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小说好多年之几年前看的小说,忘了书名怎么找忘了叫啥了?

我花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小夫郎身份不一般。他是尚书府视若珍宝的五公子,一心痴恋失踪的三皇女。对我极其厌恶,唯恐避我不及。可是后来他竟求着我娶他,还撒着娇甜甜唤我——「妻主~」1「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少年软而柔的颤音不绝,似土坯墙上的窟窿里透进来的冷风一样回荡在这间小破屋内。我抬手掐了掐眉心,微微笑开,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来温和可亲。「夜深露重,请郎君容在下安置吧。」「不……不要……」见他仍旧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似的,缩在角落兀自发抖,我耐性渐失,径直走过去坐上了床。哪知他竟不识好歹,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没什么力道却拼命地不停将我往外推,一边啜泣一边低声骂。「淫贼……李三儿……你这淫贼……滚……滚……离我远点儿……」我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白倾城。好女不与男斗,十八年来你从未殴打过男人,今日也不会例外。一只手禁锢住他作乱的双手,换上一副良善面孔,柔声细语。「你该唤我什么?」少年红着眼圈,晶莹的泪珠犹停在如玉的脸颊上,芙蓉泣露,我见犹怜。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眸倔强地盯住我,眼神里满是怨怼,两片粉唇也紧紧抿成一条细线,抵死不愿开口。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轻轻一拽便让他的脸贴近了我的脸,近得几乎鼻尖碰到鼻尖。他吓得面色发白,赶紧闭上了眼,破釜沉舟般地叫道:「我母亲是当朝户部尚书,你不能动我!」我充耳不闻,脸上仍挂着笑,嘴唇亲昵地贴在他耳边,声音却一寸一寸地冷下去。「你该……唤我什么?」他猛地睁开了眼,紧抿的嘴唇上下颤抖,嘴里发出受伤的狗崽一般的呜咽声,两排银牙磨得咯吱作响,最终将那个词磋磨了出来。「妻……主。」「乖。」我松开他的衣领,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脸,善解人意道:「我知你言不由衷,我亦不愿强人所难。但你是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我这年纪的单身女子买了男子不做侍夫难免惹人非议,便只得先委屈你。」十两银子本想买个仆从洗衣做饭照顾起居,见他身量高挑、长臂长腿,还以为是个干活儿利落的,哪知带回来洗干净竟是个贵公子,倒是白费了银钱,我心里也甚是不快。继而又好心提点他:「敝舍只这一张床、一床被褥,郎君若不愿委身,便可安置于地下,在下绝不阻拦,亦不碰郎君。」虽已入秋,但地上潮湿,仍有虫蚁往来不绝。这小郎君只偷眼往下看了一眼,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又是红着眼盯着我,抿唇不说话。我嗤笑一声,还以为是个有骨气的呢。见他安定下来,松开对他的禁锢,熄了灯,径直往床上一躺。「郎君不愿下地,便在此将就一夜吧。」言罢阖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哪知身边人又是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低声啜泣,徒惹人心烦,便越发惋惜我那十两银子花得不值。我知我们白凰国的男子多的是柔弱怯懦,受了丁点儿委屈,动辄便要哭上几场。可自小我身边的男子不是这样,我的内侍秦欢不是,萧涣之也不是。……萧涣之。左右睡意全无,我睁开眼望着屋顶棚,缓缓开口:「你方才说户部尚书……阮衡是你母亲?月前嫁给皇太女做侧君的阮玦,是你长兄?」思及此,不由得嗤笑:「方才大婚又纳侧君,看来萧涣之也并不如何得宠嘛。」不等他搭腔,又自言自语:「阮衡五子,二嫡三庶,前四个已婚配……」我借着月光望着他未结的发,看到他的眼睛惊异地睁大,笃定说出:「你是她最小的嫡子,阮玉。」言罢,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在他周身上下巡睃,张口调笑:「软玉温香,人如其名。」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顾不上骂我,颤着声儿发问:「你……你如何得知……」我叹了口气,早听闻户部尚书嫡幼子生得明珠美玉一般,精通琴棋书画、歌舞男红,可惜人是个痴傻的,这传言果然非虚。见我只叹气不说话,他又急问:「你是凰都人?」「曾是。」我淡淡道。「你能送我回凰都吗?!」他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臂,浑身颤抖,又是激动又是恐惧:「你若将我送回,尚书府必以千金酬谢!」我沉默不语。「可三殿下还未寻到……」像是一瓢冷水兜头浇熄了他的热情,他又抱起手臂将脸埋在臂弯里哭了起来。「呜呜呜……三殿下……」我冷冷开口:「三皇女已薨。」「不!」他不知哪来的勇气,怒吼出声:「三殿下福寿绵长,你休要胡言乱语!」我觉得好笑,忍不住坐起来伸手捏了捏他气鼓鼓的脸,撑着胳膊偏头看他。「既然你如此笃定三皇女活着,那请你告诉我,三皇女在哪儿?」「我……我不知……」他甩了甩头,想将我捏住他脸的手甩掉。「我得到消息,三殿下最后现身在燕市,我便带人赶到燕市,可我与侍卫走散了,落到人牙子手里,辗转到了这儿……」眼见他嘴一瘪又要哭了,我赶忙哄了两句:「你一闺阁男子能为三皇女做到如此地步,实属勇气可嘉,三皇女若得知必然十分赞赏。」他闻言眼睛一亮,竟没哭出来,还偷偷弯了唇角,想是夸到了他心坎上,我舒了口气。「你能帮我寻三殿下吗?」他执拗地问我:「我先不回凰都,待寻得三殿下我再回去。」见我沉默,他开始一步步引诱我:「我观你言谈举止,想也是个读书人,只是一时落魄至此。若寻得三殿下,我必奏明凰帝陛下,尊你为首功,届时不光有万金赏赐,还能跻身庙堂,封夫荫女呢!」「听来委实十分诱人,可此事并非易事。」我笑了笑,不为所动。他一下子急了,跪在床板上砰砰磕头,声音里藏着哭腔。「娘子,不……妻主……求妻主帮帮玉儿,只要妻主肯帮玉儿,玉儿什么都愿意做!」他一面说一面动手扯他的衣裳,前襟被扯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妻主……玉儿什么都愿意……」我吓得连忙摁住他的手,将他衣裳严丝合缝地拢好,心道这小子还真豁得出去。他抬起泪眼迷蒙的双眸,迷惑不解地盯着我。我被他盯得发毛,强自镇定道:「咳,你先告诉我,为何一定要寻三皇女?」「三殿下乃天纵英才、国之栋梁,又是传言中的凰神转世。」他越发困惑:「如今下落不明,难道不该寻吗?」「该寻是该寻。」我戏谑道:「可朝廷自会遣钦差来寻,你这小郎君莫非连钦差的活儿都揽了?」我双眼微微眯起:「还是……你有什么道不得的情由?」「我……」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神色,犹豫半晌,试探着开口:「妻主……我说实话你不要生气……」我微微一笑:「我不生气。」「我倾慕三殿下。」月光映照在他绯红的脸颊上,他的双眸明亮而坚定,一扫先前的卑怯懦弱,竟是如此动人。我一时失神,片刻才问:「为何……」「三殿下天人之姿、惊才绝艳,又精于骑射。五年前的秋猎,在猎场上她曾救我一命。」他眼里满是心驰神往:「当时我坐在男眷席看我母亲和姐姐射猎,我怀里的白兔不知怎的突然发了疯似的蹿进了猎场。我未曾多想,连忙去追,待追到要将它抱起时,背后一支冷箭嗖地飞来,竟是要射我的白兔。可我挡在白兔面前,那箭便会射中我。我当时茫然不知,只听得周围人在大喊『闪开』,当我发现那箭时已来不及了,只有等死。不料,另一支箭飞得更快,竟直直将先前那支拦腰折断,两支箭一齐落在我面前的草地上,我吓得软了腿,瘫坐在地,这才看见那个人,是三殿下。」「她骑在骏马上,逆着日光,手持雕弓,英姿飒爽,到我面前翻身下马,笑道『小郎君,猎场上刀剑无眼,莫要再跑到这危险之地了,快随我回去吧』,说着将我抱上她的马,牵马回到了席上。母亲父亲抱着我痛哭流涕,更对她千恩万谢,后来也送了礼物进宫,可我一路都是傻的,不曾亲口对她说个『谢』字,我真懊悔万分……」他无不骄傲道:「饶是救我耽搁了些工夫,她仍是拔得了头筹,还获了陛下的嘉奖。当年她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牢牢记在心上,她的容貌堪与日月争辉,她抱我的双手那样温柔又温暖,我终此一生也难忘怀……」我愣了愣,这小子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忽而想起一事,不由笑道:「所以你立誓说『非三皇女不嫁,即便不做正君,做侧君、做小侍也要嫁给她』?」「是……」他羞赧地笑了,又紧张地盯着我:「还望妻主不要怪罪……」我毫不在意道:「无妨,我不过暂时假作你的妻主,没有三书六聘,也不会有妻夫之实,回到凰都你仍可以清清白白地嫁给三皇女。」话锋一转,谑笑道:「只是莫要再在女子面前随意脱衣了,不洁身自好,如何嫁给三皇女?」他眼含着珍珠似的泪,粲然一笑,无比郑重地俯身叩首。「多谢妻主!」2我又梦见了萧涣之。他像以前一样玉立在我的身后,温热的胸膛贴着我的脊背,握住我的手一笔一笔地教我写字作画,陪我下棋,为我抚琴,甚至连舞剑、骑射他也教给我。他是辅国大将军萧云皑的嫡长子,现凤后的母家侄儿,文韬武略,没有他不精通的。他有仙人一般出尘的貌,一袭白衣倾天下,一双清冽如泉的眼睛,注视着我时却永远温润,醇和的嗓音轻轻唤我的小字。「清尘。」他就是我的神。梨花树下雪落千重,我躺在他怀里仰头望着纷飞的花瓣出神,伸手接过一朵,转身别在他鬓边。他敛眸一笑,容光犹胜芳菲。我看得痴了,轻道:「涣之哥哥,待受了浴火礼,我便去求母皇赐婚,你嫁给我,我只娶你一个,不要旁人,好不好?」「好。」他说好。我们在梨花树下相拥而吻,我尝到他微凉的唇,以及唇齿间清甜的气息,如美酒一般令我沉醉其间。我满心想的是,这个美好的男子会是我的正君,我必终我一生忠他、爱他、护他。可是,还不待我浴火成人,便得到了他被赐婚给皇太女的消息。皇太女,我的长姐,白倾凰。她是先凤后的女儿,一出生便被定为了皇储。纵使先凤后故去多年,母皇仍对其念念不忘,还将辅国大将军的独子指给他的女儿以辅佐其帝业。彼时的我尚且天真,以为萧涣之既与我两情相悦,这桩婚事他自是不愿的。当夜便心急火燎地翻进萧家宅院,找到萧涣之,切切道:「涣之哥哥,我不做皇女了。我手上的银钱还有些富余,我们可以去东边的玄凤国,那里对男子很友好。我在那里开个酒楼,足够我们两个一生衣食无忧……我们私奔吧!」却见他神色平静,甚至冷淡疏离似陌路,道:「殿下想是醉了,仆是自请尚主于太女殿下,蒙陛下恩准,不胜荣幸,毫无怨言。仆与殿下此身分明,深夜会面于礼不合,还望殿下今后莫再私下相邀。」我不知我是怎么离开将军府的,仿佛失了魂魄一般,一路都在想,难道往日多年的情分都是虚情假意吗?还是说那些情分在权势面前微薄可怜得不值一提呢?是,她是皇太女,未来的凰帝,可许给他凤后之位。而我,不过一个侍君所出,顶了天封个亲王,跟着我至多做个王君。我在他们大婚之前自请去西北剿匪,远离了凰都,那些消息仍是如魔咒一般源源不断地传入我耳中。大婚当日正是我十八岁的生辰,避开了大婚,也错过了我的浴火礼。世人皆是感叹将军公子大婚当日的美貌,一身霞帔仿佛以万丈红尘织就,上绣烈焰火凤纹,锦色千重,原本清隽的眉眼亦染上艳色,正如浴火的凤神化作了人身,艳冠京华。母皇更是亲手将一只红玉凤镯戴在了他的手腕上,那是先凤后的嫁妆。她笑着祝她们白头偕老。接连听闻婚后他如何深受盛宠,白倾凰如何亲手将荔枝剥皮去核喂至他唇边。三个月后,又如何以几乎同样隆重的礼节迎娶了尚书长公子阮玦。我免了京中来的报信,也禁止了军中谈论。不听,不想,便会忘了。那本是我的万丈红尘,可惜如今已不是了。偏生今夜又想起了他,心脏一阵紧似一阵地绞痛,痛得几乎连身上的刀剑伤都忘了。半月前我率军对匪寨发起总攻,虽大获全胜,但也折损了不少人马。还朝之际,却又遭到另一伙人马的伏击,我认出那个领头的,分明就是白倾凰身边的文晟。我军才历经一场大战,精疲力竭,匆忙上阵,被她们杀灭大半。我的亲信荥秋掩护我上了马车,在马车上改换了我二人的容貌衣着,我二人身形相仿,足可以假乱真。她成了白倾城,我成了荥秋。而后,她决然地跳下了马车,被当场擒获,而我藏在马腹下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文晟一剑贯穿心脏。在马车冲下悬崖之前,我在草木的掩映下从马腹下滚入了密林。这并不是难事,毕竟在文晟她们看来,三皇女已死在剑下,谁还会去注意那辆马车呢?她们假扮我的人将「我」的尸首带回,称「我」是为山匪所害。听阮玉说母皇一眼便认出那不是我,他这才来寻我。也许母皇将荥秋给我的那日便料想到了今日吧。同时,白倾凰也主动请缨,作为钦差在寻找我的下落,是真的寻我还是想趁机再杀我一次呢?我不得而知。那日滚入密林后,我勉力支撑着走到附近的一座村子,却因失血过多晕倒在了村口。村民们将我救起,请了医者来为我止血缝合。我醒来后她们询问我的遭遇,我说我是随三皇女前来剿匪的军士,为山匪所伤。她们本就深受山匪之害,如今匪患解除,因而对我十分感激。又问是否要将我送至官府,因为这穷乡僻壤并没有上好的伤药,待在这儿我的伤会愈合得很慢。我谢绝了,说三皇女如今为奸人所害,我正在寻找她的下落,难保官府里没有奸人的内线。毕竟文晟她们能掐准了时机奇袭,总少不了内应襄助。因我平日还算得民心,加上我爹编出的那套凰神转世的说辞流传甚广,她们便对我言听计从。村长王昌分给我一间闲置的土坯房,还让村民们轮流照料我。将养了半个月,我感觉好些了,遂偷偷溜到山下的集市打探消息。我不能直接回京,因为不知路上是否还有白倾凰的人。快到农忙时节,我愧于让村民们为我分神,加之身上还有些碎银,便买回了阮玉。3我与阮玉的初次见面实在算不得愉快。他当时浑身脏兮兮的,首如飞蓬,衣衫残破,双颊还高高肿着,被人牙子用麻绳捆着跪在街角插草贱卖。我上前询价,人牙子便卖力吹捧:「娘子好眼光!别看这小郎君现在这模样儿,洗干净了像神仙一样俊,且还是个雏儿,在床上那滋味儿……啧啧,比神仙还快活!」她眼珠一转,流露出痛惜的神色:「我看娘子面善,与娘子有缘,若诚心要,五十两便带回去吧!」我并不在意他俊不俊,是不是个雏儿,只想买个洗衣做饭的仆从,五十两未免太贵。遂怀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表示不信:「果真有这般好?既如此为何不卖去青楼谋个好价钱?」人牙子叹口气道:「娘子有所不知,本该是卖去青楼的。只是手底下一个新来的丫头不懂事,见了这小郎君便馋疯了,当晚趁我不注意就偷摸过去要强他,莫担心,自然是没成。小郎君贞烈,抵死不从呢!就打他,专往脸上招呼,带去青楼人家没收,说养好了伤再来……我又着急用钱,这才在此贱卖。」我越发迟疑:「他性子这般烈,买回去也不从我怎么办?」人牙子笑着递给我一根马鞭:「娘子到底年轻,不懂得驭夫之道。驭夫就像驭马,这男人不能惯着,不听话就打,打完饿他几天,再硬的骨头也软啦。」我皱起眉头:「你们拿鞭子抽他了?我是买侍夫,打得浑身是伤我怎么用?」说完便要掀开他的衣裳查验。人牙子生怕我看完不买,连忙拦住我的手,只掀起一只袖子给我瞧,一截光洁白皙的藕臂露出来。「娘子放心吧,我们做生意讲诚信的,指着他赚钱呢,不会弄伤他身子的。」眼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我认真进入到砍价状态,斜着眼睛挑三拣四:「这脸不就是你们打的吗?遮遮掩掩的,谁知道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买回去养伤还得花钱。这身子骨瞧着弱不禁风,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回去怕是得我伺候他。说不准还有什么隐疾,用不了几年就没了,青楼都不收,总不能让我做冤大头吧?这衣裳破得,给他制新衣又是一笔开销。性子也不乖顺,还得我费时费力驯服了,你瞧他还瞪我呢……」人牙子在我一番狂轰滥炸下节节败退,想反驳但实在觉着我说得有理,大有一种我若不买这货就砸在手上了的架势。我乘胜追击,一口气将价钱砍到十两,拽着麻绳牵走他时还满眼不甘,实在是亏大了呀!我和人牙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讨价还价时,阮玉在旁一声不吭,只拿一双迷蒙的泪眼狠狠瞪我。想来他也知晓,若无人买他,回去人牙子那里他要遭受怎样的折磨。我一个孤家寡人的,兴许在我这还能逮着机会逃跑呢!我猜他是这么想的,因为在上山的路上他就跑了三回。我没给他蒙上眼睛,牵了他一段就不牵了,懒洋洋道:「你腿没坏,自己走吧。」果真是没坏,方一解开他的绳索,他拔腿就跑。我也懒得去追,只不过是在他迷路时好心过去给他指路,在他跑到悬崖边时拉了他一把,在他摔破膝盖时将他扶起罢了……得,这下腿是坏了。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承受着他双手的推拒,想着回去还得给他治伤,给他洗干净,给他制新衣,还不知能不能教会他洗衣做饭给我换药……不禁感叹那青楼真是有先见之明。回到村里,遇到的村民纷纷笑盈盈地向我打招呼:「三娘回来啦。」在看到阮玉后更是热情高涨:「这是三娘带回来的夫郎?叫个什么名儿呢?」「怎弄得这样灰头土脸的?得赶紧洗洗换身衣裳!」「我家刚烧了热水,来我家洗吧!」「我家有多余的男子衣裳,来我家!」「我家的饭熟了,洗完过来吃饭!」阮玉看着热烈欢迎他去洗澡换衣吃饭的村民们,有些不知所措,我微笑着一一谢过。最后是村长出面,让她家的夫郎小凤把阮玉带回了家,才算平复了村民们的激动的心。谁也没想到出浴后的阮玉是这个模样——清癯修长的身段上罩着浆洗得发白的蓝衫,衣袍宽大,风过时他仿佛要凭虚御风,凌空而去。湿墨般的长发披散着贴上脸颊,那乌发和雪肤泾渭分明,黑的愈发艳丽,白的愈发圣洁。双颊尚未完全消肿,白里透出微微娇媚的红,那眼尾也红,似是勾勒出的一抹胭脂。村民皆赞叹他的美貌:「我活了一把年纪还从未见过这么俊的小郎君呢!」「小凤的旧衣裳穿在他身上瞧着也贵气了不少!」「咱们全村的男人加起来都比不过他一个,我宣布从今日起他就是咱西山村的村花了!」「三娘真是好福气呀!」「这小郎君也好福气,三娘是多好的人呀!」小凤将他送到我面前,还递给我一筐鸡蛋和草药,叮嘱道:「方才取了熟鸡蛋给他滚过脸了,还需每日滚一回,男子的脸可马虎不得,尤其他还生得这样俊。给他洗澡时发现他的膝盖破了,已经上过药包扎好了,今后注意伤口莫要沾水。三娘你自己的伤也未好全,这些草药留着用,不够再来拿。」他要走时,阮玉拽住他的衣袖,小声嗫嚅:「小凤哥哥……」小凤转身拍拍他的手,宽慰道:「我方才已经同你说了许多了,你妻主是个好人,我们村里的人也都不错。你就踏踏实实跟她过日子,在我们村安安心心住下来,有空常来家里吃饭!」阮玉这才慢慢松开手。我再三向小凤道谢,又提了两只猎来的山鸡送到村长家。兴许是小凤的话起了作用,阮玉对我的态度缓和了些,跟我回到了我那间土坯房,也不再一心想着逃跑了。但他仍是紧张不安,独自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这种紧张不安到了就寝的时候更是全面爆发,我不过脱了件外衣要上床歇息,他就疯了似的手脚并用,大骂我淫贼。拜托,我要睡觉啊……身上的刀剑伤已经痛了多日了,村里的这些寻常草药疗效不佳,也不能进城去大药铺买上等伤药。一是没钱,二是容易暴露身份。以至于伤口愈合速度缓慢,再不能保证充足的睡眠,怕是要落下终身残疾。于是不得已对他用了些强,倒是意外得知了他的难言之隐。尚书公子痴恋皇女,皇女失踪千里奔寻,却不知眼前弃如敝屣之人竟是心心念念的皇女……倒是梨园最爱的戏码。我不由得微微一哂,真是个小傻子。好在第一夜将他收拾服帖,从此约法三章,我替他打探三皇女的消息,他给我洗衣做饭照顾起居,日子便安生下来。4不……其实起初也是不安生的。阮玉一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哪里做过洗衣做饭照顾他人的活计?从未沾染阳春水的十指浸泡在初秋略微寒凉的水里轻轻打战,红着眼圈,眼角的泪将掉未掉。小心翼翼地揉搓、淘洗,再温温柔柔地晾晒、翻炒,最后毕恭毕敬地将成品呈给我,道:「妻主,请穿衣。」「妻主,请用餐。」接连三次让我穿上还沾着血和脏灰且略湿的衣裳,以及给我吃了不知几锅夹生且寡淡无味有时还会吃出若干粟壳和几条小虫子的饭菜,还好意思邀功一般伸出满是血泡肿得像红萝卜似的双手给我看。看得我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他吃一样的饭菜,穿衣情况也相同,我都怀疑他仍对我怀恨在心,想借机谋害我,本身对穿着吃食并不挑剔的我忍无可忍将他丢到村长家,让他和小凤学手艺去了。我则趁着万物冬眠之前每日进山打猎,再将猎来的野物带去山下换钱贴补家用,并且告诉阮玉我会顺便去打听三皇女的下落。我也知母皇知我幸存会再派人寻,因为我所在的西山村离当日剿匪的匪寨并不远,算是兵行险着,熟悉我的人都知我生性谨慎多疑,故此反倒安全,加之当日我伤重难远行,便在此安顿下来。但若有心加害之人猜到了其中的关窍回头寻我,便又是一场杀身之祸。于是我一边散播有关三皇女的假消息,一边给我的人留下特殊的信号,希望白倾凰或其他居心叵测的人被那些假消息误导,希望我的人比她们先一步找到我。先前阮玉得到的那条「三皇女在燕市现身」的消息便是我散播的,燕市距此不近,有两三日的路程,阮玉却误打误撞真的到了我的所在地,只能说是命运使然。每每回到土坯房,坐在同一张矮桌前吃饭时,我都会告诉阮玉我打探到了什么新的有关三皇女的蛛丝马迹,准备如何如何求证之类,再送他一点从山下捎上来的他没见过的小玩意儿,阮玉自然十分欢喜。小凤是个好先生,会言传身教,一步一步示范给阮玉。衣裳如何搓,用什么皂角,如何捶打,如何拧干,如何展平晾晒;米如何淘,淘几遍,加多少水煮;菜蔬如何摘叶,肉如何切,加什么调料,或蒸或煮或炒的做法都一一教给他。眼见阮玉做的饭菜越来越可口,我穿的衣裳也越来越干净整洁,我们相处和睦,与村民关系亲厚,我不由得在心里发出满足的喟叹,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本来我身上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结痂,不必再每日上药换药,只要擦身时避着些即可。但如今已近秋末,山中野物难寻,我想在冬天到来之前多储备些过冬的粮食和银钱,便提着弓挎着箭越走越深。谁知竟碰上了一只正在捕食的吊睛白额虎,我与猛虎搏斗的过程中撕裂了伤口,最后虽杀死了猛虎,但也弄得满身鲜血淋漓,我的血和虎血混在一起染红了衣衫。我没力气再将虎整个扛回去,只抽出随身的小刀将虎皮剥下来,想着虽没猎到野物还能将虎皮换些银钱。阮玉见到满身是血的我吓了一大跳,再看到虎皮也什么都明白过来,赶忙让我快去床上躺好。我嘱咐他烧一大锅水,便脱了外衣在床上趴下,待水烧好了我对他道:「你去村里寻个女人过来,谁有空叫谁。」他静默半晌未动。我疑惑偏头看他:「怎的不动?」这小子莫不是想等我失血而死吧?他眉目低垂,将粉唇咬得泛白,最终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眼看向我。轻声道:「妻主,玉儿想试一试。」我有些诧异,挑起眉毛:「你确定?你平日不是生怕与我接触吗?」他微微地却也坚定地点了点头:「妻主为玉儿为这个家付出良多,竟重伤至此,玉儿心中愧疚难当,也想尽绵薄之力为妻主分忧。」「你可要想好了,这是要碰女人的身子,你不是还要清清白白地嫁给三皇女吗?」他目光似有一瞬动摇,随即又摇摇头:「这是救死扶伤的善事,想必三殿下会体谅的。」「……你若执意如此就来吧。」他靠近过来,伸出双手却停在半空中,似是不知如何下手。我只得一步步详细指导他:「先解衣带……对……把亵衣扒下来,扔地上就行,满是血污的。再拆绷带……和皮肉粘在一起了,拿剪刀来……不要慌,慢慢来……」我偏头看着他,他玉白的脸颊变得通红,秀眉紧蹙,眼中是难掩的慌乱,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掉。不觉十分有趣,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埋怨地瞪我一眼:「玉儿都快慌死了,妻主还笑!」「好好好,我不笑。」我抿抿唇,「你擦擦汗,莫给我伤口上撒盐。」他听话地拿袖子抹了两把额头,手上继续动作。随着他「嘶」地倒抽了口凉气,我感觉背上一片凉意,绷带应是都拆了下来。同床共枕多日始终不曾宽衣解带,阮玉头回看到我的伤口,想来是吓到了。刚想宽慰他两句,见他神色还好,只是有些呆滞,便也不多言,只继续指导他。「将帕子打湿拧一拧拿过来……把血擦掉,避着些伤口……好……再将草药捣一捣,敷在伤处,敷均匀些……不错,还要拿些新的绷带,贴着伤口缠一缠,缠紧些……」感觉到最后一条绷带被打上结,我满意地动了动身子:「这样就好啦,多谢你。」他声音低低的:「妻主何必言谢。」又给我找来一套干净的衣裳换上,简单吃过晚饭便洗漱就寝。我闭上眼睛想早早入眠,因为我深知睡眠是修复身体的良药。但是我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始终不曾有困意,我睁眼看他,只见他眼睛睁得大大地透过墙上的窟窿盯着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与当初紧紧缩在墙角想方设法地远离我不同,如今他倒也能正常地平躺在床上,只距我半臂之遥。我觉着他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诡异,想着不如明日便挖些泥土来将这个窟窿填了吧。忍不住开口:「你睡不着吗?」「啊,妻主也未入眠……」他小小地吃了一惊,目光从那个窟窿上转移到我脸上,而后有些赧然:「是有些心事。」我来了兴致:「说来听听。」「与妻主相处这些时日,玉儿还未问过妻主的事呢……」他犹豫着开口:「听村里人说,妻主本是随三殿下剿匪的军士?妻主身上那些伤……是山匪所致?」「是。」他叹了口气:「可怜妻主一身娇肤,竟遭受这样的摧残……」「玉儿欸,」我觉得好笑,戏谑道,「这可不像是闺阁男子讲的话哦。」他面上又染了些粉色,局促道:「玉儿只是由衷怜惜罢了。」他顿了顿:「其实妻主比玉儿更盼着寻到三殿下吧?听人说三殿下待军中将士如手足,将士们亦十分爱戴三殿下。」我不置可否。「妻主可以给玉儿讲讲三殿下在军中的事吗?」他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我,眼里满是求知的渴盼,实在令人不忍拒绝。我想了想,道:「我只是个下等军士,不曾得见三皇女。」怕他失望,又补充道:「但是我知道许多军中将士的事,你要听吗?」他切切点头:「要!」于是我讲了一个又一个走投无路从军的小兵、新婚燕尔离家征战的青年、羁旅四十年孑然一身的老兵的故事……就连那山匪不得已叛乱的情由也同他讲了。「郑六娘才十五,比你还小呢,初时不会武,枪都扛不起,睡觉要抱着布娃娃,听到喊『集合』就打哆嗦……李二娘成婚不到一个月便被召来,日日讲她家夫郎如何温柔贤惠,还说回去要和他生三个女儿,听得老兵都艳羡……崔姨十六岁投军,如今已经五十有六,无女无儿,家中亲人皆不在,她说沙场就是她的归宿……那匪首本是个小吏,打抱不平失手杀了人,为躲避追捕藏,在这山中打家劫舍为生,临终前将她的夫郎和孩儿托付给我,说他们不曾作恶,求我放他们另谋生路……」可是这些人最后都死了,或死在平息匪患之中,或死在那场无妄之灾中。一直讲到天色近明,阮玉听得一时发笑一时抹泪,最后他微微侧过身,将他的手柔柔地放在我肩头片刻,又轻轻抽去。叹息道:「妻主也如三殿下一般,心里装着天下人呢。此皆乱世所致,非一人之力所能改,妻主不必过于伤怀……愿天下太平,再无战乱。」便阖上眼眸沉沉睡去。我微微一愣,而后释然笑开,在心里默念:愿天下太平,再无战乱。5次日,我将虎皮带去山下贩卖。发现街上的官兵比平日多出许多,且个个军容整肃,行色匆匆,还有在关口擎着画像一一辨认行人的。我心中顿感不妙,匆匆卖掉虎皮,买了几盒男子的胭脂水粉。拐进一条小巷,在这张假面皮上涂涂抹抹,再次乔装易容。而后进了一家茶肆,点了一碗茶,侧耳静听茶客们的交谈。「听说县里来了大人物,连县官都惊动了,竟亲自出城相迎。」「似乎是在寻什么人,这些官兵正在挨家挨户地盘查呢。」「咱们这小县里能有什么人值得上官们大动干戈?」「莫不是寻先前来剿匪的三皇女殿下吧?」「三殿下的消息真真假假,有人说她在剿匪中遇害,有人说她侥幸逃生,也不知该信哪个。」「三殿下乃凰神转世的天命之人,哪能轻易薨逝?且朝廷至今仍未发丧,定是还活着的。」「可即便活着,也应当早已去了别处,怎会还在咱们县呢?」「我听闻三殿下往南走了。」「我听到的不一样,应是往西走了。」茶客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我的去向,终究没个定论,只感叹一句「活着就好啊」。我心中暗忖,县官相迎……应当是明面上的人物,朝廷的钦差。最坏的结果出现了,白倾凰比我的人先一步找了过来,现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得赶紧转移。……要不要回去带上阮玉呢?白倾凰的人对他不算威胁,说不定是件好事,得知他的身份后应会将他送回阮府,说起来她们两家还有姻亲,阮玉还是她小叔子呢。若带上他逃跑对我来说反倒是个累赘,兴许他还不愿意呢。思及此,我便迈步向关口走去。快到关口时,我又转念一想,依阮玉的性子,不找到我他是不会罢休的,说不准他还会求皇太女带上他一起去寻三皇女。白倾凰若见他对我如此执着,阮家家主又对他偏疼一些,万一担心回京之后阮府站在我这一边,而对他起了杀心呢?天高凰帝远的,随便伪造成奸人所害轻而易举,死无对证。思及此,我又转头往山上跑去。也没空想此举是不是会给我自己带来危险,回去告诉他真相,愿意不愿意的,自己的路应该自己选。也许多日的相处让我放心不下他,那一顿顿热腾腾的饭菜,那一件件干净整洁的衣裳,那每一次迎我进门的笑脸,那一声声温柔中略带羞怯的「妻主」,还有那一句虔诚的「愿天下太平,再无战乱」……也许只是我想带上他。匆匆跑进屋子,没理会阮玉惊讶地询问:「娘子是……」自顾自地从床底翻出我的青锋剑,抽剑出鞘试了试,嗯,尚且锋利。转头对阮玉道:「阮玉,我的仇家寻来了,我放你自由。留在这,去别处,或是随我走,你自己选。」阮玉被我这提剑的肃杀模样吓了一跳,愣愣地问:「是妻主……怎的突然要走?」我刚要答他,突然察觉到屋顶上有微小的动静,示意阮玉在此不要动。我则顺着墙上的窟窿蹿了出去,飞身上了屋顶,一剑斩去,对方提剑挡住。待要再攻,却听得对方略带哽咽的一声:「殿下。」我定睛一看,心中一喜,收了剑,笑道:「欢郎,你怎么在这?」是我的内侍秦欢,平日在宫里贴身伺候,可他的武功也是不俗的,是我的暗卫首领之一。我们白凰国女尊男卑,崇尚武力,据说女子因为有凰神庇佑,故而习武天赋远胜于男子。男子并非不能习武,只是练功十日只相当于女子练功一日,进益缓慢,大多数男子便不去习武,专注在家中相妻教女。但也有少部分男子以勤补拙,天赋不足便十倍百倍地练功,也能达到女子中的佼佼者的功力。秦欢便是这样的男子。我不论性别任人唯贤,又因秦欢长相与萧涣之有几分相似,平日便将他带在身边,赐名「欢」。在离京剿匪之前,我让他替我留意萧涣之和白倾凰的动向,没带上他,没承想是他最先寻到了我。他擦了擦眼睛,深深作揖,正声道:「属下是循着殿下所留的信号来的,殿下的一百四十七名暗卫候在山下,属下先上来打探,果然殿下在此处……皇太女的人也到了,殿下快随属下离开此地!」我和秦欢双双跃下屋顶,当着阮玉的面扯下那张假面皮。看着阮玉震惊错愕的脸,平静地又问了一遍:「你想好了吗?留在这,去别处,或是随我走?」匆匆与村长和小凤告别,将囤积的过冬的粮食分给村民,我们下山召集了所有的暗卫,上了秦欢事先备好的马车,直往凰都的方向驶去。一路上但凡有阻挡的都被我的暗卫杀死,听秦欢说此次出动的人不少,白倾凰带的钦差且不论,甚至还有四皇女的人。我有些奇怪:「四妹平日不是只喜玩乐,不关心旁的吗?怎的也来寻我?」四皇女白倾阙,是当今凤后的女儿,沉溺享乐,不学无术,小小年纪便是南风楼的常客,一夜往往要几个男子作陪,一掷千金也不眨眼。秦欢道:「属下不知,因不明来者是敌是友,属下吩咐先下手为强,不可使殿下再度涉险。」我赞许地点点头:「你做得很好。」「属下还听闻阮府走失了五公子,因而也派了人来。」我闻言抬眼,望向缩在马车另一端坐立难安满脸烧红的阮玉。若是初时不懂,如今见了我这张脸,听着秦欢一口一个「殿下」还有什么不懂的呢?只怕是他将这些天我们相处的细节从头到尾地回忆了一遍,然后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了吧?又是这副受惊的小兽的模样儿,真是有趣。我有心逗他,叫了声:「阮玉。」「啊……啊。」他惊魂未定地抬头,张口要喊「妻主」,又忙改口:「妻……殿下。」我笑道:「怎么样?阮府的人来了,要随他们回去吗?」「不要!」他下意识摇了摇头,又觉得失礼,小心地问:「玉儿可以随殿下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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