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天,安慰一下一对寂寞的心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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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花宫情社约会网,还是朋友介绍,那是在去年,工作原因,心情老是很失落。每天下班后就是回家,回家后便是无尽的空虚。也不想玩游戏,也不想看电视。当时就像找个女孩聊聊天,安慰一下自己情。忙碌了一天,想和一个人说说话,聊聊天。  后来的一次朋友聚会,安华向我推荐花宫情社,说是一个很好的网站,很适合我们这类年轻人玩,可以在上面找个白领,彼此安慰下对方。按照安华的推荐,当晚就注册了一个会员。从此便开始了我在花宫情社约妹子的开始。。。这两年,妹子每半月都能换一个,在也不担心在晚上的寂寞,有时候夜里和这些女孩子疯狂的云雨。。。狼友们,怎么样?你们现在是不是还在为约不到妹子而发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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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心谁来收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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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自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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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寂寞的心(11-12)
日09:36:54  裘山山
  王晶走进双燕咖啡屋,在靠窗的位置找了张桌子坐下。据说这家咖啡屋是两个女人联手搞的,而两个女人的名字里都有个"燕"字,于是就取名为"双燕"。刚才她进来的时候,看见其中一只"燕子"坐在吧台上发呆,令她想到了"手托香腮"这个词。可惜她的打扮俗气了些,妆也过于浓,不然还是挺可爱的。
  不知另一只燕子飞哪儿去了?
  王晶喜欢来这儿,她虽然生性活泼,却喜欢雅致的地方。当然,这里的雅致不光是名字,还有装修和灯光。尤其桌上那轻飘在一碗水中的矮蜡烛,有说不出的情调。王晶自从来过一次后,就再也忘不了了。
  那次是和陈挚一起来的。
  一般来说,女人喜欢一个地方多半是因为爱情。尽管王晶不愿意承认她忘不了这儿是因为陈挚。但当她再次坐在这里等陈挚时,心里涌起的伤感却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她还没能摆脱过去那段感情。今天的约会是她提出来的,虽然是为了一件具体的事,并且带着许多不快。但一想到要见陈挚,不知怎么,心里依然有一种情感上的期待。女人在爱情上的愚蠢随处闪现,人人平等。连王晶这样自认为什么都明白的女人也一样。
  陈挚从三个月前借走她的5千元钱后,就黄鹤一去不复返,泥牛入海无消息。这让王晶深受伤害。这种伤害显然不是因为损失了钱而造成的,而是让王晶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借钱,陈挚永远不会想到她。不,不,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让王晶觉得,自己当初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男人?这么一个有些无赖的男人?还爱得如火如荼、倾家荡产?
  王晶不止一次地认真评估过自己和陈挚的"爱情",也不止一次地认定陈挚对她的感情含金量很低,可就是不肯全盘否定。也许这样否定对她来说又会是新一轮的伤害。她总是安慰自己说,至少在当时陈挚是真爱她的。爱能装吗?不能。只不过像陈挚那样的男人,他的感情不能持久,他就是个喜欢移情别恋的人。水性扬花又不是女人的专利。
  她拿出口红盒子,打开,从里面的小镜子里看着自己。一个没出息的女人。一个貌似开朗的女人。一个看上去没心没肺却活得痛心痛肺的女人。在人前她总是嘻嘻哈哈、伶牙利齿的。可只要是一个人独处,她就无声无息恨不能不存在。
  今天是她的生日。去年这一天是她最快乐的一天,陈挚把所有生日里可以搞的名堂都搞完了,不但给她送了花,还在电视台点了歌,还请她和她的所有女友吃了饭。接下来的五一节他们去黄山玩了几天。王晶终于相信,任何事情一旦上了颠峰必然下滑。在黄山的那两天,王晶曾感慨地想,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谁能像他们这样相爱了。可从黄山一回来,他们的爱情就开始下滑,速度之快令王晶毫无防备。可以说一瞬间就从珠峰跌入太平洋,垂直高度一万米。致使王晶半天也回不过神来,她扑腾,挣扎,最终也没能挽救回失败的命运。
  她的爱情财富转眼成了垃圾。对女人来说,爱情的财富和垃圾原本没有质的区别,此一时彼一时而已。
  如今的王晶一千个知道一万个知道,不能再对陈挚抱任何幻想了。但一千一万之外,总还有个愚蠢的念头在悄悄地动:也许陈挚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是要给她一个意外呢。是想借生日向她表示歉意呢?为了不错过陈挚的"意外",她婉言谢绝了女友们为她过生日的建议,整整一天都一个人守在家里,守在电话边上,也守在电视机前,只要是点歌节目她都一个不拉,期待出现自己的名字,不,出现陈挚的名字。傻女人啊。
  整整一天,陈挚没有来电话。他一定是把她的生日忘得干干净净。不要说生日,把她这个人都忘得干干净净了。王晶越想越气,她气的不是陈挚,而是自己。
  她给陈挚打了传呼,说有重要事情,约陈挚见面。陈挚竟然说,我正要找你呢,看来咱们还是有心灵感应的。王晶听到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不但不生气,还得到了一些安慰。她说你找我干吗?陈挚说,见面再说。王晶心里那点星星之火又被他燃了起来。于是收拾打扮了一番,坐到了这里。
  王晶对着镜子骂了一番自己没出息后,还是往嘴上抹了点口红。这么暗淡的灯光,口红就很重要了。
  一个男人走过来,看了王晶一眼,说,小姐你是一个人吗?王晶摇摇头说,不,我等人。男人走开了。王晶想,难道我像个小姐吗?很多时候,王晶拿不准被人称做小姐是好还是不好。说不好理由很明确,小姐似乎都是在娱乐业做事的,甚至是干特殊职业的。说好也有理由,说明自己还年轻,至少看上去还年轻。
  王晶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响了,把她吓了一个激灵,也把旁人的目光引了过来。
  王晶很不好意思。刚才进来时,忘了把铃声调整到震动。公共场合这么闹响真是不好意思。她忙不迭地掏手机。
  电话是白云白打来的。因为想入非非,所以王晶在接电话时有些不好意思,轻言细语的,让白云白觉得奇怪。白云白说,你在哪儿呢?王晶撒谎说,我在报社,加班。白云白说,干吗那么小声说话?王晶说,大家都在看稿子。白云白说,今天可是你生日啊,还加班?王晶说,没办法,临时撤换稿子。白云白说,本来想晚上请你喝咖啡的,我还给你买了条丝巾呢,很漂亮。王晶说,谢谢你想着我。
  王晶说这话时有些动感情,还是女友好啊。她问,你呢?五一节你打算怎么过的?白云白说,还能怎么过?人家是有家的,肯定要和家人在一起。王晶说,你呀,还说我呢,还不是一样不切实际。白云白笑笑,说,不说这个,希望你能快乐。王晶说,好的,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吧。
  白云白犹豫了一下又说,他……没给你打电话?
  王晶说,哪个他?
  白云白说,我当然不是说陈挚,我是说王树林。
  王晶说,我都把他伤透了,他怎么可能还惦记我?
  白云白说,难说,我总觉得你们缘分未尽。
  王晶说,你又想劝我吃回头草啊。
  白云白笑笑,放了电话。
  王晶不敢告诉白云白她此刻正在等陈挚,更不敢说陈挚借了她5千块钱至今不还。那白云白不臭骂她才怪。就是不骂,光是看你的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也够她受的了。她只想自己把这份窝囊消化掉,当初白云白是坚决反对她离婚的,她说不会再有人像王树林那样爱她了。尤其是为陈挚而离婚,她对他印象一直不好,更是件离谱的事。但王晶当时已被陈挚的迷魂汤灌得人事不醒,谁的话也听不见。
  王晶刚把手机关上,还没来得及调整到震动,电话又响了。王晶像扑火一样赶紧接听。
  是陈挚。
  王晶说,你走到哪儿了?怎么还没到?
  陈挚说,对不起王晶,我今晚上有事不能来了。
  王晶一时有些发懵。她想过陈挚可能会来得很晚,想过陈挚可能会空手来,但却没想到陈挚索性不来。王晶镇定了一下说,陈挚,我不是催你还钱的。如果你一时还不了没关系,我们就聊聊天好了。此刻的王晶,真想有个人能和她聊聊天。陈挚曾是一个多么好的聊天朋友啊。她顿了一下又说,今天是我的生日。说这句话时王晶显得很可怜,语气里已有了乞求的意思。
  陈挚"哦"了一声,显然他已忘得一干二净。陈挚犹豫了一下说,好吧,那你再稍稍等一下,我赶过来。
  王晶多少得到一些心理安慰。实际上他忘得一干二净是正常的,记着才不正常呢,可王晶此刻的思维又乱了,还指望他记着。她想,看来陈挚还不是那么绝情。
  一刻钟后,陈挚来了。手上还拿了一把花。这花让王晶的所有等待都有了报帐的地方,她心里好过了许多。陈挚竟然戴了顶鸭舌帽。以前他从来不戴帽子的,因为他的发型很帅,是那种略有些长,微微弯曲的黑发。在他们热恋的时候,王晶最喜欢把手插进他的头发里。
  此刻的陈挚,头发已被帽子压得扁扁的。王晶忍不住伸过手去,想帮他把头发弄蓬松,陈挚偏了一下头躲开她的手,自己理了理。
  王晶不自然地笑笑,说,喝点儿什么?
  陈挚说,随便吧,我不能呆太久。他看看表又补充说,我呆半个小时。
  这令王晶意识到,陈挚永远不可能是原来那个陈挚了。她的情绪又低落了,不再说话。
  陈挚察觉了,说,我是真的有事,很麻烦的事。
  王晶冷笑一声,心想,就你那个德行,没麻烦才怪。
  陈挚说,本来我该主动和你联系的,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催我还钱。但是……
  王晶突然打断他的话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催你还钱?今天我找你就是为了钱的事,我现在有急用,你最好马上还我。我连过生日请朋友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做个绝情的女人谁不会?!
  陈挚一点儿也不生气,说,钱的事,我是这样想的。我现在确实有困难,一时很难还你。等我经济情况好了,明年吧,我会加倍还你的。
  一听这话王晶更生气了,她说,陈挚,如果你还是个男人,要么痛痛快快地把钱还了,要么就直说不打算还了。我认了。别这么拖!
  陈挚说王晶你别那么凶,当初我和你在一起时,可没少花钱,光是给你买那个真皮手袋就2千,还有羊绒围巾,还有皮鞋和衣服,化妆品,早不止5千了。我什么时候计较过?
  王晶气得手发抖。陈挚这样算钱让她感到了耻辱,好象当初她和他在一起,是有尝服务似的。她把杯子往桌上用力一顿:陈挚,算我瞎了眼,算我那5千块钱被小偷偷了,算我送给你看病了!我不要了!
  陈挚说,别那么刻薄好不好?我又没说不还,我不过是……
  陈挚话还没说完,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女人。陈挚一看,马上站起来就往外走。王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年轻女人一眼看见了桌上的花,拿起来砸在王晶的脸上,之后也转身追出去。王晶傻坐在那儿,片刻后,才拿出纸巾机械地擦着脸。
  花是玫瑰花,玫瑰花是有刺的,刺划破了她的脸,她感到脸上有好几处针扎般地痛……
  还好,这一切都是在无声中进行的,还好,咖啡屋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
  一张温热的湿毛巾递到了她的面前。王晶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女老板,是那只手托香腮的燕子。显然她看见了那一幕。
  王晶用最大的毅力克制着自己,说出两个字:买单。
  女老板说,你没事吧?王晶摇摇头。女老板说,要不,再坐一会儿?我陪你聊聊。王晶还是摇摇头,然后站起来,要往外走。女老板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说,我觉得你现在最好不走。如果你相信我,就和我聊聊。都是女人,我能体会。
  女老板的手好象是个开关似的,一触到她的胳臂,她的眼泪就哗哗地流了出来。
  王晶努力挣脱掉女老板的手。她不能留下来,留下来她会把一切都告诉这只陌生的燕子的,那样的话她会在一种倾诉中放松自己宽容自己,让今天的痛变得平庸而没有自尊。她不想这样。她要让自己痛,她要惩罚自己。女老板见拉不住她,就塞给她一把伞。她稀里糊涂地拿着伞出了门。出门后才知道,原来老天也在和她一起落泪。
  王晶没有把伞撑开,不管不顾地走在雨地里。她有一种自虐的心情。为什么她竟会被这样的男人迷住?为什么至今还执迷不悟?为什么她今天会来自取其辱?今天的生日过得好啊!
  愤怒和寒冷一起压向她,浑身不停地哆嗦。
  她真渴望大病一场。  
  白云白一走进剧场,就径走直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她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东张西望,恨不能碰见什么人,一来显得自己如此优雅,舍得花钱看话剧;二来也展示一下自己精心穿着的衣服。否则好心情减半。
  白云白不是清高到没有这些女人本能的欲望,而是因为心虚害怕碰见熟人。今天的话剧是叶博文请她看的。他不敢和她一起来,昨天让人把票送到了她报社,电话约好直接在剧场见面。她穿得很随便,也没什么可展示的。
  本来她是想好好打扮一下的,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她不希望叶博文觉得她越来越没有魅力了。可是一直到出门之前,她都拿不定穿什么衣服好,换了一套又一套,床上堆得乱七八糟的,儿子趴在门缝上说,妈,你是不是有约会呀?白云白说,别瞎说。儿子说,这有什么,我又不会反对你约会。只是别忘了要带回来让我见见,我帮你把关。
  白云白笑着摸了一下儿子的脑袋。一想到叶博文是永远不可能带回来给儿子见的,她就觉得心烦,于是胡乱地穿了条黑裙子就出来了。坐在剧院里,她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就给王晶打电话,想和她说说。她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王晶的消息了,从那天晚上联系过一次之后,她就好象消失了似的。
  白云白打过去,还是没找到王晶,打她家没人接,打手机不开。怎么回事?会不会又上陈挚的贼船了?
  白云白心神不宁地独自坐着。手上的报纸已经看完了,还不见叶博文的踪影。她很无聊,又给苏新茶打了个电话。苏新茶的电话占线。大概她女儿在上网,白云白已经听她发过很多次牢骚了。再打给雷丽丽。雷丽丽倒是很快接了电话。白云白问,你在干吗呢?雷丽丽说,辅导女儿写作业。白云白说,怎么不接着考察干部了?雷丽丽知道她指的是征婚的事,就说,咳,别提了,以后跟你细说。你在干吗?白云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说,约会。雷丽丽说,和叶同志?白云白说,对。雷丽丽说,我给你泼点儿冷水吧,我觉得你们这样长期下去不是个事儿。你还不如找个有可能性的。白云白说,我知道。可没办法。雷丽丽说,自己的事,哪儿有什么没办法的?关键是决心。
  白云白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知道雷丽丽说得对。她本来是想让她分享自己今晚的快乐的,却找了个没趣。雷丽丽说话向来直率。她的观念与王晶有很大不同。王晶总是叫她珍惜每一个喜欢她的男人,雷丽丽却认为既然没可能走到一起就应当果断分开。她在理智上赞成雷丽丽,感情上赞成王晶。眼下还属于感情占上峰的时候。
  她收了电话,把铃声调到震动。以前她也和叶博文一起看过电影。只不过这大半年来,叶博文越来越少地约会她了。所以这一次,她总想和人说说。是不是内心深处她还是有一种自卑?总想在大家面前证明叶博文对她是在乎的呢?
  白云白意识到这一点,对自己很不满意,可又很无奈。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一点儿主见也没有了。剧场的第三遍铃声响起,还没见叶博文的影子。她有些急了。忽然手机一阵振动,一条短信息。打开,正是叶博文发来的:
  我在剧院门口遇见了熟人,暂时不能过来。
  白云白叹了口气。她不敢回头去寻找,就回了一条:散场后直接到蓝宝石咖啡屋碰头吧。叶博文又回了一条:对不起。白云白又回了一条,没关系。
  叶博文没有再发了。
  刚认识时,他们主要是靠手机联络,或者说靠手机谈情说爱。有时白云白一个月要打掉上千元的手机费。后来有了短信息,他们就改用短信息,他们常常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用短信息进行交谈,似乎比直接用电话交谈还有意思。因为它方便,汽车上,会议上,只要有一点空都可以。也因为它便于表达,许多嘴上说不出的话,却写得下手。后来他们又改成在网上互相发信。如今这个时代,表达感情的方式和渠道越来越多了,非常便捷。但感情反而不如过去持久了。是不是因为表达方便了就频频更换表达对象?
  白云白握着手机,一个人孤单地坐着。
  好在话剧马上开始了。
  这一段时间,叶博文明显不如以前热情了。那天为报社调整工作的事,白云白打他的手机几次都打不通,事后问他,他说是没电了。白云白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因为在他们开始之初,他的手机从来没发生过"没电"的事。还有那个电子信箱,曾经是他们的情书专用箱,现在也常常空着了。一件事你如果不想做,总会找到许多理由。
  其实从一开始和叶博文在一起,白云白就没有踏实过。她常想,这样一个男人不可能属于她。即使属于也是临时的,让人不安的。可自己为什么还不想丢手?宁可做叶博文生命中的过客吗?叶博文的老婆她认识,是出版社校对科的科长,一个能干漂亮的女人,还比她年轻。这让白云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有时叶博文在和她说话,她的思想就开了小差,自己吓唬自己地想象着如果他老婆突然出现了会怎么样?他老婆会冲上来打她?还是打他?他会是什么表现?是护着她还是护着他老婆?
  因为这样的胡思乱想,每次约会她都心不在焉,总是想,以后再也别冒这个险了,真要是出什么事,就太丢人了。但叶博文真的不和她约会了,她又会难过,比担惊受怕更难过。
  演出总算在她心不在焉胡思乱想中结束了。当他们两人真的在蓝宝石咖啡屋里面对面坐下时,白云白的那种心不在焉又开始了。
  叶博文说,咳,你发什么呆?
  白云白说,没什么。
  她不愿意讲。讲了有什么意义?
  叶博文说,今天也真是运气不好,我刚进剧场就有人叫我。我一看,是我们局里报刊处的两个女同志,这两个女人平时嘴就碎,你说我哪敢过来?她们俩一个劲儿问我为什么一个人来看戏,我说人家就给了一张票。她们就非要让我和她们坐在一起。我想我要是再过来,肯定满城风雨。我只好坐那边了。
  白云白有些醋意地说,原来是两个女人啊。
  叶博文说,那两个女人,我平时都敬而远之的。
  白云白还是不放过,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很招女人喜欢啊?
  叶博文摇头一笑。他今天约白云白出来,也是下了好大决心的。他差不多已经有两个月没约她了。以前至少一星期见一次面的。昨天有人给了他两张话剧票,他知道白云白最喜欢看话剧,就打电话给她。但没想到会那么巧,遇到单位上的女同事。尽管他是领导,可他这个领导平时和底下人关系很随便,所以被开玩笑也是常事。
  白云白说,我给你发了好几封伊妹儿怎么都不见你回?叶博文说,咳,我信箱出问题了。打不开,所有的地址也都找不到了。白云白说,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叶博文说,最近太忙,没顾上。白云白闷了一会儿,说:过去你不会这样的。
  叶博文岔开话说,你今天这身打扮很漂亮。
  白云白低头看看自己,说,漂亮什么,我随便穿的。儿子在家,他问我是不是出来约会,我就不好意思再打扮了。叶博文说,不过还缺样东西。白云白说,缺什么?你是不是说缺项链?我不喜欢在脖子上套东西。
  叶博文没答话,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薄薄的羊绒披肩来,递给白云白。
  披肩是彩绘的,兰色和粉色交织,图案很现代,十分洋气,让她的黑连衣裙一下子亮起来了。白云白马上将披肩披上。叶博文打量了一下说,非常漂亮,这回像个上剧院的样子了。白云白说,上剧院还要有专门的样子吗?叶博文说,那当然。比如在俄罗斯,人们认为看戏包含了三个内容,欣赏戏剧只是其中一个。白云白好奇地问,还有两个是什么?叶博文说:第二个是展示自己,第三个是享受生活。所以他们的女人看戏是要带个大包的,进剧院就先到卫生间,把外面厚重的衣服脱掉,换上漂亮的晚礼服才出来。看戏的中间,还要在剧院的餐饮部去吃点心,喝咖啡。
  白云白披着叶博文送她的披肩听叶博文聊天,情绪慢慢好转了。披肩说明叶博文还是在乎她的;叶博文的侃侃而谈又一次显示了他丰富的知识面,这是她喜欢叶博文的一个重要原因,什么都懂点儿,正如他的名字。所以他们每次在一起时,总是白云白听,叶博文说。
  白云白接着他的话笑道,那我看戏的内容不少于她们,我还要约会呢。
  白云白说这话时竟然红了脸,叶博文笑笑,两人有了短暂的沉默。白云白觉得在这样的沉默里他们的心是相通的,甚至比说话时更为默契。白云白能感觉到自己心里涌动着对叶博文的爱意。
  叶博文终于打破沉默,问,怎么样,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白云白说,马马乎乎吧。
  白云白不打算跟叶博文说前夫来她家过春节的事。前夫那么丢人了,于她的面子也过不去。有一回她告诉叶博文,前夫听说她出了书,就要她增加抚养费,她说那本书没有稿费,稿费都折成书了,前夫说那你就给我书,我去卖。叶博文听了后嘲笑道,我看即使没有我出现,你们俩也得离,简直是两股道上跑的车嘛。话虽然不错,但白云白听了还是很不舒服,她想我什么时候要你承担过离婚的责任?何必说这种话。
  但白云白还是说了王晶给她介绍对象的事。她说,有个北京的教授,52岁,条件听上去还不错。我本来不想见的,王晶非拉我去。
  叶博文说,应该见,也许挺合适呢。52岁,也就比我大几7岁。
  白云白觉得叶博文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也就比我大7岁?"她想起她的一个高个子朋友,最喜欢这样说话:某某某个子挺高的,只比我矮5公分。但人家是幽默,叶博文的话听起来就有些酸了。
  叶博文大概有感觉,又说,现在的50岁男人还正当年呢。人显得年轻吧?
  白云白说,没见到本人,见了媒人。
  叶博文说,见见本人可能还要好一些。
  白云白说,你干吗那么热心,是不是想把我赶紧推开?
  叶博文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我又不能应允你什么,就应该替你考虑,不能拖累了你。你也离婚3年了,对以后的生活还是应该有一种积极的态度。
  叶博文说这话时倒很诚恳。
  白云白犹豫了一下,没有说章赭的事。其实老教授的事毫无进展,倒是章赭,后来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一次说教授出访了还没回来;一次问她有没有机会去北京?他们可以好好聊聊。白云白知道他是故意找话,却也没反感,还跟他在电话里聊了好一会儿。说实话,白云白不讨厌他。但也不知拿他怎么办。一般来说,这样的关系不容易理顺。要么放弃,要么发展成情人。而这两个结局都是她不愿意的。
  叶博文说,你在想什么呢?又发呆。
  白云白笑笑,问,没想什么。对了,我那本散文集得奖了。是什么新秀奖。
  叶博文说,是吗?祝贺你。
  干巴巴的。白云白没兴趣往下说了。
  叶博文也找话说,我刚出了一趟差回来。
  白云白心不在焉地问,上哪儿去了?
  叶博文说,重庆。搞调研。
  白云白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如果是过去,白云白会问他是和谁去的,走之前怎么没和她说?她很在意他和女同事的接触。但现在她不想问了。一来想有意保持一点距离,二来,似乎也不太在乎了。她有一种直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差不多要到头了。这让她难过。真的难过。她不愿这样,宁可苦苦相思,也不愿自己不再爱了。尽管爱总让她揪心揪肺,可揪心揪肺才有活着的感觉啊。
  但这能由她吗?
  叶博文见她情绪不高,有意提高声音说,你们那几个姐妹怎么样了?
  白云白就说起了上次她们几个女友聚会的事,说起了雷丽丽征婚的事。叶博文也觉得很有意思,说,你有没有想过试试这种方式?白云白说,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就是一辈子单身,也不征婚。叶博文说,别把征婚想得那么不好。我倒觉得婚姻怎么开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来怎么过的。你看我爸我妈,组织介绍的,当时那么不情愿,结果呢,和和气气地过到现在。比那些自由恋爱的还牢固。
  白云白说,那是因为他们的婚姻不是自己想要的,对此就没什么要求,起点低,于是很容易满足。而那些自由恋爱的,对婚姻的期望值很高,总以为有了爱情就应该有一切,既有面包又有玫瑰花,那当然要失望了。期望越多失望越多,破碎的机率也就越大。
  叶博文笑道,我发现你快成婚姻问题专家了。
  白云白说,是吗?那我以后就在副刊上开个专栏,专门谈离婚问题。
  叶博文说,好啊,我一定是你的忠实读者。
  白云白说,你不会是带着问题来学习吧?叶博文有些尴尬。白云白马上感到自己的玩笑开过分了。两人又陷入沉默。但这一次,没有了刚才心跳的感觉。
  白云白想,他们再也不会有过去在一起时,那种滔滔不绝的状态了。据说所有的情人都如此,白云白本以为他们会例外,现在看来他们也是凡人。白云白第一次想到了分手。与其这样勉强相处,并且提心吊胆,还不如分手算了。反正叶博文对她已大不如当初了。
  白云白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电话响了。
  白云白接起来,又是那个章赭。白云白顿时有些心虚,就好象做了什么对不起叶博文的亏心事,可又不便走开,她只好冷淡地说,有什么事吗?
  章赭没有察觉,说,你没收到我的邮件吗?白云白说,这两天没上网。章赭很兴奋地说,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猜是什么?白云白哪有心思猜,就说,我猜不到,你直说吧。章赭说,我们周主任找到对象了。白云白莫名其妙,说,这算什么好消息?章赭说,当然是好消息,这样我就不必把你介绍给他了,你不是不愿意吗?白云白觉得很没劲儿,说,我这会儿正和朋友吃饭呢,有空再和你聊。章赭说,是男朋友吗?白云白很想说,你凭什么问这个,我们之间还没那么熟吧?可忍住了,只是冷淡地说,有空了我再和你联系吧。章赭说,你不会和我联系的,我知道。还是我打给你吧,在你方便的时候。
  收了电话,叶博文问,是那个老教授吗?
  白云白说,不是,是王晶的同学,那个介绍人。
  白云白想,从现在开始,她不能像过去那样跟他无话不说了,她得有自己的生活了。他不是希望她这样吗?
  可看叶博文疑惑的样子,白云白又忍不住解释说,他告诉我,那个教授找到对象了,不需要我了。叶博文似乎挺高兴,开玩笑说,那他可太遗憾了,错过你这样的好女人。白云白笑道,哪个男人没错过呢?哪个男人认为自己找的老婆是最好的呢?你会吗?不然怎么会有那句老话,老婆是人家的好。叶博文说,你怎么啦?好象有情绪似的。
  白云白没再说什么。
  叶博文察觉了白云白的心思,有些失落,搅着咖啡沉默不语。
  白云白又不忍了,想,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别弄得不愉快了,于是她主动打破沉默说,这个"五一"节准备怎么过?叶博文说,打算去昆明。白云白说,一家三口?叶博文点点头。白云白努力笑笑,作出十分善解人意的样子说,应该的,你平时忙,应该趁节假日陪她们母女玩玩儿。叶博文说,你呢?白云白说,我也想带儿子上哪儿玩玩儿,但儿子不愿意跟我。叶博文说,男孩子大了,是这样的。
  白云白没有再说话。
  叶博文说,对不起。白云白说,为什么说对不起?叶博文说,每次过节我都不能陪你。白云白心里一酸,说,没关系,我从来也没这个奢望。叶博文说,我欠你的。白云白说,你不欠,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也是自找的。停了一下又说,我不想你内疚。那样毫无意义。
  两个人走出咖啡店,街上已灯火阑珊,还下着蒙蒙细雨。
  叶博文拦了辆出租车,照例先送她回家。两人坐上车后,白云白忽然有一种难过的冲动,将叶博文的手握住。叶博文也用力握住她的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白云白下车后,叶博文将自己的雨伞递给她--他真是细心,竟然想到要带伞。白云白接过来,心里涌起那种熟悉的温馨。她一直目送着载着叶博文的出租车走远了,才往家走。
  撑开伞的瞬间,她突然想起,忘了跟他说报社调整的事。
  下次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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