤害，我会尽我一切所能来弥补。”
“知道了。”我心情复杂，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这份告白。
比起之前的排斥与难堪，现在的我愿意相信他是真的喜欢我。
但我不知道要不要接受这段感情。
毕竟，我对他好像并没有多少浓烈的感情。
他的表白打破了我对他感情的某种平衡，让我变得很纠结。
我不喜欢这种犹犹豫豫的感觉。
“我妈说，林爸让我们一起回家过年。”我把我妈话说给他听。
他静静地看着我问：“你愿意我回去过年吗？”
我愣了一下，迎上他真挚的目光，点了点头，“嗯。”
过年的时候，韩彬将自己去美国交换的事情说了。
林爸很高兴，买了很多东西让他拿去疗养院看自己的母亲。
从疗养院回来后，韩彬便开始准备出国的相关手续问题。
林洁大呼万岁，身边没有韩老师的监督，她的地下情终于可以变地上情了。
这家伙能考上二本，韩彬没功劳也有苦劳。
“汐汐，你都不知道他对我的摧残有多可怕，天天拿我和你比。每次做错题，他就会说，这题都不会，换作林汐，闭着眼睛都能蒙对。”林洁唏嘘不已道：“要不是我天生乐观开朗，我都要将你当假想敌了。”
“想不到，他竟是这样的韩老师。”
“可不！整个一精神分裂的变态，我早就看出他喜欢你了，但我觉得他配不上你，幼稚，情商低，还死要脸活受罪。”
韩彬出国的那天，我没去送。
我妈气得拧我的耳朵，“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扶不上墙的东西。”
“我还不想有你这个妈呢！”我怒吼。
这些年，我早就受够了。
受够她的贪婪、虚伪和不要脸。
“不要我这个妈！”我妈气得脸发白，“没我这个妈，你哪来这样的大房子住，家里还有两个佣人伺候着！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跟着你那穷鬼妈妈卖烧饼呢！”
“我就是穷死，卖一辈子烧饼也比跟着你这个吸血鬼强！”我气得从衣柜里找出行李箱，准备提前回学校。
我妈见状，想上前打我。
门外响起了林爸的声音，催她出门去机场。
我妈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我妈一走，我便虚脱地躺在床上。
短信箱里，韩彬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盯着这条消息很久，终还是没有回。
时间飞快，转眼6年过去。
林洁和宋远并没有走到最后，毕业后她们就分手了。
林洁回到林氏接手集团的工作，从基层做起，现在已经是市场部的经理。
而我，则考了编制，当了一名高中物理老师。
韩彬交换学期结束后，并没有回到国内读博深造。
而是留在了美国继续读书。
听林爸说，他和几个华人留学生一起创办一家互联网创业公司，业务逐渐成熟。
他出国的第四年，回了一次国，将韩妈接到了美国治疗。
那一年，他发消息约我去南江桥下见面。
南江桥是我们当地的网红景点，很多情侣吵架后求和，就会发消息约对方来桥下见面。
如果对方来了，感情则可以继续。
韩彬约我桥下见面，意思很明显。
我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赴约。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发现，我对韩彬的感觉很复杂。
他仿佛就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不碰时没有感觉。
但每当触碰，就感到一阵扎心的疼。
有一次喝醉了，我抱着林洁问：“这种感觉是喜欢吗？”
林洁抱着我大哭，“我的傻汐汐，你这不叫喜欢，是爱啊！”
“怎么可能？”我不敢相信地落下泪来。
“你爱得太小心，太克制了，汐汐。”见我哭了，林汐哭得更伤心了，“我爸说，韩彬在那边交女朋友了，还说下半年会回国见家长。”
我有一瞬间的麻木，“那挺好的。”
“你别难过了，我帮你把他叫回来。”
林汐说着，就掏出了手机，找出韩彬的微信拨了过去。
我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微信的视频请求发出去好久，才终于被接起。
手机视频里，韩彬的脸格外清晰。
他看到我出现在镜头里，感到十分的意外。
我却仿佛失去了语言的功能，只能傻傻地看着屏幕那端的韩彬。
好在有林洁这个贴心的小天使，旁击侧敲地追问他女朋友的事。
韩彬讪笑：“我不是你的童养夫吗？哪敢在外面乱交女朋友。”
“我爸说的。”林洁不信，问：“你什么时候回国？”
“回去干嘛？你又不想嫁我。”韩彬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故意看了我一眼。
林洁见状，捅了我一下，说：“是汐汐要嫁人了，好歹你也是他哥，婚礼不得参加啊！”
“小洁！”我什么时候要结婚了？
自从被韩彬当众表白后，我大学四年根本没人敢追。
毕业后，也一直忙于工作，压根没想过找对象。
“是吗？”韩彬将目光移向我，微笑着说：“恭喜了。”
“呃……谢谢。”我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
“我还有事，先挂了，你们也别聊太晚，早点睡。”韩彬说完，就掐断了视频。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拉着林洁问：“万一他真的要回国参加婚礼怎么？”
到时候不能临时找个新郎结婚吧？
“他要是敢回来，你就让他当新郎啊，刚才你也听见了，他根本没交女朋友，我爸那个老狐狸是在试探我呢！”
韩彬终究还是没有因为林洁的一句玩笑话回国。
那晚我们视频通话的事，仿佛是我醉酒后的一场梦。
不知不觉，我迈入了25岁的大关。
我妈知道韩彬这辈子回国的可能性很小了，开始帮我物色起相亲对象。
大学毕业后，我就从林家搬了出来。
但我妈总能打听到我的新住处。
两年时间，我搬了三次家。
她总能不时地出现在我家门口。
“这次的对象是留学归来的博士，做生意的，很有钱，长得也好，妈好不容易才攀来的关系，这周六你们见一见。”
“周六我要给学生补课。”我很反感她时不时地插入我的生活。
“补什么课，又不给钱。”自从她知道我有时候会无偿给学生补课后，就经常骂我脑子不好使。
“总之，这次相亲，你说什么也得给我去，不然小心我闹你们学校去。”走前，她冷冷地威胁道。
“我去还不行吗！”上我们学校闹事，我相信她能做出来。
当初我没进林爸的公司，选择来当老师，她就大闹过一场。
惹得林爸给了她公司6%的股份才作罢。
这么贪得无厌的一个女人，林爸对她百依百顺就算了，林洁更是比我这个亲闺女还孝顺，还老来劝我对我妈好一点。
我有时候，真想告诉她，我妈背地里是怎么编排她的。
韩彬说的对，林洁眼里美好的世界，还是不要轻易地打破。
周六，我早早便去赴约了。
可那个海外名校归来的博士却没有按时出现。
我多等了半小时，他依旧迟迟未来。
看来美国教育，没教会他什么是守时。
我拿起手机，背着包离开了。
出了餐厅没多久，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
韩彬气喘吁吁地看着我，问：“我还有机会吗？”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你迟到了一整节课。”
“请你看电影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