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鹿鼎记记【西南电信,鸟生鱼汤】招募QQ群:9619815...

鹿鼎记续集&&第五章(上)
韦小宝仰起头、拖长了声音,道:“我甚么威势啊?”掌柜的干笑两声,道:“这个,那个…·不过,小铺确实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卖这何首乌啊。”韦小宝道:“你倒说说看,有甚么苦衷?”
掌柜的说道:“实不相瞒,小的有个八十四岁的亲娘,身子一直是病病歪歪的,请了郎中看过,说是只有千年人形何首乌非但能治好她老人家的病,救她老人家的命,而且延年益寿,长生不者。”
韦小宝喝道:“住口!八十多岁的人了,本来就不该活着,还要吃人形何首乌,还要延年益寿,还要长生不者,那不是成了老妖怪了么?这等难得一见的宝物,不去送给十八岁的小佳人吃,八十岁的老妖怪还吃个甚么劲儿?告诉你说,这人形何首乌,你卖也要卖,不卖也要卖,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老子是买定了。”
掌柜的故作一副可怜相,道“客官,实在要请你见谅!”
韦小宝冷笑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也是线上的人物,你便收起你的这一套罢。哼,你有八十四岁的亲娘?这一套,老子是背熟了的。只要有了钱,便是将你八十四岁的亲娘卖与人做药引子,你也不在乎罢?你实话实说,要多少银子?”
掌柜的苦着脸,道:“客官如此说,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这人形何首乌千年难得,百年难遇,只怕客官买不起。”
韦小宝道“胡说.能值事少钱了,我就买不起?”
掌柜的缓缓说道:“我买的时候。是十万两银子一只,一对共是二十万两。你老既是要买我也不敢赚了,便原价卖与你罢。”
“二十万?”韦小宝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原本是老子的拿手好戏,可你太也离谱了。”掌桓的冷然道:“既是客官不信,那也无可奈何。客官请便罢。”书小宝的肩头,忽然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一人笑道“你老爷发财啊。”
韦小宝回头一看,不禁大喜。原来是御前侍卫张康年与赵齐贤,正要招呼,刚说了个“张……”字,却见张康年连连使眼色,韦小宝何等乖觉,立时说道:“这药铺的张老爷有这对人形何首乌,我正在讨价还价呢。怎么,两位侍卫老爷也有兴致逛药铺?”
“侍卫老爷”四字一入掌柜耳中.他的险上就变了颜色。寻常铺子,遇了县衙门的衙役,已是做定了蚀本生意何况御前侍卫?
张康中道:“我们兄弟两个,见你老爷谈买卖,也想来凑凑热闹。老爷,你买甚么啊?”韦小宝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笑道:“不瞒两位说,我近日刚刚得了个相好的,身子有些不痛快,来这里买药。”
御前侍卫的本事,一是欺负良善,二是喝酒赌钱,三是谈女人,都是拿手好戏。赵齐贤的眼里立时放出光来,说道:“你老爷一表人才,相好的一定美若天仙了。不知你老爷要买甚么药?”
韦小宝向人形何首乌努了一下嘴,赵齐贤一眼看到了,便赞道:“好,好!有这样的好药,你老爷相好的甚么病也治得了。”说着,便问掌柜的:“这一对何首乌,要卖多少银子?”掌柜的结结巴巴地说道:“二,二…”张康年道:“二两?晤,倒是不贵。”
韦小宝心里骂道:“你奶奶的,老子两年没给你们银子,穷疯了么?敲竹杠也不是这么个敲法啊,总得让人家落了本钱才是。”便笑道:“两位会错意了,不是二两,是二十万两。”
张康年歪了头端详了半天,道:“二十万两么,倒也不贵。”
赵齐贤忽然道:“张兄弟,咱们两人出来的时候,皇上御口交待了甚么旨意?”张康年知道赵齐贤一定是生了主意了,又不好乱说,便含混道:“皇上的旨意紧要得紧哪。”
赵齐贤道:“皇上道:‘一等鹿鼎公韦小宝韦爵爷为朕分忧,为国家立下了数也数不清的汗马功劳,身子亏损得紧,你两个奴才这次出去,说甚么也得买到些甚么百年人参啊,千年茯苓啊,人形何首乌啊甚么的贵重补药,让他补补身子。’对不对啊?”
张康年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皇上还说:‘若是弄不到这些补药,你两个奴才也不用回来了,自己抹了脖子罢。’”
韦小宝心里舒服之极,暗道:“两年不见,这两个东西拍马屁的功夫,便更是精纯了。”便笑道:“虽说皇恩浩荡,也是那姓韦的有你们这样一帮子好朋友相帮才成啊。”韦小宝时常说错成语,“皇恩浩荡”四个字儿因听得多了,倒也没有说错。
赵齐贤一竖大拇指,道:“你瞧人家这位老爷多余说话!张兄弟,我看么,既是这位老爷相好的要药,咱们又奉旨买药,这里正巧是两只何首乌,咱们就请这位老爷让一只给咱们,如何?”
韦小宝笑道:“全让给你们也行啊。”心道:“你们敲了竹杠,还不是拿来孝敬老子?”
张康年正色道:“这可不敢当。掌柜的,拿刀来。”
掌柜的听他们三人言来语去,不知是些甚么路道,正惊疑间,忽听得“拿刀来”,顿时变得面如土色,道:“小铺是小本生意,请诸位大人高抬贵手......”
张康年脸一板,道:“奉召采办的物事,咱们可是不敢马虎,总得验出个货真价实才是。拿刀来,咱们剖开何首乌看看,到底成色如何。”
掌柜的嗫嚅道:“这,这......”
赵齐贤喝通:“甚么这、那的?莫非有甚么古怪不成?”
说着,腰刀已是拔出,挥起便朝何首乌砍去。
掌柜的面色一沉,道:“不给面子么?”一手锁向赵齐贤的咽喉,一手点向他的腕脉。
赵齐贤一怔,笑道:“相好的,原来是会家子。”腰刀横削掌柜的手腕。
掌柜的“哼”了一声,并不闪避,却施展“空手入白刃”
的招数,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径直捏向刀刃。赵齐贤没有想到此人武功这等高强,一怔之下,手腕微微一扭,刀刃稍偏。
掌柜的变捏为弹,只听“当”地一声,刀刃中指。赵齐贤手腕酸麻,腰刀险些脱手,高声叫道:“点子扎手!”掌柜的一招得手,得理不让人,双掌错开,拍向赵齐贤的胸口。
赵齐贤的武功,与这人相比,实在相去甚远,眼看着便要中掌,倏地,张康年的腰刀,自他的身后偷袭而来。掌柜的骂道:“好不要脸的鹰爪孙,倚多为胜么?还讲不讲江湖规矩!”
张康年笑道:“你与御前侍卫讲究江湖,真正是傻得可以了。”
稍得一缓,赵齐贤也挥刀直上。三人便在柜台外面,斗成一团。
韦小宝慢馒地向一边躲去,悄悄地将削铁如泥的巴百握在手中,见无人注意自己,匕首便向“人形何首乌”划去。
“人形何首乌”应声而开,一看之下,哪里是甚么何首乌?原来是用芭蕉根雕刻而成,所以连乳房、男根一应俱全。至于汗毛,则是用瓷片在芭蕉根表面轻刮后,显露的芭蕉根皮毛。而顶上的何首乌苗子,是在藤的下端,安了一根铁丝做成的钩子,再从头顶插了进去的。
怪不得掌枢的不让赵齐贤劈开。
韦小宝骂道:“辣块妈妈不开花,你这是甚么何首乌?
他奶奶的,老子自七八岁便作假捉羊牯,今日倒叫人做羊牯捉了。”
韦小宝向来以弄虚作假的本事自负,不想今日遭到这样的“奇耻大辱”,越想越气,便用匕首削了假何首乌,一片一片的朝药铺掌柜的扔去,边扔边骂:“给你奶奶的何首鸟!叫给称奶奶的芭蕉根!”
掌柜的以一斗二,堪堪斗个平手,忽然见到“暗器”纷纷袭来,只得左躲右闪。这样分了心神,手中又没有兵刃,顿时落了下风。赵齐贤、张康年这些御前侍卫,自来是欺软怕硬的脚色,得理哪肯让人?两把腰刀,你上我下,你前我后,你左我右,将掌枢的死死缠住。
掌柜的心头火起,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连你这油头滑脑的小子,也来欺负老子么?”忽然脸色通红,便如浑身的血液,都要自脸上涌出一般。
赵齐贤不知厉害,一刀迎面砍到,掌柜的拇指与中指向着刀刃,弹个正着。赵齐贤手中腰刀,再也拿捏不定,顿时飞出。
韦小宝是个打“太平拳”的脚色,“何首乌暗器”正使得顺手,不防一柄腰刀闪着寒光飞了过来。近在咫尺,他的武功又稀松之极.哪里还来得及闪避?腰刀带着掌柜的深厚内力,“啪”的一声,正击在韦小宝的胸口。
韦小宝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我的妈呀!”便一头栽倒在地。这还是韦小宝有宝农护身,才不至有性命之忧。
张康年、赵齐贤大惊失色,双双抢上,却见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地从他们的身边擦过,抢先来到韦小宝身边,顺手将韦小宝的背心抓起,手掌作势便要向韦小宝的头顶拍落,喝道:“你们再上前一步,老子便先毙了这个小子!”
张康年、赵齐贤怕伤了韦小宝,哪里还敢上前?
韦小宝也急忙叫道:“张大哥,赵大哥,你们听他的话罢。”又转了头,对掌柜的说道:“你老人家有甚么盘子,便开了罢。这样狠霸霸的,也没有甚么好玩。”
掌柜的“哼”了一声,道:“你们糟践了老子的千年人形何首乌,怎么说?”
韦小宝赶忙道:“我买了就是了。你松了手,我给你取银子。”
掌柜的说道:“那不是芭蕉根雕刻的么?你要它何用?”
韦小宝说:“哪个乌龟儿子王八蛋说是芭蕉根?芭蕉根有这样的么?那是货真价实、遇假包换……不,遇假不换的人形何首乌。”心里却骂道:“他奶奶的,是你自己说的芭蕉根,你便去做乌龟儿子王八蛋罢。”
掌柜的冷笑连声,道:“哼哼,我为甚么要你自己拿?
我自己没有手么?”韦小宝只想他松开手,便可设法脱身,忙道:“那不一样的。你自己拿,是抢,名声不大好听罢?我拿给你,是买,那是心甘情愿的。”掌柜的略一思忖,道:“谅你也逃不出老子的手心!”说着,将韦小宝放开了。
韦小宝慢慢地站立起来,探着胸口,道:“你的手劲好大啊。”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将巴首塞进了衣袖,然后将一张银票遮盖着,他自小偷东西偷惯了,手法极快,是以掌柜的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有发觉他做了手脚。
韦小宝道:“这是一万两银子,你先拿着。不过,还差得远哪。张大哥,赵大哥,你两位身上的银子,先拿来使使,好么?”
他叫赵齐贤与张康年的名字时,掌柜的不禁看了他们一眼。就在这时,韦小宝一招“神行百变,身子滑似游鱼,忽地自他肘下钻出。掌柜的一怔,尚未明白发生的甚么事情,一把匕首已然顶在了他的后腰,他肘锤便欲捣出,却觉得后腰一阵微微疼痛,衣衫已被敌人的巴首划破韦小宝骂道:“老子的匕首锋利得紧,你要不要试一试啊?”
掌柜的吃了一惊,暗道:“如今帮中最高的位份,才是第十辈。这人年纪轻轻,想不到位份如此之高。”好在丐帮中历来多有少年英才的前辈,是以掌柜的并不起疑。
掌柜的瞥一眼张康年、赵齐贤两人,迟疑着对韦小宝道:“太师叔…...”韦小宝心中大乐,暗道:“老子冒得好,呱呱叫,别别跳,收了个专卖假药的灰孙子。早晓得这样,老子索性冒充第一辈,这老小子该成了老子的甚么孙子了?”
韦小宝向张、赵二人递了个眼色,张、赵两人急忙撤下腰刀。韦小宝对掌柜的说道:
“这二位不是外人,有话但说不妨。”
掌柜的说道:“晚辈李子安,不知太师叔驾到,多有得罪,请太师叔责罚!”说着,跪倒磕头。
韦小宝大马金刀地跳坐在桌于上,道:“李子安,你知罪么?”
李子安道:“晚辈犯了本帮第七条帮规。晚辈该死。”
韦小宝本来是诈他一下,岂知一诈便中,道:“你且说说,本帮第七条帮规是甚么?”
李子安的额头立时冒出汗来,结结巴巴地背诵道:“丐帮弟子,仁、仁义为先。只准讨要,不得……不得行骗。”
丐帮是江湖大帮,创帮之初,帮规极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帮规帮法真正实行的人已是不多的人。然而李子安辈份低微,遇到了韦小宝这个“太师叔”,只要“太师叔”真的瞪起眼来,硬是要按照帮规帮法办事,那处罚是极为严厉的。
韦小宝冷笑一声,道:“丐帮丐帮,要丐要帮,用他奶奶的芭蕉根冒充人形何首乌,不是成了江湖骗子么?丐帮的令名,不是都教你们这些小辈败坏了么?”
李于安直挺挺地跪着,道:“太师叔教训的是,晚辈知罪,任凭你老人家处置。”
韦小宝思忖道:“不知他奶奶的丐帮有些甚么臭规矩,能够拿来处置老子这个灰孙子?”正琢磨着,忽听得门外的叫花于又道:“老爷太大行行好,施舍叫花一碗饭哪韦小宝听得声音耳熟,却不知在哪儿见过,忖道:“臭叫花于阴魂不散,缠定了老子,却是大大的不妥。”一眼看到李子安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忽然计上心头,对李子安笑道:“你且起来,我老人家倒是喜欢你得紧,处罚甚么的,那也不用提了。”
李子安大喜过望,又磕了头,站起来又请了个安,说道:“多谢太师叔。太师叔的宝眷欠安,晚辈这里倒是有上等的人参等物,晚辈收始了一并孝敬。”
韦小宝笑道:“莫不又是芭蕉根罢?”
李子安也笑道:“不不,货真价实,遇假包换。”
李子安存心巴结,便要去药库去取人参等物,韦小宝却阻住了他,皱眉道:“外面那个花子,我烦得紧,你先去打发了他,咱们再坐着说话。”
李子安知道,丐帮之中多有派系之争,也许外面那个兄弟与“太师叔”不大对劲。便如奉圣旨,答了声“是”,立即向外走去。韦小宝又道:“你见了他,不要提起我在这里,他要来磕头甚么的,也太过罗嗦。”
李子安恭恭敬敬地答道:“是。你老人家喜欢清静,晚辈明白。”
待得他一出了屋了,张康年便低声笑道:“韦爵爷,甚么时候又成了丐帮的祖宗了?真正可喜可贺啊!”韦小宝道:“没有办法,他奶奶的丐帮小子没出息,拼命请老子做他的祖师爷,老子只得勉为其难了。”说罢,“哈哈”大笑。
张康年、赵齐贤也一齐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李子安回屋了。见他们又说又笑的,也放心了,便亲自去了库房,将上等的人参、茯苓、何首乌搬了一大堆来。韦小宝是识货的人,看了看这些补药,虽说比起皇宫大内的不知差了多少,然而在这小镇小药铺之中,倒也是难得的珍品了。
韦小宝对李子安道:“真正难为你了。”他出手原本阔绰,拿出两张银票,总有千余两银子,给了李子安。李子安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地送了韦小宝他们出来。
韦小宝出了药铺,寻思道:“老子与雯儿这个小花娘的事儿,可是不能教张康年他们知道了。”便问张康年、赵齐贤道:“你们两位与多总管,那日在扬州如何脱险的?”
赵齐贤道:“多亏了韦爵爷你的救命之恩。那日我们一起被蒙汗药麻翻了,一帮子反贼打了来,要捉了我们去,就来了七个汉子,说是你老人家的朋友,将反贼打跑了,将我们救了。
韦小宝心道:“哪里来的七条汉子?一定是我的七个老婆救了他们。”也不说破,又问道:“那你们怎么又到了这里?”
张康年苦着脸,道:“不要提起了!韦爵爷、你老人家侠回京里去罢。你若是再不回去,咱们御前侍卫一个个地可都没命了?”
韦小宝吃惊道:“怎么一回事儿?京里出事了么?”
赵齐贤摇摇头,道:“咱们也不知道出了甚么事儿。只是皇上老发脾气,骂我们御前侍卫没有用,说是连你老人家的踪迹都不知道,皇上家养了这许多侍卫有甚么用处?
连多总管也受了皇上的斥责呢。”
韦小宝心道:“我大舅子的脾气可发得不算小了。”心是颇受感动,道:“皇上这么关切奴才,叫奴才简直是,是,”他想说一句成语,一时间想不出来,便来了个现成的:“简直是皇恩浩荡了。”
张康年心道:“皇恩对你浩荡,对我们可就晃荡了。”
便说道:“韦爵爷,韦祖宗,你赶快进京罢,也好脱了我们的干系。多总管也交待了,只要见到你老人家,不管如何也要将你请去。你老人家只当可怜可怜我们罢。”
韦小宝歉然道:“兄弟带累了多总管与众位侍卫兄弟,等到了京城,我一定大大地请客赔罪就是了。”张康年、赵齐贤知道韦小宝出手阔绰,心内大喜,急忙打了个千,道:“谢韦爵爷赏。”
韦小宝却又心不在焉,暗暗寻思,心里立即大叫“不妙”:“莫不是天地会又找小皇帝的麻烦了?那一帮子人难缠得紧,皇上再叫我去杀天地会,天地会再叫我去杀小皇帝,老子夹在中间,两面不讨好,可是乖乖不得了。老子只得去京城偷了老婆儿子,他奶奶的溜之大吉了。”他心里打鼓,便问道:“皇上这么急着招我进京,到底是甚么事啊?”
张康年道:“咱们位份低微,哪里知道朝廷大事?”
赵齐贤却道:“这个么,我倒知道一些。”
韦小宝急道:“好兄弟,你快说来听听。”
赵齐贤神情得意,道:“那一日皇上在太和殿召集御前会议,正巧轮到我当值,是以隔三隔四地听到了一些。
听皇上的意思,是要修整黄河,说是黄河时常发大水,淹没良田,叫好多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张康年是河南人,家乡受“黄灾”最重,便接口道:“是啊,康熙十五年十月,咱们老家河南南阳黄河决口,方圆五百里的田园、房屋被淹得一干二净,数十万百姓家破人亡。那惨境,唉!”
韦小宝道:“皇上鸟生鱼汤,是爱护百姓的真命天子,自然要设法整治黄河,解救百姓倒挂着的苦了。”他的成语之中,十个倒有九个半是错的,将“尧舜禹汤”说成“鸟生鱼汤”、”倒悬之苦”说成“倒挂着的苦”。好在张、赵二人也是武人,肚子里与韦小宝一样没有多少墨水儿——即便有,知道“韦大人”说错了,也决不敢公然纠正的。
赵齐贤故作惊异,道:“韦爵爷怎么知道的?便如在场一般。其时,皇上就是这么说的。”其实他拍马屁的功夫并未“炉火纯青”。哪有皇帝自己说自已是尧舜禹汤的?不过“干穿万穿,马屁不穿”,不会有人揭穿就是了。
赵齐贤接着说道:“后来皇上便叫王公大臣们说话,看黄河到底如何的治法。结果有人说要围,有人说要堵,有人说要从头治,有人说要从尾治……在皇上面前便争吵得一塌糊涂。只是我离得远,也听不懂,也不知道他们都争些甚么。好像大学士索额图与大臣于成龙好像争红了脸,还是皇上喝住了他们。”
韦小宝听到了索额图的名字,忙道:“索大哥可好么?”
张康年插话道:“皇上重用索大人,叫他做了皇太子的先生,他可就忙了,我们难得见到地老人家。”
韦小宝心道:“索大哥对我不错,得空儿得好生帮帮他的忙。”便问道:“他与那姓于的争了,不知索大哥赢了没有?”
赵齐贤道:“好像是索大人输了,朝廷后来派了钦差,将索大人力保的治河总督靳辅撤任,锁拿进京问罪。据说还要改派于成龙为新的治河总督,我们出京之时,那于成龙四处拜客,得意得紧呢。”
韦小宝一跺脚,大骂道:“于成龙是个甚么东西,胆敢与索大哥过不去?等我回到京里,咱们好好找他一点儿麻烦,敲一敲他。”
御前侍卫最兴头的便是跟着韦小宝敲竹杠,那一回将台湾降将郑克爽敲得出了油,得了一百万两银子,并且大部都由侍卫们分了。是以听了韦小宝的话,赵齐贤劲头来了,笑道:
“韦爵爷,咱们一回京里.就去找于老头。”
张康年忽然叹息一声。赵齐贤奇道:“张大哥,咱们兄弟见了韦爵爷,理当高兴才是啊,你怎么唉声叹气的?”韦小宝也笑道:“侍卫大人叹气,倒是一件新鲜事儿。”
张康年道:“赵兄弟说得对,咱们见了韦爵爷,理当高兴才是,可提到治河,提到治河总督辅大人,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赵齐贤问道:“为甚么?”
已投稿到:
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鹿鼎记续集&&第一章(下)
韦小宝紧紧地盯着钱老本的眼睛,不盲不语。钱老本被他看得不安起来,忸怩地问道:
“香主,难道属下说得不对么?”
韦小宝道:“很对啊,对得很,对极了!光棍对光棍,钱老板的意思我明白:不管我杀不杀小皇帝,总之天地会的弟兄们是将这天大的‘功劳’记在我韦小宝的头上了。承情得紧,诸位弟兄使我韦小宝成了反清复明的天字第一号英雄好汉,只是可惜啊可惜!”
钱老本道:“做英雄好汉不是好得紧么?又有甚么可惜的了?”
韦小宝道:“我索性将钱老板的话说透了罢,天地会既然说小皇帝是我杀的,反正死无对证,朝廷也笃定将这滔天大罪,记在我韦小宝的头上。诸位兄弟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朝廷自然奈何不了,我这个狗屁香主却是武功天下倒数第一,到时候只有给各位顶缸,被朝廷砍脑袋的份儿了。小王八、小流氓弄个大英雄、大豪杰做一做,本来美得紧,恣得紧,呱呱叫、别别跳得紧,不过脑袋一丢,看不成女人了,赌不成钱了,也未免美中太也那个不足了。所以啊,老子宁愿做有脑袋的小王八、小流氓,好看女人,赌钱,也不愿做没脑袋的大英雄大豪杰。”
康熙做皇帝时虽然小小年纪,然而处理了这许多年的国家大事,看人看事终是高人一筹,他知道自已今日命如悬丝,情势危急万分.是以韦小宝站在哪一边至关重耍。听得韦小宝的一番言语,康熙不由得暗暗高兴,心道:“这一帮人枉为韦小宝的朋友,对韦小宝其人竟是一无所知!此人十足的一个市井流氓,只知蝇头小利。自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哪里懂得甚么国家大事?你给他讲些大道理.他如何听得进去?真正是对牛弹琴了——倒也好,他怕掉脑袋,便无法脚踏两只船,只得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了。”
康熙心里一定,索性用言语挤兑,使得天地会窝里斗起来,自己相机行事,乱中取胜,便笑着说道:“小桂子,你将朝廷说得太也不值了。朕曾亲许你不管犯了多大的罪,都饶你不死。君无戏言.朕说过的话,是一定算话的。”
果不其然.玄贞道长一听,原来韦小宝与鞑子皇帝早有约定在先,怪不得他宁愿香主也不做了,置天地会反清复明、总舵主的血海深仇于不顾.鬼鬼祟祟地躲藏了起来。当下,他面色阴沉,冷笑连声,说道:“原来这佯,恭喜韦香主,贺喜韦香主,韦香主升官发财,公侯万代!”
嘴里说着,袖子微微胀起,犹如风帆。
韦小宝后退一步,眼里闪出惊恐的光亮,道:“你,你敢以下犯上么?”
玄贞道长森然道:“对于本会叛徒,人人得而诛之。贫道以总舵主的在天之灵,为天地会清理门户,又有甚么以下犯上了?”
说着,已是一招“紫气东来”,击向韦小宝。
这招“紫气东来”乃是玄贞道长的成名绝技。凶恶之极,专攻敌人脖颈以上的部位。因为天地会的群雄都知晓,韦小宝身着宝衣,不要说赤手空拳,便是厉害的兵刃,也伤他不得,是以玄贞道长专攻他脖颈以上的部位。
玄贞道长何等功力!不要说掌力,便是掌风,便足以置韦小宝于死地了。韦小宝没想到玄贞道长说动手便动手,他的武功又极低微,连独臂神尼教授他保命用的“神逃面变”的独门功夫也使不出来了,呆呆地站立当地,脸色煞白。
钱老本大惊,道:“道长,使不得!”可哪里还来得及。
就在玄贞道长的手掌即将击中韦小宝头上的千钧一发之际,忽见一个娇小的女子身影,如乳燕掠水般自后边斜掠而至,挡在韦小宝的面前,硬接了玄贞道长一掌。
韦小宝大喜,道:“好双儿,亲亲好老婆,快救老公的驾!”
双儿自小得自名师传授,武功与玄贞道长不相上下,只是因了是女流之辈,双方对掌,大都又凭真实的内功、外力取胜,来不得半点的投机取巧,她的力道自然比男人差了些了。
一击之下,“腾腾腾”倒退了三步,方才拿桩站稳。
青木堂的人都知晓双儿的身世,对她的敬佩,比起对香主韦小宝来,其实倒是多了几分。玄贞道长也是如此,一见双儿出手,便在刹那间将掌力销掉了几分,双儿才不至于受了内伤。
双儿一个踉跄,正巧跌在韦小宝的怀里。韦小宝趁机搂住了她,也不管大厅之中这许多人,便在双儿的香腮上亲了一口,笑道:“大功告成,亲个嘴儿。”
双儿脸蛋一红,身子一闪,嗔道:“都甚么时刻了.你还只管浑闹?”
玄贞道长皱眉道:“双儿姑娘,韦小宝这种不仁不义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你何苦这般回护着他?难道你忘了江南庄家的血海深仇了么?”’玄贞道长所说的“江南庄家”,是指明末清初的江南书生庄廷龙。庄廷龙曾冒名修撰了一部书,叫《明史辑要》,内中多有对清朝统治者不满的言词,故此形成了文字狱,被杀头、流放的达数百人之多。双儿原先是庄太太的丫鬟,庄太太为感激韦小宝赠送与他的。玄贞道长旧事重提,拿出双儿的旧主人,目的在于勾起双儿的仇恨,不必回护于韦小宝。
双儿斩钉截铁道:“庄家的仇人是满清鞑子,与韦公子有甚么相干?要杀害韦公子,却是万难!”双儿虽说嫁了韦小宝为妻,并且生了儿子虎头,却还是一如既往,称韦小宝为“公子”。
韦小宝笑道:“就是。玄贞道长,你没有老婆,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杀了韦小宝,好老婆就变成了俏寡妇了。寡妇门前是非多,双儿做了寡妇,又有甚么好了?”
玄贞道长冷然道:“既是双儿姑娘铁定了要回护自己的丈夫,说不得,贫道只有得罪了。”
说着,暗运内力,面色凝重。
钱老本知道玄贞道长疾恶如仇,最是容不得朝廷鹰犬,生伯他极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出手杀害双儿,自己人窝里先斗起来,身形一晃,已插在玄贞道长与韦小宝之阎,正色道:“韦香主,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天地会创立至今,傲立江湖,赢得同道敬仰,一是仗着反清复明的大旨,二是义气为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岂能做以下犯上曲勾当?”
韦小宝有了双儿护驾,胆子顿时壮了起来,摸着脖颈,道:“义气为重?我看是力气为重!辣块妈妈不开花,要不是老子亲亲好老婆救命.我早就在玄贞道长手里死个十七二十八次了。”
钱老本见韦小宝说话油腔滑调,也不与他争辩,改换话题,道:“香主聪明过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关窍。以今日的情势,咱们说白了罢,香主若是带领天地会的弟兄一举毙了敌酋,纵有天大的难事,弟兄们攒得身家性命不要,也得维护韦香主与各位夫人、公子、小姐还有令堂老夫人的周全。”
韦小宝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问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玄贞道长道:“只怕由你不得!哼,今日不是在皇宫大内,是在扬州;不是鞑子皇帝占上风,是七对四,天地会占足了赢面!韦香主若是听了弟兄们的话,方才钱兄弟已经说了,后果自由我们兄弟来承担,若是不听兄弟们好言相劝.一意孤行,鞑子皇帝我们是杀定了,事后却一股脑儿全推在韦香主身上.韦香主深得朝廷的信任,又向来是足智多谋,自然不会给天地会顶缸,只不过诸位夫人、公子、小姐,还有丽春院的老鸨,要逃离鹰爪孙的毒手,只怕不那么容易了。那时候韦香主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也没有甚么意昧罢?”
这一招,尽管韦小宝也料到了,但从玄贞道长的口里又说了出来,依旧令他打了个寒颤。
韦小宝生平,对忠、孝、节、义诸般,历来马马虎虎,唯独一是自己的性命,二是美女,倒是看得极重的。天地会这些人说得到做得到,若是真的杀了小皇帝,栽赃在自己头上,自己便是逃得了一死,然而大小老婆一个个的死绝了,岂不如丢了性命一般无二?自己侥幸活着,又有何意趣?”。
韦小宝顿时蔫了,道:“算你狠!不过,小皇帝对我好,我得对他一片忠心;你们诸位是我的兄弟,我得对你们义气为重。到底该听谁、帮谁,倒教老子为难得紧了……”
他沉吟着,忽然从怀里摸出两粒骰子,喜笑颜开,道:“有法儿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帮皇上还是帮朋友,一任天命。”
他手指向康熙,道:“你是皇上,我若掷出个至尊宝,就帮你。我的这几位兄弟,都是没名没姓的人物,自然都是瘪十、么二三之流了,掷出这类倒霉透顶的骰子,也是我天地会弟兄们的福气。皇上,天地会的兄弟们,你们说这样可好?”
无论是康熙,还是玄贞道长一伙,都知道韦小宝刁钻古怪,一般子的花花肠子.此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甚么药。是以大伙儿都不吭声。韦小宝也不待他们说话、紧接着又道:
“你们都答应了不是?好罢,老子就拿当今皇上,来一次大赌—一老子与台湾的郑克爽赌过一注。一下子就赢了他一百万,外摇一个‘落鱼沉雁’的小老婆,如今再拿皇帝下注,哈哈,老子可是古今中外天字第一号的赌客了!天灵灵,地灵灵,赌神菩萨来显灵!至尊宝!”
他满口的胡说八道.手一伸,将骰子撤落了出来。
骰子在地上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以康熙为首的多隆、张康年、赵齐贤等朝廷一伙,以玄贞道长、钱老本为首的天地会群豪,惧将服睛紧紧地盯着骰子。骰子转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停止了。
多隆等大喜过望,玄贞道长等大惊失色。
康熙生在皇宫,自然不识得甚么至尊宝、甚么么二三,但看到侍卫总管多隆以及张康年、赵齐贤的神色,便知道韦小宝帮定了自己。也不由得将一颗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
原来一直和稀泥的钱老本、不禁冷笑道:“韦香主,你老人家掷骰子的本事,真是越发高明起来了。”
韦小宝双手一摊,道:“没有法子。我老人家倒是一心一意想掷它个幺二三,领着众位弟兄杀了小皇帝,弄个大大的英雄做做,哪里知道小皇帝福大命大,有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地藏王爷爷、土地奶奶帮着,生生将好端端的一只幺二三变成了一副至尊宝。诸位兄弟们,不要怪我韦小宝不讲义气,实在是神仙、菩萨太也他奶奶的势利眼,一门心思攀高技儿,帮着皇上,那也叫没有办法。抱歉之至,抱歉之至……”
天地会的人哪一个不知道韦小宝掷骰子一向捣鬼?
甚么神仙、菩萨云云,实在是言不由衷地搪塞之词。
自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在钓鱼岛殉难之后,康熙在沼书中将诛灭天地会作为韦小宝的一大“功绩”硬是安在丁他的头上,江湖上尤其是天地会便对韦小宝生了许多的疑心,如今韦小宝露出了真面日,公然站立在朝廷一边,使得天地会群雄失望之余,倒反而产生了如释重负的心理。
玄贞道长哈哈笑道:“这样结果.倒也爽快。韦爷一一你现下不是我天地会的香主,贫道也只得称呼你一声韦爷——今日的事如何了结,请划下道儿来罢。”
韦小宝也笑道:“牛鼻子老道——老子如今不做甚么劳什子香主了,也只得称呼你一声牛鼻子——不必客气,你比我多长了几根胡子,多活了几岁。便由你划下道*罢。”
玄贞道长一看其时的情势,暗道:“鞑子皇帝的武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吃;韦小宝是鸡鸣狗盗之徒,武功更提不值一提。四个朝廷鹰犬,虽说看起来武功不错,但与我天地会的弟兄相比,却是差了五截儿了。我们人又多,眼看着占足了赢,索性光棍些,也教他们死而无怨。”
想定了,便道:“韦爷不必客套,我们都是武人,自然依照江湖的规矩,以武功定胜负就是了。你们一方是六个人、他们一方是七个人,不能占便宜,也罢,天地会也出六位,大伙儿捉对儿厮打,一对一,立判生死,各安天命。”
玄贞道长的话看似不偏不倚,其实天地会占足了便宜:康熙与韦小宝哪里是天地会的对手?不管别人胜负如何,这两位是死定了。而天地会兴师动众,归根结底就是为了杀害康熙一人。
多隆一听,忙道:“这样比试不公平!皇上万乘之躯,韦爵爷千金之体,哪能与你们这些草芥动手过招?依我说,哨们四个侍卫,斗一斗你们七个好汉,不关皇上与韦爵爷的事,让他们两位走路,咱们几个斗个你死我活便了。”
韦小宝嘻嘻一笑道:“多总管,到底是皇上和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哪?”
多隆身子一躬,道:“是,不过……”
韦小宝打断他的话,道:“甚么不过?你也太过小瞧了皇上了,皇上不但雄才大略,运筹甚么甚么之中,决胜甚么甚么之外,并且皇上的武功,你们这些御前侍卫,又有哪一个能够比得了的?”
虽在危急之中,康照听得韦小宝说“运筹甚么甚么之中,决胜甚么甚么之外”的话,也不禁哑然失笑,心道:“这小流氓就是不学无术,连一句成语也不会用。”
韦小宝又道:“至于我么,嘿嘿,好赖也在天地会做了几年挂名的香主,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过猪跑?再者说了,咱们武功不强,便是打不过人家,大不了也不过教人家英雄好汉们一刀两断、两刀四截,将一条小命交给人家也就是了,怎么也不能做他奶奶的混账乌龟王八蛋,丢皇上的脸哪。”
康熙心中暗暗称奇:“这小流氓平日油腔滑调,想不到到了紧要关头,倒有一副英雄气概,也真正难为他了。”
多隆却在心里说道:“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赢了皇上?不要脑袋了么?便是有一万、十万个御前侍卫,也好皇上不过啊。然而天地会是造反的,人家又看甚么情面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多隆心中嘀咕,却不敢公然说出;不说,又觉得让皇上身涉险地,干系太过重大,只得嗫嚅道:“韦爵爷的话,自然是对的,不过……”
康熙忽然不耐烦道:“多隆,你怎么这么罗嗦!”
多隆“喳”了一声,再也不敢说甚么了。
玄贞道长道:“韦爷,你们商量好了么?天色不早了,咱们赶快动手罢,免得夜长梦多。”言外之意,是暗暗指责韦小宝在拖延时光,以期官军赶来救驾。
韦小宝忽然正色道:“玄贞道长,你也太过性急了。虽说咱们如今反目成仇,到底也是一场手足,一场兄弟,怎么也得叙叙旧,待会儿打起架来,也就没了顾忌了。”
说着,忽然对着后堂喊道:“丽春院的老婊子、小婊子、不老不小中婊子,俊婊子、丑婊子、不丑不俊俏婊子,赶快拿酒来!赶快拿酒来!老子要与朋友们喝个断头酒,借着酒劲儿,将那些义气呀甚么的混帐玩意儿,一股脑儿丢到脑后,咱们哥儿弟儿,香主属下,再杀他个天昏地暗,你死我活……”
就见一个弯腰驼背、面目肮脏的女子,不声不响地自后面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青布夹袄,却掩饰不住窈窕身材;脸上又黑又赃,但若细细端详,却不难发觉秀丽的容颜。此人正是韦小宝七位夫人之一的苏荃。
韦小宝一见大喜,心道:“大老婆亲自出马,这场戏唱得越发有昧了。只不过她怎么偷了我娘这件老得掉了牙的青布夹袄?你便是扮做婊子,也要扮个年轻貌美的小婊子,怎么学我娘那等没出息,做起老婊于来了?没胃口,老子没胃口!”
他心里自说自话,面上可不敢表现了出来,怕露了马脚,前功尽弃。苏荃手里端着大盘子,盘子里是酒壶酒怀。
即便如此,韦小宝到底忍不住在她的腮帮上捏了一把,笑道:“小娘儿们,你做婊子,倒是做得呱呱叫、别别跳。”
苏荃俏眼一瞪,又低了头,任他胡说八道,不去搭理他,自顾自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自已侧身立在一旁。
韦小宝斟满了八杯酒,自己端起了一杯,道:“天地会的众位,咱们兄弟一场,好合好散,谁看得起韦小宝韦爷,便与我干一杯。干杯之后,咱们绝了兄弟情分,恩断义绝,再动手杀他奶奶个天昏地暗便是。”
钱老本第一个走了过来,一改往日猥亵的神态,道:“韦香主,韦兄弟,韦爷,我钱老本才不惊人,貌不出众,可说句心里话,我真心佩服的人并不多,除了陈总舵主之外,再一个就是你老人家了。可如今你既铁了心帮赵子皇帝,做清廷鹰犬,对不住,我钱老本第一个与你绝交。待会儿动起手来,请韦爷不必手下留情。”
说着,仰脖子喝了酒。
韦小宝陪了一杯,笑道:“好说.好说。我这个挂牌香主,武功实在稀松平常。说甚么手下留情?大叫投降,倒是会的。”
玄贞道长走了过来,一言不发,也喝了一杯。
韦小宝陪了一杯,道:“道长,你没有甚么话说么?”
玄贞道长跟一瞪,道:“说你娘个大腿!老子自打第一回见到你这个小流氓,就知道你不是个东西。”
韦小宝诧异道:“甚么我娘的大腿?我娘的大腿你都看了,定是常来嫖院子罢?原来你这道士是假的,你是我娘的恩客,还是只嫖不花钱的瘟生?只怕你就是我的亲爹,也是有的。”
玄贞道长道:“胡说八道!”
说话间,天地会的人一个个都同韦小宝喝了绝交酒。
韦小宝见昔日江湖兄弟一个个义无反颐地与自己喝了绝交酒,心里说道:“这些人倒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子,只是一个个湖涂透顶了。好好的你反甚么清、复甚么明?大家只顾喝酒赌钱玩女人,岂不天下太平?玄贞道长,你方才不是说我娘的大腿么?别看你道貌岸然,只怕心里也是中好色之徒。也罢,只要你有胃口,去嫖我娘也就是了,钱不钱的老子有的是,老子不在乎。钱老板,你门槛儿极精,大买卖做不了,做个小买卖也养活得了老婆孩子,实在不想做买卖,一万二万银子韦小宝白送你花差花差,老子也送得起,反清复明,大清与你甚么仇?大明也给了你甚么好处?提了脑袋胡做一通,老子这脑袋可是自己看得极重,舍不得陪你拎在手上玩儿。…玄贞道长见他不言语,不知他心里打着甚么主意,道:“酒也喝了,话也说了,韦爷,咱们开打罢?”
韦小宝道:“亏你胡子一大把,忒也沉不住气了。咱们兄弟喝了绝交酒,我还要与御前侍卫们喝个断头酒哪。”
说着,韦小宝将多隆、张康年他们招呼了过来,道:“多总管,张兄弟,赵兄弟,凭咱们的武功修为,定然不是天地会好汉的对手,九成九咱们兄弟今日要归位。喝了这杯断头酒,咱们在黄泉路上结个伴,遇到阴间的甚么英雄豪鬼,咱们好生斗他一斗。哼哼,咱们不是豪杰的对手,还打不过豪鬼么?”
多隆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今日见了真阵仗,原本一个个的心头打着小鼓,韦小宝的话,当真唤醒了他们的江湖汉子的血性.多隆道:“韦爵爷,咱们跟着你,向来是有钱一块儿花,有酒一块儿喝,有财一块儿发,有官一块儿升,痛快之极!大不了,如今做个断头的朋友也就是了。”
韦小宝“哈哈”笑道:“断头朋友,痛快,痛快!”
最后,他来到康熙面前,道:“皇上.奴才韦小宝罪该万死,今日皇上身涉险地,奴才知道,都是为了韦小宝。皇上对奴才的恩德,真正是天高地厚了。”
康熙微笑道:“咱们君臣,甚为相得,也是旷古难得的际遇。小宝.你不知道,前年你回扬州省亲,一去不回,麻勒吉、马佑两个糊涂东西.奏报说你在泗阳集遇害了,我就不信,甚么样盗贼,能够害得了咱们诡计多端的韦爵爷哪?”
韦小宝苦笑道:“谢皇上夸奖,不过眼下,韦小宝的克星来了。”
康熙道:“小宝。你是福将,我是真命天子,哼哼,朕受命于天,区区天地会,能奈我何!”
韦小宝道:“滴水之恩,当挖个挖个泉儿相报。皇上,我与多总管尽力而为,忠心报主也就是了。”
康熙笑道:“小宝,两年不见,你的学问还是没有一点儿长进,成语还是学不会。那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甚么挖个泉儿。罗嗦不罗嗦?”
韦小宝道:“罗嗦是罗嗦了一点.不过涌泉那个泉儿,总不如自己挖的泉儿心实。”放低了声音,道:“皇上.待会儿打起来.你趁乱自己设法走罢。”
他的声音再低,玄贞道长他们也所得真真切切。玄贞道长冷笑一声,道:“丢卒保车么?
做你奶奶的春秋大梦罢。”
韦小宝道:“谁说丢卒保车了?咱们是车要保,卒也不能丢。皇上,咱们师徒二人联手,再加上多总管他们相帮.咱们总不至于输与他们。”
康熙一直对自己的武功跃跃欲试,当下豪气顿生,道:“好,打就打,到底看看鹿死谁手?小宝,你不要怕,咱们君臣同处险地。理当患难同当,生死与共!”
韦小宝心头一热,暗道:“小皇帝倒是够义气的,无论如何得救他脱险。生死与共?生自然可以与共了,死呢?与皇上一块儿死,倒是不辱没了老子。不过,老子的命老子自己向来看得极重,稀里糊涂地陪别人死了.总是不值。”
韦小宝忽然单腿下跪,双手高高地将酒杯举过头,道:“皇上,奴才敬你一杯得胜酒,祝你老人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康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韦小宝站起来,笑问道:“玄贞道长,等急了么?咱们开打罢?”
玄贞道长道:“开打就开打,难道怕了你不成?”说着屏息运气,却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晃了一晃。
韦小宝身子也是一个踉跄,忽然大叫道:“不好!酒里有毒!”话音未落,栽倒在地。
紧接着,就见玄贞道长、钱老本等天地会群豪,康熙与多隆等朝廷人物。一个个就似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地摔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已投稿到:
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鹿鼎记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