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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亚王瑜43
中国没有“贵族”,只有“暴发户”
东亚王瑜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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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没有“贵族”,只有“暴发户”
近日,《人民日报》发文批城市贵族化倾向:求新求大不顾百姓生活。文章援引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院长许光建的话说,“在一些公共服务行业,存在着两种不同性质的‘贵族化’倾向。一种类型是基本合理的‘贵族化’倾向,就是由社会力量兴办的教育或私立的医疗单位提供的较高档次的服务。这种类型的服务,服务的对象主要是那些高收入家庭或群体,很大程度上具有私人物品性质。另一种类型是不合理的“贵族化”倾向,就是由政府举办的教育或医院提供的高档次的服务。”立意当然是好的,但概念搞错了。因为在当今中国,根本没有什么所谓“贵族”。何为贵族?贵者,高贵也;族者,人群也;贵族,高贵之人群。何为贵?德高者之谓也。在中国的传统社会里,贵族不仅仅是一个社会阶层、一种身份,其更是一种精神气度的象征,所谓贵族精神或精神贵族即是指此。有钱的,不一定是贵族,叫富人;当官的也不一定是贵族,叫官家;腐败王侯子弟更不是贵族,叫纨绔;真正的贵族虽然享受着一定的物质财富(有时也会贫困交加),但他们却是社会道义的担当者,也是人类道德的实践者。他们会用生命来践守一个诺言,会为一个信念而不惜生命。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在其五千年的时空变幻里,涌现了无数可歌可泣、可颂可敬的英雄豪杰与志士仁人,他们大仁大勇、大慈大义的生命轨迹汇聚成了一股浩荡的正义洪流,横贯青史!留给后人无尽的生命启迪,也印证着这个民族曾经的高贵与超脱。从黄帝时代的高逸到民国初期的遗儒,在这些先贤汇聚成的群英谱里,贵族无疑是他们的主体;历史在他们的脚下延伸,也在他们的身上展现了中华文化的深度与高度。一部《世说新语》即记载了当时贵族的行止与气度,也是传统社会里贵族精神的生动写照,他们崇德、包溶、优雅、放逸、向道,也不忘吟诗抚琴、秉烛夜游;笑傲山水、放浪形骸,生命在他们的身上展现出诗一般的格调!即使是面临死亡,嵇康还要索琴一弹,在这里冷酷与从容、审美与权欲、死亡与永恒相互交织,琴音化作一道闪光,永嵌在历史的画卷中。如果说行为也是一种艺术,这就是行为艺术的最高境界。贵族并非天生,虽然有一定的遗传因素,但主要在于后天的教育与环境的熏陶。如果说西方社会的教育是一种公民教育的话,那中国传统的儒家教育则完全是一种贵族教育,其本质是把人教成一个修己利人、齐家济天下的君子,视道义为人生的最高准则,穷则独善、达则兼济。汉代黄巾贼四处虏掠,一日至大儒郑玄之乡,贼人闻名皆卷旗而去,一县得保。一群乱世之贼犹不伤士人及其乡里,可见儒家教化之功。但当马列幽灵吸附在每个国人的精神世界时,华夏民族的巨劫已然来临。曾经的贵族不屈者被杀,变节者苟活,带走了刚毅与忠贞,也带走了优雅与从容。在血与火的疯狂里,在刺刀与大喇叭的淫威下,国人们恐惧、颤栗以至于匍匐在地,再也难以挺起炎黄子孙的脊梁。在这片土地上站起来的是一群流氓、地痞与恶棍结成的人渣集团。茫茫神州,一片萧瑟;跪族丛生,全民一色;中国走进了走狗与绵羊共同欢唱的时代,历史跌入文明的谷底。当然,马列也借教育之名进行浩大的全民洗脑工程(奴化教育),成功地把国人训化为只会爬着与跪着生活的精神残障者,马列文化成了国人唯一精神“食粮”,贵族一词也随之歧变。在教科书里,贵族成了罪恶的阶级,他们残酷、虚伪、贪婪、愚蠢、堕落;人们只要看到贵族二字,就条件反射似的厌恶和憎恨。但自从1980年代开始,国门打开,中国人看到了外部精彩的世界,又迅速的抛弃了曾经以贫穷为光荣的臭脚布,溶入到逐利的大潮之中,贵族又成了人们向往目标。但在他们的心目中,贵族的内涵早已荡然无存,对贵族的理解仅仅是有钱而又有特权罢了。贵族学校也如雨后春笋般在各地兴起,但除了让那些投机的商人猛赚一笔外,大多了了收场,培养了一大群只会斗富比阔的现代纨绔。如今大陆传媒中,贵族被滥用。靠搜刮民脂民膏、出卖国家资源、抢劫全民资产而暴富的官僚子弟,居然被形容成“红色贵族”,其子弟被称为“贵族子弟”。官二代飙车撞死女大学生后狂嚷:“我爸是李刚”,就是时下“贵族”的典型标本!真正的贵族,离当下的中国实至少已远离了60年。人们只有从老一辈的回忆文字里找到他们的踪迹。一位生活在民国时代的老人,给后人讲述了中国最近的贵族。他说,他上的成都一所省立中学与教会中学,不少同学是官吏家庭,别说炫耀门第,就是行为缺了礼义也受同学非议,穿着突破学生应有的简朴,当时流行的阿飞裤与双层胶底皮鞋都穿不进这种有读书风气的学校。学生若要留个大包头,学校的学生自治会的同学也会以维护校风与校誉来干涉,甚至见女生而调笑者,也有学生自治会的同学来警告。在这种风气下,那些骄矜的官家子弟,都耻于说出自已门第。四川省教育厅长任觉五的儿子与他睡上下床位,穿同样的麻制服,直到分手离校,班上只少数几人知道他是教育厅长的儿子。那时学校的普罗风气流行,平等意识占上风。能一个人办一张壁报,或白话或古文或英文,敢把随感与时评从学校评到社会,从教师评到社会官府,同学们便翘起拇指赞你是才俊,便受到尊敬。谁去炫耀他爸是什么官,不仅被耻笑是弱智,甚至受到蔑视与孤立。他说,民国的官吏,与红朝官吏出身有天壤之别。前者有出自簪缨之第、诗礼之家、书香之门,即便非文官的武官也知书识理,甚至很有学问。他介绍,名记者曹聚仁采访军旅,作客江西临川,被邀请向军官讲哲学。在王安石与陆九渊故乡,他生怕说出破锭,去说较了解北宋张载的《西铭》;然而第二天驻军的参谋长竟向军官大讲很少人了解的《东铭》,令曹聚仁惊愕不已。抗战胜利,他老家县城公园塑起一座“抗日将士纪念碑”由黄浦四期出身的团长手书,那一手魏碑的书法,今日文官中也不多见。年长他几岁的同学陶在亷出身名门,祖父是北京图书馆长,父亲是民国空军中将,在国难当头他即与川军将领杨森三子杨汉渝投笔从戎,去印缅抗日;胜利后再入金陵大学且去英国学畜牧。这才是贵族。他还目睹过国共两党四川省委负责人黄季陆与李井泉的二代。当时黄季陆任省党部主委兼四川大学校长,他女儿黄乃华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就在华西坝仁济护士学校学护士。李井泉坐镇成都,周末他在省委办舞会通知我们青年团机关去参加实是要女干部陪舞。舞池撒了滑粉,李井泉不到l0岁的儿子便在池中纵情打闹撒野,老子便娇惯儿子胡闹,使舞会一直搁浅,要让这小公子玩尽兴了,才开始舞会。且这种新贵子弟是不进普通学校,要有一定级别的子弟才能进的贵族学校,叫八一小学。他们的特权意识从幼就培养了。听其谈话是:你爸坐个吉普算什么?我爸坐的雪弗莱与道奇!红朝的官二代,不仅在恢复满清八旗子弟的幽灵,也在重建那种特权。他发现民国官吏家庭子弟,民粹意识盛过富贵意识,平民观念盛过特权观念。在川军将领的那些子弟中虽有花花公子花花小姐,却很难神气与阔气于主流社会。抗日战死于河南的川军将领李家钰之子与他中学同学,后来是文质彬彬的川大历史系教授。他认为,两朝官二代的子弟如此大的区别,追溯起来脉络与因果十分清晰:马列之官多出身草莽与江湖,民国之官则出身士绅或书香门庭;这官的品质与人格便是宵壤之别了。而民国还沿袭千年科举取仕那一套严格制度,由考试院与铨叙部这些资格审核籂选人才。红朝是入党做官、造反做官、紧跟权力做官,乃至今日贿赂做官。民国的社会是私有制,产权明确给人安身立命的独立性和尊严。红朝破坏私有产权,以公有制方便公务人。在这公有制且代管一切公产中,当然就形成权力通吃。这种由垄断一切资源所形成的霸权社会,只有霸族,没有贵族。如此社会制度和不受监督的权力,还拚命抵制民众政治制度改革的要求,又怎么可能产生贵族?!据美国政府统计,中国高级官员的儿子辈74.5%拥有美国绿卡或公民身份,孙子辈有美国公民身份达到91%或以上。也就是说,他们在身份上早已经是美国人了。早前,国务院新闻办筹拍的《中国国家形象片:人物篇》在美国纽约时报广场大型电子显示屏上播出,大量网民便质疑为何片中许多人都持有美国绿卡或是外国籍,此次官员后代多拥有绿卡消息再出更引起许多民众反感。不少网民认为,中国高官纷纷将后代转移到国外,是为了更好的转移灰色收入。此前就有消息指出,中国很多高官的家人都在中国大型企业、公司任职,而中国的大多数亿万富翁都是高官的家人。中国的高官不仅让后代们持有“双国籍”,将官二代派到国外“镀金”,还利用权力,让他们在国内大肆吸金。中国很多高官的家人都在中国大型企业、公司任职,而中国的大多数亿万富翁都是高官的家人。据北京科技大学管理学院教授赵晓在《中国大陆财产过亿富豪91%是高干子弟》一文中表示:截至2008年3月底,内地私人拥有财产(不包括在境外、外国财产)超过5,000万以上的有27,310人,超过1亿元以上的有3,220人。超过1亿元以上者,有2,932人是高干子女,他们拥有资产20,450余亿元。这些高干子女的资产来源,主要是依靠家庭背景的权力下的非法所得和合法外衣下的非法所得。然而,这些中国的“霸族”即使到了西方,也不可能成为贵族。这不仅是其从小的教育基因所决定,而且也为西方的社会制度所决定。因为国情不同,体制不同,父母子女的关系不同,价值观不同。西方是一个法制民主都比较完善的社会,官员是在选区由选民选举产生,又有严格的权限规定和独立的监察机构,基本上没有产生“李刚们”以及“李刚儿子们”的土壤和温床,民风朴实,个人自立,思想独立。很少年轻人愿意借助父母的力量和影响,说“我爸是谁”在那里绝对是一种耻辱和笑话。同样,也不会有官员为自己子女设计和安排将来,而且民选官员实际上也并没有太多工作以外的权力和影响力。而在中国马列文化的土壤里,只会长出一群社会怪胎。他们没钱时会做顺民或暴徒,有钱时就会花天酒地、炫富享乐,或为富不仁、助纣为虐,实是一群精神侏儒;所谓的精英阶层只不过是一群技术官僚、文化帮闲或政治帮凶,传统的贵族品质似一个遥远的梦幻,与他们有如霄壤之隔。比如《红楼梦》再版重拍,剧组为培养演员的贵族气质,还特意租了六星级的酒店让这些演员包住,这就是现在所谓的一些文化精英对贵族的理解。在这种文化和道德氛围里,没有什么贵族,只有一群跪在权力脚下小心乞食的奸商、艺奴、帮闲,一群精神的破落户,一群可怜的跪族。诚如《人民日报》文章所说,“城市越来越漂亮,但不少人的生存、发展空间却越来越狭窄。有些城市提出发展高端产业,限制小饭店、小商店等低端产业发展。人们担心,这样的发展,会使普通群众的生活更加不方便,也使普通群众的谋生空间更加狭小。偌大的城市,可以摆下无数高楼大厦,却难摆下一些菜摊”;中国的所谓“贵族化”,即是这些。中国“贵族”的概念,几乎成了“炫富”和“欺民”的代名词。这那里是什么贵族?分明是暴发户和霸族!所以,中国的特权阶层不是什么贵族,而是一群高级强盗;有钱人也不是什么贵族,只是大小不同的暴发户;利益阶层更不是什么贵族,他们只是一群无是无非、麻木度日、随波逐流的梦游者。真正的贵族,应是那些无惧无畏的崇高精神信仰者、为自己与他人的权利四方奔走而百折不挠者、为了国家与民族的大义而无私奉献者。富贵不能移其心,狂暴不能夺其志,虐杀难以阻其行;虽然他们不一定富有,但是却有着一颗高贵的心灵。他们用坚韧、睿智、宽容与大爱为我们这个扭曲的社会注入了一股生命的清泉;也象是一道是生命之光,照亮了这个黑暗时代的碌碌凡尘,唤醒了万千心灵深处久违的真性。他们才具有真正的贵族精神,宠辱不惊、生死无惧、胸怀天下、神在霄汉。他们的财富播洒在这片土地上,也洒在每一个渴望自由与归真的心灵上;他们的高风亮节也给这个时代在广阔的宇宙时空里标出了终极的座标,永垂于青史。但这种人,现在的中国,并不多。现在的中国,遍布暴发户、霸族和普罗跪族,绝没有贵族。没有思想之独立,就没有贵族,没有道德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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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东京食尸鬼:终结这个时代(大爱有枭)
前段子耍东京食尸鬼的演绎的时候还是个TV党小白,占了泉姐的角儿各种崩,后来慢慢深入接触的也就越来越多,还和一个披小马哥皮的萌妹子搭了西皮,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于是这篇同人就这么衍生了,短中长篇幅不定?非成品,未完结,但已经想好了HE/BE的双结局,文风伪暗貌似。一楼插男神,二楼插有枭福利,小马哥本人其实觉得可以邀请艾玛的弟弟小鲜肉亚历克斯·沃特森友情演出,不过关于这个大家就脑补算了(°ー°〃)
It was the best of times,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it was the age of wisdom,it was the age of foolishness;it was the epoch of belief,it was the epoch of incredulity;it was the season of Light,it was the season of Darkness;it was the spring of hope,it was the winter of despair;we had everything before us,we had nothing before us,we were all going direct to Heaven,we were all going direct the other way.·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A Tale of Two Cities》by Charles Dickens “那是我第一次像正常的同龄女孩一样上高中,在繁花如锦幢的盛夏,也曾年轻气盛的对某个人怦然心动,后来或许我把自己的生活太刻意贴近人类了,久而久之,便连我都被我自己骗过……”—— 高槻泉
“他也曾想过如若在某天再次刀刃相见,或许最终将是另外一种结局;也许是作战过后他俩牵着手再度逛街挑选咖啡豆,也许是作战过后某人拿着洁白的百合至一墓碑前喃喃低语。”—— 有马贵将Chapter 1.无法回忆.01.未央  三年前,东京。  满世界的雨。雨幕庞大而肃穆,敲锣密鼓般使劲冲刷高楼大厦的钢筋铁骨,却冲刷不去积淀已久的尘埃,只将垃圾都推到一块儿,一堆堆肮脏的堵在下水道口,演变出一个个糟糕的漆黑漩涡。此时此刻这座城市的背景简直被雨的灰色调拉入了黑白老照片似儿,除了地面的血流成河洇开鲜明的茜素,将生命消逝而一举倾泻的人事痕迹托举出无格妖娆的意识形态。  层层叠叠压成连绵一片的乌云中怒雷翻滚,如同一朝惊醒的宇宙混沌终于露出了愤怒的本尊,几声兀然闷响里一道闪电一掠而过,把黑夜映成白昼。借着光的恍惚,独眼的枭看清前方忽然冒出的一队人群,忽而粲然一笑,安静如画,“来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痛快淋漓的,仿佛是要把当下一切都埋葬,远方的天空一眼望不穿它尽头的起源。  雨水积累成一行一行接连不断的淌过镜片的框沿,有马贵将风衣的白色被雨水浸湿成水泥灰那样更深一层的晦暗,他整个人好像也在沉寂,连带身后全员到齐的零番队,抬手的一个果断就将他人格的无尽魄力昭然若揭,“报告本部,分散于各队的零番队现已集合到达独眼枭前,待机。”这时又是一声震耳欲聋,闪电将两人的脸惨白的打亮。  “呵!有马贵将,什么时候你也如此仁慈过了。”  独眼枭见况,顺从着喰种的本性在内心发出一声批判的鄙夷,它杀伐果毅的羽赫一振便宣告开战,操纵起全身各个方位的赫子高速移动企图堵死对方。可有马贵将的反射弧似乎比她这个喰种还要先快一步的敏感,他步伐连串成调,抓住分秒之差险险避开结晶的攻势和高槻泉刻意刁难的堵截,随着手上动作的一气呵成脚步也踩实一稳,猛地回刹间鸣神的三叉戟霍然炸开的电力十足,扰乱气流的轨迹酝酿出排山倒海的气场,攻势之浩大把局面霸道扭转!  “你这家伙……慢着!”也许就真的在于这速度的分秒之差,上下风的逆袭令独眼枭一时间手脚大乱,可这怪物却甘愿顾自哼哼唧唧的宣泄不满也硬是接下了这一击,其手臂撞上库因克划出的铿锵,然后自己再那么前进一步,血肉飞溅间完全定局。  它嗖嗖地几下移动,途中顺带把芳村功善一口吞咽下腹便朝着大厦的高空一腾,妄图走为上策。  “吃,吃掉啦?它要逃了啊!”石破天惊般的呐喊,伴随着周围的搜查官们从恐惧心理中幡然醒悟的振臂高呼,有马贵将足踏她留下的一路血花,手上鸣神一挥电流直直击去,可又是这分秒之差造成的远程距离不够,高槻泉身后的炮火只全一下一下轰在她咫尺,硝烟冒出来,弥漫升腾,化作发蒙的茫然一片,它降落的身影一点点消弭在陆陆续续划过高空的建筑残渣砰然激起的一场尘土飞扬里。  云雨依旧尚未停歇,混沌叫嚣得更张扬跋扈,三年后的东京又是这样一场雨,却温柔入骨的清愁,凉意泛滥成灾,淤积为疾。  高槻泉在传入室内一阵滴滴答答中失眠,她盯着天花板的斑驳陆离,窗口偶尔的浮光掠影全投影到她细瓷白釉一样的面庞。枕边的有马贵将似乎有些疲惫,他睡得很沉。她侧过身,吻吻他的眉眼,然后逐渐热烈,两人的呼吸演变成情愫缱绻,有马贵将终于被闹得醒过来,一下子点燃的激情花火,他臂弯一带撑起二人世界的方寸空间供高槻泉安然蜷缩,她赤裸的背脊帖进床榻间的绒鹅,缓慢而悠长的逐步下滑宛如堕落欲望的深渊。
Chapter 1.无法回忆.01.午夜阳光  第二天,高槻泉是被从身边人忽然掀被窝开始的一系列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一丁点儿眼帘,耳边已经听不见缠绵的雨声,窗纱朦胧,一点也不透亮,让她都质疑现在的时间根本没破晓,便想要再睡会,然而不论她怎样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了。  在被窝的温存间挣扎了番才不情不愿的脱身,室内依稀传入几声大清早的莺啭燕啼,她习惯性的冲澡醒神,按部就班后泡上一壶浓浓的清咖充饥,这时她的视线间接瞥见玄关处的有马贵将,他穿戴整齐,意气风发,正准备出门,这是他恢复正常上班的第一天,他似乎状态非常好。  至于高槻泉自己,她仍然只是呆呆站在原地直到有马贵将啪嗒一声离开,眼眸的瞳仁却忽然一下涌动了,神采的希冀在虹膜上氤氲成一泓清澈如水。  后来的好多个这样的早晨,高槻泉永远只是无动于衷的目送有马贵将一次次离开,越来越忙碌,他们之间的交织甚至也开始减少,两人的距离好像是被命运多舛的就此殊途拉成了咫尺天涯。  而那一晚雨夜的纵情笙箫,她一发不可收拾的欲要吻他,高槻泉只觉得是某种直压心扉的情绪霍然爆发,她已经分不清她对他到底是依赖或是人性的那一份爱,她不过是想捕捉一时,把它狠狠攥进可以掌控的手心。当他逐渐转醒开始有所回应的时候,窗外云雨翻滚,雷鸣闪电,周围的所有都不再重要了,她对这个世界唯一的认知就只剩下他们彼此。  喘息交叠衍生的声声缠绵,抚摸的深到骨髓,有马贵将的额间有汗水渗出,顺着他鼻梁骨挺拔的线条下滑。高槻泉的唇瓣被研磨得充血,娇艳欲滴,如同为他量身打造的私人海洛因,一旦沾染便是毒入膏肓的无可救药,“泉的精力好足。”  高槻泉咯咯直笑,他摩挲的仿佛是触及了她皮肤的每一丝肌理纹路的隐蔽、每一根神经血管的细腻,带来的感受令她止不住的颤抖喟叹。  “是啊,所以我想,这种时候,我们怎么可能停得下来?”  有马贵将捧着高槻泉的脸,他们额头相抵的姿态像是一种用来分享的传递途径,“那就……暂且先停留在一刻吧。”他悄悄的和她咬着耳朵,两人都毫无保留的尽情倾诉各自的爱与欲。她仰视着他的眼角眉梢,时间拉起层出不穷的喜怒哀乐,连同她不见天日的城府和诡计。
Chapter 1.无法回忆.03.前夕的平静  乙末年的春天,天亮得却似乎有些晚,云朵藏进天边深浅不一的渐变色,青年茕茕孑立在高啄的檐牙,俯瞰他眼下这个还未从黑夜的迷蒙中苏醒的城市,矗立远方的东京铁塔形同死兽已经血肉腐朽殆尽的钢铁骨架,赤裸而突兀的直戳穹顶,褪却浮华的冠冕堂皇之后,是也许丑陋、却至少真真切切存在的现实。  个头娇小的女孩子一蹦一跳地几步踱于十一区新建的屋舍之间,女孩子的衣摆飘然浮动,耷拉下一只尖尖的狐狸耳朵的兜帽下是绷带绑就的脸和两个黑洞的眼眶,“~——真是喜欢呆在高处呢。”她意有所指的轻笑着放声嘀咕,清凌凌的嗓音是七月檐间的风铃微凉,撩得青年颈后汗毛一振,随即眄眸如刃,齿边低吟道:“艾特……”  女孩子闻声,一点也不介意仰视角度的高高抬起精致的下巴,小巧的样子活像只骄傲的黄鹂鸟,“多多良传来口信,想麻烦你做这次拍卖会的保镖,帮那些Madam干活,一定报酬不菲,可以拜托你吗?”  “都有谁?”青年问,他终于站起身来面对面正视,以示尊重。  这下女孩子若有所思了,“大概?~…”她顾自伸出胳膊,指覆唇上,脑袋机械一歪,两只狐狸耳朵都倾斜的耷拉了,“绚都君的小队和纳基先生,还有美座他们。”  青年偏过脸去,发丝在他面颊切割出线条斑驳的阴影,“知道了……”明明人已经足够多,却非要喊上他来掺和这一趟浑水,然而正当绚都企图揣测对方意图,却只见艾特又发话了:“呐,绚都君。如果软盘来了,就收拾掉吧~~”  绚都只是转眸瞭望其他,答:“……好……”然后又慢慢的,缄默的定格在艾特离开的背影,女孩子嘻嘻哈哈得不可思议,余音不绝的低回宛转如若海妖塞壬的启唇而歌,其中那些未知数的诡谲善变,让他一腔复杂错综最终化作了无可奈何的学会接受——收拾掉……  ………你们不是已经这样做了吗。  二十区讨伐枭一役惨胜告幕后,有马贵将便被总议长一个命令去负责二十四区,进展并不顺利,实际上他甚至很少和青铜树的人起正面冲突,有时候还会被高槻泉两重身份转换来转换去的刻意捉弄。从二十四区回来后简直心神疲惫,那时高槻泉也常常差不多到家,她却活蹦乱跳的。生活大体除了他们都在渐渐忙碌、不断充实,基本没什么变化,这几年的朝夕相处下来似乎衍生了老夫老妻般的岁月静好。  但是,他们都能感觉得到,冥冥之中,自有一张阴谋的天罗地网正伺机而动的想要笼罩这个世界,它铺天盖地的一点点收紧,迟早将把他们逼迫得都快来不及喘息。
Chapter 1.无法回忆.04.时光未凉  三月东京。  早春的残雪几场微雨便可轻而易举倾覆殆尽,ccg周末集体放假,难得清闲一时的有马贵将原计划是宅一整天,下午的时候眺望见仍然灰蒙蒙的多云天,须臾之间,决定出门散散心,却也只是拿了本同僚推荐的《黑山羊之卵》泡在家门口的星巴克。  他点了杯什么也不加的热清咖,坐进一个靠窗的双人位,原本他的前方是空着的,整个星巴克也就寥寥几个人,结果伴随着一声门铃的泠然作响,一个女生坐在了他对面,对方一来便打开一台笔记本,至于在干什么他当然没心思去注意,直到那个女生蓦然似的发话:“呀呀~~…高槻泉的《黑山羊之卵》吗?”  他意识到她是在问他,便从书中抬起了视线,沉默的凝望正招摇胳膊呼唤服务员的对方两三秒后,有些心不在焉的答复:“嗯。”  “啊!没想到我的书粉真的遍布天下,你好,我是高槻泉。”女生一听,兴高采烈的嘟囔道,她一口气吸光了服务员刚拿来的冰咖啡。有马贵将却没有她这么雀跃,更雀跃不起来,虽然手里的书对他诚然有几分吸引,能见到作者本人也是件荣幸的事。于是他组织了会儿语言流,开口依旧走简洁风的回了一句你好,眼镜的边沿有反光的端倪。  这时音乐从Chanson De Toile的法语静谧小调切成了英语的空灵旷然,歌声像是海潮,海潮要把他们都淹没,高槻泉向他看过来,言笑晏晏间眼睛恍惚比秋波还寂寥,目光也似潮水:“是《The Great Gatsby》中的Young and beautiful,歌词很美呢。”I've seen the world(阅遍繁华)  Done it all,had my cake now(历尽沧桑,心慵意倦)  Diamonds,brilliant,and Bel-Air now(纸醉金迷,杯酌换盏,迷人芬芳)  Hot summer nights,mid-July(仲夏夜茫,七月未央)  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我们年少轻狂,不惧岁月漫长)  The crazy days,the city lights(纵情时光,华灯初放)  The way you'd play with me like a child(我们嬉戏追逐,童稚之心难藏)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当我韶华不再,容颜老去,你是否爱我如初,地久天长)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当我一无所有,遍体鳞伤,你是否爱我如初,地久天长)  I know you will,I know you will(我深知你会,我深知你会)  I know that you will……(我深知你的爱经久绵长……)  后来不久,在北海道,气温随着季节的交替而逐步回暖,尽管窗户的双层琉璃仍然爬满了密密麻麻集结成一片的雾水。  夜夜笙箫的酒吧并不人声鼎沸,空调刚好,而且在前头的一番摇滚下烘培出的氛围下升得有些热,台上的女歌手就穿了件背心铅笔裤,个子显得格外高挑,正一手扣住话筒无比投入的唱着这一支歌,这是抒情的曲调,闪光灯、节奏、乐器、一切都在放慢缓冲。他们相互依偎着轻摇曼舞,这一刻世界之大仿佛就只有彼此两人地老天荒,高槻泉撑着有马贵将的肩膀踮起脚尖悄悄耳语,她天然鬈的发丝擦到他颊边,暧昧微痒,“我喜欢这首歌。”  有马贵将则索性颔首,吻在她额头:“我也喜欢。”
Chapter 1.无法回忆.05.溢花  “你要不要再喝一杯呢,你总是坐在这里,点着同一种咖啡,而且不加砂糖,对吧?”阳光明媚的下午茶时光,人类女子的颦笑之间的素颜如水,填满了喰种芳村功善眼底孤独的空洞。  如果说世界是一片原始丛林,弱肉强食是这里轮回不灭的真理,适者生存是永恒循环的定律,于是大家都坚信,一定不能当一个弱者。而喰种芳村功善是狮子,人类尤娜为小鹿,功善半生都信仰真理,现实而残酷的对待所有竞争者,可当功善好不容易主导了这片丛林,却妄想一把摧毁真理、推翻定律,因为如果不这样做,尤娜永远都是食物啊。  CCG的特等搜查官是一个逆生长的男人,尚未垂垂老矣便已然韶华白首,他似乎没有父母,何来兄弟姐妹,他灵魂的写照就是政治意识形态的西洋棋,那些黑与白,以及人事从深到浅的红促成。  但是,即便如此,他是人类,所以喰种搜查官这一条人生的旅途,一旦选择了,就绝不回头。因为他的身后就是他的家园与同胞啊,也许前方人性被践踏,出了魔窟又是梦魇,到头来却真相不堪;对有马贵将而言,生生死死,从来没有中立的灰色。  而高槻泉的出现好像七彩那样绚烂斑斓的鲜妍明亮,二十区讨伐枭一役后,他不辞而别,搬离到港区再次孑然一人,却不可置否,不论是朝九晚五的充实也好还是放假的清闲,睡前的一时失眠,回忆都总会不期而至的涌上来……那些咖啡与玫瑰,关于日常交谈间她好笑的白烂话,自己发烧那夜灯光晕黄中清凉的唇瓣、似真似假的一个吻,以及那一碗红糖甜蜜的菜根姜片饮,她老会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叫他有马,亦会用暧昧的口音唤他贵将……  一切的一切,除了孤独的同病相怜、仇恨、鲜血的回馈、杀戮,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感受,比如,喰种的爱和人类的情实际是相等的,或许这本是一场谎言,当他们不得不、却又是必然的沦陷,谎言便慢慢演变为了错误的善意,接着是南柯一梦,最后在当下成真,尽管如此,他们在一起共同分享过的种种美好,都是无需后悔的事实。
Chapter 1.无法回忆.06.凋伤  有马贵将假期休完恢复正常上班后第二年,佐佐木琲世登门拜访,其实是被有马贵将喊过来的,据高槻泉所知,好像是因为有马贵将太忙没时间还书所以——?更多成分估计是谈心,不过她兴冲冲奔过去开门,又兴冲冲自我介绍后对方一脸感情被欺骗的小表情是怎么回事,高槻泉想起了有马贵将最近看的书……啊,好像都是她著的。  于是这场谈心演变成了剧情讨论大会,琲世一堆提问,她一堆卖关子,有马贵将适当的默了一会儿,随即就钻空子恰如其分的打发她去泡咖啡了,高槻泉善解人意的呆厨房就没再出来。  “琲世,你真的不想见家人和过去的朋友吗?……”  “哎呀,有马先生又问这个问题了呢,现在这样,其实就足够了,我说过,有马先生是我的父亲,晓小姐则是我的母亲……”  在厨房里头站着的高槻泉依依稀稀一听,一个人的愣住了,她并不是在意佐佐木琲世提及的真户晓,而是忽然觉得,说到父亲,有马贵将好像也真的是把琲世当儿子看待,而这一点到底是她后知后觉了,还是她不愿意承认?一时间想事出神,兜兜转转,终究幡然醒悟在过往的一场浮生大梦,那些被她一手从生命里剥落的罅隙时光,是心伤难愈的一片鲜血淋漓。  北海道的中间时期,在那一家唱着Young And Beautiful的酒吧,有马贵将正和难得一遇的同僚上川宁次无聊寒暄,高槻泉打了声招呼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去了洗手间,她喝了不少龙舌兰,现在再也忍不住了,张口便“哇”地一下全呕了,这时一个幸灾乐祸的女声传过来:“你也是挺拼啊,艾特。”  高槻泉扭开水龙头,抬头瞥向镜子里头正刷着睫毛膏补妆的年轻女人,冲了把脸并不废话的开口说:“东西带了吗?源明雅?”  “当然。”源明雅挑了一挑她描得跟木兰瓣儿上触目惊心一笔般的细长眉毛,拿出一个白色小瓶搁盥洗台上朝身边的人推过去,高槻泉接过,不知道在嗑什么药,道了一句谢便随即离开了。  之后几天,高槻泉也不清楚怎会就这么有缘的又碰见源明雅了,这次是在札幌市的一家星巴克,她习惯性的点了一杯加冰的清咖,源明雅和上川宁次坐她和有马贵将对面,服务员递来咖啡后她自然而然的会饮用,结果吸着吸着,她当众人面落荒而逃,一溜烟的跑到厕所就不断反胃,因为一撩眼帘就最先看见紧跟她其后的源明雅,高槻泉条件反射的把自己最近的异常胡乱一串通起来,霎时自控不住的赫眼爆发,“你做了什么?”  “孕妇这么大火气对小孩可不好~~”  “住口!”  “我是说真的,艾特。你想想,我从事这么久的调酒师职业,喰种对酒过不过敏我还是有分寸的,何况你喝咖啡都吐,我可没时间动手脚。我们都是女的,明眼人一瞧这症状也八九不离十了。”源明雅握着她的盈盈细腰字字珠玑的紧逼道,高槻泉没说话,赫眼却在一点点收敛,源明雅见况趁机继续:“哈!真是个生命力旺盛的小家伙,你都吃了药尽然还活了下来。”  但是高槻泉还是打掉了这个孩子,做完检查后她毫不犹豫的走到了妇产科大楼的另一侧,也就是给意外怀孕的女性做人流的地方,接待她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医生,对方并没有苦口婆心的劝说什么,只是让她听了一次胎儿的心跳,高槻泉却挥挥手拒绝了,越听越不舍,到头来徒添伤感罢了。  ……喰种和人类的孩子,天大地大,却根本没有容身之所啊。那一段时间她噩梦缠身,一旦入眠就变成了小时候的自己,身为半喰种,既不为人类所接纳,亦受喰种的嫌恶,她的迷茫,她的恐惧,没有人能帮助她,她孤独且顽强的长大,从最简单的求生到错综复杂,被社会扭曲成无人理解的畸形,然后一心想着,要将这样精神世界化作物质的实现,再一把毁灭。  总而言之,她一定不适合做母亲。高槻泉这样信誓旦旦的以为,到了今天,这份痛却如蛆附骨,如影随形,时时刻刻提醒她曾经失去了什么。  送走琲世后有马贵将便来到了厨房,却看见高槻泉身子缩成娇娇小小一团蹲在地上,五指扣着脑袋,她的头发本来就是天然鬈,这样更凌乱了,他猫下腰,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可她直径无视的走开了。
Chapter 1.无法回忆.08.零落   北海道的第一日,傍晚的水天一色并非海倒过来的蔚蓝,昏黄勾边层层叠叠相压成连绵一片的云朵,渲染开深深浅浅的渐变色,光线的映带托出的沙滩原本的灿金。   有马贵将和高槻泉顺着海岸线一起步行回宾馆,沿途无论怎样放眼一望,都是良辰美景,而高槻泉似乎无心欣赏,她只是一心一意的一边踱着,一边寻找纯白如美丽的贝壳,当每一次有所收获,她都会一点点缓下来,直到停住,兴奋的踮起脚尖朝着夕阳睁大眸子端详,纤纤细细的指尖顺着纹路轻挲而过,呈现出的生命体态如同一枝向日葵那样采集光和热。  他其实有些不适应她这样自自然然的笑出来的表情,不带修饰的出奇友好一点也不像他对喰种的认知,相比之下他果然更习惯于她交易般一语九转的婉约口吻,习惯于她眼睛灵动的狡黠……习惯于于她从不坦露一丁点儿自己心扉的那个小小世界。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竟然有些想要赞美上帝的恩赐,或许他不该任着思维肆意妄为。不过,虽然太阳给予了这片大地生存的条件,他很清楚他感受到的这一种情愫的亲昵暖度是源自谁。  亦只需他自己明白即可。他也曾考虑过如若在某天再次刀刃相见,或许最终将是另外一种结局;也许是作战过后他俩牵着手再度逛街挑选咖啡豆,也许是作战过后某人拿着洁白的百合至一墓碑前喃喃低语,总之都有一定的可能性。现在,他只是觉得,如果失去与她相处的时间,会让他忽然产生惋惜的情绪,于是他又联想了一下她的赫子做成的库因克,可库因克那么冰冷冷的,似乎也不能代替她的存在。  但所谓宿命不堪言,时间川流不息的同时命运罗盘的指针也在转,那一夜的骨骼都相缠,恐怕不论是有马贵将或高槻泉都一度恍然这便是相爱的情了吧?时日一久方领悟什么是一响贪欢,为何挚爱真情,然后趁着当下一时几番痴心妄想,好像觉得由此下去可以永永远远在一起的天荒地老,结局落定才不得不承认事实的错误,那么错误纠葛的红线解不开了便只好迎来毁灭的剪刀,咔嚓一声之后,除了回忆的温馨,剩下的全是无声悲伤的寂寥。
Chapter 1.无法回忆.09.逆水行舟  好馆子一般都跟大浪淘金差不多,也只有出在市井的世俗里头才所谓出淤泥而不染,而这个现象在各个大大小小城市都很普遍。中野是东京人口密度最高的底层住宅区域,光是密度最高和底层这一目了然的两重点便基本贴合以上要求。  于是Helter Skelter就是这样一家酒吧,里外都是相得益彰的喧嚣,灯光闪烁的激烈频率令整个面积呈现出一片密密麻麻的五颜六色,人们借着酒精的后劲松懈神经纵欲一时,纸醉金迷的糜烂浮华下,众生戏一场接连一场的粉墨登场,简直鲁迅的阿Q或祥林嫂一般滑稽的可悲。  等夜尽天明将近打烊的时候已经有一些陆陆续续离开,歌也换成了一支有所缓冲气氛的You're Not Alone,对方的声线是单相思一样的情深不寿,饱含男性魅力的音色渲染出好听的心碎,带着一种蛊惑的比谁都要寂寞如斯。  源明雅趁机和身边的同事小哥打了声招呼,准备提前早退,结果到她收拾好了从内幕的小黑屋走出来,耳边之前还掺了点嘈杂人声,现在纯粹是美国明尼苏达州的Owl City乐队孤零零的在唱,Helter Skelter的工作人员除了她只剩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正默默善后,实习生一侧的高脚椅窝着个女孩子,她一动不动的双腿耷拉着,骨肉匀亭的每一弧线条都优美得脆弱,模样年轻又颓废,像开头歌词的沧桑搭上钢琴伴奏的迷茫,拍拍相扣的娓娓道来。  She's getting out of bed (她一如既往的醒来)  At half past ten(在十点半)  She starts to comb her hair(开始装扮自己的头发)  Just an ordinary day(这只是平凡的一天)  She looks at her reflection(她看到镜中的自己)  Off the wall(荒诞的)  Why do I care at all(为何如此在意)  “要喝点什么吗。”源明雅把挎包随手一放,绕进吧台问道,睫毛的投影化作睑裂的深沉,鞋跟的长短音一声一声无力的消减成空。  高脚椅上的女孩子歪着脖子,额角相抵玻璃墙,虹膜纵在光线的作用里形成丁达尔效应而剔透,可映进什么都是一滩剧毒得惨绿的死水,然后因为瞳仁漆黑的一动,默片镜头缓慢的运转起来,她摇摇脑袋,终于有点儿生气的回答:“第一次人流后就戒了。”  然而源明雅没有停下她手头的动作,她拿出一瓶白兰地,自己灌了一大口也逼着对方喝了一口,随后一把拉过便匆匆出了酒吧,You're Not Alone依旧在一遍一遍往复循环的播放,形同一场盛大的往事。  Just an ordinary day(这只是平凡的一天)  To see if She's alright(去看看她是否好好的)  Don't hide out inside yourself(何必掩饰自己)  If you only let the sunshine on you(快让你生活充满色彩吧)  远方的地平线已经隐隐约约透出了鲜活的红,如若上帝的十指合拢起的一朵生命花卉,正是破晓的架势,有马贵将一觉转醒在凌晨的漠然清冷,肩膀上却有一条毯子顺势下滑,他反应弧一弹,很快伸手捞进臂弯,指尖一带流连过的针脚细腻似乎是高槻泉气息的余温。  其实喰种的放纵比人类简单得多,毕竟大部分时候都是食欲占了主导地位,源明雅带着我去了附近的喰场,那时候之前喝的白兰地仿佛潜移默化的起着催化作用,它让我的一切感觉都在无限放大,可全只火上浇油的刺激得我更癫狂,但是急剧攀升的快感麻木之后,恍恍惚惚间却宛然回到了我曾经在二十四的人生,那些暗无天日的杀戮,一路流浪走来的嗜血为生、孤独为伴,半喰种的我种种的喜怒哀乐,这个世界有谁会在意异类对他们而言的无关痛痒,不吃了别人,就会被吃啊;得到尊重的唯一途径就是变强。  先是气管,接下来是切断颈椎的联系,源明雅在津津有味的吮着心脏的热血,我却对眼前的冲击有些视觉疲劳的乏了,她见况便掰下一块赫包抛给我,我没有拒绝,后来我们都疯了,一起躺在尸体堆的温床放肆大笑,等待日出的壮烈,可还没来得及日出就有人抱起了我,浑身的迷迷糊糊中我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有马贵将,多多良从不会这样做,同样白衣白发的也实在容易混淆。  熹微在岸,天空已经水红得要滴出血来,晨风非常醒神的清新,吹散了我鼻冀萦绕的一股子腥臭的斑斑铁锈味,整个人都飘飘欲仙的,一盏盏路灯快速几下掠过我的视野,连绵成一片晕黄,那么迷蒙的温柔。他一直就这样抱着我安静的走,尽管前方的路七拐八绕,转角曲折,还是相当稳健,我偶会会下意识捕捉暖度的缩来缩去,直到眼皮的瞌睡打着打着便真的睡着了。  醒来是在十一区的废墟,我睁开眼转头瞧见不远处多多良面无表情的脸,一下子坐起便晃悠小腿,仰视终于日出的朝霞从地平线那一头蔓延到我这一头的万里长空,一点也不在乎风将我的头发在空中凌乱的撕裂成细碎的丝帛,“天亮啦。”  天亮了,又是一天的过去,一天崭新的开始,时间就这么真实的流逝,不论我们怎样逆水行舟,都无法溯回时间的洪流,何况我们也许只是这些小舟的千万分之一,而在这场人与自然的斗争里,不仅我们是当局者迷,时间本身更是一局谜题,就正如有马贵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找,却就因为时差将将错过,也许还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的蝴蝶效应,谁知道呢,老天做主,高槻泉的梦里尽是对他执着的心心念念,然而现实这么千变万化的残忍,让他们都成了被玩弄的蝼蚁。
Chapter 2.梦里花落知多少.01.Glassy sky(玻璃的天空)【注:“梦里花落知多少”一词选自郭敬明著小说的标题】  How many days have passed like this(昨日几何似此时)  This city,the crowd is fading moving on(人潮与茫然同行)  I sometimes have wondered where you've gone(我时常想知道,你已去往何方)  Story carries on(故事依旧继续)  Lonely,lost inside(孤独中迷失自我)  I had this dream so many times(梦境不断重复)  The moments we've spent has passed and gone away(曾共度的美好,却似那过往云烟)  Could that be an end to this what I'm feeling deep inside(悲伤会告一段落吗?一颗心早已沦陷)  You know there's no looking back(你明白覆水难收)  Glassy sky above(琉璃之空在上)  As long as I'm alive,you will be part of me(请相信,只要我一息尚存,你便是我此生难忘的梦)  “那是我第一次像正常的同龄女孩一样上高中,在繁花如锦幢的盛夏,也曾年轻气盛的对某个人怦然心动,后来或许我把自己的生活太刻意贴近人类了,久而久之,便连我都被我自己骗过……”  我看过的电影为数不多,过目即忘,和大多喰种差不多,只有沉默的羔羊那类标签惊悚、犯罪的片子才合口味——说白了出于一种心理变态,但我不知怎么就对爱情与灾难的泰坦尼克号记忆犹新了,特别是年老的女主人公萝丝说出:&A woman's heart is a deep ocean of secrets.&时的眼神至今都在我脑海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十四岁,也就是十年前的驱逐一战我被ccg还只是定级为ss的时候,为了完成我的处女作《敬爱的卡夫卡》,我通过多多良帮忙,化名高槻泉走后门破格进入十三区的诚清高等就学,在喰种的世界,孩子都是清一色的过早品尝人世的沧桑,我更从小就是个孤儿,别人正跟着父母学会如何懂事儿的时候我一个人在二十四区想方设法的求生,一边咒骂着命运一边一日是一日的凑合挨过,别人刚出来混一脸人畜无害的时候我则已经计划着报复社会;现实的残酷我永远得接受得晚不如接受的早,不然我连死都无权知晓我怎么死的。  当然,虽然我心理不正常是肯定的,人性还是有的,一切都起源于一本日记,日记的本身并不重要,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的,因为它是我一出生便在我身边了,我想搞清它的来源,过程中我学会了一个词汇,叫做妈妈,从此我明白它是属于我生母的,彼时小小的我把妈妈的发音用力咬在齿颊,这种执念一般的情愫之强烈,像我一直以来为何而活的突兀生命力。  没人可以做到真的潇潇洒洒的彻底放手,二十四区不见天日的无穷梦魇,这最深也是最肮脏的黑暗,可还有一个人与你血浓于水,光是想到这一点我便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暖潮循环过我的心脏,悸动的奇妙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要一把抓住它,却又是连忙小心翼翼合拢五指,呵护进手心肉的柔软。  于是现在我的状态大抵就是这样,准确来说应该还要更糟糕一点,简直形同旧石器时代晚期的山顶洞人空间一穿来到都市的车水马龙,偶尔会有阳光的男孩子和开朗的女孩来搭讪,我也许笑的孩子气,开口就成了毁童年。  可我本来就没童年啊。开口的优柔寡断便逐渐演变成了交流障碍症,不过我的学习没有问题,我的文科发展得相当顺利,随着知识的开垦,我多多少少也能转被动为主动,我模仿着人类的习性去接触、融入,但这只是伪装,我仍然孤独。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白昼盛夏的翌日,班上在进行一场小考,空中流动的空气深重而缓慢得几乎凝滞不前,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微微的湿润,窗外的晴空万里没有一点云彩,我郁闷的转着笔,整个人的状态快要晕眩在数学的题海,忽然监考的科目老师被一个西装革履一副知识分子样、却嬉皮笑脸的小青年招招手喊了出去,彼时我的角度目光投射过去正好直中门口,所以我看到的无疑更多,只见小青年身边还站了位小青年,尽管打扮基本一致的白鸠装束,截然不同的干净审美,令人联想起山谷间清晨的雾,白露未晞的曼荼罗。  “有马贵将。”  能以一己之力击退她生父并且毫发无损的年轻搜查官,她在老师言行的透露下第一次亲自见到他本人。  之后学校的爱心拍卖会,我参加了,还动用人际关系摆了个不小的摊,当天我穿着要卖的衣服,蹬着脚下不矮的小高跟和之前说好的几个女生一起跳舞,人群被吸引过来,包括那一日嬉皮笑脸的小青年,他的一侧是估计给他强拉过来的有马贵将,我向他们看过去,惊鸿一瞥般的目光交汇,我们的注视里有着同样的事物。  所谓命中注定,真正合适的两个人对在一块儿就能神奇的唤醒彼此所有的感觉,或者世界之大,忽然之间就全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在出场的一瞬便是心贴心的靠近,仿佛失散之后的再次辨认,无法言喻的陌生而亲昵。  短暂的相接,片刻的分开。直到蓦然回首,我已沦为ccg通缉榜上青铜独眼的王,人生的路只有走向喰种未来的毁灭或苏生,而你早已习惯守护者的角色,用杀伐的以恶制恶为人类开辟出一条救赎之旅;我们各自的同胞,那是你我的责任与意义所在。  所以在二十区的古董,高槻泉和有马贵将,被推上这一场东京之役垓心他们可以决绝的刀剑相交。  所以战后放手,可是面对几近疯魔的高槻泉滚烫的泪水,她一声声字字珠玑的质问,直截了当揭穿真相,道他只是忘了的陈述句,关于这个女人所有记忆的隐隐作痛,他最终把理智的现实如何都一统抛到脑后,狠狠吻下,好像这一刻就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高槻泉捧住他的脸,指尖轻轻细细的沿着面廓摩挲而过,微微张开齿关后重重翻涌而上的酒醉一般的炙热,在反复的消长间滋生蓬勃,无可救药地向更深更广处扩占,终而全都搓成烈烈野火,滚烫的高温连呼吸也一并卷噬殆尽。  
Chapter 2.梦里花落知多少.02.Shape of my heart(我心的形状)  二十四岁的冬天,青铜树攻陷十一、连带十、九区之后的第一场雪,压断了户外银杏的枝桠。  善后工作暂时交由野吕代理,我泡在空调作用下暖烘烘的星巴克里,不远处新添了一架复古的铜质留音机,熠熠生辉的一点钻石指针下黑色的唱片缓缓运转着,是2004年上映的歌剧魅影结尾曲Learn to be Lonely的怀旧旋律,我仍然是落坐靠窗的双人座,有马贵将在我正对面,这里的室内和东京的街道是一样人烟稀少的安静,我满耳朵都是他手指敲击着笔记本键盘的哒哒作响,我当然清楚他为何忙得这么不可开交,其实即便是日常,他也基本是像这样一言不发的看书。  至于我,我在更文,没什么思路的时候就拿吸管搅冰块,然后慢慢的,把视线透过玻璃杯漫无目的地打量周围,又最终移到他身上来,那一刻我甚至错觉纵然无趣如他也有了一点可爱,呆子的可爱。虽然我也爱看书,文字将带我们进入一个美的世界,让我们走进作者的内心世界,感知他的悲欢离合,体会他的褒贬爱憎。在作品中,我们和作者同呼吸、共命运,不自觉地,我们会得到精神食粮的餍足。  点上第三杯黑咖啡后我帮拿铁已经喝完好半天的有马贵将换了卡布奇诺,意大利特浓咖啡上是一圈爱心的蒸汽泡沫牛奶,可有马贵将显然没注意,匆匆抿了一口便继续干自己的事儿,提示失败的我垂头丧气起来,觉得果然他是不吃普通大众市民那一套的,胳膊肘撑桌面上,掌心托起腮边肉乎乎的婴儿肥,不甘的先搭讪,一动不动的盯住他清晰得纤毫毕现的眼睫毛,“……是因为最近的恐怖袭击吗?我看了新闻…………”  有马贵将没有作答,我觉得他恐怕是认为我在明知故问的废话,于是我嘴上一边没停,一边埋了点暗示性伏笔进去:“下一个作品我打算以喰种和喰种搜查官为题材,有什么能透露的吗~——贵酱,比如CCG的待遇……?”  这下有马贵将总算不再无动于衷了,我看到他镜片边缘一带的微微反光,荆棘似的扎得我角膜生疼,他回答得顺理成章的自然又公式化的僵硬,比黑夜的各种冗杂还要沉淀一层的瞳子即便有什么动静,在我的视角观察也是模糊的,“抱歉,CCG一向拒绝任何形式的外来采访。”  “啊啊,没关系,”我笑得更灿烂了,笑容的弧度却在只减不增的固定下来,如同完美假面从上到下一次裂就的咔擦破绽,天真烂漫的无端尖锐,我说:“那我们来聊聊喰种吧,有马君。”  “——你觉得”  “喰种……像不像鳄鱼?人们都说,鳄鱼是不哭的,有眼泪也纯属伪装,可是,作为南美洲流域的霸主,一条足够强大的鳄鱼,有什么好伤感的呢?我听说过一个故事,主人公是只小鳄鱼,有一天,美洲豹来犯,它的母亲抛弃了它,于是它被美洲豹叼了回去给自己的孩子填肚子,可是小美洲豹放了它。小鳄鱼从此也没有回到它母亲身边,它漂泊到另一个流域,期间她老是做梦,梦的伊始很美、很美,然后画面更迭,悲伤重重,醒来的时候它问自己,你为什么是鳄鱼?终于,它长大了,皮质够坚硬,眼神够刚毅,心肠够歹毒,它在这个流域称霸一方,也有了自己的骨肉,它努力做好一个母亲,疼爱他们,保护他们,一心想着不会为了保全自己而放弃他们,然而,有一天它遭遇它曾经的遭遇,它却放了那只豹子,因为,没有美洲豹,就没有它自己呀。那一刻,它泪如雨下。”  从一十四岁到二十四岁,十年,也许是知识来开阔了我的视野,令我能更全面的端详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十年的日日夜夜我一直在思考,当一个疑惑豁然开朗就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越来越深入、宽广无垠,还记得有段时间我无比迷茫喰种的意义、我诞生的意义,爱的自然哲理形态是怎样的,恨又当如何。这些总结性归纳起来全是人性的一部分,我认为人性是我致命的软肋,可如果没有人性的七情六欲带来的悲欢离合,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所有生灵,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有人性的精神将升华成灵魂境界的永恒。  须臾里乍然紧缩的气流,Learn to be Lonely却还在轻松的播放着,英国歌手Minnie Driver(明妮·德瑞弗)哑然微沙的声线带出饱含风霜的沧桑情愫,一句句直嵌进人心坎,此生难忘。Child of the wildness(荒漠之子)  born into the emptiness(你生来便一无所有)  Learn to be lonely(学着承受孤独)  Learn to find your way in thedarkness(学着在黑暗中找到人生的道路)  Who will be there for you(谁将为你守候)  comfort and care for you(谁将安慰你,关心你)  Learn to be lonely(学着承受孤独)  Learn to be your one companion(学着做自己的伙伴)   Ever dream out in the world(不曾梦想世界上)  there are arms to hold you(会有双臂可以拥抱你)  You always know your heart wason it's own(可你永远知道,你的心灵无所依)   So laugh in your loneliness(那么便在孤独中微笑吧)  Child of the wildness(荒漠之子)  Learn to be lonely(学着承受孤独)  Learn how to love(学着怎样去爱)  Life that is lived alone(走完此生的孤独之旅)   Learn to be lonely(学着承受孤独)  Life can be lived,life can beloved(走过一生,爱过一生)  ·alone(就是你的孤独之旅)  有马贵将的目光似乎有几分偏离,他整个镜片都覆盖了反光的白炽,直到最后一个字流畅的画上句号才霍然还原出了本色,“我不清楚,我只明确我的工作就是要驱逐喰种,从高中开始便一直如此;搜查官的首要任务也只应该在此,不是吗。”  然而在针对二十区咖啡厅古董的驱逐枭一次,有马贵将却对一个陌生人第二次产生了这样的情绪,那是高槻泉时不时有意无意提起的金木研,他并不能完全肯定高槻泉是否知情关于金木研的机密,不过也有八九不离十的把握,先撇开这些牵扯颇多的复杂不提,金木研是个还不到二十的大男孩,和他有着大同小异的爱好,而他已经上了年纪了,虽不致老态龙钟,年轻却也未必孟浪失礼,长久以来作为搜查官循规蹈矩地生活,惯于离经叛道中体味心安理得,亦于按部就班中痛感乏善可陈,他早已不向年少时候的愿景浮想联翩,于是他再次避开了眼神交汇的共鸣。因为现在他想听清一次心的声音,所以他把金木研冠回佐佐木的姓氏,琲世为名。  他变了,作为CCG不败的死神,他变得有了血肉的温度。
Chapter 2.梦里花落知多少.03.If this is not love(如果这都不算爱)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斯莱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是怎样想的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手。”  睡前的阅读时间,躺他身侧的高槻泉正看着一本美国作家塞林格著的短篇《破碎故事之心》,十分入迷,却忽然缠过来非要读给他听什么,他被她闹得没办法,索性由着她,于是高槻泉便开心的字正腔圆朗诵起来,嗓音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的干干净净,然后她顺势把书随手一搁,搂住他脖子细声细语的说:“那你猜猜我的想法是什么呢?”  他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她的瞳仁亮晶晶的,神采都快飞扬出来,虹膜在壁灯的光线作用下好像形成了物理里的丁达尔效应般的美丽;她在笑,笑意全从眼角眉梢绽放,是青春期女孩似的一种令人惊叹的特有风韵,野滋滋的而新鲜自然、质朴单纯,他一点也动不了关于欲望的亵渎心思,“我认为啊……爱无所不在。”  直到很久之后世事无常,有马贵将曾想过拿着这本书寻求安慰,但是他找不到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这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再往后他又搬家了,却没料到几番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一切的起点。那是他在千代田区的房产,中介打电话过来,说有人要看,他想着反正不是很忙,下班便赶去了,实际上他自己也有些遗忘那户三室两厅了。  那天是他最先到,偌大的空旷就他一个人,开了门,阳台的余晖洒进他视野,火一般的宁静,铺天盖地的烈烈燃烧,火舌的卷噬也包括了他,恍恍惚惚间记忆是一条悠远的金色长河,满眼如同丹桂的潋滟醉人令他的思绪飘回他二十八岁那年的九月深秋,那里有着荒原的晚风,清愁的烟雨连绵,匝地的落英缤纷尽是引人遐想的情愫醺然。  他带着秋寒料峭的不适感习惯性的加班,壁钟的时针在不经意间已经移至数字21的时候,抬眼一瞟这一层的人已经走光了,高槻泉没有发信息来催,回到家却察觉到饭菜仍然热腾腾的飘香,以及一声言语常笑的问候,这是他和她同居的第三个月,他依旧有些怪变扭的尴尬。不过女生毕竟是女生,至少打理家务她比他细心多了,虽然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喰种也会擅长烹饪。  一碗罗宋汤和一盘烤得金灿灿的黄油面包片,色香俱全的诱人,尽管早就应该饥肠辘辘,然而他麻木的根本无法衍生食欲,恹恹的盯了良久。灌下一杯白开水后回了卧室,被子一拉蒙过头企图等一觉到醒自然痊愈,却感觉到床边有一块陷了下去,被子的一角被掀开,他的眉头微一皱起,撩起发热的眼睑看到灯光奄奄中她有如空蒙的面庞,以及天然微鬈的长长发丝。  她抬手朝他伸过来,不容他反射弧有所动静便探进他额头,相触罄是入夜的微凉,随即又拿来一个仪器对着他太阳穴滴了一下,开口是一本正经。  “你知道你的体温超过38.5度了吗,有马贵将?据我判断,你在发中烧。看这天气准是风寒了,等我一下哈。”  “……”有马贵将其实一句也没听进去,因为他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允许。随着高槻泉跑出卧室哒啦啦的跫声,继而就能听见来自厨房的一阵捣鼓的微响,他有点小小的好奇,不久嗅见红糖融化在水里散出的甜蜜,只见她一手端着汤药,一手想要扶起他,可就她这么个小身板,没一会儿就竟然忙出了汗,他终于自己坐起来,接过汤药慢慢抿了一小口。  她则抽来一张小凳子,坐到他床边,“我先小憩一下,大概三十分钟后闹铃会响,要是那时候烧还没退,我就给你用阿司匹林,不过……你过敏吗?”  有马贵将摇了摇头。高槻泉拉灭了床头灯,枕着床沿准备打个盹儿,有马贵将静静看着她,取掉眼镜躺下身,也渐渐入睡。  秋天的清晨并没有清越的鸟叫,有马贵将向来早起,睁开眼却见床边空无一人,床头柜是叠好的完整一套西服、包括领带在内,还有呢子大衣和铂金的袖扣,昨晚乱糟糟堆一块的药物已然归还原位,厨房依旧一尘不染的整洁样子,没动的现饭现菜都存进了冰箱,餐桌上是一杯已经恒温的拿铁,以及简简单单的鸡蛋煎土司。他下意识朝客厅走去,眸底收入高槻泉睡颜静好,眉目成画。  有马贵将有点明白什么是心动了,尽管他还是有点不敢完全确定这一份感情。他只能说,人生在世,他读那么多的书,可是文字好像不足以捏造出她生命的意识形态,亦不足以阐述清楚他内心迷茫而模糊的摸索。他学那么多的知识,做那么多各类形形式式的题,而她带给他的一切感观思想,仍然是他纵使绞尽脑汁也求不来的一个最终答案。  高槻泉正在转醒,她揉揉眼睛,视野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她看见有马贵将正俯身,指尖都快碰到她眼睫毛,她脑筋一转,随即狡黠的坏笑,一把反握住,有马贵将感觉到她唇瓣清凉的柔软轻轻擦过他指节,恍如一个似真似假的吻。她慢条斯理地仰起小脑袋,呆毛抖动:“用过早餐了吗?”  春秋大梦,若说之前只是孤独的同病相怜,二十八岁那年深秋守了他十二小时。一整晚没睡的女孩,胸腔里霎时间充斥得满满当当的暖洋,她是真真正正的从此闯入了他的心扉,带来的一切都奇妙的转变成诗一般,好似生如夏花,开到荼蘼,再难忘怀。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斯莱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是怎样想的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手。”睡前的阅读时间,躺他身侧的高槻泉正看着一本美国作家塞林格著的短篇《破碎故事之心》,十分入迷,却忽然缠过来非要读给他听什么,他被她闹得没办法,索性由着她,于是高槻泉便开心的字正腔圆朗诵起来,嗓音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的干干净净,然后她顺势把书随手一搁,搂住他脖子细声细语的说:“那你猜猜我的想法是什么呢?”他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她的瞳仁亮晶晶的,神采都快飞扬出来,虹膜在壁灯的光线作用下好像形成了物理里的丁达尔效应般的美丽;她在笑,笑意全从眼角眉梢绽放,是青春期女孩似的一种令人惊叹的特有风韵,野滋滋的而新鲜自然、质朴单纯,他一点也动不了关于欲望的亵渎心思,“我认为啊……爱无所不在。”】
Chapter 2.梦里花落知多少.04.北海道的往事  前几天经纪人来送行李的时候提到了最近的一场签售会,多亏有马贵将早起的好习惯,我顶着一双睡眼朦胧破天荒的踩着点到了,等到签售会结束床气便也差不多消得一干二净。  我是最后离开的,那会儿已经早过了中午的餐点,我当然没吃,因为我根本找不到空子暂时走开。初春的阳光和和煦煦的,路边的树荫下停着一辆帕萨特,整体流线型干净利落,被光斑细细碎碎的斑驳成连绵一片的藏蓝色像星星的熠熠生辉,我哼哼唧唧着小曲儿几步小跑过去,拉开车门系好安全带,驾驶座的有马贵将递来了一杯星巴克,我捧进手心,发觉是热的,心一暖随口问道:“吃饭了吗?”  有马贵将一边踩着离合器一边心不在焉回复,“还没,准备待会找家馆子。”  我就知道是这个答案,毕竟同居久了多多少少也有所了解,有马贵将的生活虽然乍一看起来规划井井有条,但只是一种类似强迫症的习惯性潜移默化,大众通病他其实也有,比如他的生物钟实质相当混乱,他虽然早起,可他晚睡呀,我至少最多昼夜颠倒,白天还是会正常睡上六到八小时,这样一来也不算熬夜。  探讨来探讨去还是工作量的问题,十九岁到二十九,除了顺理成章的成熟稳重了,也是格外不可思议的老持,他的头发我是亲眼见证怎样一点点变白的,而据我的所知,没有任何人像他这样漫长而煎熬过,不论是金木研,再甚至多多良。我有时候认认真真的打量他,会衍生一种恍惚并不真实却又似曾相识的心疼,就像现在。  于是我想了想,“那还是回家做吧,待会儿超市门口停一下,家里咖啡豆没了,暂时买几包雀巢凑合凑合。算了,还是去麦德龙,无法忍受速溶咖啡的糟糕口感。”说着,我无聊的把视线瞥向窗口掠过的风景,那些一线绿化带和层出不穷的高楼大厦,往来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我有了仿佛此时此刻我们也不过其中小小一员的错觉;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有着普通的小家,丈夫、孩子,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直到韶华不再,流年如水,混进油米柴盐的现实风霜淌过眼角眉梢,终于走到生命的尽头,可死亡有什么好怕的呢?那时的我甜蜜的恋爱过了,也尝到了婚姻的百般滋味,与子偕老的醇美,我的一生是这样充实而圆满。  陪着有马贵将停完车才一起进了麦德龙,对方却比我轻车熟路多了,我基本是屁颠屁颠的跟着他的步调走走停停,因为我自诩是个作家,作家不分男女都是清一色雷打不动的宅,我出门一般情况是为了青铜树,或者重要到多多良亲自来请我出面的军火、情报交易什么的,但这也属于青铜树一类的事宜,关于进食,我一次进食是正常喰种五六倍甚至还在上涨,足够我撑至少大半年了,素日生活必需品我则可以快递一下。  “这里似乎没有蓝山啊~……只习惯喝老牌子怎么办——”我在琳琅满目的各式各样咖啡豆前既抓狂又发晕,旁观的有马贵将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话进来,我觉得他是在鄙夷我智商:“麦德龙怎么可能有正牌蓝山。”  所以我下一秒拿下了一包蓝山拼配的咖啡豆,期间无意扫但一个标注北海道产的什么不知名杂牌子,我拍拍脑袋,想起一桩事来,挽过他的手臂雀跃的开口:“有马有马,我的经纪人说要安排我去一趟札幌,你难得放年假,会陪我去吧~~……”  有马贵将听着身边小女人头头是道根本就没有拒绝余地的所谓撒娇,思维条件反射的惯性转了一圈,肯定的答道:“北海道以雪景闻名于世,听说还在下,我会陪你去。”  就这样,北海道一事定下后,我连带着兴奋了好几天,原本是打算乘Twilight Express,嫌麻烦改自驾游了。温带的北海道一点也没受到海洋性影响,气温跟东京一样的冷,我们在远离城市喧嚣的函馆山的一家酒店入住,自阳台往放眼而望就是壮观夜景,由于当时已经是傍晚,只好明日再开始事先安排好的行程,这使得我一整晚都神经活跃得消停不下来。  第二天一早在凌晨从地平线蜿蜒而来的茫然雾霭中坐缆车下山,然后是港口临海的日出,我特别期待富良野的日之出公园,那儿是薰衣草的发祥地,就二话不说拉着有马贵将去了,可惜到了后并未观赏到臆想里一望无际的紫色浪漫,有马贵将站在我身边,一语点破了最关键的季节差异。  于是没呆多久就去了最东北处的知床钏路,我们手牵着手一起走过白雪皑皑的币舞桥,中途又赶忙来到札幌的真驹内自卫队广场参加二月上旬的冰雪节,那些形态各异、大大小小的冰雕令我大开眼界,心血来潮之际便索性自己动手尝试一把,然而被忍俊不禁的有马贵将嘲笑了,他眉尖若颦的正经问我,一派学术精英的深奥样子,“你的腕力真的不是冰雕你,而是你雕冰吗?”  我说:“反正足够打你就够了。”接着我弯下腰捞起满怀的雪,飞快的一个劲砸他,有马贵将只是偶尔侧下身,偏偏脖子就轻轻松松避过了。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闹直到我脚下一滑,牵连着将他也一齐摔倒才狼狈告幕,我压在他身上,开心的朝他嘴角吧唧了一口。  最后夕阳西下,我们是沿着港口的海岸线走了一段路,托经纪人开车来接方回到酒店,阳台的玻璃门没有关,带着海水微咸的夜风荡进来,还带着爵士乐的旋律,我依稀认出是人气才女Christina Perri(克里斯蒂娜·佩里)献唱大热电影《暮光之城》的插曲A Thousand Years,因为我记得我曾自言自语的问过有马贵将;这个叫贝拉的女孩到底是拥有怎样的魅力,能让爱德华如此着迷。  Heart beats fast(心跳开始加速)  Colors and promises(色彩飞旋,承诺在心中回荡)  How to be brave(我该怎样鼓起勇气面对这一切)  How can I love when I'm afraid to fall(我该如何去爱你,此刻的我是那么害怕因此而沉沦)  But watching you stand alone(但当我看到你独自伫立)  All of my doubt suddenly goes away somehow(我所有的不确定瞬间消失)  One step closer(一步步地靠近)  I have died everyday waiting for you(我过去的每天都在迫切的等待着你的到来)  Darling don't be afraid I have loved you(亲爱的请不要害怕,我将一直爱着你)  For A Thousand Years(爱到千年)  I'll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more(在未来我会继续爱你,比一千年更久远  Time stands still(让时光在此停驻)  Beauty in all she is(她是那样动人,仿佛所有的美丽都聚集在她身上)  I will be brave(我会变得更加勇敢)  I will not let anything take away(我将紧紧抓住此刻的一切)  What's standing in front of me(我所拥有的一切就站在我面前)  Every breath(我的每次呼吸)  Every hour has come to this(我的每刻都是为了此时)  One step closer(一步步地靠近,近如咫尺)  I have died everyday waiting for you(我过去的每天都在迫切的等待着你的到来)  Darling don't be afraid I have loved you(亲爱的请不要害怕,我将一直爱着你)  For A Thousand Years(爱到千年)  I'll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more(在未来我会继续爱你,比一千年更久远  And all along I believed I would find you(我一直以来都坚信我会在人群中找到你)  Time has brought your heart to me(时光把你的心交给了我)  I have loved you for A Thousand Years(我会一直爱着你,像一千年那么久远)  从迟疑的蜻蜓点水到流连忘返的难舍难分,亲吻中有马贵将的指腹沿着我脸廓摩挲而过,触感是薄茧的微许粗砺。我们缠绵着跌跌撞撞堕入床榻的温柔乡,我却清醒的脱身把他压在下风,然后一点点地拉直脊椎,取下他的眼镜搁进床头柜,目光交汇间头脑发热的电光火石般,我低下额头,一遍又一遍的唇齿相依,纵情沦陷。  随后的几天,这样的鱼水之欢简直就如同蜜月期一样,在洞爷湖冰与火的温泉浴,有马贵将搂着我,我则依偎在他胸膛,我们肌肤赤裸相帖,带着炙热暖度的水流仿佛是蹿过了四肢百骸,脉络筋骨,这时连神经竟然也会打起激灵,每一下亲吻都是力透纸背似的货真价实。我的颤栗被他循序渐进的抚挲按下,深重得形同触着骨子里头的逆鳞或尚未痊愈的小伤小痛,指尖流转一过完完全全的安抚。  “ありま きしょう。”  我睁大湿漉漉的眸子反复摸索着他的脸庞,齿关无意咬破的下唇,一瞬之间在口腔恣意泄露的一股子血腥铁锈味儿,不过是刺激得生理性的欲望淋漓盛放出诱惑鲜妍的花,一刹那的宛然星火燎原,糜烂了灵魂。
Chapter 2.梦里花落知多少.05.裙下  从柏林GFG回来的上川宁次被CCG打发到了地行甲乙那里充当副手,基本属于碌碌无为的闲置了一段时间后,由于二十区讨伐枭一役惨胜落幕的伤亡代价,他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被一个勒令从实验大楼赶出来,调到江户川全盘接手库克利亚,而面对突如其来直线拔高的工作量,他的反射弧多多少少会不适应的发懵迟钝。  不过,幸而在此之前还有几天可以缓冲的苟延残喘,于是他一声招呼也不吭的出了东京散心,来到拥有北方华尔街称谓的札幌外港小樽寻求消遣。  夜已深了,远山沉沉的天空是未干的钴蓝水彩,直到一寸寸浸进画布打底色的漆黑,再一把彻底倒映进蜿蜒长亘的运河。白天孩子们堆起的雪人没有日光镀金呈现出格外无力的苍白色,侧角也是渲染着形单影只的落寞。他随手推开一扇叫做裙下的酒吧,满眼灯红酒绿的视觉冲击,里头正放着Madonna Ciccone(麦当娜·西科尼)的新歌Devil Pray,对方的迷人声线依旧经久不衰,大气恢宏,轻而易举镇住人潮嘈杂的嗡嗡作响。  Take my sins and wash them away(带走我的罪恶,洗清我的罪孽)  Teach me how to pray(教教我该如何虔诚祈祷)  I've been stranded here in the dark(困在黑暗中,无法逃脱)  Take these walls away(让这些高耸的围墙消失吧)  I've been swimming in the ocean(我游动在一望无际的大海)  Till I'm almost drowned(直到我被海水淹没)  Give me something I can believe in(就给我些我该相信的吧)  Teach me how to pray(教教我该如何虔诚祈祷)  And we can do drugs(我们可以放纵吸毒)  And we can smoke weed(也可以肆意抽大麻)  And we can drink whiskey(还可以狂饮威士忌)  Yeah we can get high(是的,我们可以尽兴狂欢)  And we can get stoned(我们可以酩酊大醉)  And we can sniff glue(我们可以吸胶毒)  And we can do E(也可以为所欲为)  And we can drop acid(还可以吞下迷幻药)  Forever been lost with no way home(永远迷失在无可归属的迷途)  他穿过眼花缭乱的舞池来到吧台,形形色色的酒水玻璃透亮着上方吊灯的金色光华,调酒师是个没穿制服的女生,身量高挑,打扮带着小资的轻熟。他撩起眼帘对上她的眸子,那一双白种人似的浅色调眸子,被裸妆托显得风情十足,“Mint Julep,谢谢。”  “好勒,稍等。”女生回复道,豪爽得有点男孩子气。他其实并无心欣赏她那些调酒的花招,视线一滑落到胸前的铭牌,半晌饶有兴趣道:“你叫裙下?难道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只见女生漫不经心地把酒推过来,他轻轻接住,目光上溯瞟见她点着绛红的指甲,动人心魄的凄艳无匹,“离你说的也差不多了,如果提起我的名字,那就必须要讲一个故事,你要听吗?”  他抬手晃了晃玻璃杯,表示不胜荣幸,女生便往高脚椅上一坐,准备开讲,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切了灯,蓝色妖姬晕染出只有在洛可可风格里才会出现的浮华,在她的睫毛上深深浅浅的投影。他有些晃神,好像听见冬季特有的卷着冰碴的海涛声。  “故事就发生在现代的北海道,前面种种鸡飞狗跳爱恨恩怨不必多说,因为裙下是它的结局。结局就是一个女的替爱人顶了一辈子的牢,当已经变成糟老头的男人终于可以去接女人回家,却得知女人红颜薄命,患了癌,早年就香消玉损了,留给他的遗物是一句又一句我好想你。于是,男人带着这些载满思念的纸张自杀了,那一日下了如同白骨的倾城大雪,天空的泛红好比女子迤逦的石榴裙。”  娓娓道来间不经意已然半瓶白兰地下肚,女生莞尔,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实际上我叫源明雅,你呢?”  “上川宁次。”他也微笑以答,接着饮完了酒水,翻出一张日圆纸币压在杯下,起身离开。
Chapter 2.梦里花落知多少.06.爱在小樽  连续两三天上川宁次都呆在裙下鬼混,后来在源明雅的带动下,他才好不容易下定决定正经的好好周游一番这个北海道西南部的小港市。他们当然先是一起走过罗曼蒂克般古典的大街小巷,而其实街和巷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一样的狭长曲折,各家各户紧密相挨,二楼雕花生铁阑干小阳台们总被垂吊盆栽布满,一年四季都绚丽张扬,甚至有些还挂了花花绿绿的狂欢节珠子、鸟兽塑像,以及清一色的风铃叮咚。两道延绵下来的建筑像是法国乡间木屋的风貌,又有着点西班牙老房子的审美感受,一旦信手一推就仿佛一座秘密花园,不过却没有不可思议的穷奢极欲,装潢清新淳朴,令人眼前一亮。  买了两杯热摩卡各自暖手后便顺路去了最出名的北一硝子,观看玻璃制品的诞生过程。刚进门的时候一对形同情侣的男女与他们擦肩而过,他眼角瞟见神似CCG特等搜查官有马贵将的一张模糊侧脸,随即衍生的一系列猜疑越脑补越无逻辑性可言。  那么,也许真是他想太多了。  “好吃吗?”寿司通附近,某家海鲜馆中,高槻泉好奇心大爆发点了一盘毛蟹,她用从店主欧巴桑那里要来的小剪刀把蟹壳剪开,拨出肉沾上酱汁逼着有马贵将试一试,其实也不算逼,因为有马贵将并不介意,反倒欣然从之,谁知道她接下来竟然一本正经的记录就下来,这一下子搞清她意图何处后氛围不免降缓为持平,继而蔓延,构成浪漫刚好的氤氲意境,空气里弥漫的味道似乎是恋爱的酸酸甜甜。  品尝完了实惠的螃蟹开胃后,自然不能放过庄枋番屋的寿司,室内是暖色调的日本民间传统风格,灯光也是的淡淡晕黄,家常的温馨,一走进便是踏实的归属感。高槻泉似乎对墙壁上贴的一则“亲父小言”相当感兴趣,正专注的看,直到寿司师傅提醒她一声方懵懵懂懂的回过神来,她盯着菜单好半晌,只散点了几样,毕竟她可无福消受。  还是跟之前一样,有马贵将负责吃,她负责记录,结果写着写着,高槻泉放下笔,把酱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往有马贵将颊边一划,待瞧着对方目光一微微凝又赶忙扯来纸巾帮他擦掉,随后两个人都笑了起来,高槻泉使劲晃着小腿,就差抱着肚子花枝乱颤地从高脚椅上摔下去。  博物馆,精品店,一天奔波下来,回到酒店函馆山早已夜深人静,刚泡澡的高槻泉散着湿哒哒的卷毛坐壁炉前的毛毯上,她大大咧咧盘着腿,手中是从海猫屋买的纯曼特宁,笔记本在放着一支伊比沙岛风情的钢琴独奏Close Cover,银幕的辐射荧光打在她白皙皮肤,和火光层次不一的茜素相混淆成暧暧浅金,有马贵将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后拿着毛巾走来,蹲下身帮高槻泉拧干发丝的滴水,而高槻泉顺势胳膊一抬,再牢牢一搂,她整个娇小身躯都缩进他怀里,两个人没过多久便唇齿难分的拥吻到一块儿,完完全全沉醉在彼此的气息。  至于这样胡闹的代价就是一觉懒起高槻泉鼻子堵了,有马贵将原以为趁此机会高槻泉应该会戴个口罩去札幌办正事了,可高槻泉果断回绝,她振振有词;生病了,要请病假,有马贵将对此不予评论。不过谁知道她一个小小的着凉会愈演愈烈成重感冒,为了将她隔离在房间内彻底医好,买药的过程他一同买来了一副西洋棋,陪她下了一整天,输输赢赢不计其数,或有所不甘或垂头丧气,或自负依旧或洋洋得意。最后都永远凝固在了黑王将死白皇后那一刻高槻泉轻描淡写的一句:“你赢了。”  —— 有马贵将却疑惑的看向她,只听高槻泉继续道,她言语的温柔是一丝两缕执念在午夜的魂牵梦绕:“我很开心。也真的希望你不要忘了这段时光,还有……此时此刻你最真实的感受,我们的本心。贵将。”
Chapter 2.梦里花落知多少.07.函馆山的吉他女孩  &The trees they grow high,and the leaves they do grow green.Many is the time my true love I've seen,Many an hour I have watched him all alone,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树在长高,叶在变绿。许多次,我看到他的可爱,几多时,我独自对他长久凝视,他还小,但他正在长大。——《Daily growing》by Altan  小病初愈,我和有马贵将都没有走远的打算,暂时只在酒店附近一带晃悠,我们也是第一次这么一心一意的打量函馆山的种种景色。大地回春,扫雪撒盐的环卫工人早就不见了,几场细雨绵绵下来竹笋已崭露了尖尖头角,到处都冒出了生命盎然的青郁。  气温变暖,但仍然透着料峭的微凉,我里头裹了件衬衣和羊毛衫,外面是迷彩绿的棉外套,把针织的格子围巾缠成围脖,下边儿搭着牛仔灰的蛋糕裙、打底裤,一边用力蹬着高高的磨砂短靴四处走,一边拿着相机这里拍一下,那里拍一下。有马贵将尾随着我沉默的漫步,他双手插口袋,一身驼色的大衣、军靴,领口是浅蓝的衬衫衣襟,以及打着端正温莎结的深棕领带,虽然不是黑白色调,眼镜一戴还是恍然一副禁欲主义的错觉。  拍来拍去,时间一久难免索然无味,于是我一个旋步转身,把镜头对向了他,却只见镜头里的他别过脸去,轻轻说:“有人在唱歌。”  我条件反射道:“啊?”  然后我们一起朝声源出发了,由远而近间感官的一切都在不断清晰明确起来,甜美的女声对英文的发音难得的没有大和民族的通病,长的也像个外国的,虹膜呈现出白种人别具一格的祖母绿,然而五官是东洋人的小巧玲珑,只是眼窝略深一筹,眉宫偏高罢了。  她个性的翘着二郎腿坐石凳上,抱着把吉他信手而弹,声线起起伏伏间的魅力仿佛迷雾一般缠绕魂灵,乐器伴奏流淌情愫。长发披肩,亮泽的垂直,如同丰收季节的麦穗一般的正点黄金色,令我联想起北欧传说阿萨的希芙女神、天使纯白如美丽的羽翼托起神性的光环。  “Spinning laughing dancing,to her favorite song(旋转欢笑曼舞,伴随着她最喜欢的歌)  A little girl with nothing wrong,is all alone(女孩和往常一样,独自享受这一刻)  Eyes wide open(她张大双眼)  Always hoping for the sun(总是期盼着阳光)  And she'll sing her song to anyone that comes along(她会对每个孤独的路人哼唱她的歌谣)  Fragile as a leaf in autumn(就像秋季的落叶一样柔软)  Just falling to the ground(飘落地面)  Without a sound(悄无声息)  Crooked little smile on her face(她脸上闪过带着些狡黠的笑容)  Tells a tale of grace(轻轻诉说一个优雅的故事)  That's all her own(完全属于她的故事)  Spinning laughing dancing,to her favorite song(旋转欢笑曼舞,伴随着她最喜欢的歌)  A little girl with nothing wrong(小女孩一切都好)  And she's all alone.”(只是独自一人)  一曲终了,余韵长留,这一首2002年发表的Seven Years,与赞颂美她的唱功,不如说她是完美诠释,然而当她撩起线条妩媚眼帘看向我,我挪过视线的分秒之间,角膜映带出的阴影有着尚未成形的狰狞轮廓。  有马贵将在和对方一起来的白鸠上川宁次周旋,因为上川宁次带了橄榄球,聊了一会儿他以此提出邀请,有马贵将竟也默认了,我们女方便站到了离他们男方一定距离的藤架下,我坐上秋千,身边混血儿一样的女人遂坐上了花坛的边沿。她一拨琴弦,指尖跳跃出一个个音符,连贯成旋律,毫不避讳的直视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是野兽封印在胸中,你是恶魔深锁眼眸——那么,你就是艾特吗?初次见面,你好,我是玛丽。”  “咦——,是英格兰的玛丽没错吧?~——,幸会幸会啦,今后请多指教哦。”  所谓英格兰的玛丽,是指英格兰和爱尔兰女王、都铎王朝的第四任君主玛丽一世,玛丽一世为了将新教恢复到罗马天主教,她曾处决了差不多三百名反对者,血腥玛丽由此得名。而这个女人,其实和玛丽一世的关系根本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只是她原名传闻就叫玛丽,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估计童年不怎么正常,不然也不至于走哪到哪便必将发生血泪的惨剧,曼哈顿、纽约,一些大城市未解的连环凶杀案、特大刑事凶杀案的名单中,都不会缺少了她的杰作。相比血腥玛丽,此时此刻我更认为用美杜莎来形容她最为相得益彰。  “实际上,叫什么都无所谓,好比你可以是艾特,也可以是高槻泉,再或者我则为源明雅。哈!对了,他是你的食物吗泉?超酷啊。”玛丽把吉他随手一搁,转口问,眼睛意有所指的盯住我一颦一笑的每一丁点表情变化暴露出的情绪波动。我仰头朝天空的蓝天白云想了想,越来越慢地晃着腿,答:“不,是玩偶,从小陪到大的那种,但是弄丢了会有点难过。”  开始打球不久上川宁次的女友率先娉娉婷婷的踱来了,高槻泉紧跟其后,有马贵将没听究竟接下来那一对男女在交谈什么,一眼看来的欢声笑语也无非是情侣间的那回事,后来那个弹吉他的女孩忽然一下子抢了上川宁次手里的球,奔进翠绿的水头足透了的芳鲜草坪,剩着原地的上川宁次不可思议的愣神,这时几步蹦蹦哒哒着走到他身边的高槻泉冲上川宁次直截了当的提示了一句:“傻了呀你?人家女孩肯定是想要你追上去啊,女孩子都喜欢这一套的。”  所以上川宁次反应弧一顿,赶忙撒腿追去了。他瞥见高槻泉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她侧侧首,抬高下巴对他说:“走吧,我们去看看。”  看到的结果毋庸置疑是上川宁次追到了女方,正以为会是惊鸿一吻的结局定格,可女方很快出其不意的狡猾挣脱开,飞快的一溜烟跑远了。  时过境迁,物非人非事事皆非,当上川宁次有一天也膝下儿女成双,有马贵将偶然有幸一睹他们少年长成,上川宁次凝视这对追逐打闹的兄妹,他们思无邪的脸,不由感性一时,终于再按耐不住,唤下有马贵将离开的步伐;他孑然一人、孤独、可依旧强大的屹立不倒的背影,“你后悔吗。”  有马贵将的瞳仁燃烧起一簇黑色的火苗,又也许是不尽的黑色曼珠沙华,漫山遍野,无边无际,一把席卷了他整个虹膜,“从不。”
如果说非要真人饰演我的金发大美人源明雅,在我的构想应该是我亲爱的Elle Fanning(艾利·范宁),与Nina Constantinova Dobreva(妮娜·杜波夫)
Chapter 2.梦里花落知多少.08.没有到不了的明天  由于高槻泉再次身体不适,回东京的日期提前了。  于是北海道的最后一晚,地平线之上是古今不变的浩瀚宇宙,月光效应扰乱了夜幕的漆黑,尽管虚无缥缈的弥漫、渐变,却到底真真切切的层叠下来,重合相交出一种阴天雾霭泛滥的灰蓝,仿佛倒过来的海,太平洋那般的广袤深邃,稀稀零零的几颗星子是它的遗珠,于海水浮浮沉沉间未央不定。  地平线之下的百万原野则为人类的文明王国,千家灯火,锦绣山河,寸金寸土的不断探索,时代更迭的进步创新;用二十一个世纪的光阴凝就的历史结晶,无数人穷尽一生的心血浇灌下促放的盛世繁花,而长久不衰是因为传承的延续,传承或精神或物质,多种多样,错综复杂,生生不息。不仅是人类如此,整个自然界的传承更是拉出生物链的平衡,人类喰种,飞禽走兽,这也是所有生灵共同的意义。  高槻泉茕茕孑立在阳台,像在发呆似的面无表情,世界的辉煌在她眼波流转烟煴成雾锁烟迷的晦涩。有马贵将事先出去了一趟,回来看见正吹冷风的她,便随手拿了一条披肩,上前抖开裹住骨架娇小的女人,一边发起有些无聊的话头:“在想什么。”  高槻泉抬手扯紧披肩,她看了看他,又眺望向远方的暮色苍茫,“我在想……能不能看到看到萤火虫呀。我小时候最好奇萤火虫了,它那么明亮。”  “可现在是春天,不会有萤火虫。”有马贵将微颔首,惯性理智的回答道。高槻泉闻言,只是眉眼弯弯的继续述说:“是啊,所以我失望过很多很多次,但无论怎样失望过,看到了,总是开心的。”  彼时有马贵将端详着仍然是保持眺望姿态的高槻泉,他想她必然是在注视着什么的,目光的另一头却不知落在了何方,不论另一头是人还是物,那亦是只有她自己能理解的意义。他揽过她的肩膀,高槻泉目光的另一头便落到了他的眼,蝴蝶黑的瞳仁,微浅一层的铅灰色虹膜,自然而然的倒映着她的影子。  “的确。萤火虫不常能看到,这个社会有时候也是一样,不过,当黑暗来临,最重要的是看我们该怎样去面对。”  一个天灯晃晃悠悠的从丛林的一片葱郁里飘出来,天灯微微透着烛火的莹润红光,也飘进了这两个人的眼,然后是一个接连一个,冒出的频率越来越快,顷为缀满了穹顶的幕布,一支女声的独唱融在清风里轻灵荡漾,宛然穿跨了千山万水来到他们面前,磅礴而巍巍峨峨,恍惚是人间听不见的天籁。  May it be an evening star(愿夜空之中闪烁明星)  Shines down upon you(无尽星光指引你前行征程)  May it be when darkness falls(愿黑暗之幕就此倒下)  Your heart will be true(邪恶之物远离你圣洁真心)  You walk a lonely road(旅途孤单,你一人前行)  Oh,How far you are from home(你离家乡已然如此之远)  Mornie utulie(黑暗已至)  Believe and you will find your way(坚信你将坚守信条)  Mornie alantie(黑暗虽至)  A promise lives within you now(但你心中承诺不忘)  May it be shadows 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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