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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男人来包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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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男人来包养》作者:林晚泊
  01-都是包养惹的祸
  年度销售政策会议结束,林洁伶从演讲台上走下来。
  穿着两寸半的高跟鞋站了一个下午,她此刻小腿都有点发麻。到底是那个该死的发明了“高跟鞋”这种坑死人不偿命的东西?她一边咒骂着,一边气势冲冲地往休息室走去。身后会议大厅中的客户陆续离座,离七点正式举行的自助餐会,只剩下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她来不及回酒店的房间换装,只能在休息室里面把晚礼服换上。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这些该死的鞋子,全部扔进焚化炉里面去!”
  纵使头上顶着“启光”集团总经理的光环,但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为着生计奔波的劳碌女人。身处四季如夏的海南,虽然是初春但天气却异常的适宜,她什么时候才能够轻轻松松地享受一下这里的阳光和海滩?
  “既然讨厌,为什么还要穿?”
  从镶嵌着玻璃的长廊走过,外面就是摇曳的热带椰树,以及燥热的海风。
  她盛气凌人地推开休息室的大门,男性成熟有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还没有来得及转过头,身体已经被大力挤进了休息室里面。门锁“啪”声合上,那个男人勒住她的腰身,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张柯彤?!”
  她的惊呼冲到了喉咙,却又硬生生地停住。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勒住她腰身的男人把头凑了过来,吻落在她的唇瓣上,“洁伶,我们又见面了。”他的身上带着迷人的男性香水的味道,这是Guerlain公司在2000年重新发布的Vetiver香水,前调是强烈到近乎锋利的柑橘以及香根草,主调转为浑厚沉稳,胡椒和肉豆蔻的味道逐渐显现。
  “你——”
  林洁伶从一片头脑空白中逐渐平复过来。
  他们已经分手了四年,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能够一眼就认出这个男人的容貌,纵使他身上透出的成熟和魅力跟过往截然不同。或许他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当他的目光专注地看向她的时候,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一丝忧郁。但让她莫名地愤怒的是,他以前从来不用香水,现在身上所带的味道,跟她最喜欢也最常用的女性香水是同一品牌,他如此刻意到底想干什么?!
  落在唇上亲吻,细致缠绵,带着深深的想念。
  在一瞬间错觉升起,他们像是相爱的情人久别重逢。但是这种鸳梦重温的感觉一闪即逝,她用力地把他推开。“张柯彤,你离我远点!”
  “怎么?”
  张柯彤洒脱不羁地挑了挑眉,“我们曾经是最好的床伴,在一起朝夕相处了三个月,现在你想拒绝我?”
  “我有付过钱给你!”
  她用金钱交易而来的三个月,已经是尘封的往事,她半点也不想再说起。但是张柯彤的想法显然跟她不一样,他用指尖撩起了她的下巴,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开口。“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二十万救了我的命。但是今非昔比,你以前付的价钱太低,我认为有必要向你这位雇主追讨我的欠薪。”
  “你不要得寸进尺!”
  林洁伶气极,四年前说好的事情现在才来反悔,他早早的干吗去了?
  “天知道我有多想念你的味道。”
  张柯彤悠远绵长地叹喟了一声,然后俯头又吻了过去。“洁伶,就算是不付一分钱,也会有无数的男人愿意跟你上床。”
  “既然你占到了便宜,马上给我滚开!”
  她扬脚踢过去,总算在这种时候发现了高跟鞋的好处,被两寸半的鞋跟踢中张柯彤想不放开她都不行。但他居然只是闷哼了一声,忍痛继续封住了她的嘴唇。他吻得如此深入和用力,完全地含吮住她的唇瓣,并且把灵活的舌头也探进了她的口腔之中。她被迫地接受着他,伸手去推开,结果触及的却是他结实的胸膛。
  跟成年男子比试体力,她显然没有半点优势。
  张柯彤在她柔软的唇瓣上缠绵至极地肆虐,充满着占有欲,来来回回地描摹她的唇瓣的轮廓,完全把她视作了自己的所有物。
  “你再不放手我会叫保安!”
  “哦?”
  张柯彤继续洒脱地挑了挑眉毛,“届时你想怎样在你的客户面前介绍我?旧男友抑或是旧情夫?”
  “你这个混蛋!”
  林洁伶扬手一个巴掌掴过去,手腕却被张柯彤反应敏捷地捉住。“洁伶,你的性情半点也没有改变,还是野得要死。你记不记得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因为有事回去住的地方晚了,你大发脾气把烟灰缸砸到我的头上,结果害我缝了三针?”
  “我没有闲功夫,记住这些陈年旧事!”
  他曾经是她包养的男人,她理所当然的有权利冲他发脾气。
  林洁伶倔强地别过头,并不认为自己有做错的地方。张柯彤松开了她的手腕,那个需要缝针才愈合的伤口,被额角覆下来的黑发遮挡,但是纵使伤口看不见,她在他心上留下来的痕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抹去。
  “洁伶——”
  他再次吻了过去,低唤的声音里包容了许多复杂的感情。林洁伶有一瞬间的失神,三个月的朝夕相处不是短的时间,那些她刻意不去记起的片断,经他提醒之后像是潮水一样涌进了她的心底。
  从初见的不愉快,到后来她用钱买下他的三个月。
  他们相拥着滚过无数次床单,在海边的别墅,浴室、卧房,甚至是客厅,他们不受约束地(做)爱,像是抵死一样缠绵。
  他在她生病的时候送她去医院,彻夜地在她的床前照料。
  那样鲜明的记忆,她怎么可能忘记得掉?
  阔别又重逢的亲吻,再一次落在她的唇瓣上,张柯彤辗转地吮吻着她,像是火焰一样的温度炙烫着她的神经,她渐渐地忘记了反抗。四唇相贴,气息交接,她被他有力的双臂抱到了桌子上。后背抵着墙身,而他的身体挤进了她的两腿之间,用双手勒住了她的腰身。
  她几乎已经忘记了他的气息。
  他用亲吻再一次把她的记忆全部都唤醒。
  刚结束掉一场客户会议,她身上还穿着合身的职业套装,裙子只到及膝的位置。当张柯彤的身体挤进来,她抬起双腿下意识的便环住了他的腰身,他的身体变得比过去更强壮有力。他的手顺着腿部探进了她的短裙里面,贴着她的肌肤游移,当他碰触到她私密的地方的时候,她终于清醒了过来。
  “滚!”
  “启光”集团本年度最重要的客户会议,答谢餐会马上就要开始,她作为最高级别的主人一定是疯了,竟然还有闲心在休息室里面跟旧情夫偷情!
  张柯彤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把手收了回去。林洁伶随即反应过来,底下空空如也,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脱走了她的内裤!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扫看了手中的丝质内裤一眼,然后才开口说:“洁伶,晚上在酒店的房间等我,如果你敢把我拒在门外,很快就会知道有什么后果。”
  “张柯彤!”
  林洁伶气得全身发颤,他的手段实在是下流至极!
  张柯彤伸手过去撩起她的下巴,再次流露出深沉的目光。“洁伶,对付你这种野得要命的性格,我只能用一些必要的手段。”
  “你去死吧!”
  把缀着花边的丝质内裤收进了西裤的口袋,他转过身洒脱地离开。林洁伶头顶都快要冒出烟来,她抄起桌上的花瓶朝他的背影用力地掷了过去。“嘭”的一声巨响,花瓶砸在门板上四分五裂,而那个男人毫不理会地扬长而去。
  从休息室里面出来,林洁伶几乎是愤怒地把木门甩上。
  秘书吴似莺在长廊上迎面走来,她把怒火都写在脸上,吴秘书小心翼翼地开口:“林小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马上替我传话给酒店的经理!”
  林洁伶咬牙切齿地吼出了声,“他们到底是怎样做事的?我们已经把整间酒店包租下来,但阿猫阿狗不明身份的外人,还是可以混进来!你让他马上把不必要存在的生物通通给我清出去,连只苍蝇也不要让它飞进来!”
  那个人不但混了进来,非礼完她,甚至还威胁夜里要来她的房间!
  林洁伶挟着怒火走开,吴秘书的好奇心像宇宙一样无限膨胀,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阿猫阿狗”把她的老板气到这种程度。但是给她个水缸做胆,也不敢在这种时间招惹林洁伶,她一溜小跑地奔去找酒店经理放话。
  (忘记了张柯彤是谁的姑娘,请回去复习《前夫请跟我回家》,夏天啊还是写篇感情浓烈的文吧。女主林洁伶的脾气不怎么好,急躁易怒并且有暴力倾向,而魅力不浅的男主张柯彤称得上是腹黑,呵呵,祝各位姑娘看文愉快,更多精彩有爱的情节在后面哦。)
  02-追讨欠薪的男人
  林洁伶穿着深紫色的吊带晚礼服,像是骄傲的孔雀一样,高昂着头踏进宴会厅。
  不过是少穿了一块布料,还不至于能够把她打倒,张柯彤想要刁难她、玩报复门都没有!宴会厅之中参加此次“启光”集团客户大会的宾客都已经全部在场,衣香鬓影夹杂着流泻的乐声扑面而来。
  “洁伶,你迟到了。”
  她爷爷的旧部属、担任副总经理的陈安平一脸不悦地站在正门守候。仗着是公司的创业元老,这个老家伙动不动就摆谱摆脸色给她看。她在暗中磨牙切齿,总有一天,她会让他收拾包袱回乡下养老!
  “只是五分钟。”
  她不改高傲地走在前面,在吴秘书的引路下,轻挽裙摆踏上了红地毯。散落在宴会厅各个角落里的客户围观了过来,她微笑着点头,在一片簇拥的目光当中走上了主持台。扩音器传出她咬字清晰的声音,她对着满堂的宾客,开始了礼貌而周全的餐前致词。
  张柯彤随意地倚靠在廊柱上,混在人群之中注看着她。
  紫色的晚礼服勾勒出林洁伶玲珑的身体曲线,她镇静迷人地站在台上,没有半丝的慌乱或者是不自然。他相当清楚在柔软贴身的衣料下面,她甚至没有穿内裤,如此出色出众又该死的性感,能有几个男人可以抵抗她的诱惑?
  他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
  要征服这样内心强大的女人,他实际上还没有足够的信心。
  在台下的人群当中,有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林洁伶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一下发言。她扫视过全场,但那个身影却像是汇入了大海的水滴,抓不到任何的蛛丝蚂迹。她提起的心又放回原处,无关人员已经被她勒令酒店经理清理出去,张柯彤不可能再混进来干扰她的工作,她的担心实属是多余。
  完成了餐前致词走下台,马上就有客户殷勤地迎了上来。
  林洁伶周旋在满堂的宾客之中,把在休息室里面发生的不愉快,统统都抛到了脑后。
  餐会直到晚上的九点半才结束,她一身疲惫地回到酒店的房间。把高跟鞋踢掉,像是泄了气的玩具一样,她歪歪扭扭地倒跌在床上。如果可以的话,任谁也不要来打扰,让她就这样蒙头睡上三日三夜。
  但是在床上赖了几分钟,她就哀叹着爬了起来。
  明早还要陪几个重点客户打高尔夫球,她身上的礼服也还没有换下来,还是先洗洗再睡吧。脱下衣服的时候,她终于记起自己是真空上阵,狠狠地把那个该下地狱的张柯彤咒骂了一通之后,她赤着身体跨进了浴缸里面。
  水柱从花洒浇下,哗哗地冲洗过她的身体。
  在某些方面,她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天生顽固,不管积累了多少的疲惫,洗完这样一个畅快淋漓的热水澡之后,她都会重新注入力量。不过是打高尔夫球,没什么大不了,明天就看她如何一杆进洞。
  “你在洗澡吗?”
  浴室的门被推开,张柯彤从容地倚在门楣上,一脸欣赏地扫视过她赤露的身体。林洁伶抹掉脸上的水迹,瞪视着简直可以用“阴魂不散”来形容的男人,愤怒地咆哮道:“混蛋,你是怎样进来的?”
  “我当然有我的方法。”
  张柯彤晃了晃手中的房卡,她竟然不知道他是怎样得来的?
  “滚!”
  “洁伶,你总是这样脾气暴躁,对身体不好。”
  张柯彤扯掉了领带,解开衬衣的扣子,大步向着她走了过来。林洁伶完全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中,他随手把脱下来的衬衣抛开,环住她的腰身把她拉近了自己的身边。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眼下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用“强大”来形容丝毫不为过。身体被他有力的双臂扣紧之后,她竟然无法再挣脱。
  “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再次品尝你的味道。”
  他俯头凑吻了过来,毫不掩饰眼中流露的欲望。
  林洁伶的唇瓣被他咬住,鸷猛的力度,甚至是弄痛了她。她又踢又打,这种事情需要两厢情愿,她就不相信她不屈服张柯彤可以强行做下去。挨了她几记重拳之后,张柯彤终于从烧灼的欲望中清醒了过来,她一向是宁折勿弯,对她用强的后果说不定就是他真的折戟沉沙。
  他叹喟着开口,“洁伶,不要再折磨我。”
  关掉了水龙头,他托着她的头部,缠绵地吮吻她。
  这个女人有着无与伦比强大的内心,或许他还没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征服,但是他的耐心水滴石穿,不管身边有多少诱惑他都只要她一个!
  林洁伶在他的温柔中渐渐地软化。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用金钱交易而来,但是事隔多年旧情仍在,如果他想要的局限于此,她可以同意给他。
  得到她的应允,张柯彤的亲吻长驱直入。
  三个月的朝夕相处,他们都熟知了对方的身体。每一个亲吻,每一次碰触,都会让(欲)火燃烧得更加猛烈。林洁伶被张柯彤抱到了床上,他扯过床单,把她的身体擦干,然后迫切地俯身覆压了下去。
  当她的身体横陈在柔软的床褥之上,他冲动得像是毫无经验的毛头小子。
  “不许留在我里面!”
  林洁伶被他弄得实在是不舒服,按捺不住地哼出了声,“你这几年都没有碰过女人吗?”
  “你以前从来不让我做措施。”
  张柯彤抬起了头,目光深沉地注看着她。他想念她的味道,她在床上的大胆和开放,几乎让他达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但是与她共赴巫山的男人,自他之后又出现过多少个?她对别的男人,是不是都会提出同样的要求?林洁伶避开他注视的目光,“你到底做不做?这么多废话!”
  “洁伶——”
  他用一个深顶,把她的话都阻止回去。
  不管她有过多少个男人,但是这一刻,她都是属于他的。
  林洁伶的野性被他撩起,她翻过身把他覆压在下面,张开嘴用力地咬落在他的胸前,像是要把他咬下来一口的凶狠。
  “你真的是野得要命!”
  原本属于他的主动被夺走,她从来都是这样占据着上风。
  他们在床上激烈地纠缠,像是不把对方要尽不甘心。属于男性的汗水,滴落在她的肌肤上面,林洁伶急促地喘息,承受着一次又一次快感的冲击,她在起伏的波涛中失去了自我,直到最后的一丝体力也被他饥渴地榨干。
  “洁伶,我爱你。”
  林洁伶倦极地入睡,房间里弥漫着寂静的气息。
  张柯彤用指尖轻抚过她熟睡之后恬静的脸,她听不到他的表白,而他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都只能选择在她睡着之后,不被察觉地吐露出心底的感情。他闭上了眼睛,许久才发出一声叹息,然后把她拥紧在自己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次日早上,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林洁伶便已经醒来。
  同床共枕的多了一个人,她久违了这种感觉,所以夜里睡得并不是非常踏实。昨晚不顾一切疯狂的结果,是她的全身都几乎要散架掉。她在窗外透进来的轻微亮光中,注看着身边的男人的脸。浓黑的眉毛、分明的五官,她当初第一眼看中的,正是他这副好看的容貌。他占有性地把手搭在她的腰间,即使是入睡,仍然不让她远离他的怀抱。
  她轻轻地吐出一声叹息。
  四年的时间,他的改变轻移易见,早已不复当初的顺从模样。
  她移开搭在腰间的手臂,下床披上晨褛,赤脚走出阳台坐到了藤椅上面。酒店地处的位置一流,举目便可以远眺到大海。她点燃了一支烟,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地看向远方。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浪涛碎溅的声音从海湾处传来。天与地之间的距离,像是无限地被扩大,这一刻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心里在想着的是什么。
  “怎么不睡觉?”
  烟蒂一直燃烧,几乎灼到她的手指。
  阳台的门再次被拉开,张柯彤只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不作回答,目光继续落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他耐性十足地绕到她的身后,从她手中把烟蒂拿走,然后按灭。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闭嘴!”
  她不满地瞪视了他一眼,对他的自作主张颇有微词。“你少管我的事情!”
  “我不能管你的事情?”
  林洁伶感觉到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停顿了一下,张柯彤猛然地把她从藤椅上抱了起来。她生气地捶打着他,“混蛋,放手!”
  “可以!”
  抱着她大步走回房间,他果断地把她扔到了床上。
  “你又想干什么?”
  “要你!”
  既然她要他闭上嘴巴,那么他只用做的就好。林洁伶的后背落到了柔软的床褥之上,张柯彤扯掉围在腰间的浴巾,像是猛兽一样扑了过来。她几乎无法承受那股过大的冲击,身体被覆压在床上,卷进了一轮新的情潮之中。
  03-女人吃醋很可怕
  大清早被张柯彤扔回床上去的结果,是林洁伶抵步高尔夫球场的时候,几个重点客户已经打完一轮球下来。年纪才三十岁出头,代替父亲前来出席会议的“嘉意”公司少东主许兆君,看到她走下电瓶车,停下球杆笑着回过了头。
  “林总,你迟到了。”
  “实在抱歉。”
  她避重就轻地露出笑容,幸好陈安平正在练习场陪同其它的客户打球,否则她非要看他脸色不可,甭指望能够轻易蒙混过关。球童把球杆递了过来,许兆君绅士地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她,“迟到是女人的权利,林总,开球吧。”
  “谢谢。”
  她把球杆接了过去,在暗中舒出一口气,张柯彤的突然出现让她始料不及,她几乎快要招架不住,在接着下来的客户大会行程安排中,她不可以再继续犯错误。打了两三个小时的高尔夫球,林洁伶陪着客户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他们从练习场经过,意外的是竟然又看到了张柯彤的身影。
  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走过去咆哮。
  这个该死的男人,她早上离开房间的时候,警告过他不要再干扰她的工作。他居然敢不听她的话?!
  “洁伶——”
  张柯彤把球杆拎在手中,像是心有灵犀一样抬起头,挑着眉毛用眼神无声地向她打招呼。阳光之下,浓黑的发梢被汗水浸湿,他眼里漾起的笑意让她一下子就回想起,昨夜两个人在床上的缠绵和疯狂。林洁伶把吴似莺叫过来,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马上替我弄清楚陈副总身边的那个男人的身份。”
  昨日他突然出现的时候,身上穿着烫熨服贴的白色衬衣,系着真丝领带。
  眼下他一身短袖的运动衣,阳光帅气,充满了活力。
  如果他真的是巧立名目混进来,不可能有这样轻松悠闲的态度。
  只有一个被她忽略了的可能,就是张柯彤在此次“启光”集团应邀的客户之列。他当日几乎是一文不值,否则也不会答应被她包养三个月。短短四年的时间,他到底是怎样混成她的客户?她和陈安平在公司的管理上素来意见不合,屡屡发生摩擦,他甚至有能力影响她的爷爷收回她总经理的全部权力。
  眼下正是关键时刻,这个男人突然而来找上她,到底有什么样的阴谋?
  看着张柯彤关系亲近地与陈安平站在一起,林洁伶的眼神都阴沉了下去。虽然她跟爷爷林启光有过约定,但是他随时有可能会改变主意,她付出了太多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张柯彤要完她的身体不够,假若还要毁掉她苦心经营的事业,她一定会亲手杀了这个混蛋!
  吴秘书接到她的吩咐,不敢怠慢地立即奔去打听。
  能够成为林洁伶的贴身秘书,她多少还是懂得分析形势。假若她的老板在权力斗争中落马,她这个秘书的职位也不可能再干下去。林洁伶陪着客户在餐厅进餐的时候,她终于把全部的结果都向知情人打听清楚,趁着她在自助餐台取餐的机会,她凑在她的耳边快速地汇报了一遍。
  林洁伶几乎攥坏了手中的餐碟。
  张柯彤你这个卑鄙无耻、手段下流的混蛋!
  假若在场的不是众多的客户,她一定会摔掉手中的餐碟,直接冲到高尔夫练习场去,把那个该死的男人暴揍一顿!
  “林小姐——”
  吴秘书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手肘,示意她看向餐厅的正门。
  张柯彤在陈安平的陪同下,一身清爽在从外面走进来。他的眉眼经过太阳的洗礼之后,变得越发的深遂明亮,当他出现在餐厅里面的时候,像是把草场上的阳光气息也带了进来。林洁伶的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她就像是炸药一样,只需要些微的火星,就可以让她像是火山一样爆发。张柯彤拧结起眉心,林洁伶杀人一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也感觉到了她的异样。
  他拿起餐碟走近她的身边。
  “洁伶,你是不是不舒服?”
  从昨晚到第二天的早上,他几乎都没有让她睡觉,纵使久别重逢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但也不应该这样对她。他实在是非常担心她,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定会伸手去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混、蛋!”
  林洁伶再也无法按捺,她咬牙切齿地拿起餐桌上的一杯果汁,全部泼到了张柯彤的脸上!
  “洁伶?”
  张柯彤错愕当场。
  她恨极地瞪视了他一眼,扔下手中的餐碟,带着盛怒转身离开。
  周围的客户都被惊动,目光纷纷投注过来。陈安平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张经理,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
  张柯彤快速地回过了神,“我不小心打翻了果汁。”
  不小心打翻了果汁,没有泼在衣服或者是地上,反而冲破地心引力全部淋在脸上,这需要多大的本事才能够做到?陈安平没有揭穿张柯彤的掩饰,他看着林洁伶愤怒地离开的身影,原本拧结的眉心越发皱得像是一团废纸。
  当晚林洁伶早早就爬上了床。
  客户大会的行程已经全部结束,明早就可以退房离开海南,她再也不想见到张柯彤这个该死的男人。她反锁了房门,就算他手中有房卡,也开不了门进来。她仰躺在床上,眼睛盯视着天花板,仍然没有办法平息心中的怨气。
  “洁伶,开门让我进来。”
  当夜色渐深外面都安静了下去之后,张柯彤果然来敲她的房门。
  她完全装作听不见。
  “我知道你在里面。”
  张柯彤眼里掠过一丝无奈,“你可以不让我进去,但我想你公司的副总经理,会对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感兴趣。”
  “张柯彤你这个混蛋!”
  林洁伶愤怒地跳下床,气势凌人地奔过去打开了门。
  张柯彤从容地把手臂支在房门上,含笑地看向她,果然激将法对她来说比什么手段都要奏效。他从她打开的门缝中挤进去,反锁掉房门,伸手把她拉进怀里,然后像是把她视作所有物一样,俯下头去亲吻她。
  “洁伶,下次不许发脾气,就把我锁在外面。”
  “不会再有下次!”
  林洁伶愤怒地一记重拳砸过去,张柯彤被她打得皱起了眉头。他靠在门板上不闪不避,任由她拳打脚踢发泄着怒火。她的眼眶渐渐的泛红,明明打人的是她,但是每一记重拳,都像是打在她自己的心上一样痛楚。
  她气恨的是自己竟然看错了人。
  “你给我滚!”
  “洁伶?”
  张柯彤等到她全部发泄完,才捉住她的手腕,面容沉静地看着她。“我到底什么地方惹你生气?”
  “你全身上下都惹我生气!”
  张柯彤目光深沉地注看了她许久,突然伸手把她扛起来,用力地掼到了床上去。林洁伶的睡衣被他撕开,他强硬地吮吻着她的脖颈和胸前,他的性情并非冲动,只是这个女人实在是让他没有办法平静!把他视作包养的情夫,除了上床、除了肆意地发泄脾气在他的身上,她还有没有正面地看他一眼?
  他的眼里有说不出口的伤心。
  纵使他付出再多的努力,但是她仍然看不起他,他甚至连向她说一句“我爱你”的资格也没有。
  他粗暴地撕开了她的睡衣,她的身上还余留着他昨夜的吻痕。
  或许只有疯狂地要她,才能让她的身体烙上属于他的痕迹。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变得灸热了起来,用身体压制着她,伸手去扯掉她身上剩余的衣物。
  “张柯彤!”
  林洁伶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下地,“你想要找女人(做)爱,回去找你的老板林沛宜,不要再用你的脏手来碰我!”
  “我老板?”
  张柯彤狼狈地坐在地毯上,终于失声而笑。“你闹了半天别扭,原来是因为吃醋?”
  “我会吃你的醋?”
  林洁伶简直是怒不可遏。
  “你在吃醋!”
  张柯彤肯定地从地上站起来,眉眼都舒展出发自真心的笑意。林洁伶几乎是又一个巴掌甩过去,张柯彤敏捷地捉紧了她的手腕,如果他不愿意,她就算是挥舞再多的拳头也沾不了他的身。“你胡乱吃醋只许有这一次,如果再犯我会在床上好好地惩罚你!”
  “你去死吧!”
  林洁伶的手腕被他扣住,怎么都挣脱不掉。
  张柯彤凑过来吮咬住她的唇瓣,“洁伶,跟我上过床的女人,由始至终都只有你。”
  “你——”
  林洁伶的手不敢置信地停顿在半空。
  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他开口,他说的是跟他上过床的女人,由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
  04-我是猪才相信你
  “相信我。”
  张柯彤的眼睛带着诚意,明亮深遂充满了吸引力,他并没有说谎。林洁伶停顿了好一会,突然又像是受到刺激一样,再次咆哮了起来。“我是猪才会相信你。”
  “洁伶,别这样咒自己!”
  “闭嘴!”
  张柯彤的脸上都是笑意,林洁伶简直是恼羞成怒。
  他可以伤害她的身体,但她绝对不能接受谎言。从一个无名白丁,到成为“林盛”的执行总经理,张柯彤只用了两年的时间,根据她的秘书打听回来的小道消息,业界对他早就有过传闻,如果不是跟林沛宜有特殊的关系,她怎会把整间公司都交托到他的手上?
  她当初可以包养他,林沛宜如今也一样可以。
  林沛宜号称无敌,是商界有名的女强人,她接手家族生意出任总经理,名字甚至列入首富榜的名单。她对着镜头摆个姿势,便可以给时尚杂志当封面女郎;家族生意在她手中经营得有声有色,截取一段便可以写进企业管理教材。她的人生远比她的要精彩,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是“林盛”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总经理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而她在“启光”的地位,全在她爷爷的一念之间,她甚至要牺牲掉自己的下半生来换取,否则当初也不会迫不及待地要找一个男人!
  跟她分手离开她的身边之后,张柯彤便开始替林沛宜做事。
  这个男人有过第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他的习性果然是吃软饭、靠着女人往上攀爬,她当初是怎样瞎了眼才会挑中他!
  “你走吧。”
  她像是泄掉了全身的气力一样跌坐回床上。
  说到底她并不是真正的小强,无论如何都打不死,这个男人让她感到了深深的挫败。张柯彤在她的身边坐下来,用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脸。“洁伶,传闻都不可信,你完全没有必要为这件事动气。林小姐在两年前已经结了婚,她有爱她的丈夫,生活得非常幸福。”
  “她结了婚?两年前!”
  林洁伶简直不能相信,外界对于林沛宜的婚讯竟然一无所知?
  “她的丈夫是跆拳道教练,两个人的地位有差距,她是出于保护他不受骚扰的目的,所以才不公开自己的婚讯。他们婚后生育了一个女儿,现在已经有一岁多。”
  (林沛宜与孟尔凡之间的感情故事,敬请关注同系列的完结文《前夫请跟我回家》。因为林沛宜的缘故,孟尔凡含冤入狱,原本有机会成为世界冠军的前程,也悉数尽毁。但是坚毅隐忍的男人,仍然用另一种方式,继续着他对梦想的坚持。)
  居然连女儿也生了下来,只怕那些对林沛宜倾慕的追求者们,玻璃心要碎成一地。
  “她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林洁伶苦笑着摇头。
  她跟林沛宜一样,都有着不肯公开在人前的秘密。而这个辛苦隐瞒的秘密,她最不能让他知晓的人,就是张柯彤。她纵使强势,但是有那么多迫不得已的苦衷,她不管怎样都只能向现实低头。
  “还在生气吗?”
  张柯彤轻吻着她的脸颊。
  在他们分开的这四年里面,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外人看到的是他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成为“林盛”的执行总经理,只有他知道自己在背后付出了多少的努力。他不责怪林洁伶的怀疑,他动容的是她的心里终于有了他的位置。
  “柯彤——”
  林洁伶抬起头,与他的目光对视。
  从来没有一次,她如此认真仔细地注看着他。分开然后又重逢,他经历了脱胎换骨一样,变得成熟沉稳散发着成年男性的魅力,像是《天际浩劫》当中外星人的蓝光,深深地吸引着她的目光。
  她会在这种吸引中,不知不觉地沦陷进去。
  “我累了,你回去吧。”
  “洁伶!”
  张柯彤的指尖按在她的唇瓣上面游移,“今晚我想继续留下来。”
  她张开嘴,但是要说的话还没有出口,他的手指已经探进了她的口腔里面,充满(情)色地撩动着她。
  他的声音性感而低沉地开口,“可以吗?”
  在昨夜与他有过疯狂的缠绵之后,她没有办法再抗拒这样充满着吸引力的邀约。她的身体被他覆压住,他从她的额头开始往下亲吻,鼻尖、唇瓣、脖颈再到胸前,他虔诚地取悦着她,承托着她往快乐的顶峰攀爬。
  她打开身体把他接纳,在被他充满的一刻忘情地呻吟。
  只用了一夜的时间,他们就让彼此的身体重新找回了熟悉的感觉,就像当初两个人都离不开对方一样。
  林洁伶的心底深处,渐渐有不安蔓延。
  这个男人会让她沉沦到无法自拔,他让她有了他一直深爱着她的错觉。但是他出现的时机,却是如此的不恰当,她没有办法放下自己的戒心。跟爷爷林启光的约定已经到期,假若她在这样的关头行差踏错,就会变得一无所有、满盘皆输。
  “洁伶,你不专心。”
  张柯彤索要的动作变得激烈,他用身体表达着他的不满。瞬间被铺天盖地的快感征服,她失控地张开口,重重地咬住他的肩头。他“咝”了一声,眼中燃烧起更加炙灼的欲望,她忘情地与他在床上热烈纠缠。
  不管明天如何,这一刻她都抛开了顾虑。
  次日,张柯彤在客房服务的敲门声中醒来,他睁开眼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接近中午十二点。房间里面没有林洁伶的身影,他奇怪自己居然会睡得如此沉,竟然连她是什么时候起床都不知道。“启光”的客户大会已经在昨夜结束,本日的行程就是各自退房离开,她没有叫醒他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
  “这是你的行李以及留言。”
  服务生锲而不舍地在外面敲门,张柯彤快速地把衣物套回身上,昨夜跟林洁伶缠绵完之后,他身上仍然是赤露着。他打开房门之后,服务生把一封留言以及他的行李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我的行李?”
  他诧异地接过属于自己的行李箱,除了林洁伶,还有谁会留言给他?她甚至连行李也已经替他收拾好?
  合上了房门,他把留言的信封撕开。
  落在信纸上面是林洁伶的字迹,他不能相信地把内容重复阅读了两遍,最后愤怒地把它揉成了一团。林洁伶已经带着她的员工离开,像是四年前一样,她只留下了一封信就扔下了他!她不在乎他,纵使昨夜他们在床上有过整晚的缠绵,但她仍然可以连半句再见的说话也没有,就像垃圾一样把他扔掉!
  他像是困在笼里的野兽一样,被她狠狠地刺伤。
  “柯彤:我拿走了你的身份证和护照,还包括钱包,我已经替你预付了一周的房费、餐费,酒店外面有美丽的海滩,你可以在这里渡过一个充满阳光的假期!洁伶字。”
  他会熟睡不醒,是她在给他喝的水里面,加进了安眠药。
  用手段要他在海南再逗留一周,这就是她给他的教训。他不该再抱奢望,在分手之后又重新纠缠上她,他们之间不过是金钱交换的肉体关系!他的地位由此至终,都只不过是她包养的、可有可无的情夫!
  他重重地一拳砸在门板上,发出愤怒受伤的哀鸣。
  林洁伶拿走了张柯彤的身份证和护照,如此一来,他就不可能搭上飞机离开海岛,甚至连钱包也没有给他留下,就是不给他坐过海渡轮乘坐汽车回去的机会。她为自己争取到了一周的时间,不管张柯彤是不是怀着目的接近,她都要利用这七天的时间,说服爷爷林启光在财产转让书上面签字!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结束,飞机在机场降落。
  吴似莺替林洁伶把行李放上来接她的车子,“林小姐,你是回家还是回公司?”
  她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将近正午十二点,张柯彤此际一定是已经看到了她的留言。她甩了甩头,开口说:“我不回公司,你让司机送我回家。”
  “好的。”
  吴似莺在车窗外面,目送着她离开。
  林洁伶把身体靠到了椅背上,心情变得既沉重又复杂。她可以想像张柯彤是怎样的暴跳如雷,但是她隐瞒他的事情,又岂止是一件?车子驶进林家的大宅,她推开车门下车,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往屋里面走去。三岁的林子安从客厅奔出来,迎面扑进了她的怀里。他伸出稚嫩的双手,拉住了她的裙边。
  “妈妈,抱!”
  “小坏蛋。”
  她笑着弯下身,把像是粉团一样的孩子抱在怀里。“你今天没有去上学,是不是给其他小朋友欺负?”
  “没有。”
  林子安呵呵地笑着摇头,凑过去在她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怎会有人敢欺负他?”
  紧接着林子安的话音,成年男子的声音在后面传来。“你自己教出来的儿子,他不欺负别人已经是啊呢陀佛。”
  “林天宏!”
  林洁伶沉下了脸,她抬起头看着一身衬衣西裤、风度翩翩的林天宏踏着梯阶,从二楼她爷爷的房间里面走了下来。趁着她在海南公干,这个男人竟然乘虚而入,又跑到她的家里打起她的儿子以及爷爷的主意!
  05-将香艳进行到底
  “子安,去找姐姐玩。”
  林洁伶把儿子放下地,看着他跑走然后才直起身怒视着自己的堂兄。“这里不欢迎你,马上给我滚!”
  “你对我的态度真不好。”
  林天宏面不改色地摇头,走到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他的身材比她高出了一整个头,当他走近的时候,便有股居高临下的气势。对其他的女人而言,他的确是充满了男性的魅力。林洁伶的身后就是墙壁,他巧妙地把她困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中,动情地伸出手去抚碰她的脸,“像你这么泼辣的女人,在床上一定会很带劲。”
  “滚开!”
  林天宏毫不掩饰眼中对她的欲望,林洁伶愤怒地把他的手拍开。他不以为忤地笑了笑,身体越发的往前趋近,露骨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全身的衣服都扒光一样。当他的呼吸和气息落在她的肌肤上,她愤怒地扬起一脚踢了过去。
  “咝。”
  林天宏被她踢得皱起了眉头。
  林洁伶抡起了桌子上的花瓶,全身都像刺猬一样竖起了倒刺。“马上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从来没有女人可以拒绝我。”
  林天宏松开了她往后退开,不羁地笑了一下,然后才走出了林家的大门。林洁伶把手中的花瓶放回原处,仍然心有不甘地咒骂,“你去死吧!”如此自大变态的混帐男人,最好出门就立即被车撞死,省得以后再继续来纠缠她。
  “妈妈,你又在骂舅舅。”
  林子雪睡眼惺松地站在楼梯口,她午睡几乎已经快要睡着,结果又被弟弟拉了出来。林洁伶翻脸比翻书还快,“我骂人了吗?没有啊。”在她眼中,连自己的堂妹也不放过,肖想着要搞上床的变态男人,跟禽兽根本就没有分别。
  “你蹲下来。”
  林子雪走下了楼梯,仰起嫩乎乎的小脸看着她。
  这个孩子有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被她直视的时候,再坚硬的心都会软化下来。她跟弟弟子安虽然是孪生的龙凤胎,样貌几乎没有区别,但是作为孩子的妈妈,林洁伶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她戾气全消地矮身,乖乖地蹲在了她的面前。
  “妈妈,要听话哦。”
  林子雪凑过来,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被三岁的孩子一本正经地教训,林洁伶真有买块豆腐撞死的冲动。跟张柯彤分别又重逢,她才醒悟这个孩子的脾气像谁。她跟她的爸爸一样,都有一双仿佛可以把她的心思看穿看透的眼睛,果真有些东西,不是她想抹杀,就可以完全被忽略不计。
  “子安子雪,你们该睡中午觉了。”
  佣人闻声走出来,把两个孩子带回房间午睡。
  林洁伶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走上楼梯,敲开了爷爷林启光的房门。
  “爷爷,你睡着了没有?”
  “进来吧。”
  林启光坐在摇椅上,面对着窗外在闭目养神。林洁伶倚在门边,毫不客气地追问:“林天宏来找你干什么?”
  “他是你的堂哥。”
  “我没有他们这样的亲戚。”
  林洁伶恨恨地咬着牙,林启光一手创立“启光”集团,他把公司交给两个儿子管理,结果长子林至德以权谋私,在外面办起了自己的公司,几乎把“启光”拖垮。她的父亲林至杰劳碌半辈子,才把“启光”从濒临破产的边缘挽救回来。林至杰在四年前因为肝功能衰竭去世,若非劳累过度他到现在一定还是活得好好的,林至德父子在他死后,又重新回来争抢公司的继承权,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林启光轻浅地叹息,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林洁伶走进房间,在他的摇椅旁边蹲了下来。“爷爷,子安是你的曾孙,我会教导他成材的。”
  “洁伶,你的脾气太倔。”
  林启光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我答应过你要把公司给子安的,明天我们去趟律师楼,把手续办一办吧。”
  “爷爷,谢谢。”
  林洁伶失控地抓紧了林启光的手腕,她等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要的就是他的这样一句话。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只要父亲林至杰在泉下可以暝目。林启光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生下来的时候,我曾经跟你爸说过,你有一身的男儿相。”
  “我哪里长得像男人?”
  林洁伶不满地抗议,因为她的女性魅力,身边倾倒的男人还少?
  “我的孙女是最漂亮的姑娘。”
  林启光笑了一下,“客户大会完成得怎样?有没有闹什么乱子?”
  “工作的事就不要在家里提吧。”
  一年一度的公司客户年会,原本进行得非常顺利,唯一的意外就是张柯彤的突然出现。这个男人的确有能力,他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成为大公司“林盛”的执行总经理。这是多少人梦寐渴求都得不到的位置?而最难得的是他当上这个职位两年,业绩让人刮目相看,林沛宜对他越来越倚重。
  她当初一眼就挑中他,完全不是因为意外。
  他的突然出现,几乎破坏了她的全部计划。但是林启光已经主动提出要签财产转让书,他的威胁也就不会再存在。林洁伶把林启光从摇椅上扶了下来,“爷爷,我扶你上床睡吧。现在是倒春寒的天气,你千万不要着凉。”
  “你出完差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林启光躺回床上,很快就阖上了双眼睡着。
  林洁伶替他拉好了被子然后才离开,她能够理解自己爷爷的顾虑。“启光”是他一生的心血,他用了全部的精力辛苦创立,但是老来长子却伤透了他的心,而可以担下重任的次子又英年早逝。她有能力把公司管理好,但她却是女子,一旦外嫁公司就会落入他姓。如果不是她坚持,林天宏是继承公司的不二人选。他爷爷想要的不过是,一个林姓的男孩,可以把他的心血传承下去。
  所以她费尽了心思,满足了他的愿望。
  她最在乎的不是林家招人眼红的财产,而是父亲林至杰的心血,这是他用半生劳苦才起死回生的公司,无论如何都不能便宜了林至德和林天宏那对混帐父子!
  第二天早上,林洁伶带着两个孩子,神清气爽地下楼。
  林启光答应了要签财产转让书给林子安,她的心头大石终于可以放下,因此特意早早就把两个孩子从床上抱了起来。
  “子雪,喝牛奶吧。”
  佣人把盛着牛奶的杯子端过来,摆在了其中一个孩子的面前,结果旁边的却弯起眉眼咯咯地笑。林子安大声地抗议,“阿姨,我是子安啦。”
  “啊?”
  佣人困窘地看着他,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只要不细心分辨很容易就会弄错。林子安把摆在面前的牛奶杯推开,“这是林子雪的,我不要喝她的!”
  “小坏蛋,闭嘴!”
  明明是相同的两杯牛奶,但是林子安就是认定了自己的那杯,一定会比姐姐的要美味。林洁伶敲了他的小脑袋一记,息事宁人地让佣人把另外的一杯换给了他。林启光从房间走出来,笑着开口问:“这么热闹,子安在说什么呢?”
  “爷爷,你慢点。”
  林洁伶放下孩子走过去,准备搀扶他下楼。“阿姨又把子安当作是子雪,这个小坏蛋不依不挠的找岔。”
  “子安是男孩,怎么可以把他当作女孩?”
  林启光一边开口,一边走下了楼梯。他的思想传统而顽固,无可否认他非常喜欢这一对曾孙,但是程度却是不同的。林洁伶几乎已经走到他的身边,意外却在这时候发生,她看着他一步踏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滚跌了下来。
  一切就是这样早有注定对吗?
  她花费了无数的心血,甚至用手段把张柯彤留在了海南。但是在林启光同意签财产转让书的关键时刻,他却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爷爷——”
  她发出一声惨呼,跌撞着急奔了过去。
  比平日晚了将近两个小时,林洁伶才出现在“启光”的办公室。吴似莺看到她走出电梯门,立即就离开座位迎了上来。她察颜观色地发现了她的面色不对,试探地询问:“林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林洁伶拧结着眉心摇头,她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
  吴似莺示意她看向会客室,透过玻璃墙,她看到了端坐在里面的熟悉身影。吴似莺小心翼翼地开口说:“‘林盛’的张经理已经等了你两个小时,他说有些东西在你这里需要取回去。”
  他的钱包、身份证以及护照都在她的手上。
  “你来干什么?”
  林洁伶的怒火像是火山一样喷薄而出,她蹭蹭蹭地走上前,用力地把会客室的玻璃门推开。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了是不是?她明明用手段把这个男人留在了海南,他不可能搭飞机回来,即使走陆路也至少需要两天。但是只过了半天的时间,他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竟然可以生出翅膀,越过海面飞行回来?
  06-只买你一夜情深
  “你确定要跟我在这里谈下去?”
  张柯彤挑起眉毛,扫看了一眼林洁伶身后的吴似莺。八卦是女人骨子里的天性,这位漂亮干练的秘书一边整理自己桌面的文件,实质上一边竖起了耳朵关注。林洁伶气愤地瞪了他一眼,带头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你跟我进来!”
  张柯彤微微地笑起来,当着外人的面前他会顾及她的形象,但是关起门来相对,他就不保证会继续维持绅士的风度。
  “拿回你的东西,给我滚得远远的,以后都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林洁伶把证件和钱包摔到张柯彤的面前,然后挟着怒火下逐客令。张柯彤把自己的物品拿起来,从容地看着她,“洁伶,你不奇怪我是怎样回来的吗?”
  “你是爬是滚回来,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你只是要把我扔下,对吗?”
  张柯彤凑近她,用指尖撩起了她的下巴,目光深沉得像是寒潭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正好碰到了“天望”集团的少主孟庆喜,搭上了他的私人顺风飞机,他现在还被困守在海岛之中。她对他太狠绝,连半点情味也没有,他是真的被她伤到。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难道还需要我负责吗?”
  “你对我只是玩玩?”
  张柯彤像是被针扎中,林洁伶既然可以包养他,也一定会再找其他的男人。以她的条件在他们分开的四年里面,她有过的男人或许数都数不过来。她用金钱交换快感,却不会交出自己的真心,纵使他们在床上再默契,但他的位置始终是,她身边可有可无的情夫。
  “洁伶——”
  他加重了指节的力度,不管有没有把她的下巴捏痛。
  如果把她捏碎揉进自己的身体,她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离开他?她的眼里不会再看不见他,没有冷淡和嘲讽,真真正正地成为他的女人。眼睛被绝望的痛苦烧红,他俯头过去,用力咬吮住她的唇瓣。
  他轻易就咬破了她的唇瓣。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齿之间漾开,混合着痛苦扩散到四肢百骸。为了要成为配得上她的男人,他用尽了全部的努力。不眠不休地加班,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工作上。但是四年来他所做的一切,原来都是白费心机。她迫不及待地要把他打发走,甚至连一丝留恋也没有。
  “你到底想怎样?”
  迎视着他受伤的眼神,林洁伶的心底涌起慌乱。
  这完全不是她预计的场面,这个男人越来越让她无力招架。除了用愤怒来掩饰,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不被他发现自己的心虚。她把支票本拿了出来,快速地把数目填上去。“二十万曾经可以买下你的三个月,现在你贵为‘林盛’的执行总经理,身价自然也是不一样。我付给你十万,作为你前两夜卖力取悦我的报酬,你满意了没有?”
  “你认为我跟你上床,只是为了金钱?”
  张柯彤用力地把她手中的支票本拍合上,眼里都是伤心和怒火。“除了你我没有再碰过任何女人,难道你连一点感觉也没有?”
  如果他真的是为了钱,不会对她有如此疯狂的渴念。
  当他碰触到她的身体的时候,久久被压抑的欲望就像火山一样喷发,他怎么要她都不够,为什么她就不能看清楚他的真心?
  “我们之间的交易早就完结!”
  林洁伶按住桌子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只要你愿意可以随便去找其他的女人,你跟谁上床都跟我没有关系!”
  “你真的不介意?”
  张柯彤不甘心地瞪视着她,如果她真的不在乎,为什么要吃林沛宜的醋,一脚就把他从床上踹下地,不许他再碰她?
  “你只是我包养过的男人!”
  林洁伶用手指着办公室的大门,“不要再来影响我的工作,请你马上离开!”
  “你是我遇到过最无情的女人。”
  张柯彤松开了对她的箝制,咬着牙转身离开。当她又一次只留下信件就把他扔下,他就应该明白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但他偏偏不死心地追上门来,结果只是自取其辱。看着他受伤地离开,林洁伶的眼里涌上了泪光,一旦走出她的办公室,这个男人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跟她见面。她两次在清晨的时候写下留言,然后从他的身边离开,而这一次却是他留下分手的背影给她。
  她只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不是有那么多的顾虑,像是镣铐一样羁绊着她的脚步,她一定会追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身,伏在他的后背上把他挽留下来。他碰过的女人只有她,而他何尝不是唯一跟她上过床的男人?
  张柯彤在办公室门外,与拿着文件等候的吴似莺碰撞到一起。
  他走得太快太急,而吴似莺一直站在外面。或许他跟林洁伶的对话,都全部落入了她的耳中,但是他此际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旁人的看法。他弯腰把落在地上的传真文件拾了起来,重新交还到了她的手中。
  “抱歉。”
  “没有关系。”
  吴似莺心情复杂地接过,林洁伶没有把办公室的门关严,她隐约地听到了一些片断。如此出色有能力的男人,真的曾经被她的老板包养过?
  “这是?”
  张柯彤的目光落在那份传真件上面。
  吴似莺猛然地反应过来,这份文件关乎公司的声誉,她不应该让有客户身份的张柯彤看到。看得出她的拒绝,张柯彤也不再追问,点了点头然后大步离开。吴似莺目送着他的背影,惋惜这样优秀的男人,竟然没有让她先一步遇上。
  “林小姐,这是从花旗国发回来的文件。”
  把林洁伶办公室的木门敲开,吴似莺把那份传真递到了她的手上。
  “什么时候收到的?”
  林洁伶伸手接过,原本爷爷林启光从楼梯上踩空摔跌下来,她应该留在家里照顾,但是为了跟这份传真相关的事情,她才会急着赶回公司。“启光”的产品在花旗国遭到专利侵权的起诉,仓库之中积压了成千上百的产品,就等着法院的判决令下来,她对这桩官司十分重视。但是浏览完一串串的英文字符,她几乎要愤怒地拍案而起。
  “我们竟然输掉了官司?”
  “林小姐——”
  吴似莺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点头。林洁伶的英文程度不差,她的理解完全正确。
  “百分之九十获胜的把握,但最后竟然还是输掉?”林洁伶简直觉得是天要亡她,自从张柯彤出现之后,她就什么背运的事情都统统遇见。五十万美金的赔偿,还有积压在仓库里面的大批产品,重金在花旗国聘请的律师,到底都是怎样办事?
  “你要不要亲自飞过去处理?”
  吴似莺试探地开口,林洁伶像是发怒的母狮子一样,她实在是不敢造次招惹了她。
  “我又不是法官,飞过去有什么用?”
  林洁伶愤怒地摔掉了手中的文件,吴似莺明智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桌上的电话铺天盖地响起来,她感激这一轮救命电话,借机退出了她的办公室。林洁伶把电话拿起来,在这种时候来凑热闹的,居然是她那个万恶的堂兄林天宏。
  “洁伶。”
  林天宏一身轻松地在电话的那端开口,“我刚才打过电话回家,佣人说爷爷从楼梯上滚跌了下来,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你打这个电话,就是要指责我没有照顾好爷爷吗?”
  林洁伶按捺住脾气,他幸灾乐祸的语气实在是让她扯火。林天宏笑出了声,“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爷爷摔伤了骨头,自然是不愿意听到公司输掉了官司,要赔偿五十万美金的消息。我刚才打电话回去,特意替你试探他知情了没有?”
  “林天宏!”
  林洁伶咬牙切齿,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双手掐死这个别有用心的混蛋。林天宏挑逗地继续开口,“洁伶,你只是一个女人,‘启光’那样大型的公司,一个人打理实在是太辛苦,何不退让一步把它交给我?我想要你想到快发疯,我会一辈子真心照顾你们母子。”
  “你去死吧!”
  林洁伶愤怒地把电话挂掉。
  这个混蛋的如意算盘打得够响,既想要公司,还想要她的人!
  她飞快地按下内线电话,挟着怒火质问吴似莺。“你收到从花旗国发回来的传真,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看过?”
  “我不是有意让‘林盛’的张经理看到。”
  吴似莺吓了一跳,解释都来不及。“林小姐,我只是不小心被他碰跌,文件掉在地上他替我捡起来。”
  “是他?”
  林洁伶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冰窖。法院的判决刚刚下来,林天宏马上就收到消息,并且向林启光告状,她的身边只能是有通风报信的人。是因为要报复她过去对他所做的,所以张柯彤才会帮着林天宏,来争抢她手中的“启光”的继承权吗?
  她用手心捂住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他要在这种不恰当的时机出现?爷爷林启光在关键时刻受伤,而公司又遭受官非的重创,她是不是注定要一败涂地?
  07-无情者最伤人命
  离开林洁伶的办公室,张柯彤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身边的车辆川流不息,在两次几乎追尾前面的车子之后,他终于在路边停了下来。林洁伶连一丝希望也不给他,受伤的心情即使远远地离开她的身边,仍然是难以平复。为什么她可以对他狠绝到这种程度,连半点的情味也没有?
  “柯彤,你今天下班之后有没有空?”
  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该如何愈合自己心上的伤痕。手边的电话却在这时候响起,接通之后传来张美蓝文静的声音。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开口问:“姐,有事吗?”
  “我有个约会。”
  张美蓝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会赶在八点半之前回家,你替我去幼儿园接欣欣,然后照看她半晚可以吗?”
  “没有问题。”
  张柯彤爽快地答应,反正他下班之后也只会是留在公司加班。“姐,对方是怎样的人?我都不曾听你提起过。”
  “是个老实大方的男人,已经约过我好几次。”
  张美蓝轻咳了一声,越发的显得不好意思。张柯彤阴霾的心情终于透进了一丝阳光,他的姐夫在四年前因为车祸去世,张美蓝一直独力抚养女儿,她能再碰上自己的第二春并且对方不介意她带着个孩子是好事。他笑着开口,“你放心去吧,晚一点回来也没有关系,我会替你照看女儿。”
  “柯彤——”
  张美蓝松了一口气,“你也快三十岁,别一天到晚只顾着工作,碰到合适的女孩子就约会一下吧。”
  “我知道的。”
  张柯彤唇边的笑意更深,“你晚上如果要留在外面过夜,跟我说一声就好。”
  “弟弟!”
  张美蓝像是被蛰中,飞快地挂掉了电话。
  张柯彤结束掉通话,终于让自己从受伤的心情中走了出来。只要身边的亲人能够幸福平安,他还夫复何求?收拾心情回到“林盛”上班,林沛宜的秘书王英已经像是敲锣打鼓一样找他。看到他走出电梯,她立即就一溜小跑地奔了过来。
  “我的大爷你总算是回来了。”
  张柯彤被她拽着往会议室走去,“林小姐临时要召开会议,周经理已经到场,你再不回来只怕他又要借题发挥。”
  “王英,谢谢你。”
  周即墨在“林盛”出任销售部经理超过十年的时间,经验丰富老到,甚至在林沛宜的父亲林远东主持公司的时候,就已经是受到重用的人物。但是林沛宜却在两年前弃他不用,反而擢升年纪和资历都远逊的他成为执行总经理。对于这个任命,如果要在“林盛”里面找不服气的人,首当其中的非周即墨莫属。他上任两年以来,这位销售部经理给他摆脸色的次数,用十个手指头数都数不过来。
  “客气什么,进去吧。”
  王英把他拽到会议室外面,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回去。
  在没有与孟尔凡重遇之前,林沛宜的脾气冷漠易怒,简直称得上是生人勿近。王英曾经在背后非议过她,“林小姐办公室的门牌不应该标写‘总经理办公室’,换成‘咆哮山庄’就差不多。”张柯彤跟她一样,都是从林沛宜接手“林盛”的时候开始,就在她的手下做事,两个人因此也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林沛宜的心思变幻不定,公司上下能够捉摸透她的就只有张柯彤。
  王英有赖他的帮忙才少挨批骂,自然是感激不尽,因此在他升职之后,对他是拥戴非常。
  “很抱歉我回来晚了。”
  张柯彤敲开门走进会议室,林沛宜和周即墨已经列座。
  销售部的经理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然后自顾自的埋头,去翻阅手中的会议资料。林沛宜露出温婉的笑容,“柯彤,你很少会迟到,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
  张柯彤摇头,他不应该因为感情问题影响到工作。
  “我们开会吧。”
  林沛宜示意他坐下来,张柯彤走到会议桌的另一边,与周即墨隔桌相对而坐。自从与孟尔凡重遇之后,林沛宜的改变显而易见,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幸福女人的美丽气息,而她的办公室也久久不曾传出她的愤怒。无论是性格还是身份背景都相似,但是她跟林洁伶一个像水一个似火,她越来越温婉动人,而林洁伶却是越来越脾气暴躁。
  他在暗中感触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像孟尔凡一样有着定海神针的作用,能够收服像林沛宜这样内心强大的女人。
  他能够摸得清林沛宜的脾气,是因为林洁伶的缘故。
  但是不管他怎样能够揣测出林沛宜的想法,他都叩不开林洁伶的心扉,工作和感情原本就是不能混为一谈的两件事。只用两年的时间就成为“林盛”的执行总经理,他在事业上获得巨大的成功,但在感情里面他却是一败涂地。
  上班的时间很快就过完,张柯彤与林沛宜一起走出“林盛”的办公大楼,孟尔凡倚靠在黑色的劳斯莱斯车门上,早已经等候多时。初见之时,这个男人穿着长袖的棉布衬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身朴素地从街角走来,他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林沛宜会把一生的感情,都羁绊在这样普通不起眼的他身上。
  “尔凡,是不是等了许久?”
  林沛宜露出笑容迎了上去,她明艳亮丽得像是清晨从窗户外面透进来的阳光。孟尔凡伸出手,温柔地抚碰过她的脸,“只是一会。”
  “下次不要来太早。”
  “没关系。”
  两个人对话了好一会,孟尔凡抬起眼才看到跟在林沛宜身后的张柯彤,他友善而抱歉地冲他笑了一下。
  “柯彤,你也下班了吗?”
  “是的,我先走一步。”
  张柯彤羡慕地跟孟尔凡打过招呼,然后才自己走开。在林沛宜与孟尔凡的眼中都只看得见对方,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就减淡,反而变得越来越浓烈。他心生向往同时又触景伤情,或许他用尽一生的努力,也不会与林洁伶有这样的一天。
  开着车抵步幼儿园,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等候。
  “舅舅,你迟到了!”
  赵欣欣爬上他的车,扬起了小脸抱怨。
  张柯彤平静地与陪同着她等候的杨洛婷打招呼,“我来接欣欣,谢谢你陪着她。”
  “柯彤!等一等。”
  杨洛婷见到他重新发动了车子要离开,急切地开口说:“我们一起吃顿晚饭吧,我知道附近有间星洲餐厅,厨师很正宗味道也很不错。”
  “我要吃星洲炒米粉!”
  赵欣欣立即就附和地叫起来。
  张柯彤隐约有些不悦,才四岁的孩子知道什么是星洲炒米粉?他不喜欢利用孩子来制造机会,但是杨洛婷偏偏屡次触犯他的禁忌。车窗的玻璃按了下去,她的手就扶在车门上,假若她不放松,他也没有办法开车。
  “舅舅——”
  四岁的孩子远比想像中聪明,赵欣欣一脸做错事的表情看着他。
  张柯彤妥协地踩住了刹车,“洛婷,上车吧。”
  杨洛婷喜出望外地拉开车门,跟赵欣欣一起坐到了后座上面。张柯彤从后视镜里看到她,感激地伸出手去刮赵欣欣的鼻子。他早已经不是当初与她毗邻而居的那个大男生,但是她还停留在了原地,以为用这些小手段就可以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
  “柯彤,工作忙吗?”
  杨洛婷上车之后总算是放下了忐忑的心情,至少张柯彤没有掉头就离开。“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跟你见面。”
  “我的工作很忙。”
  张柯彤的回应惜字如金,完全只是出于风度。
  杨洛婷失望地哦了一声,把话题转移到赵欣欣的身上。“欣欣在学校里面很乖,今天得到老师的小红花哦。”
  “是吗?”
  张柯彤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开车上面,他和杨洛婷之间,现在剩下的话题就只有这个孩子。她并不带赵欣欣班上的课,但是却刻意地去关心,目的都只是为了他。杨洛婷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冷淡,不再自讨没趣地开口说话。车子停在了喷水池前面,他关掉引擎准备下车,这时一辆银色的宝马驶了过来。
  驾车的是“嘉意”公司的少东许兆君,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林洁伶。
  张柯彤隔着车头玻璃,看着他们两个人并肩往菜馆里面走进去。早上才狠狠地拒绝了他,当天她就马上能够找到另外的男人约会,完全没有受到他的影响。他攥紧了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杨洛婷抱起了赵欣欣下车,催促他道:“柯彤,我们进去吧。”
  石子扔进水里,至少能够激荡起涟漪。
  但是他在林洁伶的生命里,却是连过客也算不上。张柯彤推开了车门下车,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意,扔在地上被随意地践踏的声音。
  08-没一个是好东西
  马来乐队在台上演奏着欢快的曲调,林洁伶越过几桌客人,目光落在角落的张柯彤身上。
  世事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他们共同生活在这座城市之中,分手后就没有再联络,她在过去四年里面都没有碰见过他,但是自从三天前他出现在她面前之后,她就连跟许兆君出来吃顿晚饭,也会凑巧的跟他遇见。
  这当中到底是缘份还是孽债?
  她第一次在医院里见到赵欣欣的时候,她还是刚出生的婴儿,四年的时间足够让她长成蹦蹦跳跳,健康活泼的孩子。张柯彤细心地照顾着她,把炒米粉挟进她的碗里,然后把叉子用热水烫过才交到她的手中。
  他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而她却在泥潭之中越陷越深。
  她的眼睛被他身边的杨洛婷刺伤,既然他已经有了其他的女人,为何还要来招惹她?林洁伶在桌布下面攥紧了自己的手心,被她包养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张柯彤才会帮林天宏抢夺“启光”的继承权,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向她报复!
  “洁伶?”
  身边的许兆君在叫唤,她猛然地回过了神。
  “兆君,你想说什么?”
  “你有点心不在焉。”
  “怎会?”
  她露出迷人的笑容,“我只是被乐队吸引了目光。”
  “如此看来是我的魅力不够喽?”
  许兆君笑着摇头,“身为你的男伴,你只顾着看乐队表演,很不给我面子哦。”
  “你的魅力还需要证明吗?”
  林洁伶的手背被许兆君伸手过来覆住,他用目光赞叹着她的美丽。“昨日在高尔夫球场上,我只是抱着尝试的想法约会你,已经有心理准备被拒绝。但是你今天主动打电话回应,简直让我有了兴奋的心情。”
  “兆君,你很坦白。”
  许兆君把手收了回去,“我想单刀直入的男人,会更加容易打动你。”
  “是吗?”
  林洁伶避开他的目光,侍者把餐前的小吃端上来,她借机离座上洗手间。许兆君表明了追求的态度,但她约他吃饭不过是想谈公事。输掉了花旗国的官司,积压在仓库里面的产品也无法再出口销售,她必须要找到国内的客户消化,否则会拖累“启光”的经营。她掬了一捧清水泼浇到脸上,然后恨恨地扯过纸巾擦干净。吃力不讨好的生意谁都不愿意做,就看她有没有本事把许兆君打动。
  整理好妆容走出洗手间,林洁伶被横地里伸出来的一双手,猝不及防地拉了过去。强而有力的手臂、熟悉的男性气息,张柯彤的亲吻鸷猛地落在她的唇瓣上。他勒住了她的腰身,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蛮横地强吻了过来。
  “混蛋,放手!”
  意外地遭到他的偷袭,林洁伶的火气一下子就飙升了上来。
  “我偏不放开!”张柯彤的眼睛被妒火烧红,她跟许兆君态度亲密地共进晚餐,一颦一笑,都像是刀尖把他刺伤。为什么她可以接受的那个男人不是他?完全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他强硬地把她箝制在自己的怀中,用力地吮咬着她的唇瓣。
  “很痛知不知道?!”
  林洁伶在同一天里面第二次被他咬伤,他就有如此的恨她,非要让她遍体鳞伤才会高兴?
  “洁伶——”
  张柯彤挫败地放开了她,发泄地把拳头砸落在墙壁上。
  “滚!”
  林洁伶撇下他,踩着高跟鞋离开。但是只走了几步,身后的张柯彤便不甘心地追上来,她被他拉进了洗手间里面。反手把门锁上,他把她抱上了洗手台,凑过来就撕扯她身上的衣服。这个该死的男人他一定是疯了,竟然想在这种地方要她,她愤怒地踢打着他,“放手!”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不单止是洗手间,我们在厨房里面也做过!”
  张柯彤瞪看着她,胸口因为喘息而起伏。他的目光落在她雪白柔软的胸前,曾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身体,他没有办法大方地跟其他的男人分享。尽管有心理准备她身边会有许多的男人,但是亲眼目睹的时候,他仍然是失去理智地冷静不下来。
  他箝制着她,俯过去汲取她的甘甜芳香。
  “咝。”
  林洁伶被他含吮住,他像是要把她吞下肚腹一样的强烈。她愤恨交加地扬起手给了他一个巴掌,“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不过是用二十万交换的三个月,当初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答应,现在才来反悔有意思吗?”
  她气恨的是他的出尔反尔。
  原本就是钱银两纥的事情,结果他如今飞黄腾达,就为着不光彩的过去对她报复不休。
  “你从来就没有在乎过?”
  张柯彤被她刀子一样的话刺伤,不过是用二十万交换的三个月,她完全就没有放在心上,而他偏偏妄想有真情可以打动她。早上才被她拒绝过一次,但他如此快又忘掉了教训,他还要被她伤到什么地步才甘心?
  “张柯彤,我恨你!”
  林洁伶挣脱他拉开门奔了出去。
  她没有办法再在他的身边逗留下去,所有的脆弱都被挑起。或许下一刻,她就会因为委屈、心酸,而在他的面前崩溃地流泪。她脚步匆匆地离开,结果在拐角的地方几乎把许兆君撞跌。她离开了太久,以致他不放心地过来找她。
  “洁伶?”
  “我——”
  她抬起了头,但是许兆君的目光却越过她,落在了她的身后。
  张柯彤从女性洗手间走出来,不羁地挑起了眉毛。她身上的衣服,被他弄乱之后还没有整理回去,他的现身让她在许兆君面前完全没有办法下台!许兆君原本扶着她身体的手松开,眼里都是不敢置信。如此的情形之下,她就算是跳进黄河也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况且她跟张柯彤原本就没有清白可言?
  “兆君,你听我说!”
  她急切地开口,但是许兆君却是退开了两步。“今天或许不是合适的日子,很抱歉我要先走一步。”
  “兆君——”
  他的眼里带着受伤,狼狈地转身离开。
  林洁伶回过身,愤怒地瞪看着张柯彤。“赶走了我的客户,你现在满意了没有?‘启光’的仓库里面还有数不清的产品等着我处理,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除了想跟我上床,还能想得到什么?”
  连唯一能够帮助她解决难题的许兆君也被气走,她只能等着爷爷把公司的管理权收回去,然后转交给林天宏那个混蛋。
  气恨交加地撇下张柯彤,她一个人离开了星洲餐厅。
  张柯彤的唇齿间还余留着她的体香,但是她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去。他回到餐厅,赵欣欣已经吃饱,他抱起她结账离开。回到张家的旧居,他与杨洛婷在楼道分手,然后抱着孩子进屋,放水给她洗澡。
  “舅舅,你是不是不开心?”
  赵欣欣洗完澡,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过来。
  “因为做错了事情,所以舅舅不开心。”
  张柯彤伸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每一个孩子都是天使,既可爱又敏感。赵欣欣侧着头想了一下,“需要我帮忙吗?”
  “你还太小。”
  张柯彤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
  八点半已过,但是他的姐姐张美蓝还没有回来,他哄了赵欣欣睡觉之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打开了手提电脑。他进入花旗国专利局的网站,然后用“启光”公司的产品作关键词搜索。果然不同于国内的政府部门,花旗国的办事效率值得赞颂,网站上已经链接了刚刚宣判的案件。
  他浏览完网页之后,拿起电话打给林洁伶。
  “你打来干什么?”
  电话的铃声响了许久,在他以为林洁伶不会接他电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才在电话的那端响起。
  “洁伶,我帮你。”
  “你说什么?”
  林洁伶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离开餐厅回到家中,子安和子雪已经睡下。她陪在两个孩子的床边,心头涌过的是歉疚。在餐厅里面碰到了张柯彤,他细心地照顾着自己的外甥女,假若换成这两个孩子,他也一定会耐心细致地对待他们。
  她用自私的方法得到了这两个孩子,但他们却得不到父亲的关爱。
  张柯彤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正替踢掉了被子的子安重新盖好,铃声几乎把孩子吵醒。她急步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才接通了电话。
  “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积压在‘启光’仓库里面的产品,我帮助你解决。”
  “你要怎样帮我?”
  “明天上班之后,你让秘书把报价单传真给我。”
  “条件是什么?”
  林洁伶终于反应过来,他正在跟她谈公事,这样的局面让她觉得非常的不习惯。要处理掉“启光”仓库里面的产品不是容易的事情,她不相信张柯彤会无缘无故的帮她,他一定会提出条件。
  假若他要的是再跟她上床,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09-以爱还爱的条件
  “你就有这么提防我?”
  张柯彤又一次被她脱口而出的话刺伤,她连思考也没有就本能地回应,真的有必要防他像是防瘟疫一样吗?他沉默了一下,“洁伶,我希望你快乐。”
  “说吧。”
  林洁伶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语气终于放软了下来。
  张柯彤的声音里透出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觉的苦涩,“不要再为着公事跟男人出去约会,除非你对他真的有感情。”
  “柯彤——”
  这就是他提的条件?
  林洁伶攥紧了电话,一瞬间不能相信他是在心痛她。
  “早点睡觉吧。”
  张柯彤挂掉了电话,把身体靠进了沙发里面。纵使最初跟林洁伶在一起的时候,他是被形势所迫,但三个月的相处,他是真的爱上了她。他们索求着对方的身体,只要碰上就像是干柴烈火一样,那样的日子充满激情和快感。
  纵使林洁伶无情,但他仍然无法放手。
  他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这个女人让他爱到,整颗心都疼痛起来。
  “柯彤,我可以进来吗?”
  敲门声响起,杨洛婷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张柯彤站起来打开了门。张杨两家一直是邻居,他的姐姐在丈夫去世之后搬了回来,而他搬到外面独居。杨洛婷捧着瓷碗站在走廊上,“我妈煲了乌鸡汤,让我端一碗过来给你。”
  “你端回去吧。”
  张柯彤半点也不想领杨母的情,他记得在落魄的时候谁向他伸出援手,同样也会记住谁给他势利的白眼和冷言冷语。假若他现在没有事业上的成功,跟当日一样半文不值,他相信杨母撞面连打个招呼也吝啬。
  “柯彤!”
  杨洛婷仍然不肯放弃地站在原地。
  “欣欣已经睡下,我不想吵醒她。”张柯彤伸手把门合上,他把心里全部的位置都给了林洁伶,不想再让杨洛婷抱任何希望,所以他拒绝得干脆利落。杨洛婷在门外流连了许久,但都无法把他打动,最后只好无趣地离开。他收起了手提电脑,这时候张美蓝也正好约会完回来。
  “柯彤,我在外面碰到了洛婷。”
  “是吗?”
  张美蓝用钥匙打开门进来,眼角眉梢都流露着春意。张柯彤打量了她一眼,显然这夜的约会非常成功。张美蓝看出他的漫不经心,皱起了眉头问:“她是来找你的吗?你们谈了些什么?”
  “她端了鸡汤过来,但我让她端回去。”
  “这样也好。”
  张美蓝点头,“既然不想跟她在一起,就拒绝得干净一点。”
  “不会让你难做?”
  张柯彤挑起了眉毛,张美蓝单身带着个孩子住在娘家,杨母从来就不是闲得下来的人。张美蓝摇头,“是你的幸福重要,还是我的‘难做’重要?我们落难的时候,她生怕被连累,迫不及待地跟你撇清关系。既然当初已经放弃,现在何苦又再纠缠你不放?你是我的弟弟,我总不能看着你委屈了自己。”
  “姐,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张柯彤深怕会勾起她的感伤,连忙开口打断。
  “弟弟,全靠你争气。”
  张美蓝没有放在心上地笑了一下,“我们现在总算是过上了安稳的日子,替欣欣出手术费的那个好心人,你找到她没有?我这一辈子都会感激她。”
  “我会找到她的。”
  张柯彤没有告诉自己的姐姐,实际上他一直知道那个人在什么地方。
  四年前他的姐夫在车祸中意外去世,留下一身巨额的债务。张美蓝临产在即,才知道丈夫瞒着她在外面,吃喝嫖赌早就把家财败光。不幸的事情接二连三,赵欣欣带着先天性缺陷出生,除非是马上进行手术,否则难以养活。张柯彤与林洁伶交易,她给的二十万只够打发上门要债的债主,他知道是她暗中去医院垫付手术费,保住了赵欣欣垂危的性命。对于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提起过,甚至认为他毫不知情。
  虽然脾气暴躁嘴巴不饶人,但是她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
  初见时因为她的蛮横引起的不愉快,在相处的三个月里面早就烟消云散,他没有保留地爱上了她。纵使她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但是他会一生记住,她曾经不求回报地向他的亲人伸出过援手。
  离开张家的旧居,张柯彤走下楼梯。
  他的车子就停在大院的树下,杨母搬了个板凳坐在旁边,显然是在守株待兔。他不想跟她闹僵让张美蓝出入难堪,于是绕路离开。他走到巷口的修车铺,把车匙交给了店里的年轻人。“阿生,你替我把车开过来吧。”
  “好呢。”
  阿生一溜小跑地奔了回去。
  杨洛婷的母亲等了半天,结果等来的却是修车铺的店伙。她虎着脸问:“谁给你钥匙动这车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阿生一踏油门,只留下尾气就扬长而去。
  张柯彤从容地倚在巷口,隐约还能听到杨母的喝骂声。这种对付不待见的人的方法,是林洁伶教会他的,若是不喜欢她从来不会给任何人面子。他的整颗心忽然之间都被思念占满,他像是走火入魔一样渴念着她,但是她的心里又什么时候才能有他的位置?
  次日早上,“林盛”的总经理办公室,林沛宜正在处理文件,张柯彤敲门进来。
  “柯彤,有事吗?”
  她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张柯彤穿白衬衣系着领带的样子非常赏心悦目,四年来她看着这个男人成长。她一生之中最值得骄傲自豪的是看人的目光,不但挑了一个最好的丈夫,还找到了一个最得力的助手。
  “有张订单需要请你过目一下。”
  “订单?”
  林沛宜讶然地接过,张柯彤是她擢升的执行总经理,负责公司全部的运营,他有足够的权力决定订单的去留,而不需要向她作出请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一般的订单我们可以有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但是这张订单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而最后获得的利润却少许多。”张柯彤的唇边带着一丝苦笑,的确是吃力不讨好的生意,否则林洁伶也不需要私下里约许兆君吃饭来解决。
  “虽然不怎么赚钱,但如果你认为有必要,那我们接下也无妨。”
  林沛宜对张柯彤是充分的信任,相信他不会损害“林盛”的利益。张柯彤主动地交待,“这张订单有私人的感情在里面,‘启光’公司在花旗国的专利侵权官司败诉,原本打算出口的产品积压在仓库里面,他们以底价出让,我们购下这批产品加工之后在国内销售。”
  国内外的顾客消费群不一样,把出口的产品转作内销,很容易会造成渠道积压,一时之间难以消化。通过加送赠品的方式可以促进销售,但是这样一来,就需要投入额外的精力。他相信这样的订单,纵使林洁伶以私下里的交情邀约,许兆君也不可能随便答应。如果他不出手相助,她不但要赔付五十万美金的索偿,还要焦头烂额地面对积压在仓库里面的产品,假若资金周转不过来,她就会栽在这个经营的难关上。
  “为什么不压他们的价?”
  林沛宜翻看着张柯彤递给她的报表,这张订单的确不合常理,但是张柯彤完全有权力不向她请示,就自己下决定。
  “他们给出的已经是底价。”
  张柯彤坦诚地看着她,“林小姐,我必须向你交待清楚,我跟‘启光’的总经理是旧识。”
  “你认识林洁伶?”
  林沛宜的眼里有探究的意味,“柯彤,因为私人的感情而影响工作的决定,这并不是你一贯的风格,你也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我想为她破例这一次。”
  “理由是什么?”
  林沛宜的兴趣都被勾起,她等着听张柯彤的详细解释。“你跟公司签订的是责任制合同,如果年底不能完成利润目标,我扣发分红的时候不会留任何情面,公司或许不会有什么损失,但你却有可能一年忙碌到头只是替我白打工。而且一张失误的订单,对你管理的威信也会有影响。”
  “林小姐,我接受全部的分红被扣光,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这是非常大的牺牲。”
  林沛宜眨了眨眼睛,“柯彤,你还有什么解释?”
  张柯彤平静地摇头,“我没有其它的解释。”
  “我以为会有荡气回肠的故事。”林沛宜掩饰不住失望地笑了笑,然后把报表递还给他,临末又要回去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启光’跟我们有良好的合作,只是少赚一点利润,就当作是做生意的信誉投资,你出去做事吧。”
  “林小姐,谢谢。”
  张柯彤感激地开口,订单并不需要林沛宜签字,但她不单止没有阻挠甚至还表示支持。她把名字签在报表上面,纵使是销售的经理周即墨向他质疑,也挑不到理由入手,她给予了他最大限度的信任。
  他能够有今日的位置,全部都是来自她的赏识。
  能够替这样大方信任的老板打工,是他几生修来的福份,他又怎会不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
  10-今夜相会在酒吧
  顺利地替林洁伶解决了难题,张柯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消息传到林天宏的耳中,却是让他立即就炸毛。
  “你说姓张的替洁伶消化了全部的库存?”
  他愤然地把手中的球拍摔到墙上,震耳的声响在壁球室里面回荡。旁边的陈安平皱起了眉头看着他,“天宏,当初我就不赞成你动公司的利益。五十万美金是很大的一笔钱,结果现在全打了水漂。”
  “你是怪责我?”
  林天宏瞪视着他,正愁没有发火的对象,陈安平恰好可以迁怒。
  “你要女人在外面还怕找不到,为什么偏偏就是看上林洁伶?这么泼辣的女人,不会乖乖地听你话,况且她怎么说都是你名义上的堂妹,没有必要为了她坏了大事。”
  “她是不是我堂妹,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林天宏对陈安平完全没有长辈的尊敬,他嫌弃地看着他,“如此泼辣带劲的女人,我就是喜欢她独一无二。不过是五十万美金,以后整间‘启光’公司都归我所有,还怕这笔钱赚不回来?”
  陈安平隐忧地不说话。
  “姓张的那个男人,想都不想就替洁伶解决了库存,他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汤?”林天宏带着愤愤不平冷静下来,他原本打算借题发挥,但是张柯彤的动作太快,他还没有来得及在林启光的面前表现,结果林洁伶就已经解决了问题。任谁都知道这是一桩吃力不讨好的生意,他到底得了什么好处才肯这样帮她?
  “林洁伶跟张柯彤是旧识。”
  陈安平肯定地开口。
  “有什么证据?”
  林天宏又怒又妒地回过头,“他肯这样帮她关系一定不错,但是我完全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
  “假若一个女人,当众把果汁泼到你的身上,你会有什么反应?
  “除非是洁伶,否则谁敢扫我的面子?”
  林天宏既自大又狂妄地开口,他的确对自己的男性魅力相当有信心。陈安平点头说:“在海南的客户大会上,张柯彤被林洁伶泼了满头脸的果汁,但他回来之后立即就替她消化了库存,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普通。而且据我所知,张柯彤在官司败诉的当日早上,曾经到过‘启光’去找她。”
  “随传随到?”
  林天宏几乎气死,他早该知道被林洁伶迷倒的男人不会只有他一个。“我让你从她的秘书身上入手,她都没有消息传给你吗?”
  “吴似莺很忠心,我还没有找到地方入手。”
  “意思是你到现在还没有搞定一个小秘书?”
  林天宏暴跳如雷,他不单止要“启光”,还要林洁伶的人,但是计划拖延得越来越久,他却连一点进展也没有。林子安越来越长大,他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再这样继续下去,他到最后只能是人财两空。
  “天宏——”
  陈安平想说的话到了唇边却又停住。
  “没有女人可以拒绝我。”
  林天宏大步走出壁球室,“吴似莺等我去搞定,你老了就回家歇着吧。”
  “你自视太高。”
  陈安平无奈地捡起摔在地上的球拍,容忍地跟在他的身后离开。没有一个外人知道他与林天宏的父子关系,但是性格狂妄又自大的他,从来不曾把他当作是父亲看待。他担心的是林天宏对林洁伶的执迷,一旦身份道破,他便会失去继承“启光”的资格,但是他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危机,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规劝。
  夜色沉沉,林洁伶才从公司回到家中。
  家庭医生替林启光复诊完,刚刚才离开,她放下文件包先上楼去看视他。从楼梯上面摔下来,林启光弄伤了骨头,有好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卧床休息。他明明已经答应签财产转让书,结果在最后的关头又因为意外而搁置。律师叶永青并不容易打发,如果林启光不开口,她也不好让他把法律文件拿到家里来。她更担心的是花旗国的官司败诉,林天宏乘机表现,会说服爷爷改变初衷。
  “洁伶,这么晚才回来?”
  林启光正躺靠在床头看电视,看到她进门平静地开口。林洁伶走近他的床边,“爷爷,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都是老骨头不经摔。”
  林启光示意她坐下来,“官司已经败诉,你能处理得过来吗?”
  “爷爷!”
  林洁伶两天早出晚归,就是怕林启光会追问。直到今天事情解决,她才敢来向他作交待。“五十万美金的赔偿我很抱歉没有办法挽回,但是积压在仓库里面的产品已经解决掉。虽然这次的损失很大,但是不会影响到公司的经营。”
  “洁伶,要你一个人打理公司,是不是太辛苦?”
  林启光叹了一口气,眼里有无奈和感伤。林洁伶与他的目光对视,经营一间公司的确很难,尤其是这一次的官司,完全没有在她的预计之中,她直到赔付了五十万还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会输掉。但她从来就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尤其是在她付出了这么多以后。她沉声地开口说:“爷爷,我爸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
  “不要动气。”
  次子林至杰是林启光心里最大的遗憾,他拍了拍林洁伶的手背,安慰地开口说:“爷爷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其它的想法。”
  “你说过的话不能反悔。”
  她的心思林启光是一清二楚,所以林洁伶也不隐瞒。她要清楚地让爷爷知道她想要什么,这样他才不会把公司交到林至德林天宏父子的手中。人生没有过不去的难关,经历了这一次之后,她一定会变得顺利起来。
  “唉。”
  林启光叹息了一声,不再开口说话。
  林洁伶的心里有内疚升起,爷爷辛苦拼搏了一辈子,但是老来还不能安心地养老,还要为继承人操心。她不忍心再催迫他,陪伴在床边直到他睡着,才替他盖好被子然后离开。宝宝房之中,子安和子雪都已经睡着。她抚摸过孩子额头,把大字躺睡在被子上面的子安塞回被窝去,然后才疲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白天已经收到了“林盛”确认的订单,张柯彤前两夜答应帮她解决难题果然是没有食言,他给了一个非常中肯的价钱,毕竟他管理着的公司并不是他的,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非常不容易。林沛宜说到底也是生意人,他牺牲了什么才得到她对这张订单的认可?
  她洗完澡之后,把身体依靠进了沙发里面,思绪起伏无论如何都平息不下来。
  电话拿起了电话又放下,如是反复了许多次,她到最后才鼓起勇气拨通了张柯彤的号码。周五的晚上他或许正在跟其他女人约会,也或许正在忙别的事情,假若他在电话里有一丝犹豫,她会马上挂掉。
  “洁伶?”
  显然对于她的主动来电,他感动非常意外。
  “是不是订单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
  她几乎有冲动把电话挂掉,他们之间就只剩下谈公事了吗?在海南的那两夜,他们在床上彻夜缠绵,他是不是已经统统忘记掉?
  “不要挂掉电话!”
  张柯彤果然了解她的性格,情急地阻止了她的冲动。
  “洁伶,我现在有空,我们谈谈吧。”
  “在电话里吗?”
  林洁伶掠了掠额前的头发,她和张柯彤都是成年人,并且他们有过无数次身体的接触,一旦见面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谈到了床上去。但在这夜她是如此的躁动难安,渴望着他的抚摸和亲吻,她的心像是干涸掉的池塘,只有他才能重新地滋润回去。
  “还记得我们相识的酒吧吗?”
  张柯彤轻声地开口,一字一句都扣动着她的心弦。“你出来,我在这里等你。”
  他居然此际就在酒吧里面!
  在她想念着他的时候,他独自坐在他们相识的酒吧里面,端着酒杯看着琥珀色的酒液,他是不是也想起了她?林洁伶挂掉电话,呼出一口气,最终拉开衣柜选中了一条吊带的裙子,然后交待了佣人,独自出门去赴张柯彤的约会。
  计程车在酒吧街停下,“Angela”的门牌在夜色下晃动。
  她低调地推开门走进去,灯光酒色扑面而来,她猛然间记起自己已经久违了这种感觉。年轻的侍者走上前来招待,“小姐,请问几位?”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系着黑色的领结。
  一如她当年无意中走进来,然后与张柯彤遇见的情形。
  她用目光扫视全场,寻求着他的身影。旁边有力的大手伸过来,扣紧了她的手腕。她抬起头与张柯彤的目光对视,他的眼睛明亮得像是黑夜的星辰,像是从她打电话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在门后等着她。
  他的唇边漾开了一丝动人的笑容,“俊浩,她是来找我的。”
  11-干柴碰着了烈火
  “彤哥,你的女伴很漂亮。”
  侍者随意笑了笑,然后识趣地让开。“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晚上。”
  林洁伶的手腕被张柯彤扣住,身边的人声乐声像是潮水一样涌动,她抬起头与他的目光接触,无法自拔地陷进那泓明亮之中。他们相互地对视,一瞬间都忘记了身处何方。张柯彤拉着她的手往走廊拐弯的地方走去,在角落处俯下头迫不及待地亲吻她。
  “洁伶,我以为你会失约。”
  他的唇瓣带着炙烫,像是热炭一样灼烧着她的神经。她在来的路上因为堵车拖延,以致他等得太久有了她不会赴约的错觉。她把手环在他的脖颈上,忘情地回应他的缠绵。他们像是干柴与烈火,只要一相遇就发展成燎原之势。身边偶尔有酒客经过,但是张柯彤把她勒在自己的怀中,完全不去理会,继续激情而放肆地吮吻她的唇瓣。
  “这里有很多你认识的人!”
  林洁伶勉强地伸手把他推开,他曾经在这间酒吧里面打工,跟老板以及侍者都是相熟。他居然不忌讳场合,就跟她天雷勾地火地吻上。
  “你介意吗?”
  张柯彤的目光像是两泓幽深的潭水,“洁伶,跟我回家。”
  林洁伶默许了他的提议,张柯彤牵着她的手离开酒吧。一路走去停车的地方,有细细的小雨迎面飘来,她只穿着吊带的裙子,单薄的外套根本就抵挡不住料峭的春寒。张柯彤一边责怪一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她,“下次不许再穿这么少的衣服就跑出来。”
  “你少管我!”
  对于他的干涉,林洁伶一如既往地反驳。
  张柯彤打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然后在车厢里惩罚地咬住了她的唇瓣。“你总是这样任性,让人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柯彤——”
  灼热的气息交接,他们再次忘情地亲吻了起来。林洁伶的头部被他托起,修长的手指探进了她的头发里面,他辗转地吮吻着她的唇瓣,把舌头伸进她的口腔里面与她交缠。她伸手环紧了他的腰身,难耐地贴着衬衣的布料,在他的后背上来回地抚碰。
  “该死。”
  张柯彤低声地咒骂了一句,然后放开她快速地发动了车子。
  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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