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个女人合谋把我害了,而我也害了其中一个。曾经想要幸福的人的幸福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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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ta All Rights Reserved. 蜀ICP备号-1【连载】一个女人被强暴后的复仇记(大结局)【诉说一段让人流泪的故事
我和小夏约好了在五月花门口见面,可是到了那里却没有人,打电话,小夏说她现在在傅家坡车站送人,让我到侧门去等。我在那里没等到小夏,等来的是一辆小巴。从小巴上下来的除了我老公一家人,还有五六个我不认识的中年男女。他们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向我扑来。
我正要招手叫出租准备离开,老公跑过来,在我未防备的情况下,狠狠的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我一个趔趄,鼻子瞬间流血,脸上也整个的热辣辣的疼,我还没站稳,婆婆就跑过来揪住我的头发,狠命的撕扯。我试图反抗,那五六个男女就过来把我摁倒在地上,我挣扎着怎么也起不来。
老公上来就朝着我的小腹一脚,婆婆甩开膀子扇我耳光,我的脸顿时又红又肿。我呼喊着救命,哀求周围看热闹的人报警,那些人笑着,看着,无动于衷。老公和婆婆却对他们说:我是个外地来的骗子,专门害人,坑了他们很多钱,说完还指着那五六个男女说:他们也是被这个女骗子骗的,不信你问他们。那五六个男女齐声附和。
我的解释被淹没在周围的人的起哄声里;几个小青年还吹起了口哨,尖叫着:”打死她,打死她,扒光她的衣服,让她亮亮相。“老公像受了什么暗示一样,一下子更来了精神,骑在我身上撕我衣服。我恐惧起来,努力去挣脱,想要护住我的衣服,可是我被他们按住了手脚,无能为力,我呸了老公一口,开始大声骂他畜牲,无耻,卑鄙。
老公气的嘴角哆嗦,扇着我耳光,得意的说:”你不是痛恨被强奸么?现在我要让你知道还有比强奸更残忍的事,那就是赤裸裸的晾在全世界男人面前;让全世界的眼光来轮奸你躯体的每一个部分;你应该感激我以前对你只是强奸是多么仁慈!“说完揪起我的头狠狠的往地上撞去,我一阵眩晕,眼冒金星。婆婆用她锋利的指甲挖我的肌肤,我的衣服在他们母子和那五六个帮手的撕扯下,顷刻间一片稀烂。
我像个被剥光皮的小丑,在他们的辱骂,殴打里被赤条条的展现在别人飞溅的唾液,无情的嘲笑,龌龊的眼神和冰冷的言语里,那一刻,我生不如死,我连挣扎着想爬到马路中间被车轧死的权利都被他们死死的按住。
他们用穿着皮鞋的脚,狠狠的踢我,用肮脏的拳头雨点般的打在我的躯体上,他们的手掌噼里啪啦的落在我脸上。我像个毫无廉耻的动物光着身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群恶魔惨无人道的蹂躏,竟没有一个人上来劝一句,竟没有一个人发出一声同情的叹息,竟没有一个人报警。我光着的身体,被这个世界活活的玷污。
在踢打,冷笑,和看客冷漠的表情和目光里,我的脑袋一片混沌,我周身撕裂般的疼痛,意识开始模糊,我失去了任何反抗的能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那一刻,我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突然我听到有人喊:“不好了,巡警来了。” &
人群一阵鸟兽散,那五六个男女比兔子跑的还快,爬上小巴,瞬间不见踪影。婆婆跑的慢,老公顾及自己的老妈,两个人被撂下了。
我再也支撑不住,赤身裸体,昏死过去。 &
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生不如死的,最残忍的事莫过于你被全世界强奸,而又无能为力。 &
那一刻,我告诉自己:我恨这个世界! &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里。 &
医生说我昏迷了三天了,我的肋骨断了两根,腹内出血,脑震荡,身上多处骨折,周身大大小小的抓伤不计其数。幸亏送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我知道,是个开麻木的经过那里实在看不下去,报了警。 &
从护士的嘴里,我知道自己是被光溜溜的送进医院的,我在全世界的眼里成了一丝不挂的人!她们很好奇我这样一个年轻女子怎么会惨遭不幸,以她们的经验来看,我要么是第三者插足被人家原配找上了门寻仇,要么是出来做的小姐跟客人发生了利益冲突。当我告诉她们,我是被自己的老公和婆婆打成这样的时候,她们难以置信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谁能相信丈夫会在大街上扒光妻子的衣服?谁能相信那个打断你两根肋骨的人是你孩子的父亲?谁能相信这就是所谓的婚姻?
婚姻只是将两个没有关系的人拿一纸证书用法律关系联系在一起,也许只有共同拥有的孩子能成为唯一的纽带而不至于使之太陌生。可是如果孩子成了一个筹码,那一点点的血缘关系也仍然被冷漠的抹煞。离婚只会使陌生的人更加陌生,冷漠到没有丁点温度。
警察到医院找我做了笔录,说:“打人的主要凶手已经逃窜,仍未抓捕归案;至于你的老公和婆婆,我们会对他们进行说服教育的。”此后便没了任何消息。打电话问,每次都说正在追查。我很失望,他们用那些冠冕堂皇的家庭纠纷的理由来试图说服我所受的伤,是法律关系的亲疏?还是仍旧把此事当家务事来处理?我无可奈何的接受这个社会给我的事实,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我选择了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拿着有关部门出具的家庭暴力伤残鉴定书,我起诉了那个在法律关系上我仍旧要称呼老公和婆婆的人。开庭那天,我是在两个人的搀扶下,坐在原告席上的。当被告的辩护律师向法庭提交了2份精神病鉴定书后,而我那份伤残鉴定书成了一张白纸。那一刻,我知道了一个新概念:法律无情!
精神鉴定书是分别由省级人民ZF指定的医院和精神疾病司法鉴定委员会出具的,
精神病鉴定书的权威性让我连反驳的理由都显得很单薄,这一完全符合司法鉴定的要求的鉴定书成了一份可以杀人的证书。上面说:被告二人有精神病家族遗传病史,且有较为严重的间歇性精神分裂,案发时处于发病期。由此,他们不负任何刑事责任。
这个结果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做梦都没想到法律给我这样的一个答案。我就像被欺骗的孩子一样,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倒在了法庭的那张原告的椅子上。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打人,杀人,是有通行证的;而握着“杀人执照”就可以为所欲为。 &
我试图说服自己:他们一家人的疯狂举动,他们的乱伦,他们的所谓愚昧的言听计从,传种接代,他们用活人姓名祭奠死人的方式,这不同寻常的一切,这病态的一切,也许真的只能用家族史的精神病能解释!可是,我知道,那真的很勉强。
可是毕竟现实中我输了,法律上我也输了,我唯一能赢回的自尊就是:离婚成功了!我用两根肋骨,一个可能有后遗症的脑袋,多处骨折,一身伤痕,换到的是一张他们的精神病鉴定书,而这个证书除了能为他们开脱罪责,能为我做的就是能换来一纸离婚证书。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只感觉很累,感觉自由的代价有时候比生命要值钱。
看着那个离婚成立的条件: 婚前隐瞒精神病史。我笑了,笑的眼泪流了一地。 &
此前劳师动众,颇费周折长达数月的离婚战争,因为法官一句“感情尚未破裂”而苍白无力的宣告破产。而今,当我用自己生命的二分之一来争取那纸离婚证书时,一张精神病鉴定书成全了我离婚的愿望,也洗脱了他们打人的罪名,而伤痕累累的身体却不能得到半点补偿和说法。刑事责任的流产,逍遥法外的事实,让我懂得:哦,原来这就是法律。
或许,从此前我钻法律的空子来转移财产,到如今法律的“精神病”名词给我的解释;只是冥冥中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一谚语对我的最大惩罚,我能做的只有服从,无条件的服从与接受这用鲜血换来的一切,不管值不值得。
离婚并没有财产上的纠纷,因为根本没财产可纠纷;孩子理所当然的判给了我。这段荒唐错误的婚姻,终于在白纸黑字里彻底结束。
他们并没有因为精神病就被送到青山,我不知道谁有义务送他们进精神病院,但是我知道肯定有人有这个权利但是他们一定不会那么做!他们依旧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在这座大城市,毫无顾忌的,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的继续生活着。
世界,社会,正常的,不正常的这所有的一切,混杂在一起,长着刀子般的翅膀,凌迟着不会保护自己没有抵抗力的人,没有任何公正可言,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是让你流血流泪后学会长大,只是让你记住残酷这两个字不是写在书里的文字,是刻在你生命里的碑文!
“如果哪天世界真对你公平了,请小心,末日到了!”我分明看到一个如此这般的警示牌在我眼前不停的变大,变的鲜红,变的触目惊心!
我只隐隐约约的感到有一把现实的大刀向我脖子上砍过来,而我,分明躲闪不及。 &
当你领教到,你生命所受到的威胁却抵不过凶手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远亲副*长的一张纸条指示;当你因为没钱请不到后台硬的律师反而被苦口婆心的劝说你认命;当无亲无故的你愤愤不平想要讨个说法,却可能要背上诽谤,诬蔑国家干部的罪名时,你才能真正体会到法律是国家的法律这个不争的事实。
媒体?舆论?也只不过是权势,金钱操纵的工具而已。报道?也只不过是让一个弱女子再被全世界的人的话柄强奸一次罢了。别人饭后的谈资,自由的侮辱,评论;你的姓名,照片,家人,一切真实的伤疤,在舌根子喷出的唾液里阉割的更痛,更彻底。
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一个弱的只剩下呼吸的女人,能做的只是寻求法律以外的途径,找一个让自己不再赤裸裸的被伤害的途径而已。
躺在医院里,我并没有忘记是谁把我约出去,留下这一身伤痛。从我醒过来,我就不停的给小夏打电话,可是一直是关机。当我一瘸一拐的找人陪我去小夏住处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
后悔是一种迟到的醒悟,当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切都已经失去了,一切都已经没有了!
原来在这个肮脏的人世间,人与人的信任是这样的脆弱,这样的艰难!也原来你对别人死心塌地的信任只是别人用来欺骗你的筹码;而当你发现的时候却因为你对人性善良的放逐,致使你根本来不及也无力招架。
当初通过地下中介机构转移公司,转移财产,我并未亲自办理,我是让我的左右手,值得我去信赖的小夏办理的。所有的文件,所有的东西都在她手上。现在她消失了,带着我千方百计弄来的财产,而我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去告她!
这个30岁的精明干练的女人,这个我曾经一直把她当知己和朋友的女人,这个我以为她会帮我的女人,利用我对她的信任和友情偷偷的夺走了一切,而留给我的最后礼物就是约我出去,送给我一群神经病对我的拳打脚踢。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给我的这份厚礼!
也许从最初,她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她看明白了端倪,她比我更清楚这里边的猫腻,她早就偷偷利用我给她转移财产的权利把财产和公司转到了她私人的腰包。她怕我万一突然脑袋转弯要亲自来处理此事,为分散我的注意力,她不停的把我的手机号码,我的住址给那一家人,让他们不断的骚扰我,让我暂时无暇去切实察看财产转移的真实情况。她甚至为了杜绝我这个后患,使出了借刀杀人;她一定告诉那一家人,我是如何窃取了他们的财产,公司,让他们对我恨之入骨,以致于恨的要打死我!
她比我更清楚,我们利用地下中介来转移财产的不合法性,也更了解这其中程序让你无把柄可循,就算事发也没什么证据能证明此事的真实性。所以她知道,就算我提前察觉或者忙完了离婚来着手重新掌管这些财产的时候才发现已身无分文,我也不能告她,因为根本没有证据,所谓的证据都在她手上。
失去这些财产,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绝望甚至歇斯底里,也许这些财产原本就是我发泄内心仇恨的对象,在经历过这一切后他们便失去了最初的意义。我只是更深刻的理解了:是你的,别人抢也抢不走;不是你的终究都不会是你的,即使那东西一直握在你手心里,也会从手指缝里溜掉!
我想起了那个被抛弃的女人对我一次次说的那些不一样的话,真的?假的?其实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也是个受害者,她原本没有恶意。她的遭遇,她的真真假假的话,她那或许也沾染了那家人精神病的前后不一的言语,尽管那唠叨甚至让你生厌,可是你能庆幸的是她还存有善良。那个或许跟我一样悲哀的女人,让我庆幸她选择了放弃争取,让我明白我选择离开的正确性,也让我更看透了这个虚伪的世界和这个世界上所仅存的虚伪的情感。
而原本那种惺惺相惜所带来想要给她的那点微不足道的补偿,竟然在失去一切后显得无能为力;我不知道她在以后要怎样辛苦的去抚养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她以何种委屈的毅力来过下半生;但是此刻,摆在我眼前的是:我身上所有的钱,竟然不足以支付我的医疗费!
我托人去汉口的典当行,典当了婚姻留给我的那些首饰和贵重物品;即便这样,我面临的却还是不得不提前出院。
当你躺在一间冰冷的小屋里,自己来照顾一身的伤痛,你才能清清楚楚的发现:原来什么爱情,友情,都是别人手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都是过眼烟云,都是别人能来伤害你的工具!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感情是真的,就是亲情!谁都有可能会欺骗你,会害你,只有他们不会;只有他们会全心全意百分之两百的无私的爱你;他们就是你的父母!
当你的爱情被你爱的人用刀子剜割的支离破碎,当你的友情利用你幼稚的信任带走了你所有的财产,当你生下的孩子不是你爱的结晶,又当你的婚姻充满的竟然是恐惧,悲伤和神经病的人群,而要逃脱这个枷锁却要你付出惨痛的血的代价;那么这个世界上你还剩下什么?除了父母额头多了的几道皱纹和更加忧郁的眼神,除了他们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背影,你还能看到什么?只有痛,伤口,和血淋淋的事实。
扭过头,我蓦然发现,我竟然早已一无所有! &
而那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让我如坠深渊。 &
电话是父亲打来的,说有事,让我赶紧回去一趟。 &
等我一瘸一拐的拖着未痊愈的身子赶回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母亲已经因为肾积水躺在了手术台上。父亲也因为着急,高血压犯了。
我才知道所有的坏事都纠结到了一起,那种喝口水都能噎死人的感觉,让我无所适从,却又不得不面对。
我尽量掩饰自己还未痊愈的伤痛,第一次担负起作为一个女儿和一个孩子的母亲的责任。 &
我竟然不能为父母提供任何经济上的帮助,他们养了我二十几年,到头来却是为我带孩子带到病倒,而我所能做的却是那么有限,那么微不足道。看着病床上的母亲,我的心像针扎般疼痛,我试图用我弱弱的爱来弥补我所造成的一切不幸,但却感到那么为难,因为这个孩子,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孩子,让我第一次有了要哭出来的冲动。
如果你说你对你生的却不爱的孩子完全无动于衷,甚至只有恨,那是骗人的;因为你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因为这个孩子曾经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对于任何一个女人都是刻骨铭心的,无论你当初是以怎样的心境来面对这个新生命。
一个才牙牙学语的小生命,一个步履蹒跚才要踏出人生第一步的可爱的孩子,你要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憎恶?仇恨?厌烦?也许这一切的原本带有的情绪,都会因为他稚嫩的笑声,天真的眼眸,或者憨憨的撒娇,甚至是那一声不太标准的“妈妈”而荡然无存。在你眼里看到的,只是一个孩子,一个你生的属于你的孩子。
从他呱呱坠地起,他几乎就丧失了享受躺在妈妈怀抱里吸着甘甜的乳汁的权利,他甚至没有得到在妈妈的摇篮曲中入睡的资格。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个带着报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他也不会明白大人的世界为什么会那么样复杂,他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从生命的最初就似乎失去了父母的爱。在他眼睛里也许看到的只是一个新奇的世界,一个他踮着小脚丫要慢慢开始自己旅程的世界。
在孩子的眼里,我是个外来的陌生人。他学会的第一个单词是:外公,外婆。他甚至不知道妈妈为何物。从还在襁褓中,他就来到了外祖父母身边,在他的世界里或许能亲近的只有这两个老人。而我这张陌生的面孔,给他带来的只是腼腆和惊恐,也许在他的小小世界里还没做好迎接一个突如其来的母亲角色的准备。
一个还不到2岁的孩子,我能要求他怎么样呢?叫我一声“妈妈”?还是钻进我怀抱里撒着娇亲吻我的脸颊?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能做的,我要做的,只不过是让孩子对我不那么陌生,看到我的眼神不那么害怕。
我尽量每天陪着他,尽量看到他就把他抱在怀里,尽量给他一个孩子所要的快乐。可是我仍然能感觉到一种无法靠近的隔阂立在那里,那种时间带来的距离成了我心头无法愈合的遗憾。
每次看着他那极似某人的眉眼,神似的表情,我就会说服自己对他的那点可怜的疼惜已足够;可是总在他一个简单的傻傻的“咯咯”的笑里,我所有的决心和逃避都会坍塌。我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在某一方面,或者某一部分开始吸引我全部的注意和关心。又或许,每个孩子天真的单纯都是让母亲不自觉付出的必须。血缘在某种程度上能超越感情所不能及的一切,那种骨子里带来的千丝万缕的割不断理还乱的爱,最终的结果是心甘情愿,无论当初你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可是这一刻你会忘记,你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给他幸福和快乐。
在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的心里,是没有仇恨的。他对于周围的一切,包括任何一个人;他都会用一双善良的眼睛去看,都会用一颗善意的心去对待。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阳光,没有阴霾。他不会用戒备的心去看你,不会用假装的冷漠去敷衍你,他要笑就笑,要哭就哭,他不在乎这个世界给了他什么,没给他什么,他要的不多,只是快乐.
孩子的单纯能抚平你激动的情绪,能让你的伤少一点,再少一点.所以,很快的,在母亲要出院的时候,孩子已经开始黏我了。
我说不出那种复杂的心情,我只是很享受孩子腻在我怀抱里的那种温暖;那一刻,我暂时忘却了仇恨。
孩子很懂事,虽然还不能清楚完整的表达一句话的意思,可是他会用无辜和热爱的眼神安慰你,他会在你累的时候用粉嘟嘟的小手擦你额头的汗,他会把自己最爱吃的东西分你一半,他会站在门口怯懦的小声的叫着:妈妈。那种想要你听见,却又不敢大声的样子,足以让你感动的泪流满面。
看着他颤巍巍的迈着稚嫩的步伐扑过来,紧紧的抱着我的大腿,我突然感觉:我很爱他。像所有的母亲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爱他。
幸福对于不幸的人,总是短暂的,在你还来不及细细品味的时候,在你还没做好准备想要去尝试一下的时候,猝不及防的,会用一个不幸的大坑在不远处等着你往里掉。
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竟然让我第一次意外的害怕起来,害怕失去仅有的一点点温存,害怕失去这一瞬间小小的幸福感觉。
如果一个人的复仇仅仅是要你付出毕生的幸福,放弃自己的生命;我会坚决到毫不犹豫和不容置疑!可是当你复仇的代价增大,当这个代价邪恶到要求你搭上自己的亲人,你还会那么坚持和不顾一切么?!
也许你能,他能,或者大家都能;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我不能不顾自己的孩子和父母,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因为我而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和威胁。
母亲出院后,我们一家四口,沉浸在暂时的天伦之乐里。几乎忘记了,还有那么一些人在暗处觑觎我们的生活。
那天,是一个阴霾的黄昏,天空黯淡的没有任何亮色,低低的云层似乎随时就要压下来,我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在那个每天定时出门买菜的时间,我们一家决定顺便一起出去散散步。正说说笑笑的走出家门,突然,从旁边的街道冲出一辆小货车。
躲闪不及的,蓝色小货车直冲着我们飞奔来。父母走在靠花圃的人行道里面,我推着婴儿车走在靠马路的外面。货车从旁边街道冲出来,猛的冲上人行道,就正面朝着我们撞过来。我来不及考虑和多想,狠狠的推了旁边的父母一把,突如其来的推力让他们后退一大步的时候,绊在花圃周围的小栅栏上,站立不稳的倒进了绿化带的草地上。就在车撞上来的霎那,出于一个做母亲的本能,我拉着婴儿车的把手,试图提起来,把孩子连车子扔进绿化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车子在一秒钟的时间撞了上来,我只好用力的拉着婴儿车拼命的想要后退一大步,试图躲避到人行道旁的树下。可是一切已经迟了,小货车在一瞬间冲上来的时候,还是刮住了婴儿车,我死死的抓住婴儿车的把手不放。货车就这样拖着婴儿车和我,狂奔出去。突然,一个紧急刹车,来不及拐弯,小货车斜斜的撞在了人行道上的一个报刊亭。这时,由于巨大的冲力,孩子从车子里飞出来,斜着一头扎进了花圃里。
我顾不得身上被车拖出来的深深的伤口和正在流着血的大腿,冲进绿化带,抱起了哇哇大哭的孩子。
父母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跑过来,看我和孩子有没有事。 &
等我转头寻找肇事的车时,却发现,那车已经急急的倒退了几步,拐了个弯,擦着一棵树冲下人行道,迅速逃离,我定睛一看,那车竟然没有车牌。
望着绝尘而去的肇事者,我眼前忽然一黑,昏倒在地上。 &
隐隐约约的,我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感觉被送进了医院,被抬上了手术台。 &
我听到有人在我耳旁说话,“病人失血过多,马上验血输血。”然后就是门外父母争着要为我输血的声音,不一会,我听到了争吵声:“什么?血型不符?养女?”“不要磨蹭了,去血库拿。”
一针下去,我的 意识开始涣散,耳边慢慢寂静下来,接着昏睡过去。 &
等我醒来,我才知道我大腿上的口子缝了十几针,差点伤到大动脉。肚子上也被划了一道,幸亏没伤到内脏。
交警来处理此事,询问我有没有看到车牌的时候,我说:“没车牌。”交警狐疑的看着我:“没看清楚就说没看清楚,不要说没车牌,这样我们怎么查啊?你应该没撞到脑袋吧?没车牌的车能允许在市内行驶么?”我的伤口很疼,不想与之争辩,只是描述了一下车的样子。最后,按照肇事逃逸的交通事故,暂时草草结束了这次意外。
父母由于都是擦伤和跌伤,就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虽然我的伤比较厉害,但是还不到威胁生命的程度,在经济条件严峻的情况下,我选择了回家休养。
孩子从出事开始就不停的哭闹,在医院检查,医生说没有什么伤,只是头皮蹭破了一点,上了药,简单处理了一下,医生就说:没事了,哭闹可能是惊吓所致,过几天应该就会好的。
可是几天后,孩子哭闹不仅没转好,反而开始发高烧。 &
我已经顾不得身上的伤是否痊愈,抱着孩子直奔医院。 &
医生说是流行性感冒,要给孩子输液。 &
我的眼皮不停的跳,总感觉不对劲,我坚持让孩子住院观察治疗。于是,我和父母轮流在医院照顾孩子。
从我回来后,父母没有多问一句,他们默默的承受着我带来的一切,他们是那么理解我所做的一切,他们只是用他们的宽容和爱来悄悄的安慰着我。这种支撑我的力量,不是能用感动形容的,它是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他给予我的是比生命还要来得珍贵的多。尽管我脑海里还不停的翻滚着在医院手术台上听到的那些断断续续的关于血型的话,也尽管心里浮现出来的不安让我无所适从,可是孩子的病,让我暂时放下了这一切疑问。
孩子的病,并没有因为输液而有任何好转。最后,医生说可能转化成了肺炎。 &
我和父母已经顾不得身上的病痛, 没日没夜的在医院看护孩子。看着那幼小孱弱的身体在睡梦中还疼痛的颤抖,看着那被扎满了针眼的小胳膊小腿,看着孩子难受却无法表达的表情,我的心如同撕裂了一道伤口,那痛楚比身体上的任何一道疤都来的更猛烈,更深刻。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我多么希望,能让我来承受这一切的病痛,可是能够么?
那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父母到医院来跟我换班,让我回家休息一下。看着父母憔悴黑瘦的面庞,我低着头,竟然不敢直视。一种无法弥补的愧疚感让我突然觉得在他们面前是那么渺小,那么卑微。在我给他们带来那么多的伤害和痛苦之后,我竟然感觉失去了继续面对他们的勇气。我的心被一种从未有的孤独笼罩起来。
我回到家,发现房门顿开,仅仅就是父母去跟我换班的那么一段小小的时间里,家里就被人撬门而入。
房间里一片凌乱,东西被扔了一地,凡是值钱的家电和家具,都被砸的稀巴烂。一把刀子狠狠的插在书桌上,而那张被刀子钉在桌子上的纸,却赫然的打印着:意外,是让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最好方式。
我惊呆了,车祸!入室!这一切的意外,让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一切的意外并不是那么的简单,原来意外之外还有更意想不到的事实。
交通意外,肇事逃逸;入室盗窃,恐吓字条;这一切不偶然的偶然,在我身心俱疲的时候,像桌子上那把反射着冷笑的光芒的刀一样,插在我的胸口,不能招架,不能反抗,唯有承受之痛。
我的理智让我选择了报警。 &
警察清点了物品,在确定失窃的金额只有抽屉里的几百块的时候,看了看属于我家物品的那把水果刀和他们认为并不能构成恐吓和威胁的纸条后,迅速以入室盗窃草草收场。
我已经不再意外每次警察给我的答案和让我面对的结果。我反而意外的是:原来交通事故是让你的敌人不知不觉中命丧黄泉,又不会让你冒太大危险的最好的杀人方式。而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法在让你不背负杀人罪名的同时还能被定义为:交通意外。甚至或是,酒后驾车,交通意外,这种不会与刑事犯罪挂钩的交通事故,如此而已。
看着警察离去的背影,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很多意外,不能靠法律,只能靠自己。 &
也许这次只是入室盗窃警告,上次也只是幸免遇难的交通事故,那么下次呢?下次还有这么幸运么?下次的意外又会是怎样的不能承受之痛呢?
如果一切的不幸单单要我去扛,如果一切的意外都只是落在我身上,那我能够去承受,也愿意去背负。可是我的父母和孩子呢?如果有人要他们当殉葬品,要他们因为我而去受到伤害,我又于心何忍,我又怎能说服自己,我又怎能去面对!我不敢想象,我能做的只是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他们的安危。
不管将来这个世界要留给我多少无休止的意外,可是此刻,它留在我面前的是这一屋子的东西要如何去收拾。
满屋的狼藉,一地的零乱,像我的世界,也像我的心,噪杂,无序,窒息,而又绝望的狰狞着。 &
我知道这些家具,家电,是父母一生积蓄攒下来的,这里面有他们的汗水,泪水和苦水。当这些因为我而惨遭蹂躏,却又活生生的摆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才感觉到原来还有种感情叫做愧欠!我羞愧于我带来的一切不幸和灾难,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比我被捅上一刀子在心口窝还难受。我有点喘不上气来,似乎一切的始作俑者,一切的源头都像一根根针一样对着我,刺痛我,让我连哭的机会都没有,让我来不及去痛苦,去想,去思考。而只能像待宰的羔羊,默默的等着他们的斧头砍下来,然后寂静的死去。
我甚至竟然不能确定是谁对我做了这一切,是小夏?是他?还是他们一起?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他们那么希望我能死去,那么期待我能消失;对我恨之入骨的程度,也已经在暗示我,他们不会就此罢手。而我呢?在等待的同时,还能做些什么?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可是我拿什么去进攻?女人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可是此刻,我的生命却不属于我一个人,我究竟又要怎样去扛住会突如其来的伤害,又如何用自己残存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去保护我的亲人。我有点茫然,第一次那么不自信的来面对自己以及现在和将来要发生的一切。
我不知道,对于一个被伤害的体无完肤而又手无寸铁的女人,坚强还有用么?! &
当我试图整理好这一片被攻略的城池,我才发现原来压在废墟下面的除了记忆,还有疼痛。当因为你的呼吸,而被惊动,转而纷飞起的尘埃,无意间被你不经意的手背揉进你发红的眼眶,你才知道,原来还有一种哭泣叫作:流泪。
当一种类似水的东西沿着我的脸颊滚落到地上,我才发现,它破碎的躯体砸在了那张全家福每个人的嘴角上,继而,微微的上扬,散发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味道,我分明闻到那就是曾经的幸福。
我想要把这张旧照片锁进抽屉,让它能够记得,在曾经的快乐和欢笑里还有一个那时的我。 &
两份病历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开抽屉的那只手抖了一下,停在半空中。 &
我的心突突的跳着,竟然有些害怕,可是双手却不由自主的还是打开了这两份病历。病历是父母的,扉页上写着两人的基本资料。我的眼睛扫到血型一栏的时候,呆了。
我把病历拿起来凑到眼前,可是那个A和AB的字母,却没有因为距离而改变。他们慢慢的变大,在我的面前成了两座山。那山慢慢的靠近,看着我的O型血张大了嘴,无力的不能喘息。
我跌坐在地上,不敢相信这一切。 &
我试图说服自己,我拼命的翻看着病历,我想要找出哪怕一个有歧义的字眼,只要能够证明我是他们亲生的女儿。一串冷酷的字眼,无情的把我的期许撕的粉碎,“以往病史:不孕!”
我的脑袋在那一瞬间彻底懵了,我怎能相信,我怎么能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个事实。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因为他们给予我的爱,是任何流言蜚语所不能动摇的。尽管小时候看着别人有兄弟姐妹心里总好奇的问“为什么我没有?”;也尽管在手术台上影影绰绰
听到的那些话让我的心不安;可是我宁愿选择那些怀疑,那些为什么只是如果,我宁愿相信我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愿意永远不曾看到这份病历,永远不要知道这个事实。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没有假设,没有一个你可以去逃避的出口;有的只是迎面而来事实,真相,和不得已的面对。
我知道,他们给我的爱是比任何生命都来得更沉重;那种用爱拥抱过的亲情比任何血缘来得更紧密。爱,责任,养育,这一切的一切,俨然已经是我的第二生命,我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找到的借口去否定,去代替这种神圣。哪怕是追寻我生命来源这个不成理由的藉口。
亲生父母能做的,他们都做了;不能做的,他们也都做了。我还有什么奢求?我还有什么理由?我还能说什么?!除了感激,除了报答,除了更爱他们;剩下的就是我无限的愧疚和深深的自责。他们给了我他们能够给与的一切,而我呢?我给他们带了的又是什么?
连一个最起码的安度晚年,都因为我而被破坏了。我还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
那种你最亲的人,最爱的人捧着百分之两百的爱献给你,而你却无意的让他们受到他们不应有的伤害的愧疚感充斥着我的心,满满的,溢出我整个胸膛。
突然,我发现我是那么自私,那么残忍,那么卑鄙,竟然无耻到一直以来只会爱自己,忘记了好好的爱他们。我的心,难过到竟然不能原谅自己,难过到厌恶的想要把自己撕碎。
一分钟,有时候很短,而有时候却很长。 &
那一分钟,像一整个世纪一样湮没了我!我蓦然的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孤独,而就在这个孤零零的世界上,却亦只留有孤单的我和站在我对面的无边的黑暗。
那个唯一跟我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在我冷然看着自己寂寞的沉入无尽孤独和悲哀的时候,成了我心理上的一根救命稻草。
我不得不承认,血缘关系在抚慰人某根寂寥的神经上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当你发现你早已注定被世界遗弃,当你试图用带着恨意的念头去诅咒那不要你的亲生父母,那种内心深处的孤独,自卑和让人不易察觉的细腻情感在顷刻间骤然被放大数十倍。这时,你才突然发觉那支撑你的亲情在霎那间竟然变得如此脆弱,脆弱的竟能听到它的心跳和呼吸,脆弱的竟让你不忍心去碰触,让你找不到任何一个勉强的借口去继续消费那种无私的爱。
我也不得不承认,任何一个人,当你知道你深爱的父母是养父母的时候,你在内心深处总是开始尴尬,开始自卑,开始有种复杂的逃避感,你会开始变得敏感,变得神经质,甚至变得对你原来信赖的东西产生抗拒,诘责和挑剔。这就好比因为同一件事,你的亲生父
母打你一巴掌你会说那是为了你好,是另一种形式上的爱;可是如果是养父母或者外人你就会控诉那是虐待!这是人性的某种劣根性,任何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作为旁观者的我们都会明察秋毫甚至大义凛然说的头头是道。可是如果当事者换成我们自己呢?人,自私的本性就会因为那个当事人是自己的原因被无限制的放大,扩大。于是当出发点是自己的时候,一切就都变质了。
或许我本来只是个陌生人,可是在冥冥之中我却走进了这个家庭,用自以为是的理所当然来尽情享受他们给我的爱。如果说以前我可以一直在用一种父母对子女的责任和奉献来为他们为我受的苦披一件冠冕堂皇的美丽外衣,可是现在呢?现在我要用怎样的违心的谎言来骗自己?原来养女这个名词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扎根在我的心底,慢慢的形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而那距离,竟然是我内心再多的愧疚和歉意所不能跨越的!
突然的,我感觉自己的那张亲情卡被刷爆了,我成了一个卡奴。 &
我何尝不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何要扔弃我?是重男轻女?还是生活所迫?是当初有不得已的原因?还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一切一切的疑问,猜测,像一团绞在我心口上的问号,让我不知所措。真相永远只有一个,被伤害的人里也永远都会有自己。所以两个永远加起来,结果只会是对自己双倍的伤害。即便你知道了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找到了你想要找的人,那么然后呢?那么结局呢?如果那又是一场意想不到的伤害呢?你究竟要用多大的勇气再一次去面对切肤之痛
,你究竟还有没有力量再去承受一次?飞蛾扑火, &
说的往往不是别人,而是我们自己。 &
即便你要寻求一个结果,也要先找到那个可以给你方向的火把,可是在那一撮火焰还没点亮的时候,你只能莽撞的在黑暗里碰的头破血流。
我终于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想法和双手,带着某种罪恶感,我把那双颤抖的双手伸向了从懂事起就被父母锁的严严实实的放在衣柜里的一个木匣。从前总以为那是父母私密的东西,连不小心看到那把黄色的铜锁,都会有种犯罪的感觉。可是现在我竟然利用贼人的入室盗窃之便,给自己的罪恶的借口埋了单。
木匣里放着父母的结婚证,还有一些应该是我婴儿时候的照片,然后就是一沓一沓的书信,最底下是一块那种七八十年代印染着牡丹的花布,布被叠的整整齐齐,抖开来,掉出一张泛黄的信纸。
信很简短,字迹很隽秀,应该出自一个女人之手。信里除了写了孩子的出生日期,还自称呼这个孩子“嫣然”(说什么希望孩子将来快乐,像出生时一样面对这个世界嫣然一笑),除了一堆哭哭啼啼不得已含糊的理由,还让我知道了孩子当时是丢在一个火车站,最后是那句老话:好人一生平安。没有署名,没有日期。
从信里提及的孩子出生日期和父母给我取名为“悦”,我百分之百的断定,这个信里所说的孩子就是我。
从被领养的自卑到被捡来的惊恐,我从一个无底的深渊跌进了另一个更加无法自拔的深渊。 &
如果说被领养只是让我内心感觉自卑,那么被捡回来无疑让我感觉更自贱。 &
有人说:出生无法选择,父母无法选择,可是自己走什么样的路可以自己选择。可是一个连“选择”二字都没资格沾到边的人,你又让她能做出怎样的选择?!出生只能一次,不能重来,不能改变,更无权去选择,而我能做的,只是要么接受,要么忍受。
我把家里整理好,尽量显示出原来的样子,因为我不想让父母知道这一切的变故,不想他们在饱受煎熬和孩子病痛的时候,再来承受恐惧和不安。可是我能让一切复原么?那些已经被破坏的家具,那些还留在各个角落的碎片,那些已经曾经有人来过的脚印以及留下的呼吸,我能修理么?我能打扫么?我能抹平么?我能消除么?这就像一个人受过的伤,无论擦什么药,都还会有一道疤痕在,触目惊心,赫然在目,即使闭上眼睛,却依然还能感受到他曾经疼痛过的气息。
一个还不能完全把自己心情和思绪打理的妥妥当当的人,又怎么能把现实给与的一切灾难和不幸清理的干干净净呢?!父母终于还是知道了,当他们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他们没有愤怒,埋怨,眼神里偶尔闪过的一丝不安,疑惑,也被欲言又止的硬生生的压了下去。他们反倒是安慰我,不要担心,先顾好孩子的病最重要。那种博大的胸襟让我慨叹,让我羞愧。
孩子的病,并没有因为住院天数的增加而有所好转,医药费的数字跟孩子的病情恶化度呈正比的增长,而在这过程中除了倾尽父母现在的所有,还提前预支了他们的养老费。
在给孩子按照肺炎治疗的三四天里,孩子的发热,流涕,全身不适等症状并没有消失,39度的发烧持续不退,并出现了持续性头痛。我和父母看了都很着急,可是医生说最近是小儿肺炎的流行发病期,此次肺炎很顽固,治疗起来有些困难,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起效。
可是孩子这种症状持续2-3天,不但没有好转,而且开始恶化。孩子开始呕吐,高热, 头痛, 恶心,甚至皮肤开始发青。
我再也不能继续相信医生肺炎的说辞,我要求重新给孩子检查。医生很厌烦我对他医术的怀疑,说:如果我对他的治疗有意见,大可以转院。我不想再为这种问题继续纠缠下去,孩子的病比争吵更重要。我选择将孩子转到省医院。
我托人找了这个医院最好的儿童专家医生给孩子亲自检查,结果让我和父母吓了一跳:病毒性脑膜炎。
在治疗的过程中,孩子病情没有得到明显的缓解。医生说可能是:中枢神经系统感染所致;这需要进行脑脊液检查来进一步明确诊断。
我听了医生的话,当场晕倒在那里。我很清楚这些话对我意味着什么,对孩子意味着什么。 &
父母也急的不知道改怎么办才好,他们顾不得自身身体的不适,赶回去筹钱。也许此刻,他们能想到的就是怎么能有更多的钱来救孩子的命。因为这毕竟是一个有钱才能治病,或者治好病的年代。而无论你得什么病,对于医生和医院来说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首先有钱你才能有资格住院排队治病。
等父母筹钱回来的时候,更确切的诊断书出来了:脑脊髓膜炎。也就是俗称的“流脑”。 &
3-4天后,孩子的头痛在加剧,频繁而剧烈地呕吐不断,颈项强直,全身抽搐,甚至还出现了昏迷。医生选择的抗生素疗法似乎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
2天后,孩子病情再度恶化,出现颅内高压症状,医生说出现了并发症。 &
在准备把孩子送上手术台的时候,孩子出现了休克。我的哭喊,医生的抢救,似乎都晚了些,一切都已无力回天,随着呼吸的衰竭,孩子再也没有醒过来。
幸福在此刻的定义是什么?我此刻想要的只不过是能让它和我在一起,陪着我度过下一秒。可是就算是这样的小小乞求,我却无法得到满足。死神还是毫无怜悯的带走了他,而我却还没准备好接受这个事实,也没来得及说声再见。
父母当场昏死在医院的走廊里。我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一刻,所有的仇恨都化成一堆废墟,孤零零的站立在那里,冷冷的看着我嚎嚎大哭。原本已经干涸的眼泪,在顷刻间滚滚落下,心头背负的所有沉重,所有不愿意面对的事实都被泪水洗刷的干干净净。我哭的声嘶力竭,而那些见惯了死人的护士们冷漠的看着我像个疯子一样,无动衷。
我抚摸着那冰冷的小尸体,看着孩子紧闭的双眼,脑袋一片空白。只那么僵硬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一个我从身体里给予的生命,在来到这个世界才700多天的时候,就消逝了,而在他生活在世界上的这些日子里,他甚至没感受过任何的母爱父爱,在他的世界里也许才刚刚找到妈妈的影子,在他的嘴巴里才刚刚能更自然清晰的叫出“妈妈”的字眼,可是他还来不及再一次依偎在我怀里撒娇,就匆匆的离去了。
或许从他第一次看见我的那种陌生的眼神到学会叫妈妈,从他依偎在外婆的怀里不让我抱的挣扎到黏着我不放,从他紧紧的把脸贴在外公的脸上而不愿意给我一个友好的表情到用小手擦着我的眼泪叫我不哭,我就知道我已经不配做一个母亲,尽管我生下了他,可是我却没去更好的爱他。那种曾经对他的漠视,那种想要保护他的念头,那种在我心里种下一颗希望的种子的情愫,那似乎还有脐带连着的血液和心跳,在他停止呼吸的霎那全部都变成了遗憾,愧疚和悔恨。
仇恨,报复,都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刻被击的七零八落,躲在漆黑的阴暗角落里不敢喘息。后悔像被打碎的玻璃杯,在地上泛着幽幽的光,被外面世界的阳光照的很刺眼,让你不敢直视。我跌坐在自己毁灭的世界里无声的抽泣。
我抱着孩子没有温度的小身体,走出了医院。也走出了昨天那个阴霾的让我忘记爱的世界。 &
可是我知道,一切已经来不及,一切不会因为我脚步的停住,就会来个急刹车般的停止。 &
孩子,是我亲自带到这个世界上,又是我眼睁睁的把他送走;我恨自己不是一个医生,如果是,我一定会留住我的孩子!可是,我不是!!我那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不配做一个母亲,不配拥有这个孩子。我的双手沾满的除了我绝望的泪水,还有孩子那条血淋淋的小生命!
当我和父母回到家的时候,我才知道,父母已经把房子卖了,他们拿卖房子的钱来给孩子治病,那些钱也已经随着孩子生命的消逝而消失了。而留给他们的竟然是无立身之地,和随之而来的无尽的悲伤。我第一次清清楚楚的明白,我甚至丧失了一个做女儿的本分和资格;我连做好一个女儿都不配!不配!!
“小康小康,一场大病全泡汤;一人得病,几代遭殃”;当我看到父母辛辛苦苦的血汗钱都砸在了医院里而生活窘迫的时候,我才知道:“脱贫三五年,一病回从前;做个阑尾炎,白耕一年田。”的说法不是只说说而已。“救护车一响,一年猪白养,住上一次院,一年活白干”这句从前看了也许会让人发笑的顺口溜,现在在我心里竟然五味翻腾,酸酸的,涩涩的,让我再也笑不出来。
孩子的死让我的心被撕掉一块肉,我的爱,我的整个精神世界因为孩子的消逝变得残缺不全。而看病花去的父母的积蓄和房子,却把我的整个身体都撕碎了。当我在失去亲人的时候,却又不得不面对生存的压力。生存的艰深让我开始变得出奇的冷静。我知道车祸是别人制造的意外,也许没有那次车祸,孩子就不会因此丧命,父母就不会变卖房屋凑钱给孩子治病,如今也就不会让他们居无定所,晚年凄凉。可是谁该为孩子的死负责?谁该去为一个已经逝去的生命当祭品,这些究竟还重不重要?是不是还要放在我人生的第一位?这些原本的信条已经开始在我的面前瓦解,我首先要面对的却是最原始的人的生存和生活。
我想我是更恨他们了,我是依旧更恨那些伤害我孩子和亲人的人了,人财两失的遭遇除了教会你恨,也会让你更清醒。尽管不知道是他还是小夏主使了这一切,可是我想恨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可是我也知道,我能做的只有去恨,却无法去改变,也无力再去报复。我已经不知道该拿什么去报复,该去报复谁,在生存面前,这些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那么单薄,那么脆弱,能带给我的,和能让我感觉到的只是:我很累,很累。
对于社会,对于人生,对于我的爱情,友情,亲情,对于失去的这一切。除了痛彻心扉,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我失去的不仅仅是财产,亲人,还有对这个世界的信任!信任只有一次,用过了就再也不会再有,它是一次性的不可回收的资源,你用过一次,它就成为零,当你想要把它变成负数的时候,你就已经彻彻底底输了,并且输光了。
在与父母暂时租住的日子里,我没有追问我养女身份的事,我觉得那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也没必要。就算他们亲口告诉我,就算我能找到亲生父母,那结局不过是三方都受到伤害。此情此境我唯有选择隐瞒,选择自己假装不知道这个事实。我想,这样对大家都会好。
尽管,我撒了谎,可是在心理上,我觉得这样比较好受。尽管,我知道:谎言,终归还是谎言,不会因为有善意和恶意之分,就会真正的在某种程度上减少伤害。因为它掩盖的是事实的真相及其全部。只要你说出了它,你就注定要伤害所有的人。可是,我宁愿在被伤害的时候,能让我背负的多一些。
目前,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我要好好孝敬我的父母,要让他们安度晚年。钱,在现在这个社会有时候与孝心是等同的。没有钱你又拿什么尽孝道?仅仅靠你的爱,是不能填饱肚子的;仅仅靠关心是不能让他们在生病的时候进医院看病的,仅仅是满腔的报答也是不能照顾好他们的物质和精神生活的。
虽然父母都有退休金,可是那点可怜的几百块又怎么生活,怎么养老。 &
你有多么爱他们,就用多少钱来告诉他们吧!那一刻,我脑海里蹦出的是这句肤浅的话,可是在那时这句能更现实的表达出你爱的证明词,在心里听起来,却分外的感觉到很温暖。
坐吃山空,光靠着那点微薄的退休金和剩下的钱是维持不了多久的。我必须尽快开始赚钱,我在网上投了很多简历,近的,远的,大城市的,小城市的,只要有适合我的单位,我一个也没放过。
我很抱歉给父母带来的这些麻烦,可是羞愧对于要面对的生活消费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每次我难过的看到父母因为我而要节衣缩食,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是他们却总是安慰我:“没什么大不了的,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比起吃不饱穿不暖的农民,我们这样就算好的了。”他们这一句话,在揉红我的眼圈的时候,也反而提醒了我。
爸爸的老家在乡下,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还曾经留给父亲几间房屋,一直闲置着。父母也一直想到乡下养老,一是空气好,二是亲戚朋友在一起有个照应。我要找工作赚钱,还不知道工作会找在哪里?如果远了,肯定无法照顾父母。留他们独自在城里,我不放心。万一那些人再找上门来?万一他们生个病什么的没人在跟前?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有责任要保护他们,要让他们平安。
要保护他们,就必须远离他们。那些人一定不会就此罢手,他们还会找来。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不在这里,他们就会放过这里。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去其他地方找我,那样他们的视线,就会自然的离开父母,转移到我的所在,父母就会安全许多。
钢筋水泥的大楼里,各人都是关起门来朝天过,人与人之间陌生的有点可怕,有什么事即便你去按对门的门铃,说不定别人还当你是坏人会报警,所以,相对之下,让父母去乡下养老,我更放心,周围除了七姑八大姨,就是叔叔大爷,所以有事也能互相有个照顾。再说农村消费低,父母的退休金能让他们在那里生活的相对好些。
也许说到这里,很多人觉得我很自私,且残忍,说我是在逃避,而让父母孤苦终老。我也知道,对于辛苦了大半辈子的他们来说,老来,却要东躲西藏,还要在乡下养老,的确是很残酷。他们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把自己一生的心血都搭进去了,而我却不能给他们一个幸福,祥和的晚年。这些,都是我亏欠他们的,我愧对他们给我的爱和一切,可是除了能这样做,我又能做什么能去弥补?我没得选择!
我的提议,父母没有任何异议。收拾了些简单的生活用品,我随父母来到了乡下。乡下的房屋一直被一个近亲的叔叔定期打扫,所以随时可以住人。我们只是添置了些必需品,就直接搬了进去。
安顿好父母,我又陪了他们几天。我压抑着失去孩子的痛苦,在那几天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恨不得把一辈子的关心,照顾和快乐带给他们;让他们知道:我有多么爱他们。我想,至少,现在我还拥有他们,可是我那在另一个世界的孩子呢?他什么都没有!他就那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个冰冷的黑暗世界里默默哭泣。
死了的人已经死去,可是活着的人却要好好活着。 &
我说服父母,我去远方工作。我知道,我已经欠他们太多,我又能拿什么去偿还!我能做的只是减轻他们的痛苦,他们的负担,起码在物质上能对他们有所弥补,让他们能清清静静的稍微轻松的好好生活几年。
父母在,不远游!而我却要离开他们,不能在身边尽孝,也不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那种说不出的痛,又怎是几个字,几句话能表达出来的呢!
火车开动的一霎那,我看到父母满眼的泪水,我别过头,把眼泪和心酸都装进了肚子里。 &
我只身一人,来到了现在这座南方的大都市,默默的为我,为我的父母,呼吸着,生存着。 &
远方,那抹我生命的蓝紫,划过的弧线,在我冷漠的双眸里,呈寂寥的雕塑状。&
看完请留下您看过后对本故事的感言,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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