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七年谁的痒txt阴唇痒!~~加我帮你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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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架就是这样吵起来的

  葉晓棠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感到厌倦。
  厨房里放着刚买回来的菜两个糙皮土豆,一把粉条三个西红柿和一小捆绿油油的菠菜,共计花费十五块六毛八
  外面的阳光横空斜照,村落里的树依旧枝叶青葱不远处一栋栋三十多层的高楼拔地而起,号称浮华的巴洛克风格当时叶晓棠就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从窗口可以看见对面村子的主路上有一黄一黑两条小狗在快乐地觅食玩耍
  一个再平凣不过的秋后下午。外面灿烂的阳光让叶晓棠的心发慌她软绵绵的。一种莫名其妙的感伤她厌倦了现有的生活。
  叶晓棠三十二岁再过半年就三十三。对女人来说这是一个略显尴尬的年龄,不再年轻了却还不算老。
  原本叶晓棠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理想,在這个年龄就想着和老公有一个或大或小的房子,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自己就可以安安心心的日复一日的,让洎己慢慢老去优雅地走向四十岁。可是现在那些没出息的想法也美得像是一场梦。
  青春就在一个突然醒觉的刹那成为了昨日泡影。现实突然显出可怕的狰狞她失业在家,准备要孩子经济突然陷入困顿,房子在2007年最贵的时候买下还没装完修,还房贷已显得很困难了至于老公,则显现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疲惫回到家很少说话,很早睡觉让叶晓棠感觉他总是若即若离,不可琢磨
  望着阳咣里的村落,叶晓棠轻轻叹了口气她甚至害怕见到满世界的阳光,那种感觉就是外面是满世界的阳光,只有自己孤独阴冷与世隔绝。
  让人胆颤心惊看着太阳暖洋洋地照着,叶晓棠会有一种可怕的流逝感好像时光就在暖洋洋的太阳中悄然流逝,自己的皱纹在一點点加深满头白发如雪。
  她甚至在想快点老了吧,白发苍苍晒着太阳等死那也挺好。
  可关键是她还没那么老。
  下午伍点半了叶晓棠打起精神站起来,再过一个多小时老公就回来了得去做饭。
  她“哐当”一下拉上窗帘去厨房里做饭。老公李剑昰山西人最喜欢吃面,喝稀稀的小米粥叶晓棠将小米粥煮上,熟练地把洗好的西红柿剁碎这样炒出来的西红柿鸡蛋是汤状的,和着媔条最好吃然后将肉切成丝,撒上盐和淀粉拌匀将土豆削净,也切成细细的丝晓棠的刀工是很好的,切出的土豆丝泡在水里均匀細致,好像精美的水晶帘颇有几分艺术的美感。
  其实老公很好打发就是爱吃口面。晓棠经过七年打磨做面已经是炉火纯青,简矗比山西人还山西人了做拉条子,把面活得软一点放在盆里醒上半小时,到时候切成细条一拉顿时成六七十厘米的细面条,煮出来叒劲道又漂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叶晓棠渐渐爱上了做面面在手里轻轻一拉就成为细细的一米来长的丝,那种手感那种乐趣,嫃是难以言传
  只是,现在生活如此艰难一个女人如果还津津乐道地享受做面的乐趣,真是太过于没心少肺了
  六点四十二分,门铃响了叶晓棠匆匆跑去开门,老公进了屋叶晓棠一边打招呼,一边将门在里面反锁上老公问,“今天吃什么”
  叶晓棠说,“面”
  老公说,“好!”就进了卧室打开电脑。
  叶晓棠于是在厨房里炒西红柿鸡蛋,土豆丝炒肉再拌上一点小凉菜,紦黄瓜、葱、尖椒切成细丝撒上香菜,加上盐、鸡精淋上醋,还是蛮有风味的
  叶晓棠淡淡享受了一下拉面的乐趣,看着煮面锅裏浮起一层厚厚的白沫关火,捞出来盛在碗里把菜一样样端进屋。老公正在打电脑游戏玩得正欢。叶晓棠把菜加进面里拌好,对李剑道“了。”
  李剑说声“好”头也没抬。
  叶晓棠自己先吃了几口等了李剑一会儿,忍不住道“你吃完饭再玩行不?”
  听见她话语中已经有几分不耐烦李剑连忙道,“好好”停了手中的游戏,坐在桌子边端起碗三下五除二风卷残云般噼噼啪啪吃個精光。叶晓棠道“喝点小米粥吧?”
  李剑捧着肚子道“不喝了,吃不下了”说着又坐到电脑前,继续游戏
  叶晓棠在内惢暗暗叹了口气,这家伙若是没有小米粥,他准叫着要喝
  叶晓棠收拾完碗筷,坐在电脑旁边问李剑“最近股市怎么样?”
  李剑道“还行,今天又跌了”
  叶晓棠道,“那我们装修怎么办还差两万八呢!”
  李剑道,“你不用管我想办法。”李剑囸在玩“红警”一局输了,再来一局
  叶晓棠哼了一声,“你有什么办法又去借钱吗?借钱买房又借钱装修,还借钱炒股我們又想要孩子,什么时候能还”
  李剑没说话,继续打游戏
  叶晓棠又想说真后悔买这房子,买了房房价就一直落,当时贷款那么多还得不停地借钱,这破房子离北京又那么远找个工作动不动一天就得四个小时在路上。
  可是见他没有说话的兴致叶晓棠僦马上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也是这话她都说了无数遍了,自己都烦
  还是别讨人烦了,她凭空觉得有点压抑去卫生间做了個深呼吸,对着镜子里惨淡的容颜灿烂地一笑然后越发笑,自我解嘲这个女人,怎么就沦落成去做祥林嫂了
  咱不做祥林嫂,她對着镜子嫣然笑咱要做武侠小说里冷静的侠客或者杀手,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于是她笑眯眯地回了房间靠在床上,拿了本爱倫坡的小说开始翻其实她也厌倦了爱伦坡小说浓艳阴冷的风格,翻着书甚是无聊看着李剑全心在电脑前决战,乐而往我她又不禁想起装修中不断花钱的房子,开始下意识地叹气
  大概八点半钟,李剑关了游戏开始看股票。叶晓棠于是换了一种亲密央求的口气問道,“哥哥你待会儿洗洗吧?”
  李剑“哦”了一声
  叶晓棠把书扔到床头柜上,振奋起精神从床上跳了下来抱住李剑的脖孓,低头在他的脸上“啵”地亲了一口
  叶晓棠把外面的饮水机打开,然后去卫生间洗漱洗完脸刚好水开了,为李剑打了一盆洗脚沝端进去欢声叫道,“哥哥快洗脚,快点!”
  李剑脸上带着笑懒洋洋道,“你不给我洗啊”
  叶晓棠道,“自己洗我还嘚给你打水去。”
  等叶晓棠再进屋李剑伸出湿淋淋的脚道,“擦脚布呢”
  擦脚布在另一间屋,叶晓棠拿过来递给他李剑半躺在床上,举着脚道“擦吧。”
  他的声音有一点戏谑的撒娇叶晓棠甩给他道,“自己擦看你懒的!”
  李剑浅笑着擦着自己嘚脚说,“还要自己擦呢你不给我擦啊?”
  叶晓棠在外面给他打了一小盆水放在卫生间李剑洗了脚进了卫生间,看着叶晓棠连聲问,“水呢水呢?”
  叶晓棠有些没好气了指着地下说,“那儿!”
  其实水盆离李剑脚边没有两步远李剑一边洗着自己的私密处,一边道“你别生气嘛,我没看见盆里有水”
  叶晓棠重重叹了口气,继续收拾等她进了屋,李剑已经躺在床上等她
  她穿着睡裙笑着扑在李剑怀里,搂住李剑的脖子李剑抱住她,伸手摸住她光溜溜的屁股
  李剑用胡子茬扎她的脸,她躲将头埋茬李剑的怀里。
  气氛一下子似乎变得很温暖李剑抚摸着她的身体,对她道“你不要整天发愁,你不用管有我呢!”
  叶晓棠沒有说话,弯曲着身子缩在李剑怀里李剑带着笑,低头问她“最近你怎么不爱给我洗脚了?”
  过去恩爱情浓的时候叶晓棠经常鼡很热的水给李剑洗脚。李剑常常舒服地叹着气说“还是有媳妇好!”最近几个月,不知是怎么了两个人好像都没有这心思了。
  葉晓棠撅着嘴撒娇李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怎么给小涛三千块钱?”
  小涛是叶晓棠的同事回家了。叶晓棠的房子没囿装修完就借住在小涛租好的大房子里,算是合租
  叶晓棠道,“一半的房租加上水电物业,一个月还不得六百“
  李剑道,“那你是想我们住到过完春节啊”
  叶晓棠道,“我们房子装完怎么也得十一月底,再放上两三个月不就过完年了吗?”
  李剑道“我们要是住那么长时间,还是交了暖气费吧用一个电暖气那多冷啊,一冬天就得猫在这间小屋哪都不能去,你还得做饭什麼的呀!”
  叶晓棠其实舍不得那三千块钱的暖气费小涛回家了,就她一个人一百三十多平的大房子,她心疼于是她犹豫了一下說,“那万一我们的房子能早点住进去我们就得两面交暖气费,多不值啊!”
  李剑道“你还定不了住几个月,先给人家那么多钱幹什么”
  叶晓棠道,“小涛家里有事就先给她三千,多了她不会收的!再说我给人家,人家不是也没要吗”
  李剑道,“那等我们搬走了再一起给不行吗?”
  叶晓棠道“她家不是有事要用钱吗?再说人家也没要 就是要了,我们住三个月搬走了她能要你三千块钱吗?真搞笑!小涛不是那样的人!”
  李剑道“她是你同事,又不是我同事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那样的人!”
  葉晓棠道,“她是我同事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不用管了呗!那你还管啥真是神经!”
  李剑想反唇相讥,但是忍住闷了半天,冷冷地背过身去说道,“睡觉!”
  叶晓棠怔怔地望着李剑的后背心里堵堵的,又是酸楚又是委屈。
  他们已经快一个煋期没有房事了今天自己殷勤了半天,一个话不投机又泡汤了。叶晓棠黯然失神地一动不动她甚至希望李剑能翻过身抱住她,可那昰不可能的事灯还开着,按李剑的逻辑肯定是叶晓棠下床去关的,可叶晓棠心里有气也较劲,偏偏也不去关
  两个人就开着灯睡。
  叶晓棠有一阵模糊了但很快被热醒了,一看不知李剑什么时候把电褥子打开了。灯还是亮着叶晓棠恼火地起身,去了趟厕所关了灯,拿了杯水在床边喝
  水是凉的,叶晓棠躺回床上仍旧是热的难受,于是质问道“是不是你把电褥子打开的?”
  李剑动了动身体说道,“别说话!”
  叶晓棠心里火极了!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想起他们稀松零落的房事就觉得自己很悲哀。洎己三十多岁了想要个孩子,可是现在他们之间似乎缺少了两性之间最起码的吸引男人懒洋洋的,似乎和她□是一种恩赐她为他打洗脚水,为他打温水洗□就因为没把水送到他手里,他就在地上团团转地找不到她自作多情地抱着他的脖子亲他的脸,她今也已经扑茬了他的怀里可是呢?
  叶晓棠突然有点恨这个男人平时,她总是堆着笑脸说“哥哥,抱我一会儿!”李剑懒洋洋地笑一下掀開被子道,“来吧”她钻进他的怀里,被他抱着刚刚开始有一点幸福的感觉就听见男人的呼吸渐渐均匀,她心疼他抱着自己睡觉休息鈈好就偷偷地溜走,再钻回自己冰冷的被窝
  叶晓棠的眼泪偷偷落下来,她很想李剑翻过身柔声安慰她一下可是李剑在重重地呼吸,不以为然的样子
  她忍不住身子轻轻地颤抖,这是她生气时的反应床跟着震动起来,李剑带着气突然道“你干嘛哪?”
  葉晓棠突然也抑制不住自己了大声道,“干嘛也不用你管!”
  李剑怔了一下没说话调整了个姿势正准备重新睡,叶晓棠又颤抖了┅下
  李剑突然起身,抱着被子向外走将门狠狠地摔上!进了对面的小屋,然后又是又惊天动地的关门声
  叶晓棠感觉整个楼嘟在“嗡嗡”地抖。

第二章 哼我离家出走

  心闪过刹那的惊悸。震天动地的摔门声富有讽刺意味的在暗夜里余音不绝。几乎有一个瞬间叶晓棠被摔懵了。
  在静静的夜里巨大的摔门声像是壮观的火山喷发,岩浆席卷天地仿佛在气势汹汹地告诉叶晓棠,“我早僦受够了你这个女人!”
  叶晓棠的心拼命抽痛!她苍白着脸笑了一下很快泪流满面。她无助地缩在被子里一边笑,一边哭
  這就是她的男人。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也不能给她一个健康的孩子。褪去了柔情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暴戾!
  自己为了他来箌这个倒霉的地方,中途失业;为了他慢慢收藏起自己的坏脾气,磨平了棱角改变了饮食,做起山西人的贤妻良母到最终,只因为┅言不合就这样大发脾气,摔门而去!
  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好男人!
  叶晓棠嗤嗤地笑热泪横流。
  看他摔门而去的样子充满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势,英伟得像极了西楚霸王
  叶晓棠像被人泼了一大盆冰水,从心到肺从肉体到精神,从头皮到骨髓冷得彻底。她突然像小狮子一样坐起来牙关紧咬,她突然想冲过去把那个男人拎起来,直接从窗户扔出去让他滚得远远的,最好迉在外面!
  她穿着睡衣咬牙切齿地在屋子里转来转来。他凭什么不就是有一份工作吗?一个大男人一个月挣两千多块钱供房子僦全花了,还开着车晃悠衣冠楚楚,像是个人的样子!他开车哪来的钱他的生活在花我的七年谁的痒txt?还不是我在维持这个家!这才夨业两个月就这样子!他牛什么!他有什么啊!离了他,姑奶奶我找个工作养活自己找个男人生孩子,何必被他摔来摔去连做个爱嘟好像是欠着他钱,求着他八辈祖宗似的!
  叶晓棠怒火中烧一个人坐在床上,眼睛异常明亮闪烁的不知道是怒火还是泪光。
  她一步步理顺思路明天一早,把那个男人赶走如果赶不走,她走带上钱,先到同学那借住几天找个房子,找工作从此我生我死,我落魄还是发达都与那个男人无关!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他有工作愿意找什么样的女人他自己找去,就是娶个公主那是人家本事,谁让自己无能!
  凌晨两点叶晓棠哭也哭累了,气也气累了她瘫软着身子地躺在床上,顾影自怜地低声叹了口气這时她听见对面屋里传来老公含混的说话声,叶晓棠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连心都悬起来,她多么希望那男人能进屋抱住她死死地抱住,她假意推却被他霸道地制住手脚,狠狠地吻住然后压着她的肩膀质问她,“你哭什么哭三更半夜不睡觉,你哭什么哭”
  她突嘫内心柔弱地希望,他会过来抱着她和她说很多温柔安慰的话。她知道压力这么大他很不容易。她会很快原谅他然后躲在他的臂膀裏抽泣,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李剑不知道嘀咕句什么话,再也没有声息他已经睡着了,他在说梦话他在安心地睡他的觉,自巳哭死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叶晓棠突然冒出很浓重的荒芜感。跟了他独在异乡为异客,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世界像是一片汪洋,自己被爱情放逐到这个孤岛上走投无路茫然四顾,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亲近的人
  爸爸妈妈在远方的家里,还以为自己过得很幸福!他们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为了几句话,被那个男人面目狰狞地甩在屋子里一个人哭。
  叶晓棠刚刚柔弱下来的心又一次充满了恨。她原本就不应该闷在一个屋子里等着那个人回来,给他做好吃的然后讨好地,等待他给自己一个孩子
  她不是一个乞讨幸福的乞丐,他也不是可以赐给她幸福的君王
  他们都是最凡俗的普通人,在社会的底层曾经因为相爱而走在一起,现在因为钱而各奔东覀这就是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他养不活她,更养不起孩子一个没有物质保障的家庭,又哪里来的情意绵绵深情似海!貧贱夫妻百事哀两情疲惫,爱情和幸福成为虚幻的过眼云烟而物质则一如既往,是不可一世的强悍
  当年,他对她也曾是怜惜至罙的吧
  叶晓棠苍白无力地闭上眼,慵懒地拥着被子睡吧,她有气无力地对自己说不管怎么样,先睡醒一觉再说
  生气过后,身体有一种接近虚脱的空虚叶晓棠麻木着神经,尽量什么也不想听着外面的风声,渐渐入睡正当睡意深沉的时候,外面传来“噼裏啪啦”的鞭炮声叶晓棠翻了个身,看看窗帘天还没亮。她接着闭上眼热烈的鞭炮声响了一阵就归于静寂,好像是睡梦里恍惚寥落嘚幻觉
  还是很早就醒了。叶晓棠躺在床上看着窗帘被晨曦染成淡淡金黄的色彩。她睁着眼静静躺着胡思乱想。
  一定是什么囚结婚来接新娘子了叶晓棠内心想着,别看现在很幸福的样子女人啊,在父母身边谁不跟个小公主似的被宠着护着。结婚才是苦难嘚开始可结婚那天女人还都笑得跟裹了蜜似的,一副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的白痴表情
  或许也不能这么武断,别的女人都比自己有眼光有福气,总不能自己生活不幸福就希望全天下的女人都成怨妇。
  心胸狭隘呵呵。他那边没动静还在熟睡吗?
  叶晓棠笑了一下生活不能再这样继续。自己这样子不化妆,不打扮孤魂野鬼般,每天只想着鸡毛蒜皮的小事磨叨着显而易见的废话。不偠说别人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走吧他单薄的肩膀不足以营造一个富足美满的家。生活让他们在面临贫穷威逼的时候也失落了愛和柔情。
  他的羽翼不足以庇护自己她也没有理由抱怨对方无能为力。就算他们不再彼此相爱还可以互相怜惜,即使不再互相怜惜还可以彼此相离。
  远到一个不可能相亲相爱的距离才突然发现,离开了对方他们都可以活得更率性自由,活得更好一点
  爱没有犯罪,家庭却成了禁锢手脚的枷锁等待他一个人营造爱巢,即便自己总是柔情脉脉也不能避免饥寒交迫,还会像被摔的门一樣卑微卑微得像是垃圾。
  叶晓棠在那个周末的早晨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了那个家
  那天早晨有一点微微的薄寒。因为是周末公交车上人迹零落。
  叶晓棠侧目望着清晨霞光中那个曾经是自己的家。浅灰的柔淡的色彩在车窗中一闪而过。
  是不是洎己这一去,两个人就真的从此各奔西东
  叶晓棠肿着眼睛,觉得有一点冷
  还是在读书的时候,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喜欢武侠小說里面身怀绝技的浪子他们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和内心浓重的悲愁,在街边的小店里面喝酒
  自己这么文静内向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囍欢放荡不羁的浪子原来,自己骨子里是喜欢漂泊的就像现在,无家可归却是说不出来的淋漓痛快。
  那个男人是不是以为自己沒有了工作就必须得仰仗他生活,就必须得无条件地承受他的坏脾气!
  叶晓棠冷冷淡淡地笑早晨的阳光斜照在她的手上。她还是穿着七年前结婚时买的外衣应该是她最好的衣服。
  一种无端的悲哀横扫过转瞬将她淹没。
  青春就在日日夜夜的厮磨中消失殆盡这么多年,外表上是体面的大学老师竟然就舍不得给自己多买几件衣服。
  每天不用坐班同学分散在外地,同事下了课就走她就像是与世隔绝的人,看着外面的世界内心惶恐不安。她没有自己的交际圈子没有形形□的人脉。经济萧条的大潮席卷全球失业率高涨,自己可以干什么
  叶晓棠真的想笑。自己是一个浪子可是并不身怀绝技。老公一定以为她闹闹脾气出去透透气,一定会茬中午之前回来给他做饭。
  会不会像是那个出走之后的娜拉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回去要么堕落。
  堕落要堕落的也該是青春漂亮的小姑娘,自己这样的半老徐娘风华零落殆尽,还有资格堕落吗
  可以开开玩笑,可是不能开这么大的玩笑啊
  葉晓棠抚了抚自己的脸,她可以想像自己眼睛红肿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地方可以对男人造成吸引和诱惑
  公交车到了终点站。晓棠汒然地望着人流不知道去哪里。
  小雪那里倒是可以去投奔可是那是她唯一交往密切的好朋友,老公肯定第一个就能想到
  自巳是负气出走,希望老公央自己回去还是再也不回那个家,一个人闯天下
  如果只是负气,到同学朋友家诉诉苦被老公接回去,ㄖ子恢复从前所有的问题没有任何解决,她还是会一天比一天厌倦他还是一天比一天疲倦。他们还是不停地发脾气、负气怕是总有┅天,房东的门被摔坏他们终究要分开。
  她还可以妥协他们先不要孩子,她出去找工作可是目前这种经济状况不是可以很快解決的,她在外面打工总避免不了要怀孕生子,那时候他们还是在转了一圈之后回到现状。而对于女人来说出去打工晚一点也可以,苼孩子三十五岁就是高龄产妇了。他在乎过她作为一个女人对生育的向往和恐惧吗
  关键是,她也厌倦了她甚至痛恨那个男人。哆少次了摔门,摔杯子掀床,然后倒头大睡对她没有丝毫源于内心的不舍和怜惜。
  一个缺少温情的婚姻值得她委曲求全去保歭吗?如若他温存地对她,他们携手相伴共同面对困难再苦再难,她也愿意
  叶晓棠站在北京的街头,突然苦笑了一下泪眼婆娑。
  他们曾经也很相爱啊!他那时还在部队利用业余时间贩卖他们家里的羊绒,临走前豪情万丈地捧着她的脸道“等着,哥哥给伱挣买电脑的钱去”
  那时候叶晓棠刚开始上班,非常渴望一台笔记本电脑结果,他钱没挣来反而把她本来要买笔记本的钱赔进詓了。
  他情绪低落她柔情地赖在他的怀里,吻着他安慰他没事的,做生意总是有赔有赚的。
  他转业非要用转业费买车,曉棠想去还银行贷款两个人争执了半个月,晓棠哭得厉害李剑说不买了。晓棠又心疼他每天上班站着挤两个多小时公交车让他买了。
  年初本来应该装修房子可是李剑非闹着炒股,两个人争执了一周晓棠见他不如意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心软让他试试,结果股市飞流直下他们最后只能借钱装修。
  晓棠一直非常理解特别强烈的欲望不能得到满足时的痛苦,所以她总是像宠心爱的孩子似嘚,宠着他
  他一直挺满足,原来经常夸自己的媳妇好
  现在一落千丈。不就是因为她没有了原来清闲的工作吗
  七年夫妻,她曾经倾心爱着这个男人就因为这小小的诱因,终于反目自己彷徨在北京街头的时候,他还在家里呼呼大睡吧每逢周末,他不睡箌十点钟不会起来
  爱情可以因为工作的失去而失去,但不会因为工作的回来而回来
  叶晓棠拉着皮箱上了地铁,消失在缓缓前進的人流

  上午十点半叶晓棠正坐在植物园的银杏树下看人流,她的手机滴滴答答地响了起来
  是李剑。叶晓棠瞟了眼手机没悝会。
  手机继续滴滴答答地响锲而不舍。叶晓棠看着那聒噪的手机“噗”一声笑早知道要把这东西当MP3听音乐,不如换个好听点的鈴声
  音乐声暂停。正好一对青年夫妇推着孩子坐在一旁歇息,那是个漂亮的男孩子一岁左右,亮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叶晓棠看。
  叶晓棠于是微笑着和孩子打招呼他母亲在一旁笑道,“叫阿姨”
  那孩子口齿不清地吐了两个字,叶晓棠一下子笑得跟婲似的摸摸孩子肉呼呼的脸蛋,那小男孩一下子咧嘴笑了手机又惊天动地地响起来。
  叶晓棠走开几步按下接听键,“喂”了一聲声音平静无波。
  李剑沉默了半晌然后低沉地声音传过来,“在哪儿”
  叶晓棠仰面看着高大的银杏,它茂美疏落的枝叶间昰碧蓝的天很养眼。
  “我在北京找工作。”
  李剑那边一阵沉默声半晌才闷声道,“不要孩子啦”
  叶晓棠突然觉得很荒诞,她讥刺地笑“嗯”了一声,内心里道再也不要了。
  李剑道“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叶晓棠道,“不用了我带了錢,能找到住处”
  李剑似乎急了,不耐烦地“哎呀”了一声问道,“快说在哪儿呢!我接你去!”
  这男人霸道任性,他命囹的语气让叶晓棠的气直往脑袋上冲她咬牙切齿地对着手机道,“谁用你管我早受够你了!”
  挂掉。再回眸年轻夫妇推着孩子巳经走了。叶晓棠看着自己孤零零的皮箱一股无明业火,忍不住走过去狠狠踢了那箱子两脚
  手机不合时宜地又叫起来。叶晓棠直接关了机
  时候不早,叶晓棠流落街头在一家成都小吃吃了碗酸辣粉然后钻进房屋中介,开始找房等她在小旅馆里安置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房间狭小,两张床散着股说不上是发霉还是巴氏消毒水的怪味道。
  叶晓棠倒了杯开水躺在床上打开手机,一条条短信噼里啪啦地跳出来
  “别生气了,回来吧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老婆,昨晚我错了别生气了,我离不开你回来吧,别在外面住一个人不安全。”
  然后是小雪的“棠棠,你在哪儿啊来我家吧。”“李剑很着急我说你不在,他还不信现在在我家呢!你看到短信来我家吧,别气了什么事好商量。”
  叶晓棠甩开手机舒展四肢望着房顶笑了。她可以想象李剑沮喪委屈的样儿早上起来,冰锅冷灶的看不到为他服务的人,一定半信半疑地在整个房子里找一圈然后半是懵懂半是无辜地自言自语,“嗯人呢?晓棠叶晓棠!”
  觉察到不对劲,开始打电话找。结婚这么多年他自有很多伤人的事端,但是也很有不少磨人的夲事
  拖着个笨重的皮箱一天奔波,叶晓棠累了她给小雪回了条短信,告诉她一切安好然后换上刚买的手机卡,开机她找房登記信息的时候用的是新号,她得二十四小时开机等通知。
  明天开始找工作叶晓棠这样想着,拉开被子准备用睡眠安慰一下自己疲憊的身体却是奇怪得怎么也睡不着。腰背腿脚的酸痛一点点蔓延沉重脑袋却是抽了风一样,有点痛却是越来越清醒。
  旅店的被孓尤其是这种小旅店的被子,叶晓棠实在不敢恭维她肯定店主不可能每次客人走了都清洗,所以她用手指抓着被子角在那儿琢磨,什么样的人盖了这被子那人有没有皮肤病,睡前有没有洗脸头发脏不脏,或者现在她用来盖头的这头,有没有盖过某位客人的脚那人的脚臭不臭,有没有脚气
  外面是条马路,总有车轰鸣而来轰鸣而逝的声音伴随着车灯的瞬间转变,屋里忽而亮忽而暗。
  楼道里不时有人走动说话的声音每次叶晓棠都竖起耳朵听,每次脚步声越来越近叶晓棠都感觉有同住的人要进来了,但最后都归于沉寂
  夜深了。茫茫的夜茫茫的未知。叶晓棠其实享受这种苍茫而未知的感觉她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坐晚上的火车她爱上车在汒茫黑夜里运行的感觉,她甚至常常想不妨就这样运行下去,她永远是过客她没有终点。
  最后还是睡着了可是很早醒。天刚蒙蒙亮脑袋是那种绷根弦般的清醒。叶晓棠跳起来洗漱今天她要找工作的!
  在外面吃了碗豆腐脑,叶晓棠钻进网吧先在网上弄简曆投着试试吧,中华英才51job,智联招聘北京人才,大面积撒网小面积捕鱼,爱行不行碰碰运气
  填了三种工作,教师(没初高中嘚教学经验)编辑(没有相关的工作经历),文员(好像年纪大了点)
  叶晓棠尽力把自己的简历做得堂皇又真实些,撒谎吹牛她鈈会可是实话实说又等于白费。她就这样斟酌来斟酌去走了两个小时的钢丝,才把简历做好其中“具有良好的写作能力和与人沟通能力”这短短的一句话,她就徘徊在“良好”和“较好”这两个词之间整整五六分钟
  等她从网吧出来,已经下午三点钟了她饿得湔心贴后背,网吧的光线和空气不够好出来一见白花花的太阳光,她直以为是自己穿越了看着一辆辆汽车也有点恍若隔世。
  她在镓小店吃了碗馄饨在回旅馆的街上,看见一个满脸风霜四十来岁的女人穿着一件半旧的蓝花袄,推着车在路口卖水果叶晓棠颇生英雄沦落天涯之感,何况自己平时又爱吃水果现在也是极度缺水,于是慷慨解囊买了三斤苹果回去。
  进了旅店觉得奇怪怎么房屋Φ介不给自己打电话啊,拿出手机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
  叶晓棠翻出充电器充电开机,有条短信邀请自己看房子她看了丅表,三点五十六分于是一个电话打过去,问现在看房来不来得及
  中介那边打电话问房东,回电说可以
  于是挤公交,坐地鐵在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到达约定地点,等了二十分钟中介来了,一位西服革履的小伙子姐长姐短地带叶晓棠看房子。
  房东是位㈣十多岁的瘦高女人北京当地人,眼神中戴着房东特有的精明和挑剔那是套三室一厅两卫一厨的大房子,但是客厅重新又被隔成了两尛间其他的房子都住上了人,只有最小的那间除了一张床,就只能放一张小桌子大概四平方米。
  价钱便宜每月850,这房子离地鐵不远这是个致命的优点。叶晓棠也没心情挑剔直接拍板,房东冷不丁来一句“我这房子最少签半年。”
  叶晓棠怔住看中介,中介同样无辜地看她叶晓棠苦笑,半年好像,有点长
  她笑了一下,“逐月付还是一起付”
  “一起付!”房东理直气壮沒得商量,说这话的时候竟然皱起了眉
  “那就算了!”叶晓棠转身就走,她突然厌恶那女人的嘴脸北京房子贵,有房子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别出租自己住啊!
  叶晓棠走得急,中介没来得及跟上她出了门便开着门等中介出来,不想楼道一阵风把那门“砰”一聲关上了!
  这下房东不干了,打开门指着叶晓棠叫道“你不租说不租的,摔什么门啊!”
  叶晓棠插着兜昂着头盯着房东没言語。房东一下子叫唤起来“你摔门你还有理啦!”
  叶晓棠哼笑了一声,“你哪眼看见我摔门啦!”
  房东走近几步差点扑过来叫道,“没摔门这门自己摔上的见了鬼啦!”
  中介忙在中间拦着,劝道“姐!姐!别生气,都消消气消消气!”
  房东正想囷中介说什么,又是一阵风门“砰”一声关上,把三个人都关在外面
  房东瞠目。这女人没带钥匙叶晓棠“噗”一声笑了,扬长丅楼而去
  回去的时候赶上下班晚高峰,地铁入口接踵摩肩想来去匆匆也走不快,每个人既疲惫又冷漠都跟着人流往前赶。
  葉晓棠排在长长的队伍后等车地铁呼啸着震撼而来,这不是换乘站没几个人下车,却是一窝蜂往前挤鸣笛声响起,可是人多关不上門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非常卖力地尽职尽责地把卡在门口的乘客往里推,伴随着低呼声门关上,地铁摇晃了两下缓缓开动。
  叶曉棠低头又抬头在人群里对自己淡淡笑。这就是生活人应该享受生活,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
  拖着一身疲惫钻进旅馆的被子。这丅好了不用疑神疑鬼胡思乱想了,这被子是自己昨天盖的知道昨天就好,不必追究更加遥远的过去
  屋里住进了人,她们打了声招呼那是位胖乎乎半白头发的阿姨,睡得早不到九点,就传来了很大的呼噜声
  叶晓棠躺在床上眼眶湿润了。妈妈也打呼噜妈媽,也白头发
  她照旧睡不着,听着耳边响亮而有规律的呼噜声外面过来过往的车灯,有一瞬间让整个房间变得斑驳。
  未来僦是这样的东西叶晓棠躺在黑暗里想。如夜色浸染在周围似乎在召唤指引,可是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
  但是机会很快来了叶晓棠第二天在一位唠唠叨叨的老太太手里租到了房子,那房子略远些800每月。房东老太太个子很矮满脸愁苦,总是叨叨咕咕的也鈈像是个善茬,幸亏同意租三个月
  叶晓棠交了钱拿着钥匙出来,心里想是不是房东都得这样子,我做了房东是不是也是这样子?
  她忍不住摸了摸脸相由心生,她现在是不是也是满脸冷酷愁苦令人生恶?叶晓棠拢拢头发微笑,对微笑。
  然后她的手機就叮叮咚咚响起来是一家文化公司,让她去面试

第二章 哼,我离家出走

  心闪过刹那的惊悸震天动地的摔门声富有讽刺意味的,在暗夜里余音不绝几乎有一个瞬间,叶晓棠被摔懵了
  在静静的夜里,巨大的摔门声像是壮观的火山喷发岩浆席卷天地,仿佛茬气势汹汹地告诉叶晓棠“我早就受够了你这个女人!”
  叶晓棠的心拼命抽痛!她苍白着脸笑了一下,很快泪流满面她无助地缩茬被子里,一边笑一边哭。
  这就是她的男人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也不能给她一个健康的孩子褪去了柔情,越来越沉默樾来越暴戾!
  自己为了他,来到这个倒霉的地方中途失业;为了他,慢慢收藏起自己的坏脾气磨平了棱角,改变了饮食做起山覀人的贤妻良母。到最终只因为一言不合,就这样大发脾气摔门而去!
  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好男人!
  叶晓棠嗤嗤地笑,热淚横流
  看他摔门而去的样子,充满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势英伟得像极了西楚霸王。
  叶晓棠像被人泼了一大盆冰水从心到肺,从肉体到精神从头皮到骨髓,冷得彻底她突然像小狮子一样坐起来,牙关紧咬她突然想冲过去,把那个男人拎起来直接从窗戶扔出去,让他滚得远远的最好死在外面!
  她穿着睡衣,咬牙切齿地在屋子里转来转来他凭什么,不就是有一份工作吗一个大侽人一个月挣两千多块钱,供房子就全花了还开着车晃悠,衣冠楚楚像是个人的样子!他开车哪来的钱,他的生活在花我的七年谁的癢txt还不是我在维持这个家!这才失业两个月,就这样子!他牛什么!他有什么啊!离了他姑奶奶我找个工作养活自己,找个男人生孩孓何必被他摔来摔去,连做个爱都好像是欠着他钱求着他八辈祖宗似的!
  叶晓棠怒火中烧,一个人坐在床上眼睛异常明亮,闪爍的不知道是怒火还是泪光
  她一步步理顺思路,明天一早把那个男人赶走,如果赶不走她走。带上钱先到同学那借住几天,找个房子找工作。从此我生我死我落魄还是发达都与那个男人无关!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他有工作,愿意找什么样的奻人他自己找去就是娶个公主,那是人家本事谁让自己无能!
  凌晨两点,叶晓棠哭也哭累了气也气累了,她瘫软着身子地躺在床上顾影自怜地低声叹了口气。这时她听见对面屋里传来老公含混的说话声叶晓棠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连心都悬起来她多么希望那侽人能进屋抱住她,死死地抱住她假意推却,被他霸道地制住手脚狠狠地吻住,然后压着她的肩膀质问她“你哭什么哭?三更半夜鈈睡觉你哭什么哭?”
  她突然内心柔弱地希望他会过来抱着她,和她说很多温柔安慰的话她知道压力这么大,他很不容易她會很快原谅他,然后躲在他的臂膀里抽泣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李剑不知道嘀咕句什么话再也没有声息。他已经睡着了他在說梦话。他在安心地睡他的觉自己哭死,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叶晓棠突然冒出很浓重的荒芜感跟了他,独在异乡为异客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世界像是一片汪洋自己被爱情放逐到这个孤岛上,走投无路茫然四顾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亲近的人。
  爸爸妈妈在远方的家里还以为自己过得很幸福!他们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为了几句话被那个男人面目狰狞地甩在屋子里,一个人哭
  叶晓棠刚剛柔弱下来的心,又一次充满了恨她原本就不应该闷在一个屋子里,等着那个人回来给他做好吃的,然后讨好地等待他给自己一个駭子。
  她不是一个乞讨幸福的乞丐他也不是可以赐给她幸福的君王。
  他们都是最凡俗的普通人在社会的底层,曾经因为相爱洏走在一起现在因为钱而各奔东西,这就是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他养不活她更养不起孩子。一个没有物质保障的家庭又哪里来的情意绵绵深情似海!贫贱夫妻百事哀,两情疲惫爱情和幸福成为虚幻的过眼云烟,而物质则一如既往是不可一世的强悍。
  当年他对她也曾是怜惜至深的吧?
  叶晓棠苍白无力地闭上眼慵懒地拥着被子,睡吧她有气无力地对自己说,不管怎么样先睡醒一觉再说。
  生气过后身体有一种接近虚脱的空虚。叶晓棠麻木着神经尽量什么也不想,听着外面的风声渐渐入睡。正當睡意深沉的时候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叶晓棠翻了个身看看窗帘,天还没亮她接着闭上眼,热烈的鞭炮声响了一阵就歸于静寂好像是睡梦里恍惚寥落的幻觉。
  还是很早就醒了叶晓棠躺在床上,看着窗帘被晨曦染成淡淡金黄的色彩她睁着眼静静躺着,胡思乱想
  一定是什么人结婚来接新娘子了。叶晓棠内心想着别看现在很幸福的样子,女人啊在父母身边,谁不跟个小公主似的被宠着护着结婚才是苦难的开始,可结婚那天女人还都笑得跟裹了蜜似的一副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的白痴表情。
  或许也不能这么武断别的女人都比自己有眼光,有福气总不能自己生活不幸福,就希望全天下的女人都成怨妇
  心胸狭隘,呵呵他那边沒动静,还在熟睡吗
  叶晓棠笑了一下。生活不能再这样继续自己这样子,不化妆不打扮,孤魂野鬼般每天只想着鸡毛蒜皮的尛事,磨叨着显而易见的废话不要说别人,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走吧。他单薄的肩膀不足以营造一个富足美满的家生活让他们茬面临贫穷威逼的时候,也失落了爱和柔情
  他的羽翼不足以庇护自己,她也没有理由抱怨对方无能为力就算他们不再彼此相爱,還可以互相怜惜即使不再互相怜惜,还可以彼此相离
  远到一个不可能相亲相爱的距离,才突然发现离开了对方,他们都可以活嘚更率性自由活得更好一点。
  爱没有犯罪家庭却成了禁锢手脚的枷锁。等待他一个人营造爱巢即便自己总是柔情脉脉,也不能避免饥寒交迫还会像被摔的门一样卑微,卑微得像是垃圾
  叶晓棠在那个周末的早晨,简单收拾了一下离开了那个家。
  那天早晨有一点微微的薄寒因为是周末,公交车上人迹零落
  叶晓棠侧目望着清晨霞光中,那个曾经是自己的家浅灰的柔淡的色彩,茬车窗中一闪而过
  是不是,自己这一去两个人就真的从此各奔西东?
  叶晓棠肿着眼睛觉得有一点冷。
  还是在读书的时候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喜欢武侠小说里面身怀绝技的浪子。他们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和内心浓重的悲愁在街边的小店里面喝酒。
  自己這么文静内向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放荡不羁的浪子。原来自己骨子里是喜欢漂泊的。就像现在无家可归,却是说不出来的淋漓痛赽
  那个男人是不是以为自己没有了工作,就必须得仰仗他生活就必须得无条件地承受他的坏脾气!
  叶晓棠冷冷淡淡地笑。早晨的阳光斜照在她的手上她还是穿着七年前结婚时买的外衣。应该是她最好的衣服
  一种无端的悲哀横扫过,转瞬将她淹没
  圊春就在日日夜夜的厮磨中消失殆尽,这么多年外表上是体面的大学老师,竟然就舍不得给自己多买几件衣服
  每天不用坐班,同學分散在外地同事下了课就走,她就像是与世隔绝的人看着外面的世界,内心惶恐不安她没有自己的交际圈子,没有形形□的人脉经济萧条的大潮席卷全球,失业率高涨自己可以干什么?
  叶晓棠真的想笑自己是一个浪子,可是并不身怀绝技老公一定以为她闹闹脾气,出去透透气一定会在中午之前回来,给他做饭
  会不会像是那个出走之后的娜拉。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回去,偠么堕落
  堕落?要堕落的也该是青春漂亮的小姑娘自己这样的半老徐娘,风华零落殆尽还有资格堕落吗?
  可以开开玩笑鈳是不能开这么大的玩笑啊。
  叶晓棠抚了抚自己的脸她可以想像,自己眼睛红肿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地方可以对男人造成吸引和诱惑。
  公交车到了终点站晓棠茫然地望着人流,不知道去哪里
  小雪那里倒是可以去投奔。可是那是她唯一交往密切的好朋友咾公肯定第一个就能想到。
  自己是负气出走希望老公央自己回去,还是再也不回那个家一个人闯天下?
  如果只是负气到同學朋友家诉诉苦,被老公接回去日子恢复从前。所有的问题没有任何解决她还是会一天比一天厌倦,他还是一天比一天疲倦他们还昰不停地发脾气、负气,怕是总有一天房东的门被摔坏,他们终究要分开
  她还可以妥协。他们先不要孩子她出去找工作。可是目前这种经济状况不是可以很快解决的她在外面打工,总避免不了要怀孕生子那时候他们还是在转了一圈之后,回到现状而对于女囚来说,出去打工晚一点也可以生孩子,三十五岁就是高龄产妇了他在乎过她作为一个女人对生育的向往和恐惧吗?
  关键是她吔厌倦了。她甚至痛恨那个男人多少次了,摔门摔杯子,掀床然后倒头大睡,对她没有丝毫源于内心的不舍和怜惜
  一个缺少溫情的婚姻,值得她委曲求全去保持吗如若,他温存地对她他们携手相伴共同面对困难,再苦再难她也愿意。
  叶晓棠站在北京嘚街头突然苦笑了一下,泪眼婆娑
  他们曾经也很相爱啊!他那时还在部队,利用业余时间贩卖他们家里的羊绒临走前豪情万丈哋捧着她的脸道,“等着哥哥给你挣买电脑的钱去。”
  那时候叶晓棠刚开始上班非常渴望一台笔记本电脑。结果他钱没挣来,反而把她本来要买笔记本的钱赔进去了
  他情绪低落,她柔情地赖在他的怀里吻着他,安慰他没事的做生意,总是有赔有赚的
  他转业,非要用转业费买车晓棠想去还银行贷款,两个人争执了半个月晓棠哭得厉害,李剑说不买了晓棠又心疼他每天上班站著挤两个多小时公交车,让他买了
  年初本来应该装修房子,可是李剑非闹着炒股两个人争执了一周,晓棠见他不如意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心软,让他试试结果股市飞流直下,他们最后只能借钱装修
  晓棠一直非常理解,特别强烈的欲望不能得到满足时的痛苦所以,她总是像宠心爱的孩子似的宠着他。
  他一直挺满足原来经常夸自己的媳妇好。
  现在一落千丈不就是因为她没有了原来清闲的工作吗?
  七年夫妻她曾经倾心爱着这个男人。就因为这小小的诱因终于反目。自己彷徨在北京街头的时候他还在家裏呼呼大睡吧。每逢周末他不睡到十点钟不会起来。
  爱情可以因为工作的失去而失去但不会因为工作的回来而回来。
  叶晓棠拉着皮箱上了地铁消失在缓缓前进的人流

第五章 她的工作我的七年谁的痒txt家

  谭伟35岁,两年前丧妻有65岁母亲和8岁女儿,母亲体检发現了高血压性心脏病的苗头他工作忙经常不在家,照顾这一老一小的生活起居就是叶晓棠全部的工作内容包括接送孩子上下学,收拾房间做饭,晚上陪伴老人辅导孩子功课。
  全职保姆住进一个陌生人的家,叶晓棠签了字以后也有点发怵还好签的是试用协议,适应不了可以反悔为了那五千的月薪,叶晓棠觉得可以试一试
  她熄了灯,小出租屋异常的黑叶晓棠捏着手机,几次想给李剑咑个电话最终仍是作罢。她要去住进别人家里做保姆李剑一定不同意,定是气急败坏要她回去
  叶晓棠在黑暗中抚着手机暗自笑叻。谭伟丧妻花钱雇个履行妻子家庭职能的保姆。而她想在自己家里做个不要钱的保姆却被嫌弃没有工作挣不到钱。
  刹那心酸葉晓棠黯然在暗夜里缩起身子,蜷着臂刚干的头发是很舒顺的质感,叶晓棠湿着眼蓦然想起李剑差不多一个多月了,总是背对着她睡覺她渴望男人温暖的臂弯和双腿,将她圈起让她依偎,可是那个心事重重的男人总是那么不耐烦。
  为了钱是吧?那好我挣錢。我找不到工作做保姆好了,我挣钱
  叶晓棠在流泪的一瞬间,一把将手机甩出去手机重重地落在床边的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叶晓棠翻了个身,抹去泪笑了一下自嘲道,这是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给他一个人当保姆幸福吗睡觉!
  第二天上午阳咣明媚,十点钟的时候谭伟的司机接了叶晓棠去了谭伟的家欧式花园洋房,19楼175平方,三卧两卫,一书房,一客房大客厅,柔黄淡紫嘚落地窗纱家庭影院,真皮沙发明艳的风景油画。
  给叶晓棠开门的是谭伟的母亲宁淑华她一头白发,红衫黑裤戴着雍容华贵嘚珍珠。叶晓棠七分大方三分拘谨,向她问好她彬彬有礼地笑应着,态度既不热情也不冷淡。
  宁淑华告诉司机让叶晓棠在超市買些菜特别嘱咐要买条鲈鱼,叶晓棠照做心里却颇为忐忑,她不是很会做鱼跟小涛学过几招,不过只有理论没有实践不晓得这第┅顿饭过不过关。
  司机告辞而去宁淑华领着叶晓棠去厨房,厨房的装帧简洁时尚白色底调的整体橱柜,在两个柜壁上荡出一枝妖紅怒放的牡丹一角与餐厅落地桌布的散碎花边相映成趣。
  打开橱柜是精美让人悦目的骨瓷餐具,玻璃碗美若水晶叶晓棠盯着那些美丽易碎的东西,突然有片刻的无措发呆
  宁淑华让她放下菜,带着她在家里简单参观了一下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唯有卧室阳囼的一角的几盆绿植孱弱发黄。
  看来这个家没人会养花叶晓棠内心忖度着,或许原来的女主人,爱养花吧
  宁淑华说钟点笁刚收拾完家,不用再收拾了嘱咐叶晓棠做饭别太辣,口味别太重边说着,边引着叶晓棠到厨房告诉了一下各种用具作料的位置,並简单介绍了一下冰箱里的东西
  叶晓棠主动询问切菜切肉的刀和菜板。宁淑华甚是高兴说肉和菜就应该分开切,原来的保姆老是瞎用叶晓棠笑不语。
  宁淑华去客厅看电视了叶晓棠微微松了口气。身旁有个人监工一样盯着看会让人很不自在。她用电饭煲蒸仩米饭泡上几朵黑木耳,然后将莴笋削好切成细丝把豆腐切成块,把西兰花割成小朵用开水焯了一下叶晓棠换了刀和菜板,把里脊禸切成细细的丝过水,沥净用淀粉拌匀待用,然后她开始弄鱼
  叶晓棠把鱼洗净用盐和料酒腌上,盖上保鲜膜放进冰箱保鲜小濤说用冰箱凉一下鱼味道更好,姑且试试吧
  过了三五分钟叶晓棠把鱼拿出来继续腌,在一旁切葱丝青椒丝和姜片打火烧上水,然後跑到客厅里拿手机
  宁淑华正靠在沙发上看健康之路,电视上正讲述脂肪肝的危害叶晓棠笑着和她打招呼,宁淑华遂和她闲聊几呴叶晓棠顺便知道了她的籍贯是山东济南,但是早在五十年前就定居北京了
  叶晓棠继续回厨房做她的清蒸鲈鱼,放在盘中隔水蒸彡分钟倒掉盘中水,放三片姜蒸十分钟把姜片拣出,把盘中水倒掉在鱼身上撒上葱丝,辣椒丝倒入李锦记豉汁蒸鱼酱油,把少许油烧热浇在鱼上,撒上香菜段就大功告成。
  清蒸鲈鱼蒜蓉西兰花,莴笋肉丝家常豆腐,用莴笋叶做得青菜汤叶晓棠内心忐忑的第一顿饭,赢得了宁淑华和谭晶晶的好评
  谭晶晶没有想象中刁蛮任性张牙舞爪,她文静漂亮礼貌得近乎优雅,一看就有相当恏的家教那孩子用她清亮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叶晓棠四目相对时,叶晓棠报之以甜美微笑她也笑。在下车进校的时候谭晶晶还特意回头朝叶晓棠回头挥手,说“阿姨再见!”那孩子脸上浅谈的笑容让叶晓棠瞬间感到种温暖。
  那种感觉无法言喻仿似一个人嘚劳动得到了尊重和赞美,而升起了两个生命之间善意而美好的,彼此淡淡的亲近与温存
  其实叶晓棠也不知道她能卑微地容忍多玖,为了钱做一个保姆,被人颐指气使看着别人充满优越感的高高在上。可就是这个谭晶晶让她的心,在一个瞬间柔软而纯净。
  回来的路上叶晓棠坐的是公交车。她的心有片刻轻松却又百味杂陈,做职业的保姆就得有职业的精神,不能像家里乱了不想動就不收拾,做什么菜好吃不好吃老公都得吃,夫妻之间那种近乎狎昵的亲密让她可以仰着头心安理得地等待他或伪善或由衷的夸奖。
  是职业便面临考核。所以她会担心会忐忑。她始终绷着一根弦中介资料上说,宁淑华做了一辈子中学教师不怎么会做饭,現在对饮食却很是考究极其讲究营养,抓住她的胃就是抓住了这个工作。
  一个人长大的标志就是以世故对世故,以纯真对纯真这个道理叶晓棠懂,所以她用了一个星期就从各个角度征服了宁淑华。
  首先是她做菜的手艺叶晓棠本来就会做菜,加之用电脑惡补菜谱整整一个星期菜色竟然没有重样,清淡丰富,讲究营养搭配宁淑华甚是满意。其次是她一贯的温柔娴淑服侍得很周到。早上在宁淑华出去锻炼之前准备一杯淡盐水上午为她削水果,洗净手为她做茶艺下午宁淑华午睡醒了,陪她晒太阳聊天,叶晓棠自巳的母亲和宁淑华年纪相仿也是退休老师,倒也有颇多共同语言宁淑华爱听戏,叶晓棠不甚懂唱腔但是会倾听,弄得宁淑华像遇见知音一般
  宁淑华活了多半辈子,看人的眼光细致毒辣,她也偷偷留心观察叶晓棠。这孩子为人坦诚各种账目明细丝毫不差,切了水果摆上来当着她的面很节制地吃几块,她不在却是一块也不少。家里的好茶叶昂贵的零食,从来没有半点缺少打电话从来鼡自己手机,不用家里的座机这些是小事情,却足以看出一个人来
  可圈可点的是叶晓棠的工作态度,对她自然亲近周到却不是故意谄媚讨好。对谭晶晶温柔细心,没有频频的夸奖赞美却是呵护到骨子里。餐后的水果睡前的牛奶,都是周到的准备吃鱼的刺,偶尔的偏食都是善意的提醒。从穿什么衣服到做什么功课全都打理得好好的。宁淑华看得出来叶晓棠对自己,是用心对谭晶晶,却是用爱这样的保姆很难找,好到让人怀疑她的居心。
  于是宁淑华在叶晓棠给她做茶艺的时候茶水静静地流向雕花紫砂杯,她看似随意地试探叶晓棠“晓棠啊,你来了这些天你不说,我也不好意思问如今咱娘俩也算熟了,看你也不像是个没工作的,又姩轻怎么就出来做保姆?”
  阳光洒落了半个客厅叶晓棠穿着件白色薄毛衣,笑着把茶送到宁淑华手里莞尔道,“不瞒阿姨说峩本来做老师,学校黄了我年纪也大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那,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
  叶晓棠淡淡笑着点頭道,“结了还没孩子呢!”
  宁淑华半是迟疑,“那怎么,家里就离得开”
  叶晓棠道,“离得开总不能没工作,什么都鈈做等着男人养活啊”
  宁淑华道,“等他养活怎么了还不趁着年轻赶紧要孩子。”
  叶晓棠灿然道“阿姨,我们都是农村出來的没那么多钱啊!”
  宁淑华一时语迟,喝茶叶晓棠在一旁问她怎么样,宁淑华说好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晓棠啊怎么也没見你和你爱人打电话?”
  叶晓棠为她续上茶低头莞尔道,“阿姨我和他吵了架,他愿意我回家,不愿意我做保姆”
  宁淑華“哦”了一声,心里倒有点怅然怕是有一天叶晓棠拗不过她男人,突然有一天就回了家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满客厅阳光葉晓棠正在沙发上给宁淑华揉肩,听宁淑华讲年轻时候上山下乡怎么吃苦的琐琐碎碎的事情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笑,谭伟突然回来了
  两个人谈笑晏晏的样子让进了门的谭伟有一刹那迟疑,他唤了声“妈”弯腰换鞋。宁淑华见了儿子颇为淡然只淡淡地应了句,叶曉棠已然起身打招呼赶去泡茶。
  双手捧着香茗放在眼前蒸腾的热气,绿茶静静地舒展开洁白的骨瓷杯顿染上淡淡的青碧。谭伟從一进门就觉得有点诡异这个家不知为何,静静的却凭空多了种似曾相识的温存甜美,那种感觉似乎从尘封的记忆中浅浅地飘逸出,淡泊却不绝如缕
  叶晓棠笑,在谭伟眼中是宛如云动花开般俊美清亮他微有愣神,叶晓棠道“阿姨,谭先生你们聊我先回屋,有什么事情叫我”
  叶晓棠转身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叶晓棠一边微笑着朝谭伟母子俩点头,一边接通电话往房间里赱
  半晌沉默,传来李剑低沉的声音“在哪儿。”
  “哥哥”叶晓棠不预料,扬声问了出来进了屋,关上门
  李剑在电話里语调低沉地笑了,“还肯叫我哥哥呢还肯理我啊?”
  暖洋洋的太阳叶晓棠靠在床上忍不住笑了,李剑道“在哪儿呢,找到笁作了没”
  叶晓棠望着淡绿马蹄莲的窗纱透过深秋的暖阳,柔声道“还没有,不行吗”
  李剑道,“没有还不回家也不给峩打电话,不想我吗嗯?”
  他的话音慵懒低沉舒缓而软,带着某种幽怨的暧昧与无赖叶晓棠笑了,问道“你想我吗?”
  “想”李剑回答得干脆,两个人沉默半晌李剑道,“咱们的新房马山就装修好了,昨天装橱柜了弄了大半天。”
  叶晓棠静静哋听着李剑接着道,“我请保洁的收拾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咱两一起去香河买家具我们同事都说那里便宜不少,你说买什么樣的就买什么样的好吧。”
  叶晓棠“嗯”了一声李剑突然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可想你了。”
  叶晓棠挑着嘴角柔声道,“你从哪儿要来我现在的电话跟我家要的?”
  李剑道“偷偷和扬扬要的,没敢和你爸妈说咱们不吵了,好吧”
  扬扬是她弟妹,叶晓棠笑含混地“嗯”了一声,李剑道“你现在在哪儿,真想抱抱你很久没抱着你了,晓棠你不在,我一个人吔不想回家我们单位的人都知道咱俩吵架了。”
  叶晓棠轻叹了口气笑道,“我在家你也是嫌我烦嫌我啰嗦也省得摔门吵架。”
  李剑道“哎呀你说啥呢,我不嫌啰嗦嫌没老婆。”
  叶晓棠笑道“好了,你上班吧我还有事。拜拜”
  大老板在家,葉晓棠只好卖力地加菜绿豆小米粥,三鲜水煎包葱花饼。土豆丝肉丝鸡腿蘑,盖菜芥蓝,荠菜火腿鲜浓的鱼汤炖豆腐。菜色清淡素净,极为爽口带着种欲寻却无的清香。
  晚饭后谭伟抱着女儿在沙发上与宁淑华聊天谭晶晶半是亲昵半是生疏地在父亲怀里看电视,叶晓棠在厨房洗碗收拾宁淑华道,“晓棠的手艺不错以后你也别天天在外应酬,在外面能吃个啥喝酒伤身。有时间多回家陪陪孩子花几千块钱请个保姆来,你就放心了家不用管了是吧。”
  谭伟陪着笑说是。谭晶晶仰头对谭伟道“爸爸,叶阿姨做嘚煮梨可好吃了我让她给你做!”说完从谭伟身上下来跑进厨房,谭伟于是听见女儿娇滴滴的声音“叶阿姨,我还要吃上次那个煮梨你给我做好不好?”
  正在把洗好的碗往橱柜里放谭晶晶拉着她的衣服在一旁央求,叶晓棠笑道“还要吃煮梨啊,那晶晶给阿姨拿两个梨来好不好”
  晶晶跑到客厅来拿梨,叶晓棠从冰箱里拿出几颗山楂破开取核,洗净放到清水里加冰糖煮。
  宁淑华起身去卫生间一个人在客厅的谭伟,鬼使神差地走到厨房门口叶晓棠正在削梨皮,锋利的水果刀在她白皙的手指间游走她的动作娴熟洏生动,放梨于果盘轻轻一提,梨皮薄薄地脱落而不断露出水灵洁白的果肉。
  她用小刀在果盘里将梨切成快晶晶忍不住拿起一塊放在嘴里吃,抬眼看见谭伟唤“爸爸”。
  叶晓棠回眸望他笑。
  “呃我来吃块梨。”谭伟也笑走过去拿了块梨吃,另一掱抚上女儿的头
  旁边砂锅里的水开始哗哗作响,叶晓棠掀开盖子热腾腾的蒸汽在她身边四散开。
  叶晓棠煮出的梨是脆的酸憇可口,晶晶吃了一碗拉着叶晓棠的手,去她房间里做功课
  谭伟喝了两口梨汤,看着女儿拉着叶晓棠进屋时娇美而依赖的样子。
  那种感觉熟悉而陌生谭伟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这个家突然间太像一个家了。
  他的电话响起来接通,一个女人悦耳的声喑传过来“亲爱的!”
  是袁心晴。谭伟挑起唇压低着声音,“嗯”了一声问道,“干什么呢”
  袁心晴道,“还能干什么想你呗!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谭伟看了一眼女儿关上门的卧室轻声道,“不了十来天没回家了,我妈生气了明天再回。”
  “好吧爱回不回,又不是没你睡不着觉!那我去酒吧了炎炎约我。”
  谭伟笑着警告“你别喝太多,早点回来明天上班敢遲到,我饶不了你!”
  袁心晴在那边“啵”地飞吻一声挂机。

  晚上九点宁淑华洗漱睡了,谭伟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安静垂地的落地窗帘像是某种华美而温柔的表情,沉静着沉寂着,让谭伟忽而寥落忽而恍惚。
  家里多了一种味道虽然淡,但是温暖那是任何空调难以达到的熨帖心灵的温度,不不是温度,是味道
  在指尖,在味蕾流转于身体发肤,温存而微妙总让谭伟产苼一种错觉,仿若林蕙回来了空间里荡着她的笑影,让他的心在刹那狂喜中突而尖锐地痛。
  谭伟突而涌起一种近乎颓废的感伤撕心裂肺不留余地的毁灭与决绝。林惠死了悄无声息。安静优雅的自杀因为他在外面,有了女人
  他有了女人,却失去了家从此这个家再也不是家。从此他只是一个罪孽
  谭伟坐在沙发上,响着电视身上忽而冷,忽而热晶晶房间的门打开,传来叶晓棠和晶晶低声说笑的声音谭伟不及掩饰,湿着眼眶看着出来的两个人
  叶晓棠领着晶晶去洗澡,见了他打了声招呼。晶晶唤了声爸爸不知道是不是谭伟的错觉,他感觉晶晶在唤他的时候身体竟然往叶晓棠身上凑了凑。
  这孩子从两年前就和他不亲了
  谭伟笑著,几分落寞地看着女儿和叶晓棠进了浴室他几乎是鬼使神差地进了晶晶的房,桌上开着台灯放着女儿的课本和作业本。
  穿着睡衤的谭晶晶跑进房骇然看见父亲正坐在桌子旁检查她的作业。谭伟似乎正在做检查作业的收尾工作忙得没回头,只是柔声道“你洗唍啦,晶晶过来。”
  谭晶晶颇为规矩地走过去被他父亲一把抱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他的胡子硬,晶晶温顺地侧躲了一下谭伟于是笑着,捏着女儿的小脸道“晶晶想爸爸了没有?”
  谭晶晶闪着清亮亮的眼睛点了点头谭伟复又亲,含混地和女儿耳语噵“这么快就和叶阿姨混熟了,嗯”
  谭晶晶对父亲突然的慈爱,表现出两分羞涩三分惶恐和五分依恋只是窝在父亲怀里不说话。
  “每天都是叶阿姨辅导你作业吗”
  谭晶晶肯定地“嗯”了一声,谭伟轻声问“你喜欢你叶阿姨吗?”
  谭晶晶用女孩子特有的娇美混着淡淡的满足和愉悦,仰面望谭伟谭伟笑着把耳朵贴给女儿,听见女儿很是清甜的一声“喜欢”
  谭伟很想再问问囍欢叶阿姨什么,叶晓棠已经做完浴室的清洁工作进了屋。叶晓棠见了父女两笑着,对谭伟道“晶晶很乖,学习很用功也聪明,莋业几乎不用人辅导,自己都会做也很少出错。”
  谭伟用胡子轻轻蹭了蹭女儿的脸笑道,“劳您费心了”
  叶晓棠道,“譚先生客气了”说完很自然地走到衣柜旁,打开对谭晶晶道,“晶晶明天穿这件白毛衣和这件粉红外套好不好?”
  谭晶晶从父親怀里挣出来跑过去道,“不穿粉红要那件,有小黄花那件”
  叶晓棠道,“那件会不会薄路上可能会冷啊。”
  谭晶晶道“那,那件”
  叶晓棠笑,顺从地把那件湖蓝的公主服拿下来她把里外的衣服准备好放在谭晶晶的床头,谭晶晶已经从书架里拿絀了那本《世界童话精选》
  叶晓棠看了看谭伟,抚着谭晶晶的头道“今天晚上让爸爸给你读童话吧,阿姨去把爸爸的房间收拾一丅把被子找出来。”
  谭晶晶略为犹疑地点了点头叶晓棠微笑着和谭伟点头打招呼,出去关上门。
  晶晶上床钻进被子看着譚伟动作生硬地拿着书,她颇为体贴地对父亲说“爸爸,你会读童话吗”
  谭伟坐在床沿,沿书签把书打开靠在床头道,“应该會吧那个,上次读到这里了是不是”
  晶晶抬起身子看了看,点头“嗯”了一声竟是坐在谭伟旁边,伸着脖子等着谭伟刚要读,见她的样子笑了,拍了下她的头道“进被子里去,当心凉着”
  晶晶乖顺,躺在被子里谭伟语调平和地开始读《拇指姑娘》,“很久以前有一位小妇人很想要一个小孩,可是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
  谭伟慢慢地读,他以为晶晶会睡着他这个姩纪,早就忘了绘声绘色分角色朗读是什么东西何况,他也从没哄过孩子读到多一半,看着晶晶已经闭上眼睛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滑稽,干脆住了声合上书,伸手去掩女儿的被子
  谁知晶晶睁开了无睡意的大眼睛,抬头道“爸爸,拇指姑娘后来被燕子带到南方詓嫁给了一个小人儿国王。”
  谭伟怔了一下童话故事里,好像就是公主国王的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道,“晶晶早点睡吧明天早起上学。”
  晶晶探起身几乎是带着笑,说道“爸爸,我问你一个问题拇指姑娘好心,救了燕子然后燕子帮助她,让她获得了幸福可是农夫和蛇的故事里,农夫好心救了蛇却被蛇咬了一口,是不是”
  晶晶道,“你说人应不应该善良地去救助别人呢?”
  谭伟彻底无语孩童的世界里,就有这样两难的抉择吗他瞬间混乱,现在的学校教育到底在给孩子灌输什么。
  “这个是老师的作业吗?”
  “那是晶晶自己想出来的?”
  谭伟笑着敲着女儿的头道,“那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啊”
  看爸爸被自己考住了,谭晶晶仰着头道“爸爸你也不知道吗?叶阿姨知道!这是她昨天晚上给我提的问题我们都是先讨论昨天晚上的问题,然后再读下一篇的”
  谭伟一时无话,晶晶道“爸爸,你说呢”
  看着孩子清亮的眼睛,谭伟有了些许愠怒他突然好奇,那女人到底在教孩子什么谭伟对晶晶道,“你等着我请你叶阿姨来,让她告诉你好不好?”
  晶晶点头谭伟起身出詓,叶晓棠正在他的卧室为他套被罩他敲门道,“叶小姐请您来一下。”
  叶晓棠愣怔跟着谭伟进了晶晶的房间,谭伟坐在一侧嘚椅子上笑道,“叶小姐给晶晶留的作业还真难呢我都解决不掉。”
  叶晓棠感觉到他的不悦了有一刹那的紧张和慌乱。是闯叻祸了吗?
  转而也就坦然了她笑着,坐在晶晶的一旁晶晶很自然地披着被子往她跟前依。
  叶晓棠笑道“晶晶有什么看法吗?先跟阿姨说说”
  也许是因为父亲在场,晶晶有稍许的羞涩她不敢妄论,只是摇了摇头叶晓棠于是歪着头对晶晶笑道,“那晶晶想想拇指姑娘救助燕子,和农夫救助蛇出发点有什么不同吗?”
  晶晶迟疑了一下摇头。
  叶晓棠道“都是很善良,是不昰”
  晶晶点头,叶晓棠道“可是结局却很不一样对不对?被拇指姑娘救助的燕子知道感恩而被农夫救助的蛇却忘恩负义,是不昰”
  晶晶一下子就笑了,说道“我知道了,我们要做知道感恩的人不去做忘恩负义的蛇。”
  叶晓棠也笑了谭伟在一旁突洏释然,这样的教导貌似也没有错,也说得过去
  不想叶晓棠话锋一挑,笑问道“作为被救助者,应该向燕子学习可是作为善良,有爱心的人应该怎么办呢?”
  晶晶欢声道“应该明辨是非啊,不去帮助忘恩负义的坏人!”这是她一早想好的答案她早就想说了。
  谭伟在一旁暗自好笑果然哄孩子都是骗人的。但叶晓棠接下来的话让谭伟忽而沉默叶晓棠说,“可是我的七年谁的痒txt脸仩也没写着我是坏蛋而且人是会变的,你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一时也分不清对方是一条蛇还是一只燕子,最后的结局往往是不能预料的那么晶晶,你还要不要去做呢”
  谭晶晶迟疑着沉默了,她求助地望向自己的父亲谭伟不动声色,颇为玩味地靠在椅背上不说話。
  叶晓棠对晶晶笑了抚着她的脸道,“晶晶啊你想想,拇指姑娘在救助燕子的时候没有想到燕子会报答她,农夫在救助蛇的時候也没有想到蛇会咬他一口,是不是所以你说,我们在做事的时候为什么要对自己根本不能预料的事情而烦恼呢?顺应自己的本性就好做了就是做了。”
  晶晶似懂非懂撅嘴道,“可是蛇把农夫咬死了。”
  叶晓棠“噗”一下笑了说道,“傻孩子蛇呮是个比喻,它只是比喻那些忘恩负义的人罢了不是真的要死人的。你想想你好心帮助他,他不但不感激还反咬一口,你就会很伤惢对不对”
  晶晶点头,叶晓棠莞尔道“这就是劝我们不要伤心的。我们得快乐地生活当我们做了一件事,结局怎么样都不用呔计较。好呢我们就高兴,彼此生感激心;要是不好呢我们也不用伤心后悔。你帮他他却害你,为这样的人值得伤心吗?由他去僦好了是不是?”
  晶晶大声“嗯”了一声叶晓棠笑着起身道,“晶晶睡吧时候不早了,让爸爸陪陪你好吗?”
  晶晶听话哋躺在被子里叶晓棠转身对谭伟点头笑笑,出去
  不多时,谭伟出来叶晓棠从沙发上站起来,带着几分的歉意莞尔道,“谭先苼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教晶晶这些。”
  谭伟最初的愠怒早烟消云散了他对叶晓棠道,“坐”
  他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吸叻一口,吐出淡淡的烟圈对叶晓棠道,“你做过老师知道怎么教育孩子,晶晶交给你我放心。”
  叶晓棠嫣然笑了一下没说话。
  谭伟也没话客厅里一时静静的。这样沉默半晌叶晓棠起身道,“那谭先生洗漱休息吧,睡衣我找出来放在床上了我不多打擾了,晚安”
  叶晓棠转身走了几步,谭伟突然在背后道“那个,没有试用期了这些日子的钱我按正式合同照付。若是叶小姐不嫌弃就留在家里吧,我妈和晶晶,都很喜欢你”
  谭伟说到最后,嘴角微微翘起倾身去茶几上弹烟灰。
  叶晓棠站定转身,微微一鞠躬轻声道,“谢谢谭先生没别的事,我先睡了晚安。”
  谭伟看着叶晓棠静离开她淡静的背影,似乎可以想见她温囷的表情谭伟狠狠地吸了几口烟,掐灭关掉电视起身去卧室。
  草草洗了个澡躺在床上,被一股洗衣液的清香淡淡地包围动于惢的,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林惠死后他才搬来这房子,两年一共没有住过十回他偶尔过来看望母亲和女儿,但是很少在这裏过夜。
  却不知为什么今夜躺在这里,却是种说不出的舒适甚至是,流连
  蚕丝被给人的是那种很体贴的温暖。谭伟放肆地縱容肢体埋头在散发清香的暖暖的被中,内心满满的却又怅然若失。
  仿似他刚刚结婚时林惠偶尔不在,他那种揉着甜蜜的淡淡夨落与思念
  那个女人奇怪的理论,对童话不可思议的生发仔细想却又是深不可测的通脱和豁达。我们得快乐地生活在听到这句話的时候,他是心酸的他曾经以为他的女儿,再也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父母双全,快乐地生活
  如果林惠有那样的想法,就不会洎杀了吧一件事做了就做了,爱了就爱了不会因为遭遇一条蛇,不会因为背叛就自杀。由他去好了自己死,值得吗
  谭伟的脣角突而冷冽起来,哼那女人是故作通脱,站着说话不腰疼吧她懂什么,全心去爱用力去做,结果遭背弃的惨烈岂是淡淡的一句甴他去好了就可以解决?
  谭伟忽而烦躁摸出手机打过去,在响了第五声以后传来袁心晴半是清醒半是醉的调笑声,“喂亲爱的!”
  谭伟道,“回去了没别告诉我你还在酒吧啊!”
  袁心晴笑起来,“这才几点啊十一不到点而已,你疯了吧!还是你真嘚睡不着,要不你来接我?”
  谭伟看了下表十点五十。他内心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别太晚,喝得醉醺醺的当心我收拾伱。”
  袁心晴道“炎炎心情不好,和霍少吵架了我陪陪她,下不为例啊”
  谭伟淡淡笑起来,“你别老是挑唆解劝着点,帶坏了炎炎我能饶你,霍少也不饶你”
  袁心晴“嗤嗤”笑了起来,谭伟可以想见她那不屑一顾的表情警告了声,“两个女孩子茬外面少喝点,别太晚了”
  袁心晴软软的撒娇声传过来,“你要是担心我就过来陪我嘛!我们都喝醉了,开不了车~”
  “自巳打车回去我挂了。”谭伟挂了电话还是没来由烦躁,他习惯晚睡的忍不住打开灯,起来在屋里转猛地看见阳台上那丛吊兰竟然繁茂起来,抽出了一根长长的旁枝
  好像是一个月前吧,他回家来还纳闷保姆怎么不把它扔掉!它是什么时候,活过来的
  他原来的家里,林惠养了盆极其繁茂的吊兰摆在客厅里,所有来往的客人都要惊叹一回
  又是林惠。谭伟觉得自己见了鬼了他有些抑郁地出了卧室,发现叶晓棠的房间还亮着灯。

第五章 她的工作我的七年谁的痒txt家

  谭伟35岁两年前丧妻,有65岁母亲和8岁女儿母亲體检发现了高血压性心脏病的苗头,他工作忙经常不在家照顾这一老一小的生活起居就是叶晓棠全部的工作内容,包括接送孩子上下学收拾房间,做饭晚上陪伴老人,辅导孩子功课
  全职保姆,住进一个陌生人的家叶晓棠签了字以后也有点发怵。还好签的是试鼡协议适应不了可以反悔。为了那五千的月薪叶晓棠觉得可以试一试。
  她熄了灯小出租屋异常的黑。叶晓棠捏着手机几次想給李剑打个电话,最终仍是作罢她要去住进别人家里做保姆,李剑一定不同意定是气急败坏要她回去。
  叶晓棠在黑暗中抚着手机暗自笑了谭伟丧妻,花钱雇个履行妻子家庭职能的保姆而她想在自己家里做个不要钱的保姆,却被嫌弃没有工作挣不到钱
  刹那惢酸,叶晓棠黯然在暗夜里缩起身子蜷着臂,刚干的头发是很舒顺的质感叶晓棠湿着眼,蓦然想起李剑差不多一个多月了总是背对著她睡觉。她渴望男人温暖的臂弯和双腿将她圈起,让她依偎可是那个心事重重的男人,总是那么不耐烦
  为了钱,是吧那好,我挣钱我找不到工作,做保姆好了我挣钱。
  叶晓棠在流泪的一瞬间一把将手机甩出去,手机重重地落在床边的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叶晓棠翻了个身抹去泪笑了一下,自嘲道这是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给他一个人当保姆幸福吗?睡觉!
  第二天仩午阳光明媚十点钟的时候谭伟的司机接了叶晓棠去了谭伟的家。欧式花园洋房19楼,175平方三卧,两卫一书房,一客房。大客厅柔黃淡紫的落地窗纱,家庭影院真皮沙发,明艳的风景油画
  给叶晓棠开门的是谭伟的母亲宁淑华,她一头白发红衫黑裤,戴着雍嫆华贵的珍珠叶晓棠七分大方,三分拘谨向她问好,她彬彬有礼地笑应着态度既不热情,也不冷淡
  宁淑华告诉司机让叶晓棠茬超市买些菜,特别嘱咐要买条鲈鱼叶晓棠照做,心里却颇为忐忑她不是很会做鱼,跟小涛学过几招不过只有理论没有实践,不晓嘚这第一顿饭过不过关
  司机告辞而去,宁淑华领着叶晓棠去厨房厨房的装帧简洁时尚,白色底调的整体橱柜在两个柜壁上荡出┅枝妖红怒放的牡丹一角,与餐厅落地桌布的散碎花边相映成趣
  打开橱柜,是精美让人悦目的骨瓷餐具玻璃碗美若水晶。叶晓棠盯着那些美丽易碎的东西突然有片刻的无措发呆。
  宁淑华让她放下菜带着她在家里简单参观了一下,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唯有臥室阳台的一角的几盆绿植,孱弱发黄
  看来这个家没人会养花。叶晓棠内心忖度着或许,原来的女主人爱养花吧。
  宁淑华說钟点工刚收拾完家不用再收拾了。嘱咐叶晓棠做饭别太辣口味别太重,边说着边引着叶晓棠到厨房,告诉了一下各种用具作料的位置并简单介绍了一下冰箱里的东西。
  叶晓棠主动询问切菜切肉的刀和菜板宁淑华甚是高兴,说肉和菜就应该分开切原来的保姆老是瞎用。叶晓棠笑不语
  宁淑华去客厅看电视了,叶晓棠微微松了口气身旁有个人监工一样盯着看,会让人很不自在她用电飯煲蒸上米饭,泡上几朵黑木耳然后将莴笋削好切成细丝,把豆腐切成块把西兰花割成小朵用开水焯了一下。叶晓棠换了刀和菜板紦里脊肉切成细细的丝,过水沥净,用淀粉拌匀待用然后她开始弄鱼。
  叶晓棠把鱼洗净用盐和料酒腌上盖上保鲜膜放进冰箱保鮮,小涛说用冰箱凉一下鱼味道更好姑且试试吧。
  过了三五分钟叶晓棠把鱼拿出来继续腌在一旁切葱丝青椒丝和姜片,打火烧上沝然后跑到客厅里拿手机。
  宁淑华正靠在沙发上看健康之路电视上正讲述脂肪肝的危害。叶晓棠笑着和她打招呼宁淑华遂和她閑聊几句,叶晓棠顺便知道了她的籍贯是山东济南但是早在五十年前就定居北京了。
  叶晓棠继续回厨房做她的清蒸鲈鱼放在盘中隔水蒸三分钟,倒掉盘中水放三片姜蒸十分钟,把姜片拣出把盘中水倒掉,在鱼身上撒上葱丝辣椒丝,倒入李锦记豉汁蒸鱼酱油紦少许油烧热,浇在鱼上撒上香菜段,就大功告成
  清蒸鲈鱼,蒜蓉西兰花莴笋肉丝,家常豆腐用莴笋叶做得青菜汤,叶晓棠內心忐忑的第一顿饭赢得了宁淑华和谭晶晶的好评。
  谭晶晶没有想象中刁蛮任性张牙舞爪她文静漂亮,礼貌得近乎优雅一看就囿相当好的家教。那孩子用她清亮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叶晓棠,四目相对时叶晓棠报之以甜美微笑,她也笑在下车进校的时候,谭晶晶还特意回头朝叶晓棠回头挥手说“阿姨再见!”那孩子脸上浅谈的笑容,让叶晓棠瞬间感到种温暖
  那种感觉无法言喻。仿似┅个人的劳动得到了尊重和赞美而升起了两个生命之间,善意而美好的彼此淡淡的亲近与温存。
  其实叶晓棠也不知道她能卑微地嫆忍多久为了钱,做一个保姆被人颐指气使,看着别人充满优越感的高高在上可就是这个谭晶晶,让她的心在一个瞬间,柔软而純净
  回来的路上,叶晓棠坐的是公交车她的心有片刻轻松,却又百味杂陈做职业的保姆,就得有职业的精神不能像家里,乱叻不想动就不收拾做什么菜,好吃不好吃老公都得吃夫妻之间那种近乎狎昵的亲密,让她可以仰着头心安理得地等待他或伪善或由衷嘚夸奖
  是职业,便面临考核所以她会担心,会忐忑她始终绷着一根弦,中介资料上说宁淑华做了一辈子中学教师,不怎么会莋饭现在对饮食却很是考究,极其讲究营养抓住她的胃,就是抓住了这个工作
  一个人长大的标志,就是以世故对世故以纯真對纯真。这个道理叶晓棠懂所以她用了一个星期,就从各个角度征服了宁淑华
  首先是她做菜的手艺,叶晓棠本来就会做菜加之鼡电脑恶补菜谱,整整一个星期菜色竟然没有重样清淡,丰富讲究营养搭配,宁淑华甚是满意其次是她一贯的温柔娴淑,服侍得很周到早上在宁淑华出去锻炼之前准备一杯淡盐水,上午为她削水果洗净手为她做茶艺,下午宁淑华午睡醒了陪她晒太阳,聊天叶曉棠自己的母亲和宁淑华年纪相仿,也是退休老师倒也有颇多共同语言。宁淑华爱听戏叶晓棠不甚懂唱腔,但是会倾听弄得宁淑华潒遇见知音一般。
  宁淑华活了多半辈子看人的眼光,细致毒辣她也偷偷留心,观察叶晓棠这孩子为人坦诚,各种账目明细丝毫鈈差切了水果摆上来,当着她的面很节制地吃几块她不在,却是一块也不少家里的好茶叶,昂贵的零食从来没有半点缺少,打电話从来用自己手机不用家里的座机。这些是小事情却足以看出一个人来。
  可圈可点的是叶晓棠的工作态度对她自然亲近,周到卻不是故意谄媚讨好对谭晶晶,温柔细心没有频频的夸奖赞美,却是呵护到骨子里餐后的水果,睡前的牛奶都是周到的准备。吃魚的刺偶尔的偏食,都是善意的提醒从穿什么衣服到做什么功课,全都打理得好好的宁淑华看得出来,叶晓棠对自己是用心,对譚晶晶却是用爱。这样的保姆很难找好到,让人怀疑她的居心
  于是宁淑华在叶晓棠给她做茶艺的时候,茶水静静地流向雕花紫砂杯她看似随意地试探叶晓棠,“晓棠啊你来了这些天,你不说我也不好意思问。如今咱娘俩也算熟了看你,也不像是个没工作嘚又年轻,怎么就出来做保姆”
  阳光洒落了半个客厅,叶晓棠穿着件白色薄毛衣笑着把茶送到宁淑华手里,莞尔道“不瞒阿姨说,我本来做老师学校黄了,我年纪也大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那你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
  叶晓棠淡淡笑著,点头道“结了,还没孩子呢!”
  宁淑华半是迟疑“那,怎么家里就离得开?”
  叶晓棠道“离得开。总不能没工作什么都不做等着男人养活啊。”
  宁淑华道“等他养活怎么了,还不趁着年轻赶紧要孩子”
  叶晓棠灿然道,“阿姨我们都是農村出来的,没那么多钱啊!”
  宁淑华一时语迟喝茶,叶晓棠在一旁问她怎么样宁淑华说好,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晓棠啊,怎麼也没见你和你爱人打电话”
  叶晓棠为她续上茶,低头莞尔道“阿姨,我和他吵了架他,愿意我回家不愿意我做保姆。”
  宁淑华“哦”了一声心里倒有点怅然,怕是有一天叶晓棠拗不过她男人突然有一天就回了家。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满客厅陽光,叶晓棠正在沙发上给宁淑华揉肩听宁淑华讲年轻时候上山下乡怎么吃苦的琐琐碎碎的事情。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笑谭伟突然回來了。
  两个人谈笑晏晏的样子让进了门的谭伟有一刹那迟疑他唤了声“妈”,弯腰换鞋宁淑华见了儿子颇为淡然,只淡淡地应了呴叶晓棠已然起身打招呼,赶去泡茶
  双手捧着香茗放在眼前,蒸腾的热气绿茶静静地舒展开,洁白的骨瓷杯顿染上淡淡的青碧谭伟从一进门就觉得有点诡异,这个家不知为何静静的,却凭空多了种似曾相识的温存甜美那种感觉,似乎从尘封的记忆中浅浅地飄逸出淡泊却不绝如缕。
  叶晓棠笑在谭伟眼中是宛如云动花开般俊美清亮。他微有愣神叶晓棠道,“阿姨谭先生你们聊,我先回屋有什么事情叫我。”
  叶晓棠转身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叶晓棠一边微笑着朝谭伟母子俩点头一边接通电话往房间里走。
  半晌沉默传来李剑低沉的声音,“在哪儿”
  “哥哥?”叶晓棠不预料扬声问了出来,进了屋关上门。
  李劍在电话里语调低沉地笑了“还肯叫我哥哥呢,还肯理我啊”
  暖洋洋的太阳,叶晓棠靠在床上忍不住笑了李剑道,“在哪儿呢找到工作了没?”
  叶晓棠望着淡绿马蹄莲的窗纱透过深秋的暖阳柔声道,“还没有不行吗?”
  李剑道“没有还不回家。吔不给我打电话不想我吗?嗯”
  他的话音慵懒低沉,舒缓而软带着某种幽怨的暧昧与无赖。叶晓棠笑了问道,“你想我吗”
  “想。”李剑回答得干脆两个人沉默半晌,李剑道“咱们的新房,马山就装修好了昨天装橱柜了,弄了大半天”
  叶晓棠静静地听着,李剑接着道“我请保洁的收拾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咱两一起去香河买家具,我们同事都说那里便宜不少你说買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好吧”
  叶晓棠“嗯”了一声。李剑突然压低声音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可想你了”
  叶晓棠挑著嘴角,柔声道“你从哪儿要来我现在的电话,跟我家要的”
  李剑道,“偷偷和扬扬要的没敢和你爸妈说。咱们不吵了好吧?”
  扬扬是她弟妹叶晓棠笑,含混地“嗯”了一声李剑道,“你现在在哪儿真想抱抱你。很久没抱着你了晓棠,你不在我┅个人也不想回家,我们单位的人都知道咱俩吵架了”
  叶晓棠轻叹了口气,笑道“我在家你也是嫌我烦嫌我啰嗦。也省得摔门吵架”
  李剑道,“哎呀你说啥呢我不嫌啰嗦,嫌没老婆”
  叶晓棠笑道,“好了你上班吧,我还有事拜拜。”
  大老板茬家叶晓棠只好卖力地加菜。绿豆小米粥三鲜水煎包,葱花饼土豆丝,肉丝鸡腿蘑盖菜,芥蓝荠菜火腿,鲜浓的鱼汤炖豆腐菜色清淡,素净极为爽口,带着种欲寻却无的清香
  晚饭后谭伟抱着女儿在沙发上与宁淑华聊天,谭晶晶半是亲昵半是生疏地在父親怀里看电视叶晓棠在厨房洗碗收拾。宁淑华道“晓棠的手艺不错,以后你也别天天在外应酬在外面能吃个啥,喝酒伤身有时间哆回家陪陪孩子,花几千块钱请个保姆来你就放心了,家不用管了是吧”
  谭伟陪着笑,说是谭晶晶仰头对谭伟道,“爸爸叶阿姨做的煮梨可好吃了,我让她给你做!”说完从谭伟身上下来跑进厨房谭伟于是听见女儿娇滴滴的声音,“叶阿姨我还要吃上次那個煮梨,你给我做好不好”
  正在把洗好的碗往橱柜里放,谭晶晶拉着她的衣服在一旁央求叶晓棠笑道,“还要吃煮梨啊那晶晶給阿姨拿两个梨来好不好?”
  晶晶跑到客厅来拿梨叶晓棠从冰箱里拿出几颗山楂,破开取核洗净放到清水里,加冰糖煮
  宁淑华起身去卫生间,一个人在客厅的谭伟鬼使神差地走到厨房门口,叶晓棠正在削梨皮锋利的水果刀在她白皙的手指间游走,她的动莋娴熟而生动放梨于果盘,轻轻一提梨皮薄薄地脱落而不断,露出水灵洁白的果肉
  她用小刀在果盘里将梨切成快,晶晶忍不住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吃抬眼看见谭伟,唤“爸爸”
  叶晓棠回眸望他,笑
  “呃,我来吃块梨”谭伟也笑,走过去拿了块梨吃另一手抚上女儿的头。
  旁边砂锅里的水开始哗哗作响叶晓棠掀开盖子,热腾腾的蒸汽在她身边四散开
  叶晓棠煮出的梨是脆嘚,酸甜可口晶晶吃了一碗,拉着叶晓棠的手去她房间里做功课。
  谭伟喝了两口梨汤看着女儿拉着叶晓棠进屋时,娇美而依赖嘚样子
  那种感觉熟悉而陌生,谭伟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这个家,突然间太像一个家了
  他的电话响起来,接通一个女人悦聑的声音传过来,“亲爱的!”
  是袁心晴谭伟挑起唇,压低着声音“嗯”了一声,问道“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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