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词我们相遇在网络网络,我们很合拍,我很喜欢她

《期待相遇》-SNH48四期生“最后的钟声响起”首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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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相遇》-SNH48四期生“最后的钟声响起”首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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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至周五
9:00&22:00
保剑锋 何珈好 我们天生很合拍!
&&&&&&本期共收录文章20篇
  曾有网友在上海某条时尚小马路上,看见保剑锋的身影。他身边的女子美丽而优雅,最重要的是,保剑锋看那位女子的眼神非常深情。 中国论文网 /6/view-2442542.htm  此女子正是何珈好!本期《品位》为你请来这对新婚夫妇,   独家揭秘两人的甜蜜生活,还搜集到最新鲜的“合拍证据”!      每一个热衷娱乐八卦的看客,总免不了期待明星的爱情故事能像8点档的电视连续剧,起承转合都跌宕起伏、亮点十足。但你我也皆知,平顺才是福。就像保剑锋与何珈好的爱情,似是温润的白开水,外边的人以为平淡,唯有他们自己知道握在手里的温度。说起两人之间的点滴,他们的眼里眉梢都透着喜悦,相互多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和喜欢,觉得一路走来,真是处处都合拍。      合拍证据一:事业心      乍一看,以为保剑锋和何珈好属于那种性格互补的夫妻,恰好一静一动。保剑锋大方承认自己是自然high,斯文只是表象,骨子里其实是“后现代”。他笑着说:“我读书时就自信得很,也挺叛逆,绝不愿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情愿自己用血的事实来体验教训。一个70后还挺像80后的。”“B字头天蝎”,果然性格鲜明。   而珈好则是一副娴静淑女模样,在片场里也鲜少主动与人唠嗑,常常一个人坐在一边看剧本。“她的坐姿也和别人不一样,很挺刮,很有风范的。”保剑锋说完就主动学给我们看,“是这样坐的。”   然而,细聊之下便会发现,这两人其实相似得很,尤其是在对事业的执著上。当我们问保剑锋最大的爱好是什么,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拍戏!”“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不拍戏了会做什么?”我们以为的“实际问题”,在保剑锋看来完全不是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不拍戏,我为什么要放弃它?我想我这辈子能做的事情也就是拍戏了,做好它就可以了。”珈好也说:“别看他平时是剧组的‘开心果’,不拍戏的时候常常逗大家笑,但只要一开始工作他就十分认真。我特别喜欢做事情很投入的人。”   在对待工作、对待事业上,珈好同样十分执著。还没毕业她就已经开始接戏,在老师眼里,她是那届学生里最有希望的。刚毕业时本有机会做女一号,却因为剧组的资金问题泡了汤,女一号给了能为剧组引进资金的人。“这件事让我知道原来我在表演方面比别人优秀是没有用的。那时觉得很火,对这个行业太失望了,第二天就把长头发剪了,剪了个男孩头:我不干了。”自此另找工作,成了能干的白领a兜转一圈回到演艺圈,状态已是不同。我们问她,会觉得后悔吗?“我那时是太倔犟了,但不管怎么样,我当时的心态就是那样。”这是个凡事都一力承担的人,硬气得很。保剑锋对妻子这点十分佩服,“她有一股劲,做不成绝不罢休。一个上海小姑娘这么多年就凭着自己对戏剧的热爱在北京扎根,是我就做不到。”      合拍证据二:不需表白的表白      熟悉他们的朋友都知道,保剑锋和何珈好是在拍《小城往事》的时候认识的,“在这之前,我也不认识他,只隐约知道这个名字,没看过他的戏。”珈好坦言。在剧组拍戏饮食总是不太规律,吃得也不讲究,所以一旦收工,剧组同事就会相约出去改善伙食,保剑锋又是很爱热闹的人,每次吃饭都尽量呼朋引伴。只是吃着吃着,保剑锋就慢慢“踢”掉其他朋友,从大团队变成了二人世界。   “他的戏一般都很满,有一天很难得他饭后才开工。于是我中午接到他的电话,说‘一起吃饭吧,难得我有机会可以好好吃个午饭’。等我去了才发现,就我们俩,还是个包间。”珈好回忆起来仍掩不住嘴角上扬,我们急忙问:“就没个正式表白?”保剑锋便插嘴进来说:“这都是不言自明的,不需要太正式说什么的,难道要说‘珈好同志,我们能不能在革命的道路上一起携手?’”我们正要抱不平,珈好也说,“就觉得事情发展得很自然,两人一直挺投缘,一开始就觉得很搭。”看她一副自在的样子,很是甜蜜。   然而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表白,保剑锋还是做足了功课,虽然他的“官方说法”很是轻松:“就觉得是时候了,所以买了钻戒,向她求婚了。她一看到钻戒就激动得哭了。”但珈好赶紧“爆料”:“其实他比我更激动,平时那么能说会道的人,那天说话都语无伦次了。而且我知道他的‘台词’已经准备了好几天。”在接受求婚的那一刻,珈好的脑中好似放电影一般,涌现的全是两人过往相处的点滴,“他会向我求婚并不意外,因为一直觉得两个人很合适,一定会结婚的。但我真的很感动。”   水到渠成的恋情,精彩的不是情节,而是双方默契的心。就像珈好在婚礼上说的“我一直不嫁,就是为了等到现在的丈夫。”      合拍证据兰:细心      女人常常喜欢问、也是男人最烦回答的问题:你到底爱不爱我,你怎么证明你爱我?与其纠结于三言两语,倒不如用行动说话。   保剑锋在婚礼上送给何珈好一张照片,旁人看着不过是张普普通通的溪源风景照,何珈好收到却喜极而泣――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没有这个最开始的地方,两人后面的故事自是叙述不出来。保剑锋不需言明,珈好也能明白他的用意,何况保剑锋为了制造“惊喜”,还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以工作为由,偷偷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到溪源,才将这个重要的场景“定格”并“保留”,保密功夫十足,为的就是换来珈好的惊喜与感动。两人谈起这件事,都是一脸甜蜜相。   事实上,他们二人之间经常有这些看似平凡微小却十分贴心的举动:她送他耳麦是因为他说起别人那副专业耳麦时一脸羡慕的神情。他送她皮手套是因为“她冬天会气血不足,总是手脚冰凉”。他偷偷托人买了两张热映又难买的电影票,只因为她一直想看……说起来细细碎碎,无论礼物还是情节,都是平凡人生里的真实写照,你我身边都有上演。      合拍证据四:分隔两地最多一个月   问起婚后的生活,保剑锋说,现在“更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这种相互之间的照顾:你在做早餐,我就整理房间、给花花革草浇浇水。我排练结束得早,就去接你喝下午茶。两个人头碰头在厨房里研究新买的电饭煲,一切都“太美妙了”。   而珈好更将重心放在家里,保剑锋只要出去拍戏,她就会去探班,“基本没过多少天他就会打电话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来探我班啊?’”据说从认识到现在,两人分开最长也就一个来月。“他在外面拍戏,照顾不到家里自然会心不安,我当然要多做些让他放心。”于是,珈好在上海北京间做起“空中飞人”。   我们问她,好不容易辛苦打拼出的成绩,不会觉得可惜吗?她道“一个人要知道自己拥有了什么。眼下也是一个过渡期,我会把重心放在他和家庭身上。大部分人觉得女人会特别需要家,但其实男人也一样。”      《品位》独家贴心问答      何珈好是典型的水瓶座。面对提问娓娓道来,答案中却有股劲。保剑锋则是不太典型的天蝎座,他的回答中充满着阳光的味道……   《品位》:还记得何珈好第一次送你的生日礼物吗?   保剑锋:让我想想。(沉默了半分钟)还真是想不起来了,哈哈,其实,她送我的东西太多了,你看,现在几乎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给我买的。   《品位》:比较特别的一次约会是怎样的?   何珈好:在我们还没正式开始时,一起去做过一次盲人按摩。我们两个颈椎都不好。其实,他有一个习惯,凡是他到一个地方拍戏,就会先找到哪家按摩比较好。他知道我脖子不太舒服后,就带我去了。当然,这也是个“信号”。(幸福的笑)   《品位》:到目前为止,最喜欢去的地方?   保剑锋:马尔代夫。度蜜月时去的,那一个礼拜每天的生活都很单纯:起床、海边散步、早餐、看表演、在酒廊里悠闲地过一个下午、一起去游泳……发现生活空间和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对方。   何珈好:国外是马尔代夫,有机会还想再去一次。每天早上会被海浪声叫醒,我们窗口还有一只大鸟在叫,不知道是什么鸟,但真的好大一只,每天就像叫我们起床似的。国内是云南的腾冲,他拍戏时我陪他去过,那里的小吃很好吃。   《品位》:珈好,你的爸妈是不是特别喜欢这个女婿?尤其是你的妈妈?   何珈好:你怎么知道?真的是这样!爸妈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妈妈特别喜欢,在我们谈恋爱时就特别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喜欢。”   《品位》:不拍戏的时候都做些什么事呢?   保剑锋:休息的时候也不太会闷在家里,我们喜欢出去逛逛,找个地方喝喝下午茶,还喜欢去发现一些卖有趣玩意的小店。   何珈好:很多事情,逛逛街,喝喝茶。有时,我们还会一起去打打羽毛球,这还是他教会我的呢!   《品位》:平时的索务谁做得多些?   何珈好:那当然是我做得多,他要忙着拍戏,但有时会在旁边搭把手。有时也不需要他帮我做什么家务,只是一些小事就能让我知道他很体贴,比如给我倒杯水,虽然很细小,但我会觉得很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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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八我的女朋友们的前任们(看首页原作者 张躲躲的帖子,她会在那个帖子里继续更新下去 多谢大家支持)
八一八我的女朋友们的前任们(看首页原作者 张躲躲的帖子,她会在那个帖子里继续更新下去 多谢大家支持)
八一八我的女朋友们的前任们
(看首页原作者 张躲躲的帖子,她会在那个帖子里继续更新下去 多谢大家支持)
作者:张躲躲
写这组故事的想法源自跟一个闺蜜的闲扯。
QQ上她给我看闺女的周岁照片,粉粉嫩嫩的小萝莉被摄影师抓拍到了各种角度,原本就天真无敌的神态加上后期PS的强大威力使得整套照片都跟小童星的写真似的,要多好看就多好看。她语气骄傲又慈祥,我很难把眼前的她跟从前那个飙脏话染红毛只看小语种电影的叛逆女青年联系起来。
后来,照片看完了,闺蜜问我:“你还记得那个谁吗?”
我心有灵犀地说:“哦?那个谁?他怎么样,还没死?”
她冷笑说:“离了,生不如死。”指的是她的前男友。
然后我们就眉飞色舞慷慨激昂热烈而持久地八卦了半天,最后闺蜜跟我说:“记着,你欠我一个小说,你说过要把我的故事写成小说的。”我很认真地同意了。
说实在的,我没啥时间写小说,要构思什么的挺麻烦的,再说,现在文学出版抓得这么严,这不能写那不能写的,我的女朋友里又混杂着各种极品奇葩,她们的前任们更是各种牛鬼蛇神各种渣,回头再被勒令审查改稿,何必呢。权当出卖朋友痛快嘴了,我决定写写她们和她们的前任们。有人说,前任真的是越怀念越觉得好,有人说前任这种狗东西真的是一辈子再不想遇到。呵呵,我写了,你随意。 ——喜欢的话要帮我推荐哈!
就从刚才说的这位闺蜜写起,姑且称她A君吧。A君毕业于名牌大学编导专业,和热衷文艺的所有女青年一样,在大好的年华迷恋一切懂得吹拉弹唱琴棋书画电影图书的文艺男青年。大二的时候,A君认识了属于她的那枚文艺男,从此成了他“流浪的一个地方”。其间的分分合合吵吵闹闹实在不值得一提,这倒是小众夫妻最大众的一面。
后来到了大四,文艺男很让人惊讶地考上了国家公务员,而且是个挺肥硕的部门。不管是狗屎运还是人品爆发还是家里帮着使钱还是怎么,反正人家是考上了,顿时有种鱼跃龙门的感觉。A君虽然对所谓的体制内不屑一顾,但是觉得男友能够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总不算坏事,当然全力支持。可是,文艺男提出:“我们分手吧。”A君倒也爽快,连句为什么都不问,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子抡了他一下子,伴着酒沫子和血沫子,情债两情了,谁都不欠谁的。
可是,要是真能不欠就好了。
一年之后,A君在某大型广告公司任职,接到了文艺男的电话,说借钱。A君哭笑不得,还是在公司宽敞明亮的会客区接见了他。A君问,吃皇粮的人也要跟我们跑江湖的人借钱,难道你真的两袖清风了吗?文艺男笑说,我辞职了。
不要以为文艺男血液里的清高和放荡发作,不为五斗米折腰放弃了公务员工作,仔细一问才知道——说白了,文艺男睡了上司的老婆,还很愚蠢地被上司发现了,然后他就毫无悬念地被扫地出门了。A君问他,你现在干嘛呢。文艺男说,准备考研。
准备考研的日子里,文艺男找A君借过两次钱,第三次去的时候,不是借,而是还。借出去的钱还能还回来,A君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一路刨根问底。终于打听清楚,文艺男勾搭上了A君的一个女同事,姑且称之为小优君。按现在的话说,小优君属于白富美,中学读的女子高中,大学在英格兰读的,最喜欢白白净净戴黑框眼镜有高耸鼻梁以及穿白衬衣仔裤球鞋的文艺气质男生——也就是A君前任那种。小优的爸爸长期在英国做生意,妈妈是小有名气的艺术家,家底很丰厚,往来无白丁。他们不是让文艺男少奋斗十年的人家,而是文艺男一辈子不奋斗也会很富足的人家。文艺男真的心动了呢。
文艺男和小优的进展速度是什么呢,第一天认识,第二天开放,第三天商量结婚。这是小优亲口告诉A君的。她很大方地跟A君说:“那天看到他来公司找你,很干净很清新的样子,就喜欢上了。”A君听得一身鸡皮疙瘩,最贱地问了一句:“你没打听他现在在干吗?”小优说:“他是北大的研究生啊,他还带我去北大校园玩了一圈呢。”
A君这个纠结啊,这姑娘是真二啊还是假二啊,还是真假不辨啊。他说他是北大研究生你就信?他带你逛一趟北大园子就是北大研究生了?你见过他学生证吗,进过他宿舍吗,见过他同学导师吗?A君决定把这个弥天大谎戳破。可是文艺男给她打电话说:“求求你,千万别说穿。”A君要笑抽了:“难道我不说穿,你就能瞒天过海吗?”文艺男说:“等我们的感情再稳固些,等她爸妈点头,我再说实话。”一直直爽的A君简直要怀疑自己的智商了:难道这样的事真的能蛮过家长?那姑娘白痴,难道家长也白痴?
思前想后,A君决定说实话,不管小优爱听不爱听。
事实教育我们,说真话的人总是有那么一点不讨人喜欢的。A君的实话果然招来了小优的反感。小优说:“我爱他,其他的都好办。”
好吧这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人胡乱借用爱的名义来做些愚蠢又丑陋的事情。A君看着一条道跑到黑的小优君,由衷祝福:“姑娘,我只能说爹妈给了你好家底和好皮囊也许就是用来作的,你去嫁渣男吧,我等看好戏!”
后来,小优的父母识破了文艺男的骗子身份。
后来,小优极力为文艺男做辩护。
后来,父母拗不过小优,只得让她下嫁了。
时间过得飞快。字幕闪过,四年过去了。在这四年里,A君不断换工作,却找了个稳定的男友,结了婚,生了娃,从叛逆少女变成温良恭俭的潮妈,没在跟渣男以及渣男的老婆联系。到她女儿周岁的时候,前男友文艺男出现了。他说:“我离婚了。”A君故作惊诧:“哎哟,真的呀,好遗憾呢。”
文艺男说,她性冷淡呢卧槽。
文艺男说,她爸一点儿都不信任我不交我做生意卧槽。
文艺男手,她家一家人都瞧不起我连过来串门的都不尊重我都认为我是小白脸吃闲饭的卧槽。
文艺男还想说卧槽,A君挥挥手说,打住。
A君说,她认识你第二天就开房第三天就洞房她性冷淡?卧槽。
A君说,她爸不教你做生意你自己不会学吗,你倒说说这几年你除了花人家的钱学会什么了卧槽。
A君说,她家人瞧不起你她家客人瞧不起你有本事你自己争脸做出点儿业绩来啊有手有脚的你不是去考北大研究生吗卧槽。
A君骂得不解气,又想抄酒瓶子,没找着,只好冷笑了声:“滚吧,懒得打你,脏手。”
A君跟我讲完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说:“当时小优跟他结婚,我真是不服气。倒不是我妒忌前任找了个有钱的老婆,我是不服气,凭什么不要脸的人渣凭借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获得美好的爱情和似锦前程。如果他混得很好,那真是没有天理。现在知道他过得不好,我终于踏实了。就算这世界上被泼满狗血,至少也还有点儿公平留下。”
深夜KTV,陪着B君买醉,喝醉了的女人靠在我的肩膀上唱给那个曾经的男人:“想为你披件外衣,天凉要爱惜自己,没有人比我更疼你。告诉你在每个想你的夜里,我哭的好无力,就让秋风带走我的思念带走我的泪,我还一直静静守候在相约的地点……”
要不是关系太好,真想把丫丢大街上。人家都跟别人跑了,你还给人披外衣呢,不大嘴巴抽丫算便宜他了。一年的时间不算长,却也不算短,尤其是对于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来说。她诚心想嫁,他却没心思娶。她给他打电话,听到他电话那边有别的女人的声音。她知道那是新欢,却不愿发飙,装作很理智地照样叮嘱他天凉注意身体,多保重。挂上电话自己流眼泪抱怨说:“我这么贤良淑德的一个人,他怎么就会对不起我?”我说:“你活该!”
女朋友B君,如假包换的女博士,曾在美国留学镀金,回国之后在某高校任职,算得上才貌双全、德艺双馨。一心想嫁,未果。最后的一个男友是个香喷喷的花样男。最初见面的时候我就毒舌说:“这货一身淫邪的沐浴露味道,一闻就知道是招蜂引蝶的料,你确定自己留得住吗?”她说:“不确定。”停了停,她说“处处试试呗。”
花样男温柔体贴,对B君照顾得非常周到。她去上课,他就在家等她;她下课,他就去教室门口接她。引得无数女学生明里暗里羡慕:“偶哟,那个B师太的男朋友好贴心呢。”B君无视各种闲言碎语,心安理得地沉醉在温柔富贵乡里。
可是正常人很快就会发现一个问题:花样男怎么那么多时间伺候B师太呢?对呀,他是做什么的呢?用他自己的话说:“我要做大事业,我要做生意。”
从说出“做生意”的志向那天起,我和其他几个人已经看出花样男吃软饭的决心了,并且直言不讳提醒B君:“这小子吃定你了,你注意点儿。”B君不傻,要是傻的话读不完博士考不过托福,但是她乐于装傻。她说:“我知道我在饮鸩止渴,很无耻,但是我愿意试一试。”这话说得够狠,在我们的毒舌圈子里流行一时。大家不好在劝,只能抓空替她祈祷。
B君在大学任教,有基本工资,有课时费,有各种补助什么的,福利待遇还算好吧。她住的是学校的福利房,一点点房租可以住得很好——幸好她那时候还没买房子,要不会死得更难看。B君的存款基本上都给花样男拿着,他负责日常花销,然后再去“做生意”。我们谁都不清楚他到底做的什么生意,甚至连B君自己也说不清。B君似乎越来越不想知道,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整笔的存款很快就花光了,花样男开始眼巴巴等着B君发工资。工资划掉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到了刚月初就盼月末的节奏。这时候,花样男跟B君说:“我得回老家一趟。”B君等着他说“跟我一起去吧”,但是,他没说。
花样男回去的时候,B君把身上、卡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他,她说她在学校吃饭有饭卡,坐车有公交卡,基本不用钱。B君就真的走了,带着所有钱。有那么几天,B君洗面奶没有了,凑合着用沐浴露洗脸。她给花样男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她隐隐听到那边有女人说笑的声音。她问是谁。花样男支支吾吾说:“谁也没有啊。我过几天就回去。”
花样男回来的时候,B君已经领了工资,给自己买了洗面奶,还给他买了礼物。她不是傻子,而且直觉比其他女人还强,敏锐感觉到花样男回家的这段时间身边有女人。他的解释是:“合伙做生意的。”做什么生意呢?这不是B君问的,而是我后来问B君的,B君不知道。
事实是在后面的一次争吵中弄清的,花样男回家相亲去了,而且相亲对象很漂亮,有几个小钱,比B君更萝莉更可爱。唯一的缺点是,她嫌弃花样男不够有钱。因为被挑剔了,所以花样男才回到B君的身边。他说:“我是有良心的。”B君只说了一句:“我贱。”日子就继续过。
那年春节,B君终于被花样男带回了老家见父母。所有曾经沧海的人都会冷眼旁观说这个故事的结局注定不被祝福,而所有善良的人都会偷偷祝福B君苦尽甘来能够顺利嫁掉。然而,善良的人们都失望了。
花样男的妈妈嫌弃B君年纪比自己儿子大两岁,嫌弃她没有存款,嫌弃她是单亲家庭养大的孩子,担心她心理有病。
“卧槽!”这是我听到转述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她儿子自己喜欢姐弟恋啊。你没存款,不都是她儿子花光的吗?单亲家庭怎么了,谁说的单亲家庭的孩子就一定有心理疾病?”
B君冷笑一声说:“她最嫌弃我的单眼皮。”
不甘心被单眼皮阻挡桃花运的B君见了准婆婆之后就去割了双眼皮,不大的一张巴掌脸上好像就只剩下一双大眼了。我说你何必呢,你不是一直我行我素不在乎他人眼光吗?她第一次用了无力的口气说:“可那是他妈呀。”
为了迎合他妈的需要、满足他妈的喜好,B君把好看的一双丹凤眼弄成了大双眼皮。后来消了肿,看熟悉了,也不觉得难看,但是大家都觉得B君不是原来的B君了。这句话不是搞笑,是事实,因为我们一直觉得做任何一件事的理由都应该建立在最牢固的基础上,三个字“我愿意”。以前B君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丹凤眼有什么不好,也没有动过整容的念头,见了一次准婆婆之后就在眼皮上动了刀子,可见她决心多大。
那年春节之后,花样男频繁地往来于老家和B君的城市。路费都是B君出,多半都是机票。她教更多的课,业余时间还帮其他老教师写书挣稿费,还去一些培训班代课挣钱。在我所有的朋友里,她真的算最勤奋、最能挣钱的,可是她仍旧一分钱没攒下,统统贴给男友了。
“饮鸩止渴。饮鸩止渴。”这是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不知道是花样男第几次回家之后,他坦白说,他母后给他介绍了女朋友,还不错。这话是在电话里说的。当时B君刚刚上完夜间的课程,顶着南方湿冷的空气往家走。花样男说:“你挺恨我的吧。”
“没。”B君说。
“你恨我吧,那样我会好过些。”
“你能痛快点儿么,分个手这么磨磨唧唧的,你妈没教你?”
“那个……”花样男很不好意思地说,“你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其实我这回留在家里,主要是想做生意。我跟我妈要钱,她不给。你给我一个银行卡号,等我有了钱,加倍还你。”
B君就是在那个时候笑出来的:“我几张卡你都拿过,现在问我要卡号?省省吧,我就是穷死也不要你的钱。我买个教训。”
关上电话,B君突然就后悔了,第一次打电话跟我爆粗口:“妈的我恨死我自己了,真应该让丫还钱啊。”
我一直相信在错误的路上停下来就是对。虽然一想到B君在那小白脸身上损失掉的将近一套小房子的首付的钱就觉得心肝肉一起痛,好在她没把自己作死,终于悬崖勒马了。饮鸩止渴之后变得百毒不侵,会幸福的。
认识C君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英姿飒爽的花季女兵。那时候部队还没换装,不像现在穿的都像邮递员,那时候的军装还是传统的橄榄绿,面庞白皙的女生梳着两条黑黑的齐肩小辫子穿绿军装还是非常好看的。
非常好看的C君在最好的时节认识了警卫男。那时候通讯班和警卫班是部队里最适合谈恋爱的两拨人,借着给首长接拨电话的工夫谈情说爱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通讯班的女兵都要经过特殊训练,声音都倍儿甜美,风华正茂的警卫们伴着这些蜜糖一样的声音不知道化了多少个夜晚。C君和她的警卫军就是在煲了无数顿电话粥之后决定见面的。
之所以花了特别多的笔墨写这个故事,是因为这个故事的初见实在让人心存幻想。警卫男没有让人失望,高大威猛,玉树临风——当然了,给首长当警卫的,号称中南海保镖的,歪瓜裂枣的能被挑中么?穿着板正笔挺的军装,剑眉虎目藏在帽檐下面,嘴角带笑宛如浊世公子。舞曲响起,宛如旧时名媛遇到年轻军阀一段佳话就此写下。很快,舞池里面好像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很多年后,容颜已逝华年不在的C君回想起那个月光皎皎的晚上,还是死不悔改地说:“我认了。”
恋爱中的C君学会了织毛衣,学会了煲汤,学会了不同的请假谎话,学会了各种上床招式。随着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逐渐变成心思细腻的小少妇,三年的兵役期限很快就到了。然后,两条截然不同的陆摆在了C君和警卫男的面前。警卫男一方面有首长帮着,另一方面自己努力,上了军校。C君却没考上。
对于一个普通志愿兵来说,服役期满,要么回老家自主择业去,要么上军校走上职业军人道路。警卫男考上了军校,前途无量。但是事实上,这些他并不放在眼里。因为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就会知道,傻子才去冲锋陷阵领兵打仗呢,真正的肥差在后勤。而他服侍了三年的老首长、老领导、老大哥,就是抓后勤的。所以,他上军校无非就是迈开通向坦途的第一步,当了职业军人,拿一份工资在手,占一套单位的小房子,然后偷摸跟着前辈们弄点儿生意,日子就爽歪歪了。老首长喜欢他喜欢到什么程度呢?老首长直接说:“我要是有个闺女,就给你了。”
故事讲到这里,很多人大概已经猜到了结局,可怜的小兵C君要被甩了,乖乖回老家嫁汉生娃吧。这是大多数傻姑娘的结局,以后老了回味一下青春什么的。可是,C君不甘心。她不甘心有不甘心的原因,因为她有个当官的爹。
看《西点揭秘》的时候,印象最深的是那句台词:“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正确的,错误的,军方的。”军队从来都是个独立的小世界,有自己的法律和秩序,有自己的系统和潜规则。从军人家庭出来的C君当然明白这样的道理,她觉得警卫男跟她分手无非是想奔个好前程,这是对的,这是好男人的思维。于是C君请出了自己的老爸帮忙,想办法为警卫男铺出一条坦途。“老首长能给你的,我爸爸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跟我走。”C君对警卫男说。
C君说的并不夸张。大家都知道,中国的七大军区地位是不一样的,西边儿事儿多矛盾多,就显得重要些。C君的爸爸在西安混得不错,年纪不大,两杠四星,前途无量。宝贝女儿在电话里拔男朋友一通夸,还挑了最帅的照片给他看。一般来说岳父都会把女婿当成假想敌的看着一百个不顺眼,但是C君的爸爸看到警卫男的照片之后觉得小伙子仪表堂堂看起来还真的不赖。C君的爸爸就亲自给警卫男打了个电话说:“跟我闺女一起来西安吧。”
C君从小被宠爱,一路走得顺风顺水,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独这次得不到她想要的警卫男。她说她要留在北京,不管怎样都要留在北京。只怪她年纪小,误以为自己爸爸真的是一手遮天的。当然不是。各个圈子都是有等级的,C君的爸爸在地方上确实有人脉有路子,但那也是在地方。有句话怎么说,不到广东不知道钱少, 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两杠一星,乍一看不小了,可是在警卫男的眼里,在老首长的家里,两杠一星也只有恭恭敬敬点头鞠躬的份儿。肩膀上没有一颗金星,头上没有将衔,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官?
C君脱下了军装,什么都不是。一个高中毕业生,退役军人,不在自己家门口,又是女孩子,做什么呢?吃苦受累的活儿她干不了。爸爸为了让她回家,采取了断粮的极端措施,不给钱花,看她怎么办。官场有等级,官二代官三代们当然也有等级。同样是大院子女,你是外面来的,根本就混不进本地的圈子。那时候又没有微博勾搭微信调情什么的,想找个同类靠同种身份混吃混喝真挺难的。C君在北京漂了一阵子,实在熬不下去了,几次三番想办法想找警卫男在一起,可事实上,警卫男在军校里早就被其他官二代小姐相中了。
被父皇大人押解回西安的C君并不知道警卫男早已经成了准乘龙快婿,还想着早晚有一天回来收复失地呢。回到西安之后,C君想尽各种方法继续跟警卫男保持联系,要么寄个礼物,要么发张照片,还有两次私自借了钱从西安跑到北京去看他。警卫男不是不感动,看到手织的棒针大毛衣时鼻子是酸的,因为除了他妈没有第二个人给他织毛衣。姑娘突然到北京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也是很动情的,所以冒着犯纪律的危险从军校溜出来去开房。他没有跟官二代小姐谈恋爱,他说他有女朋友。但是实际上他是想追求更好的未来,年纪轻轻没有理由为了一棵树丢掉整片森林。
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磨叽了两年,C君的爸爸开始逼婚了。好言劝慰加武力威胁,就是收不住女儿的心。C君的妈妈气得心脏病发作,给警卫男打电话骂他流氓,扬言要去学校告状,把他开除军籍。警卫男确实有些害怕,因为他还没提干,不能谈恋爱——其实潜台词是不能跟千里之外的小官僚的女儿谈恋爱。好说歹说,警卫男让C君的父母消消火,等他毕业再说。当然,谁都知道,毕业之后谁都管不到他了。
拖着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债,警卫男混到了毕业,成功地成为了职业军人,肩膀上有了星星,如愿以偿地在后勤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面有了更多首长老大哥罩着,他谁都不怕了。C君动不动就往北京跑,梦想着自己可以成为随军家属,这个希望当然是落空的。
又哭又闹,C君开始想各种办法。她让爸爸动用职权把警卫男从北京弄到西安来,她显然太高估了父皇大人的实权,再说就算她爸爸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脸面。她爸爸是个大老粗,对女儿自然是疼爱的,但是这份疼爱在这几年要死要活的相思中被磨成了不耐烦。她爸说:“你别再出去给我丢人现眼,我的闺女难道嫁不出去么?”C君开始疯狂地给警卫男打电话、写信、寄礼物,但是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完全联系不上。经过一段歇斯底里又绝望的寻找,C君找到了一个特别好的消愁办法:吸毒。
起初就是玩玩,几个大院里的小伙伴一起嗨一下,到迪厅或者酒吧什么地方跟无聊小青年混一混。在警卫男眼里她已经是残花败柳,但是在其他人眼里她还是地方大员的女儿、正值花季的俏妞。C君一起玩的小伙伴里有个二世祖,也是他们中吸粉儿时间最长的,俩人在真真假假的迷幻世界里混到了一处。
记得看《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的时候,有一个画面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那就是松子因杀人罪被关进了监狱,每天都像机器人一样重复着单调的生活,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然后突然有一天,别人问她有没有什么爱人在等她,她的眼睛里突然就有了光亮,动作也有了激情,她眼巴巴地出狱之后那个温柔憨厚的理发师会跟她鸳梦重温过上幸福生活,所以加倍努力地活下去。刚刚开始吸毒的C君就是那时的松子。药品吞下去,药力发作起来,眼前一切都变得五光十色异常美丽,她最爱的警卫男就在不远的地方深情款款向她伸出手,她把手放心地交到他的掌心,随着美妙的音乐翩翩起舞,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起初,只是吸着玩玩。谁不是呢。人在玩的时候都很亢奋,很有精神,会发出一种迷人耀眼的光芒。据说飞蛾扑火时的身姿最美,据说烟花熄灭前的火光最亮,据说花到酴醾之时最迷人芬芳,一切都在毁灭之前露出最诱人最诡异的美。C君亦然。走上邪路的C君自己并不知道堕落的时候竟然是美丽的,美丽到吸引了那个二世祖,他决定娶她。
小时候看余光中的《我的四个假想敌》特别感动,以为爸爸嫁女儿之前都是那样依依不舍百般挑剔的,为此我还问我爹我到了要出嫁的时候他会不会那样费心挑女婿。很多人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情人,当爹的都巴不得女儿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年纪一大,我就知道这真的是一些文艺男青年编出来的话骗人的——至少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部分父亲,为了自己面子有光,为了人前贵,或者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是为女儿好,自作主张为她选择以后的路。当时的C君精神状况非常不好,健康状况也不行,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别说上大学深造了,就是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已经活得不买耐烦,除了嗑药的时候倍儿亢奋,其他时间都像一个僵尸。C君的爸爸觉得,唯一可以拯救女儿的办法就是让她嫁个好人家,重新活一次。
就是在这个时候,二世祖来提亲的。C君的爸爸知道他家生意做得不错,二世祖虽然有点儿不成器,但是年纪不大,他觉得以后能调教好。就同意了婚事。C君一阵儿清醒,一阵儿迷糊,清醒的时候就跟他爸爸哭闹,死也不肯嫁人,迷糊的时候就想,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了,已经没脸再见警卫男了。午夜梦回,她还能见到当年的她和他在一起有很多幻想,很多美好的时光,很多美妙的憧憬,可是现在的她是残花败柳、堕落青年,而他是扶摇直上的有为青年,她配不上他了。
抱着破罐破摔的想法,C君嫁了。
结婚前,C君辗转找到了警卫男,说要跟他见一面。警卫男还答应了。这世界上有一种姑娘,无论自己怎样伤心难过,都不希望自己爱的人看到。C君就是这样。她赶去北京见初恋情人,去见那个陪她度过最美好青春年华的人,穿最漂亮的衣服,化最好看的妆,做出最美好的笑容,见到他之后:“我很幸福,我要嫁人了。”她不希望他内疚,不希望他难过,而他确实做到了。他很宽慰地说:“那就好。有你陪伴的日子,我很快乐。我祝你幸福。”然后就喝酒吃饭,上床做爱,微笑分手,约定再也不见。
可是这世界上约好的再也不见,有几个是真的做到了呢?
与警卫男的见面就像最高纯度的药,带给C君超强的兴奋剂作用。看着他英俊的脸和迷人的微笑,她仿佛看到一条河,情不自禁就跳下去,嘴上说着“我很幸福”,好像就真的幸福了似的。带着这样的迷幻,她嫁掉了。婚后的C君有很长时间都沉浸在这样的迷幻之中,直到她的老公毒瘾越来越严重,并且对她拳脚相向。
C君从小娇生惯养,嫁了人却被挨打,她是不吃亏的,自然要找人主持公道。她让爸爸做主,找人教训自己的老公。但是C君的爸爸不同意,觉得这是家丑,万万不可外传,只能好言相劝。劝一次,情况稍微好转。可是用不了多久,故伎重演,C君又被打得鼻青脸肿。被打的同时还要被羞辱:“你在部队的时候还不知道跟多少人搞过呢。”C君就突然被骂醒。她可以没有警卫男,可以接受嫁错了的现状,但是她不允许自己珍藏在心中那最美好的一段被毁灭掉。她提出离婚。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二世祖家里的生意出问题了,万千家财散尽,只求个人员平安。
都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本来婚姻就不美满,恰好趁着这个时候甩掉那个倒霉的老公吧,好友们都劝。C君的爸妈也支持女儿赶紧离开火坑,C君反倒淡定了,她说:“我早晚要离开,但是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都说人在被绑架之后很容易对绑匪产生依赖心理,也就是著名的斯德哥尔摩症候。不知道C君当时是不是被这个病缠住了,她咬定了不离婚。
受着家道中落的婆家,C君的日子开始过得清苦。爸妈会接济他们夫妻俩,钱都被他们嗑药花掉了。毒瘾越来越大,C君的爸妈不得不把他们一起送到戒毒所。戒了,出来,再吸;吸了,再戒,再出来……C君的爸妈在两年内迅速衰老,憔悴,在单位大院里再也抬不起头来。吸毒的人只能养毒养毒,这是必经道路。堕落的C君不是例外。她不再跟以前的朋友联系,不再拯救自我,也不再憧憬什么好日子,每天就是毒品网络做末端的小喽啰们混,自己吸,也帮别人出货。那些日子里,她残存的一点儿意志,就是在喷云吐雾的时候,模模糊糊地看到似曾相识的一张脸。
你信不信毒瘾可以戒掉?你信不信,对一个人的执念可以戒掉?
有个故事说,有人问佛祖怎样放下。佛祖不言,只让他拿住一个空玻璃杯,然后佛祖往里面注开水。水越来越多,越来越烫,那人终于忍不住,松了手。佛祖说,你看,放下了。
当我还迷信心灵鸡汤的时候,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了C君。那时候她第三次从戒毒所出来,气色不错,眼睛有神采,一副大好青年的样子。她听完故事没说话,一口气喝了半碗羊汤,然说:“还可以再烫一些。”我没明白,问:“什么?”她说:“换做是我,那个杯子还可以再烫一些。如果你想我活下去,就帮我约警卫男吧。”只这一句,我别无选择。
我回到北京之后找到警卫男,告诉他C君的近况。那时他已经成家立业,娶的是个根正苗红的官二代小姐,一手拿皇粮,一手捞外快,风生水起,前途无量。他没有犹豫,把手里的事情安排一下,跟媳妇编好了谎话,买了最近的机票,飞到西安去和C君见面。
具体他们是怎样谈的,我一直都没有问出细节。警卫男第二天就从西安飞回了北京,真的只是见了一面。到了机场警卫男就给我打电话说:“请我喝顿酒,我身上没钱了。”那天喝了不少,是我埋单,他真的一毛钱都没有了。他见了C君之后,定了一张回程机票,然后把身上所有的现金、卡都给了她。他说:“就这样吧,以后不会再见了。”我说:“她不是因为缺钱才见你的,你不明白吗?你们男人都这么狠吗?”他只说了一句:“我有我的原则,不跟毒贩做朋友。”有那么一瞬间我搞不清楚,一个遵纪守法的冷血人可怕,还是一个痴情的毒贩可怕。
后来的C君离了婚,用警卫男给她的钱开了一家服装店。很多人不明白她作成这样到底图个什么,我想我大概能理解,她不缺钱,也不缺店,缺的是心里的一个念想。虽然我一直不知道警卫男当年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有一种瘾代替了另一种瘾在她的生命里生根发芽,抽干生命里最后的生机。似乎这也是警卫男害怕她的原因,他非常肯定地说过:“瘾君子,戒不掉的。”
后来的警卫男也离了婚,他媳妇嫌他不够浪漫风雅,整天就知道挣钱挣钱挣钱,还怀疑他外面有情妇,因为他只要去参加部队舞会就会不自觉地盯着角落愣神。离了婚的警卫男过得也还不错,名下有药店有酒店有洗煤厂有小别墅有跑车有大胸美女有长腿模特,国家开个会什么的他还能穿着整齐的军转戴着金灿灿的军衔拎着公文包去听一听。名利双收,一般的世俗男人都会羡慕他这样的生活。但是我觉得有两个小细节特别有意思,第一个是他的衣橱里面用一只很精巧的小箱子收着两件手工织的棒针毛衣,这是我一个偶然机会发现的;另一个是他每年都会往一家戒毒所捐一大笔钱,这是他的前妻偷偷告诉我的。
C君和警卫男没有再见面。
认识D君时,她是名符其实的“作女”,她家境不差,人有才情,成天赶场似的热热闹闹地参加派对,绯闻不少。因为她为人风趣幽默,交际圈子又广,身边从来不缺少英俊多金的男伴追求。她来者不拒。事实上大多数都沦为朋友。她从不去探讨“男女之间究竟有没有真正的友谊”这样没营养的话题,但是她知道,很有几个裙下之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没有索取过什么,不过是他们乐意付出罢了。男人的殷勤是女人最好的滋养品,她想不出理由去刻意拒绝。 就是在一次饭局上,她认识了吉普男。那晚的饭局上多半是媒体的朋友,只有吉普男不是,他跟在座一个时政口儿的记者是战友,他们还合伙开了家火锅店,所以才有些不相称地出现在那个圈子里。之所以说他“不相称”,并不是因为他比别人差,恰恰相反,他与其他人比起来,太过玉树临风。很俗的一个词,可是D君只想到这一个。谁让她是不可救药的外貌协会呢。他个子很高,肩膀宽宽的,手臂粗壮,早年做特种兵时打下的身体底子完全没有走形,虽然是商人,却完全没有苦心钻营的市侩嘴脸,倒是凛然正气,威武不能屈。他话不多,但是会冷不丁冒出一句特别逗的,把一桌子男男女女乐得前仰后合,他自己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深深吸一口烟,慢慢吐出烟雾,那烟雾后面就藏了一张带着沧桑仿佛看尽世态炎凉的脸。D君轻而易举就醉了。
那晚的酒好,大家都喝了不少,纷纷说些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义气话,终于醉得东倒西歪。吉普男却清醒,他是山东人,打记事起就把白酒当水一样喝,放倒几个编辑记者对他来说不过是用带酒精味道的白水漱了漱口。D君的爷爷是“酒精沙场”的老将军,从小就用筷子尖沾着特供的五粮液哄她,说是“酒中女杰”毫不为过。一桌子男女喝得都分不清鼻子嘴了,只有吉普男和D君越喝越高兴越喝眼睛越亮,最后,D君凑到吉普男身边说:“带我私奔吧!咱一夜情去!” 他们真的走了,酒驾,开的是吉普男那辆半旧的切诺基。
很多年后,D君都清晰地记得那个晚上。车子一路飞奔,呼啸向北,很快就上了八达岭高速。那时已近午夜,路上的车非常少。他们的车速很快,有飞车党一族时不时超越他们。雪亮的车灯刷地一闪,消失在前方,又留下他们在黑暗里,那一瞬间,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D君甚至没有问一句“我们去哪儿”,吉普男也没有说话,只是把烟衔在嘴角,眯着眼睛,不时地往窗外弹一弹烟灰。D君永远记得他的侧脸,干净利落的平头,刚毅的线条,荣耀的伤疤,放任不羁的笑容,和隐隐的、不易察觉的悲伤。车窗摇到最低,夏夜的风是粘的,热的,却撩人。许巍的歌开的很大声,洒了一路。
他们去的是六环外的水库。郊外的夜是舒适而静谧的,音乐关掉的瞬间,两人对望一眼,忽然有点儿不知所措。最后是D君扑哧一声笑出来说:“兔崽子你胆子可真大,喝了那么多还敢飙车,万一被警察叔叔逮住都够吊销驾照一百次了。”吉普男说:“美女要和我私奔,我哪儿敢不从。真看不出来你那么能喝,怎么样,还喝得动吗?”D君从来不服输,自然接受挑战:“只要你有酒,我就能喝!”吉普男跳下车就从后备箱拎出一打啤酒。D君大叫“呜呼——明明是我想勾引你,却偏偏中了你的美男计!”两个酒鬼一阵大笑,笑声循着水库的水面传了好远。
后来他们一起爬到车顶,就着啤酒看满天亮闪闪的银河,聊些各自圈子里遇到的奇闻奇葩。D君讲到她刚刚工作时,在某大型报业集团做记者,满怀憧憬去采访一位知名企业家,一个小时的采访过后她认定那厮是个自大狂自恋症和自以为是的大傻冒儿,并且毫不留情地当面戳穿,结果主编就把她一阵臭骂,从此打入冷宫。吉普男则对她讲,他刚刚去侦察连做特种兵的时候搞训练,被半夜派出去执行任务,在荒凉的坟地里寻找一处“秘密电台”,他吓得魂不附体头皮发麻还一心要完成任务,不得不唱“东方红,太阳升”给自己壮胆。D君早在爷爷那里听过好多这样的故事,但是觉得吉普男讲得更有趣。她顾不上荒郊野岭的声音太突兀,笑得连啤酒罐子都拿不稳了。 笑着笑着,一抬头,就望见了头顶的星光。那满天的星光啊,成为D君一生都抹不去的闪亮回忆,她终于知晓,为什么沈从文会写出那样的句子:“我走过很多的桥,看过很多地方的云,喝过无数坛美酒,却只爱上一个最好年纪的人。”
很多年后,D君都清晰地记得那个晚上。车子一路飞奔,呼啸向北,很快就上了八达岭高速。那时已近午夜,路上的车非常少。他们的车速很快,有飞车党一族时不时超越他们。雪亮的车灯刷地一闪,消失在前方,又留下他们在黑暗里,那一瞬间,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D君甚至没有问一句“我们去哪儿”,吉普男也没有说话,只是把烟衔在嘴角,眯着眼睛,不时地往窗外弹一弹烟灰。D君永远记得他的侧脸,干净利落的平头,刚毅的线条,荣耀的伤疤,放任不羁的笑容,和隐隐的、不易察觉的悲伤。车窗摇到最低,夏夜的风是粘的,热的,却撩人。许巍的歌开的很大声,洒了一路。
他们去的是六环外的水库。郊外的夜是舒适而静谧的,音乐关掉的瞬间,两人对望一眼,忽然有点儿不知所措。最后是D君扑哧一声笑出来说:“兔崽子你胆子可真大,喝了那么多还敢飙车,万一被警察叔叔逮住都够吊销驾照一百次了。”吉普男说:“美女要和我私奔,我哪儿敢不从。真看不出来你那么能喝,怎么样,还喝得动吗?”D君从来不服输,自然接受挑战:“只要你有酒,我就能喝!”吉普男跳下车就从后备箱拎出一打啤酒。D君大叫“呜呼——明明是我想勾引你,却偏偏中了你的美男计!”两个酒鬼一阵大笑,笑声循着水库的水面传了好远。
后来他们一起爬到车顶,就着啤酒看满天亮闪闪的银河,聊些各自圈子里遇到的奇闻奇葩。D君讲到她刚刚工作时,在某大型报业集团做记者,满怀憧憬去采访一位知名企业家,一个小时的采访过后她认定那厮是个自大狂自恋症和自以为是的大傻冒儿,并且毫不留情地当面戳穿,结果主编就把她一阵臭骂,从此打入冷宫。吉普男则对她讲,他刚刚去侦察连做特种兵的时候搞训练,被半夜派出去执行任务,在荒凉的坟地里寻找一处“秘密电台”,他吓得魂不附体头皮发麻还一心要完成任务,不得不唱“东方红,太阳升”给自己壮胆。D君早在爷爷那里听过好多这样的故事,但是觉得吉普男讲得更有趣。她顾不上荒郊野岭的声音太突兀,笑得连啤酒罐子都拿不稳了。 笑着笑着,一抬头,就望见了头顶的星光。那满天的星光啊,成为D君一生都抹不去的闪亮回忆,她终于知晓,为什么沈从文会写出那样的句子:“我走过很多的桥,看过很多地方的云,喝过无数坛美酒,却只爱上一个最好年纪的人。”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吉普男把一个普通得掉到人堆里都看不见的姑娘带到公司人面前说:“这是我女朋友,老家亲戚介绍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但是没过几秒,气氛缓和过来,所有人都开始寒暄问好,嫂子长嫂子短地打招呼。D君不停地在笑啊不停地在说话,还拿起吉普男桌子上的葫芦学着《西游记》里孙悟空的样子对着那个女的喊:“我叫你一声嫂子你敢答应吗?”D君笑着说“别淘气”,满脸都是宠溺的笑,D君就那么恨自己,怎么那么贱,他这么伤害她,还竟然还是觉得他好。她为什么那么纵容他,这几年她是怎么过的?她手机二十四小时保持开机,几乎长在了她的手心里,就为等他一条短信、一个电话。有他一丁点儿消息,她就觉得人生美好,波澜壮阔得充满意义,她会快乐得如同得到骨头的小宠物狗,恨不得摇头摆尾蹦跳撒欢儿地向全世界宣布“他的心里是有我的”。她怎么会变得那么可怜的,简直比可怜更可怜。
而现在,面对他那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朋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彻头彻尾地输了。她最不愿意承认和面对的事实出现了。吉普男遇上了那个唤醒他第二次恋爱信心的人。她曾以为吉普男被一次失败的婚姻打击得太厉害,对爱情再也没有信心,于是她同情他,鼓励他,希望他振作起来重新开始新生活。可是现在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吉普男不是没有信心,而是她D君无能,唤不起他的信心。换句话说,吉普男不是不想恋爱、结婚,只是不想与她恋爱、结婚。
人多活几年的好处就是朋友圈子大、认识的人多,想查一个人的底细再简单不过。D君从没先过自己会干人肉搜索这种小儿科的游戏,但是她真的不甘心,自己输给那么平淡无奇的一个女人。这这是女人的通病,眼看着自己成为前任的前任,总想看到自己的下一任是什么货色,若是比自己强,总要挑出她些许不是;若是不如自己,就要恨前任怎么也得找个不输给自己的。聪明如D君,却逃不出这种小心眼儿的模式。她找人去查那个女的。
一查才知道,这小货看着温柔恬静连说话都没有大声,其实经验很丰富呢。绿茶婊一个,她凭什么受那一声嫂子?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跟前任说他现任坏话的经历,我是有过的。那真是不好张嘴,说浅了不足以阐明事实真相的厉害性,说深了又怕被误解破坏人家爱情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记得A君的故事吗?她就是想当好人,对小优进行了善意的提醒结果反倒碰了一鼻子灰。这种善事真的是不好做。所以,当D军发现吉普男满意至极的新女友曾经跟很多人暧昧不清甚至还能查到跟某总的开房记录的时候,她不是高兴,而是难过。
她难过,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竟然是盲的。她难过,这样一个女人竟然能够轻而易举获得吉普男的真心,而她纵使和盘托出送给他最灿烂的赤诚,于他反倒是一种太过满溢不堪负重的滥情。她难过,吉普男终于鼓足勇气想要开始第二段敢情,她却要一手把他这份信心大碎掉。这算是世间最残忍的事情之一吧,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为 她人心碎。
谈话开始前,D君看到吉普男的脸上闪烁着动人的光芒。那是一个沉醉的人在面对爱情时才有的心驰神往的光芒。他的一双狭长的眼睛越发明亮,连太阳穴上方那块伤疤都有了光彩。眼睛的光芒和脸上的光芒呼应,所有人都能看得出,这个人恋爱了。要对这样的 人讲他的恋爱对象是个两面三刀的蛇蝎,真的不亚于用酷刑。
D君尽量用了最平和的语气来讲述她查到的事,她的声音很轻,但对于陶醉在爱情中的吉普男来说,这无异于来自地狱的声音。他活了三十几年,从军、经商,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他以为自己已经经历了人生的起起落落,可以用淡定的心态看待任何变故,却没想到会被一个绿茶婊蒙蔽双眼。他竟然以为自己慧眼识珠、时来运转,发现了一块待他发掘的璞玉。谁能想到,看上去善良温柔的女孩子竟然有那么多混乱的过去?
D君用尽所有的好脾气,好言相劝:“对不起,我知道真相肯定会伤到你,可是,我觉得,你早知道要比晚知道好一些。”吉普男领了她的好意,却没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羞辱交织着愤怒,他把这股恨意转移到了D君的身上,骂了一句:“你是不是故意弄出这些事来,见不得我有一天好?” D君不生气吗,当然生气,她从小到大只有冲别人发火的份儿,除了吉普男还没有谁让她这么牵肠挂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呢。这满腹的委屈,D君咽下了。她已经了解吉普男的性子,大男子主义,爆脾气,面子占第一位,这种跟头他真是栽不起。所以不管吉普男怎么误解她,她都不申辩,只是好言劝慰。但是吉普男不领情,很绝情地说了一句:“公司里你的股份你撤走吧,应得的利息我一份不会少算你的。以后我们还是不见面 的好。”
D君的脾气就有些管不住。她想不到吉普男竟然为了这件事要跟她绝交。她几年的痴缠换来就是这样一个潦草的结局。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吉普男竟然为了绿茶婊跟她翻脸,难道他对她真的那么动情吗?那她D君这几年的付出又算什么呢。她铁了心想跟他在一起,鼓励他,陪伴他,跟他一起创业,他却因为爱另一个女人而把她的心戳个窟窿。他仗着她爱她,就可以肆意妄为。他这样滥用特权,就不怕激怒她吗? D君没再给他好脾气,狠狠抽了吉普男一个嘴巴,骂了一句:“你他妈就是个浑南,活该被绿茶婊耍,活该戴绿帽子。” 那一架吵得天翻地覆,几乎把几年来积攒的怨气都发泄了。D君先前只是担心,吵完之后她已经可以确定,在吉普男的眼中,她当然不是白莲花小白兔,但也比绿茶婊好不到哪里。在大男子主义的眼里,她可以跟他一夜情,当然也可以跟别人一夜情;她可以追着粘着他,也可以追着粘着别人;她是白富美,爱情之于她不过是一种追逐取乐的玩意儿,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了也就不会珍惜了。D君从来没有觉得心凉得那么彻底,那么绝望。那次大吵之后,D君没再去吉普男的公司,不过也没有去撤股分钱什么的。我们一些知道内情的人都表示乐观,觉得这两个人已经闹了四年了,这样爆发一次也好,说不定过段时间冷静冷静,更进一步认识对方了,说不定就能在一起了呢。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人是多乐观啊。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我跟另一个闺蜜偷着议论他俩,我那闺蜜的爸妈就属于吵闹几十年一路过来那种,擅长用很黄很暴力的词儿骂对方,还骂得比蜜甜。我那闺蜜就说:“等着瞧吧,这对儿冤家散不了,说不定就吵吵骂骂个一辈子。”还算他们的星座什么的,怎么看都很和,觉得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是,我们想得太乐观了,他们一直没和好。D君却说要去美国留学,学什么工商管理。当然我们都知道,她学什么不重要,主要是散散心。送机那天我们几个好朋友都去了,吉普男也去了。那天吉普男打扮得挺帅,嘴也挺甜,说些祝福的话,就好像从来没有吵过架没有说过那些狠话似的。D君看了他半天,当着自己父母的面儿,对吉普男说:“你丫就是一瞎B,这几年一直是在你身边儿帮你看路,你才没翻沟里去。现在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吉普男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笑了,而且当着她父母的面儿,他表现得很大度似的,说:“在那边儿照顾好自己,要是认识了帅哥,记着给我们发照片儿过来,给哥们儿瞧瞧。好好过,开开心心的。”D君没笑,说了句:“没有我,你不会幸福的。”后来我们在网上聊天,我跟D君说:“闹闹算了,玩够了早回来吧。”D君却说:“为什么你们都以为我在闹着玩呢,我是有底线的。”我就笑得不行,说:“好,你有底线,凉他一个月还是两个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笑也笑了哭也哭了酒也喝了床单也没少滚,连星座都证明你们是一对儿,认命吧。”D君却挺严肃地说:“我真的累了。这几年我就是用你说的这些不断给自己催眠,幻想有一天他能幡然醒悟,跟我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可是我不能再骗自己了。我不能输给一个绿茶婊,不能。”我说:“你真的放下了?”她很坚决地说:“对,放下了。”放下之后的D君很快就开始了新生活,环境是新的,朋友圈子是新的,她又是爱玩爱闹的性格,很快就有了男朋友,是个门当户对的富二代,长相到家境到性格什么的都跟D君很合拍。最初我们都以为D君是气吉普男的,但是有一次他们一起回京,聚会的时候发现这一对真的是无可挑剔,也就没有人自讨没趣提什么吉普男了。
倒是D君抽空问我,吉普男过得怎么样。我说他过得不错,生意运转不错,公司盈利比较乐观。D君就问他有女朋友了没有。我说,好像没有,有朋友介绍过,但是基本见光死。D君就笑得很得意,说:“我就知道,他辜负我,这辈子不会再幸福了。”然后我就很狗腿地问了一句:“你干嘛还咒他呀,是不是还放不下?一般来说,分手的恋人,一方过得很幸福的时候,就会大方地祝福前任幸福什么的。”D君就龇牙说:“那是一般人啊,我是一般人吗?我很幸福,但我就是咒他不幸福。”后来她很无力地笑了笑,露出一点失落:“说实话,我现在真的很幸福,但是在每个幸福的时刻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要是身边的人是他,该有多好。”故事写到这里,有点儿写不下去。突然很想大哭。大大咧咧惯了,对身边的人和事越来越漠不关心。据说天秤座的人就是这样的,乍一看跟谁都挺好,但是内心里跟谁都保持距离。有时候想想,现在的我好像真的是这种性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敢去特别爱谁,我怕自己受伤。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个特别好特别好的朋友,睡上下铺,分吃一个碗的泡面,一个果冻布丁一人吃一口,睡觉前互相还传个纸条什么的。我们那么好,有一天我看到她在操场上和另外一个女孩一起散步,我竟然就气哭了,感觉世界上我最爱的人背叛了我。现在想想哎嘛怎么任性到那种程度呢,可是那个时候真的就固执成那样,好起来就是掏心掏肺,也要求对方如此,如果对方做不到,就恨不得掏她的肝掏她的肺。所以,觉得我冷漠就安全了,千万别让我很爱你。
呵呵。扯远了。这么讲,是因为我后来渐渐明白了D君对吉普男的感觉。她那么深刻地诅咒他,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那份刻骨铭心的爱而不得的绝望。有句话说if he want to be free,let him go.if he comes back,he’s yours,if he doesn’t,he’s not.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你放他走,来去自由。说着容易,要做到,太难了。
第二年,D君和富二代男友订婚了。她是在北京办的订婚宴,除了两家家里人,我们几个好友也去了。清楚的记得当时她还说:“我值了,轰轰烈烈爱过,折腾过,还能嫁个如意郎君。”当时她笑得特别好看,我不知道那一刻她心里是否想到了吉普男。一个月后,吉普男在一次车祸中死了。半年后,D君和男友如期举行婚礼。婚礼上的她格外漂亮,新郎给她戴上婚戒的那一刻,她哭得特别伤心。我就想到了那次聚会时她说的话:“我现在真的很幸福,但是在每个幸福的时刻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要是身边的人是他,该有多好。”婚后D君和丈夫一直在美国,没再回来。每次问她,她都说她很幸福。
认识E君的时候我是读研究生第一年。那一年我们学校研究生倍儿多,宿舍楼都不够用了,我们就被学校见缝插针地塞进老楼里,院系什么的都是混着的,基本上是“先到先得”的节奏。楼是老楼,设施是老设施,而且还是拥挤的四人间,条件连本科生都不如,特别崩溃。跟我同寝室的另外三个分属三个不同的研究所,我们四个凑一起文理兼备,理论与实践齐全,真真是打麻将聊天都可以十三不靠的频率。
啰嗦这么多主要是想说,我认识E君真的特别巧,要不是那么乱,估计以我的性格,一辈子都不会主动跟那么,呃,那么渴望高飞的人成为朋友。
那年我特别腿贱地爱上了长跑,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去操场上跑个五千米,风雨无阻,于是认识了一票早起来晨练的老头老太,以及E君。这么自觉又自虐地锻炼的年轻人实在是少数,所以跑了几天之后我和E君都彼此留意了,但是并没有打过招呼。我属于那种慢悠悠跑跑的过程中爱跟抖空竹的老头儿搭个腔或者跟打太极拳的老太比划两下的主儿,但是E君只是跑,她那种感觉,就像一个精密的仪器零件,一丝不苟,一心一意,一丝不乱,真的特别专注。仿佛全世界所有人都不在她眼里,只要她在跑,她就可以通向一个更广阔的空间,把一切丢在身后。她跑完之后会多走一圈当成放松运动,而我跑完基本就已经放松了,所以我们往往是差不多的时间离开体育场走向食堂,所以我们会在体育场门口相遇,彼此多看几眼,知道有这么个人。
后来有一天,我室友说她同学来我们寝室玩儿,我抬头一看,哟,正是长跑E君。她看到我的时候也愣了一下,随后给了我一个很好看的笑容。可能是因为早上跑步的时候都是蓬头垢面衣冠不整,所以我没觉得她好看,但是那天她来串门儿的时候散开了齐肩发,穿了条天青色的连衣裙还很淑女地抱着两本书,就是校园故事里那种很清纯的女主形象。再加上湘妹子超白嫩的皮肤,她在我们简陋的寝室里显得熠熠生辉,好看的不可思议。
说到这里可别怀疑我的性取向,我是真的站在审美的角度看哪。我大天秤真的是名符其实的外貌协会,样子好看,即使是坏人都可以原谅她三分——更何况她并不坏。
E君所在的是我们学校特别牛逼的一个搞理论的研究所,跟的导师也很有名,看得出来硕博连读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她的志向并不在此。如果早上没课,她特别早就去图书馆上自习,一坐可以坐一整天。谁都知道读研究生其实特清闲,除了睡懒觉就是打游戏要么就是谈恋爱,甚至有结婚生孩子的。但是E君一直坚持着早起、跑步、上课、自习、家教打工、晚自习的模式。那会儿我们有硬性规定,一定要在本专业的学术期刊上发表两篇文章才能拿到毕业证,很多人就是花钱买个版面发表文章了事,但是E君不但凭着过硬的文章内容发表了,还拿到了稿费,更是跟着导师在核心期刊上发表过,我们真恨不得去跪一跪。
说到这里,E君的男友要出场了。结合他本人的特质和故事,我叫他留守男好了。
最初听到留守男与E君的故事,我羡慕得不行,高中同学啊,多纯洁啊。大学一起四年啊,多常情啊。E君大学毕业后考研离开了,留守男一路追着考过来,多浪漫啊。
后来熟悉了才知道,每段传奇的背后都有眼泪。
E君来自湖南的一个小村,家境应该说很差,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在她爸爸妈妈看来,女娃子读个高中或者中专,在镇上找份工作,早早贴补家用供弟弟读书才是正经。但是E君不甘心。春天种下种子,秋天收获粮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驴拉磨一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死守着一份枯燥无味的工作有什么意思?草草嫁一个所谓的家境不错的镇上的年轻人,整天为了生计忙忙碌碌有什么意思?她必须飞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寻找更好的生活。女孩子的心里一旦种下这样的种子,就很难再扎实地植根在某片土地上了。
其实E君的故事很不好讲,因为很多细节并不是由她来讲述,而是通过她的男友和其他朋友转述来的。我只能很上帝视角地这样写出来,大家看得方便。上大学之前的E君就像很多苦情戏里的女主一样,或者说像灰姑娘一样?一边被亲爹亲妈亲弟弟指使着干着干那,一边咬牙读书。留守男从初中开始就是E君的同学,对她的家境一清二楚。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子原本就容易引起少年的注意,一个楚楚可怜又不卑不亢的女孩子就更容易得到爱神的垂怜。默默地注视关怀了三年之后,到了高中,留守男终于鼓足勇气给她写了一封信说:“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会一直保护你,对你好。”还送了她一条在当时来说很贵的羊绒围巾。
湖南的冬天很冷啊,是那种很潮湿、很刺骨的冷。在那样的天气里收到这样温暖的信和围巾,E君不是不感动。她不动声色地收下了信和围巾,什么都没说。过了几天,她给了留守男一个大包,里面装着那封信、那条围巾,还有一条她亲手买的毛线织成的围巾,还有她的回信。她说:“谢谢你,我不会留在这里的,你不会明白的。”
E君的成绩一直很好,高考目标就瞄准北大。可惜天不遂人愿,考试前她大病了一场,临场发挥失常,只考上了省内的一所重点大学。对此E君的父母当然是非常高兴,虽然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但是毕竟姑娘的前途不成问题了,上了大学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E君一星半点都高兴不起来,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如果老天有眼,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她几乎把这股火气撒到了伴随在她身边的留守男上。她把留守男叫到空荡荡的学校操场上,一边打他一边大哭,口口声声说:“你烦不烦,为什么总缠着我?要不是你烦我,我可以考得更好!”
后来的留守男说,那一天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因为她打他骂他,是没有把他当成外人。他很害怕她每天都皱紧眉头一副拼命的样子。他觉得女孩子就应该甜蜜蜜的,笑嘻嘻,哪怕是大哭大闹,也比她永远冷若冰霜要好很多。所以,当她冲他大发脾气的时候,他激动无比,更加坚定地认为,这个姑娘值得他一直守候。他愿意一直给她当保护伞。
大学四年,E君一直保持着高中时冲锋陷阵的学霸式学习状态,每天很早起床、跑步、上课、上自习、写论文、做家教挣钱、晚自习。那会儿她还申请了助学贷款,大学四年上下来可以说没有花费家里一分钱,而且最后还争取到了保送研究生的资格。
跟她一起过去的留守男那会儿还没留守,而是保持着追求的态势,小心翼翼左左右右地陪伴她,爱护她,尽可能给她很好的照顾。他们在不同学校的不同院系,课程安排不一样,但是留守男想尽办法多陪E君一会儿。中午抢着帮她去食堂买饭,周六周日的早上帮她去图书馆占座位——当然了,E君很多时候都比他起得早,他的一腔热情多半时候都打了水漂,但是他从没放弃,哪怕是去了图书馆之后发现E君已经有位置了,他也想办法找一个离她最近的位置,默默看书写东西。
如果图书馆阅览室窗外那些梧桐树有记忆,一定会记得那几年,阳光很好的早上,一个男孩子默默在女孩的桌前放一杯酸奶,然后开始看书。或者某个突然下雨的下午,女孩忘记带伞,男孩淋着雨一路跑回寝室取伞,然后喘着粗气飞奔回图书馆,把伞默默放到她身边。或者某个秋冬之交的午后,天气开始转凉,女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男孩默默帮她披一件外套,偷偷看一下她忽闪的眼睫,然后继续挪到一旁去看书。
大学里最流行什么?打牌,打游戏,打架。而且很多打架是因为恋爱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抢男友啦或者抢女友啦或者抢基友啦,各种猜忌嫉妒,各种分崩离析。E君那样漂亮的冰美人,自然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
哦,不对,应该说,E君的魅力一部分来自天生丽质,还有一部分来自神秘。当然她不是什么气场女王或者魅力猫女,她只是从心底往外地与人保持着疏离的姿态,不怎么交朋友,更不会主动跟人套近乎。她不翘课,所以不用让同学帮忙喊道或者递交条;她不请假,所以不用向同学借笔记;她爱动脑勤用功,上课永远坐在第一排老师鼻子底下,所有老师都把她当做宝贝,所以她甚至不用去刻意讨好老师,老师都会对她印象深刻,并且给她很高分数。所以这样的一个女孩,骨子里是自卑夹杂着清高的一种复杂特质,表现出来的却是一种令人越发欲罢不能的吸引力。
虽然留守男总是前前后后地守着E君,但很多时候还是守不住的。就在留守男守不住的那些时刻,有人见缝插针地向E君示好。那是一个英俊多金的二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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