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远方的朋友你好吗 能告诉我一品楼在那么^^我天...

天天读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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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一个是年轻有为的本土CE0,一个是外资公司的总监,堪称社会精英,是同行,也是对手。
两人在网络中意外相识,迅速相恋,很快便同居。当一个大型开发区的规划设计项目出现,各路人物纷纷登场,前情旧怨如洪水滔天席卷而来,此时她已怀了他的孩子。当他的前女友招摇而来,她早已熟悉那个男人身上的温度和气息,却必须一点点地忘记,因为婚礼上的新娘不是她。
商场硝烟、俗世琐碎改变了本该花好月圆的固定套路,前女友到底用了什么伎俩,让她生生离开深恋着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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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相识已久
  初秋,空气中仍然充满了难忍的燠热。远远的天空里,太阳终于隐进灰蒙蒙的云中。高高低低的霓虹灯次第闪亮,各式汽车在街道上飞驰而过,车身上反射着缤纷的灯色,愈见奢靡。
  虞阡下了车,悠闲地往金龙渔港走去。她身段高挑,齐肩的乌黑秀发在晚风中轻扬。一套白色的休闲装飘飘然地罩在她身上,质料十分轻薄,愈显出摇曳生姿。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化妆,却依然眉目如画。
  刚走到大门口,身着红色滚金边长旗袍的迎宾小姐立刻笑着迎上来,温柔地问:“小姐,请问是一个人吗?订位了没有?”
  虞阡客气地说:“有朋友先来了。”
  那位小姐业务很熟练,立刻问道:“请问是虞小姐吗?”
  “是的。”
  “您的朋友是陶小姐吗?”
  “对。”
  “哦,陶小姐已经来了,虞小姐这边请。”
  “谢谢。”
  迎宾将她带到窗边的一张卡座前。那里已经坐着一位年轻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留着短发,目光明亮,一看就是知识女性,却又隐约有着与虞阡相似的艺术家风度。她就是闻名遐迩的时尚杂志《居家空间》的主编陶茳。
  虞阡坐下来,有服务员过来递上香巾,替她斟茶,她都客气地说:“谢谢。”
  等忙完了,她才看向对面的女子,笑道:“你倒是来得早。”
  “我也刚来。”陶茳从桌边拿起一本印刷精美的杂志递给她,“最新一期,封面是你的设计,加内页的专栏文章和图片,稿费一共两万块,今儿你请客。”
  “哪有你这么先斩后奏,强行叫人请客的?”虞阡接过来随意翻了翻,笑道,“下次我要求加稿费。”
  “别做梦了。”陶茳爽朗地说,“我不收你广告费,还倒给你稿费,你本来就该感谢我。”
  服务员过来客气地问:“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 陶茳马上点头,“上吧。”
  虞阡瞪了她一眼,“你还先点了菜?”
  “是啊。”陶茳得意地笑道,“你看我多体贴,点菜这种粗活都由我来做了。”
  金龙渔港是本市最有名的海鲜酒楼,装修高档,放眼处金碧辉煌,服务质量也非常好,菜价虽然不便宜,却总是会让客人在看到账单时觉得物有所值。
  虞阡看着端上来的清蒸石斑、三文鱼和北极贝刺身、白灼基尾虾、鱼翅捞饭,不由得骇笑,“你今天胃口这么好?还是故意敲诈我?”
  “这些吃了都不胖的。”陶茳笑眯眯地说,“我们杂志已经成功打进东北和华北市场,上一期的发行量再创新高,值得庆祝。”
  “用我的钱?”虞阡笑着摇头,“按理说,我是商人,你是文人,结果你比我还狠,还要奸诈。”
  “彼此彼此。”陶茳笑着开始剥虾,“快吃吧,如果觉得心疼,不如多吃点,捞回点本钱。”
  虞阡也笑,“好吧,老同学做出如此成就,也值得恭喜,今天你想怎么庆祝,我都奉陪到底。”
  “说得就像我要吃喝嫖赌似的。”陶茳笑得前仰后合,“等吃完了饭,也不过是到酒吧坐坐,听听歌吧。”
  虞阡立刻答应,“好。”
  正说着,陶茳忽然看向门口。虞阡发现她的目光有异,也转头看去。
  现在正是酒楼上座的时候,门口熙熙攘攘,宾客络绎不绝,都是很平常的景象。虞阡看了一会儿,才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浓眉大眼,满脸笑意,浑身都洋溢着自信与霸气。
  在他身边与他同行的是位年轻男子,身材匀称,相貌俊秀,微微笑着,气质儒雅斯文,与他形成鲜明对比。
  虞阡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便继续喝她的茶。
  陶茳有些不屑,“这位信诚集团的掌门人走到哪里都是闪亮登场,整个一暴发户作风。”
  虞阡不禁好笑,“你们杂志应该也会报道他们开发的项目吧?怎么讨厌他到如此地步?”
  “他们做商业地产,我们主要面对个体消费者,做民宅家居,跟他们不沾边。”陶茳闲闲地吃着菜,漫不经心地说。
  虞阡耸了耸肩,“像孙信诚这样的地产商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得罪不得。人家有实力,自然有资格卖弄风骚。”
  陶茳一听便笑出声来,“阡阡,你的嘴还是这么毒。”
  虞阡微笑,“这叫一针见血。”
  陶茳一边笑着一边斜睨过去,淡淡地道:“谢恒亚最近与孙信诚走得很近,多半是因为那个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翠湖开发区的项目吧。”
  “谢恒亚?”虞阡有些诧异,不由得又转头看过去,“谁是谢恒亚?”
  陶茳笑着一扬下颌,“那个长得最漂亮的男人就是。他那张脸简直是恒亚创造最好的金字招牌。”
  “他?”虞阡更感意外,“他就是恒亚创造的老板?”
  “对啊,恒亚创造的董事长兼艺术总监,大名鼎鼎。”陶茳有些好笑,“你们是同行,而且在业内的名气都不小,居然至今不认识,说起来只怕没人相信。”
  “虽说是同行,可细分起来也不尽然。”虞阡转过头来,淡淡地说,“他是做设计的,我是做策划的,只不过都是搞房地产这一行,才算是同行吧。我们公司与恒亚创造交过几次手,均告失败,我对这位谢恒亚还是挺佩服的。不过,那几次竞标都是恒亚创造的总经理余跃去的,谢恒亚并没出现,只是在幕后做工作,所以我没见过他。”
  陶茳点了点头,“现在房地产这么火爆,搞策划设计的公司也多了不少,要想全部认识也不容易,反而我这个办杂志的倒是大部分都见过。”
  “那当然,谁敢不给你面子?”虞阡说着,举起了酒杯,“来,为你的成就干杯。”
  陶茳欣然举杯,“也为你的成就。”
  两人喝完酒,话题自然而然地便转到了在业内引起轰动的翠湖开发区的情况。
  才说了两句话,旁边便响起一个柔和的声音,“陶总,幸会。”
  两人抬头一看,在桌边站着的便是她们刚才还在议论的谢恒亚。靠近了仔细打量,他那张俊美的脸就如温玉一般,五官更是精致,半点瑕疵也没有,更加出众迷人。
  陶茳开朗地笑道:“谢总,幸会,请坐。”
  “不了,我那边有个应酬,只是看到陶总在这里,不敢不来报个到。”谢恒亚礼貌地笑着,看了一眼虞阡,礼貌地说,“这位是陶总的朋友吧?”
  “对,她跟你是同行。”陶茳做了个手势,“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意大利镜象中国公司的行政总监虞阡小姐,我的好朋友。这位是恒亚创造的老板谢恒亚先生,也是朋友。”
  虞阡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谢总,久仰。”
  “久仰虞总大名,幸会。”谢恒亚也很客气,“今天我有客人在,改日再请二位喝茶。两位的单我来买吧,请务必给我这个面子。”
  陶茳忍俊不禁,洒脱地道:“好啊。今天本来是虞阡请我的,既然谢总这么说了,我们就领你这个情吧。”
  虞阡微微一笑,“那怎么好意思呢?不过是初次见面,我怎么能让谢总买单?”
  “陶总都答应了,虞总也赏个脸吧。”谢恒亚神情温柔,笑容可掬,很容易就能感染人,不知不觉地做出让步。
  虞阡略一犹豫,便笑着点头,“那就谢谢了。”
  “不必客气,我们是同行,以后说不定有很多机会合作。”谢恒亚风度翩翩地微微欠身,“还请虞总多多关照。”
  “不敢当,是我要请谢总多多指教。”虞阡礼貌地躬身还礼。
  “那你们慢用,我过去了。”谢恒亚对她们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陶茳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啧啧称奇,“你说,这世界上还真有像他那样才貌双全的男人,真是奇迹啊。我一直觉得他长得很像电影《魔戒》里的那个精灵王子,只不过头发是黑色的,看上去更漂亮。如果他想吃软饭,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肯倾家荡产来养他,可他偏偏还才华横溢,就这么一路走来,体体面面地就有了千万资产和社会地位。上天真是太眷顾他了,给了他美貌,又给了他才华,还让他正好赶上房地产风生水起的年代。不过,可能是他有水仙花情结吧,太过自恋,至今没有结婚,连女朋友也没有一个,让人感觉很奇怪。”
  虞阡忍不住摇头,“果然不愧是杂志主编,八卦起来吓死人,你干脆改行当娱记算了。”
  陶茳挑了挑眉,“我就不信,这么一个美男子站在面前,你就不动心?”
  虞阡看着她,淡淡地问:“你动心了吗?”
  “我不一样。”陶茳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说,“哎,你和他倒是挺般配的,他未婚,你未嫁,年貌相当,又是同行,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虞阡啼笑皆非,“刚八卦完,又改行当媒婆了。”
  “我是说真的,你反正也没男朋友,有这么个妙人放在面前,如果不出手抓住,岂不是暴殄天物?”陶茳使劲怂恿,“上吧,我支持你。”
  虞阡无可奈何地摇头,“快吃东西,别胡思乱想了。”
  陶茳这才作罢,话题又转到新出的电影大片上面。& & 孙信诚站在那里,看着谢恒亚走过来,满脸都是略带调侃的笑意。
  他是这里的贵宾,一走进酒楼大门便有主管殷勤地迎上来。这种场面他已见惯,一边笑着与那位主管寒暄,一边到处乱看,正好与陶茳的眼神碰上。
  那双清亮的眼睛毫不在意地扫过他,又漫不经心地转过去。不知怎么的,他的心忽然一动,不由得多看了那女子两眼。
  谢恒亚对他说:“诚哥,那边有个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便向那张桌子走去。
  孙信诚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说笑,三个人都只能看到侧脸,却依然赏心悦目。直到坐进早已订好的豪华包间,他的心里还一直晃动着那张标致的清水脸上黝黑的大眼睛。
  谢恒亚与他合作过多次,已成知交好友,几乎无话不谈,孙信诚便忍不住问他:“恒亚,刚才那边的两个美女是谁啊?你倒是艳福不浅。”
  看着孙信诚的神情,谢恒亚笑了起来,轻描淡写地说:“没你想的那么香艳,她们都算是我的同行。”
  “哦?”孙信诚兴味盎然地看向他,“说来听听。”
  “背对着我们的是意大利镜象设计中国公司的行政总监,才华横溢,策划、设计都很拿得出手。意大利镜象在本土是相当有名的,前年才进入国内,据说是通过猎头公司把她挖过来,全面负责中国区的业务。他们公司虽然刚成立一年多,却窜升得很快,同行都知道。”谢恒亚微笑着说,“另一位美女是《居家空间》的主编。那可是个厉害的女人,她那本杂志执时尚杂志之牛耳,现在几乎成了中产阶级和上流社会的家居装饰指南。她要推荐谁的设计或者装饰材料,那家公司一准生意兴隆。既然在这里碰上了,我肯定要去打个招呼,不敢得罪啊。”
  “嗬,现在的女人,了不起。”孙信诚嘿嘿笑着,一副大男人的味道,“你跟那个镜象公司的总监认识吗?关系怎么样?”
  “不认识。”谢恒亚轻松地道,“过去和他们公司交过几次手,我赢的居多。”
  “那不是对头?”孙信诚哈哈笑道,“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如果是不要紧的小工程,就放放水,博美人一笑也好啊。”
  “小工程又用不着招标,那还不是各做各的,也轮不到我去献殷勤了。”谢恒亚笑容可掬地说。
  跟着他们来的是两人最信任的下属。谢恒亚的助理赵世军点了菜,又让孙信诚的助理孙信哲看了一下,两人斟酌一番,这才对专门来为他们服务的领班点了头,却道:“谢总再看一下吧。”
  谢恒亚瞧了一眼领班递过来的点菜单,又加了两道菜。孙信诚却说:“恒亚,别太多了,你我又不是生意场上的应酬,菜来多了给人压力太大,适可而止吧,吃饱就行。”
  “好。”谢恒亚便吩咐领班减了几道菜,这才示意可以了。
  等领班出去,服务员将他们要的精品红酒拿进来,展示给谢恒亚看,等他点了头,便拿到一边去开瓶。
  孙信诚出神地想了一会儿,忽然说:“改天约她们一起吃个饭吧。”
  谢恒亚有些意外,“怎么?看你有点一见钟情的意思?”
  “别逗了。”孙信诚摆了一下手。“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怎么着也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不过,美丽的女人都是风景,既然瞧见了,当然得欣赏。”
  谢恒亚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你是单身,她们两人都未婚,才子佳人,真有什么,也算一段佳话。据我所知,追她们的人不少,不过都没得手。她们可是心高气傲得很,等闲之辈也没放在眼里。”
  孙信诚一听,倏地被挑起了斗志,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平静地笑道:“我看你倒是对她们挺了解的,干吗自己不去追?你不是至今还单着吗?怎么?真想学独身主义那一套,一辈子不结婚?别的不说,这儿子可就耽误了。”
  谢恒亚轻轻叹了口气,“没信心。”
  孙信诚哈哈大笑,“这倒是笑话奇谈,你谢总真要看上谁,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没有的事。”谢恒亚摇头,“现在的女人强悍得很,你懂的她都懂,你不懂的她也懂,还真没法哄。”
  “那倒是。”孙信诚也叹气,“没知识的女人烦人,有知识的女人累人。”
  桌边的几个人全都笑了起来。
  这时,凉菜已上齐了,服务员把酒给他们斟上。
  谢恒亚拿起酒杯,“来,诚哥,为我们合作愉快,干一杯。”
  “好,也为我们多年的交情干杯。”孙信诚笑着跟他碰了杯。
  两人一饮而尽,看着服务员将酒斟上,都没吭声。
  孙信哲立刻明白,马上客气地对那两个服务员说:“我们要说点话,如果需要你们服务,会叫你们。”
  这些包间服务员早就经过严格的培训,自然会意,连忙放下酒瓶杯碟,一起走了出去,细心地将包间门关上。
  孙信诚的笑容收敛了,认真地说:“恒亚,这次我们公司拿到翠湖开发区的开发权,政府是有许多附带条件的,其中之一就是限期拿出规划方案并得到专家组的审核通过,如果我们拿不出那些国家级专家认可的方案,开发权就会被收回去,因此,目前对我们来说,这个规划是很重要的。就我个人来说,我非常想把这个项目交给你,可董事会却坚持要公开招标,选择几家有实力的公司比稿。他们个个振振有辞,我也不便有什么异议。”
  谢恒亚点头,“这我有所耳闻,是不是你们董事会里有什么动静?”
  “有些暗流吧。”孙信诚胸有成竹地道,“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他们翻了天去。比稿就比稿,你的实力我是有信心的。而且,也有些手段可以使,这你比我有经验。”
  “嗯,当然。”谢恒亚想了想,“要不,我找些公司来陪标吧,应该问题不大。”
  孙信诚沉吟道:“想围标不太可能,咱们不能让对方抓住把柄。招标公告一登出去,肯定会有不知底细的公司参加进来,同时还有对方找的一些公司暗中做手脚,所以,情况会很复杂,你多注意一点。”
  “嗯,我会小心的。”谢恒亚神态轻松,“恒亚创造在业内的声誉是多年来干出来的,成绩有目共睹,就算最后中标也是理所当然,应该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孙信诚笑了起来,忽然话题一转,“你说,如果咱们的招标公告登出来,外面那个美人会不会来?”
  “一定会。”谢恒亚笑着调侃,“你不是想重色轻友吧?”
  “那哪能呢?”孙信诚嘻皮笑脸地说,“我可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咱们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其他几个人听了,都哈哈大笑。
  孙信哲见他们已经谈完正事,便过去打开包间门,示意站在外面的服务员进来。
  孙信诚举起杯,“来,为美人干一杯。”
  谢恒亚欣然同意,“听到美人这两个字就舒服,自然应该为她们喝一杯。”
  外面,虞阡和陶茳已经吃完饭,叫来服务员询问账单的事。服务员去收银台问过后,回来对她们说:“你们的单子已经转到畅春包间的谢总那里了,由他付。”
  虞阡点点头,礼貌地向她道了谢,便和陶茳起身离开。既然说过今晚陪她玩,虞阡自然就由着她的性子玩,直接把车开到她们平时常去的酒吧。
  坐在喧闹的吧台前,虞阡的手机在衣袋里不断振动。她拿出来看了看。
  屏幕上是一条短信,“今晚的安排有变动吗?”
  虞阡不动声色地回了一条,“不变,但时间会晚一些,我大概在十二点回家。”
  那边回复了一个字,“好。”就再也没有消息过来。
  虞阡将手机放回衣袋,拿起啤酒,与一脸快活的陶茳碰了碰,笑着喝了一口。
  酒吧里人声鼎沸,两人也没办法说什么话,就懒懒地坐在那里,玩玩骰子,听听歌,偶尔喝一口酒,颇为闲适。
  吧台里的服务生都长得眉清目秀,青春活力四射,对客人又温和有礼,因而让人很有好感,陶茳总爱逗着他们玩,他们也从不当真,往往笑着凑个趣,让客人开心一下,皆大欢喜,不过,陶茳是名人,在文化界和商界都有不少人认识她,再大胆也不敢太过放肆,也就是嘴上占占便宜,一向是眼看手勿动。虞阡相比之下比较沉静,只是微笑着看他们玩,既不阻止,也不参与。
  两人第二天都要上班,做事颇有节制,还没到午夜就决定回家。
  带着薄醉,虞阡将车平稳地开回紫藤花园。这个小区临江而建,风景优美,是高尚社区。她来到这个城市后,公司为她提供了几个住宅,她选了这里。虽然房子不大,三房一厅,不到一百平米,却环境优雅,室内装修时尚精致,她很喜欢,一个人住着也已足够,便定了下来。
  她是被猎头公司从北京挖过来的,个人物品带得不多。大概是因为做策划出身的吧,各种行业的产品她都接触过,老板要想她做得好,就得把产品的所有优劣都告诉她,包括不能为外人道的一些弊端或产品的副作用,以便她强调优势,回避弱点。她有着良好的职业道德,对这些商业机密始终守口如瓶,但她自己的生活却因此而变得越来越简单。
  她不再吃垃圾食品,只吃天然食物,蔬菜为主,不再用化妆品,只用婴儿润肤霜,不再喝饮料,只喝清水或者茶,偶尔在应酬时喝点咖啡和酒,只穿纯棉布、纯麻或真丝的衣物,尽量不使用化纤。
  这样的生活过久了,不但她的相貌越发清丽,就连气质都渐渐有了很大改观,变得有点仙风道骨,却更容易取得客户的信任,有些人更是几乎将她奉为能点石成金的神明。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去年初,她跳槽到镜象中国,等于在事业上踏上一个新台阶,却也等于是重新开始。她来到相对比较陌生的南方,着手建立新的人脉,在业内树立形象,再逐步将业务开展起来,脚踏实地,稳扎稳打,终于有了拿得上台面的名声与业绩。对于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女子来说,这是相当惊人的成就。
  当然,有得必有失,她把所有时间都拿出来打拼事业,再也没有精力去经营情感,因此在这方面始终是一片空白,至今没有能带出去的男朋友,也没有能宣之于口的情人,更没有谈婚论嫁的对象。对此她并无怨言,从大学毕业以来,她在事业上的付出都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命运已经很厚待她,她很满足,并无遗憾。
  将车子停到楼边的专属车位,她推开车门,往楼门走去。
  这时,她身旁不远处有辆车也打开了门,一个男子走了下来。
  她停住脚步,看向他,然后愉快地笑了起来。& & 那人身材颀长,眉目舒朗,气质闲雅,温柔似水,正是恒亚创造的掌门人谢恒亚。他的脸上带着动人的微笑,缓步走上前来,轻声说:“子矜,回来了?”
  “对,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虞阡的声音很温和,“我说过要十二点才能回家。”
  “没等多久,刚来一会儿。”谢恒亚与她并肩走上台阶,进电梯,出电梯,来到她的家门前。
  看得出来,两人已经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彼此之间十分熟稔,进门后没有一句客套话,各自洗漱,换上睡衣,躺到床上。
  虞阡把大灯关了,只留下床头柜上的一盏小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谢恒亚翻过身去,温柔地覆盖到她身上,一双乌黑润泽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那样俊美的脸,再配上那样的笑容,真是风情万种,蚀骨销魂,让人不由自主地陷溺进去。
  虞阡仰头看着他,脸上也渐渐漾起柔美的笑意。她那细腻如凝脂般的肌肤在柔和的灯光下散发着珍珠般的光泽,清秀的五官配着精致的瓜子脸,就如在黑夜中盛放的昙花,独自绽放出奇丽的芳华,只微微一笑,便倾国倾城。
  谢恒亚俯下头去吻她。二人唇齿相依,温柔缠绵,如水乳交融。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着她,轻轻地说:“没想到你就是镜象中国的那朵名花。”
  虞阡笑了,低声道:“我也没想到,你会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谢王子。”
  谢恒亚覆在她身上,一手搂着她,一手以肘支在她身侧,托着腮,轻松自如地说:“既然认识了,我想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未婚,没有女友,目前仅有一个情人,就是你。”
  虞阡微笑,“我也一样,未婚,无男友,目前有一位固定情人,那就是你。”
  “很好。”谢恒亚愉快地俯头,再次亲吻她。
  缠绵半晌,他低低地问:“我们以后的相处模式需要改变吗?”
  她轻声说:“我认为不需要,你呢?”
  “一样,我觉得像现在这样就很好。”谢恒亚一边说着一边拉开她的睡衣,熟练地脱下。
  虞阡也不再说话,就像过去一样,充满激情地配合着他的节奏,在他灼热的拥抱里绽放出最美的火焰。
  谢恒亚比往日更加热烈,更加勇猛,如火山爆发,如狂涛翻卷。随着他有力的冲刺,他那俊美的脸在光影中不断变幻,明明灭灭,带给人无限魅惑。
  在这个靠近热带的南方都市,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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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我若归来,你可还在
  当金红的曙光冲破黑暗时,南方习惯了夜生活的人们大都仍在梦乡,空荡荡的大街上没有一丝动静。
  谢恒亚从沉睡中渐渐醒来,随即便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温软身体。
  与过去他们共度的每一夜相同,虞阡被他紧紧拥在怀里,一条修长的手臂松松地搭在他的腰上,睡得很熟。
  这一夜她带着醉意,在床上热情似火。谢恒亚每次跟她在一起都会很兴奋,这次更是难以控制。两人反复纠缠,直至筋疲力尽,这才倦极入睡。
  本来他们入眠时都是各自安静地睡在一边,并不会相偎相依,可每次醒来,谢恒亚都发现自己总是会紧紧地抱着她,而她在自己怀中睡得更沉,那种温馨的感觉很奇妙,他每次都会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享受很久。
  窗帘很厚,密密地遮住了外面的晨光,房子的隔间很好,周围很安静,没有一丝响动传来,谢恒亚慵懒地闭着眼,轻轻抚摸怀中人玲珑有致的腰线、如凝脂般的细腻肌肤,体内的欲望渐渐苏醒。他缓缓翻过身,轻柔地覆盖上去。
  虞阡立刻醒了,还没睁开眼睛,便感觉到身上的重负。她微笑起来,抬手搂住他的背,很自然地接纳了他的热情。
  朦胧的微光中,这一场欢情是如此美丽,从温柔轻缓到热血沸腾,他们的节奏都完全相同,珠联璧合,水到渠成,携手同登极乐的巅峰。
  当滔天的浪潮渐渐止息,谢恒亚满足地伏到虞阡身上,半晌没有动弹。两人的胸口紧紧相贴,彼此间能够清晰地听到激烈的心跳,感到对方急促的呼吸。他们互相拥抱着,一起沉浸在愉悦的气氛中。
  良久,谢恒亚才翻下来,起身去了浴室。
  虞阡没动,听着隐隐传来的哗哗水声,脑子里仍然处于高潮后慵倦的状态,除了快乐外,什么念头都没有。
  谢恒亚洗漱好,很自然地赤着身子走进来。他的脸非常美,身体也一样,宽肩、细腰、四肢修长,完全是黄金分割比例,蜜色的肌肤温润如玉,让人无可挑剔。虞阡已经打开了床头灯,在柔和的光线下看着他走近,脸上带着欣赏的微笑。& & 谢恒亚也笑,愉快地掀开被子,躺到床上。
  虞阡这才懒洋洋地去了浴室,惬意地闭着眼,让温热的水自头浇下,感觉舒服极了。
  用干毛巾包着湿漉漉的头发,她走回卧室。谢恒亚看着她修长苗条玲珑浮凸的身段,忽然想起了初见她时的情景,不由得开心地笑起来,向她伸出手去。
  虞阡上了床,笑着靠坐到他身旁。他搂住她,轻声说:“我想起我们刚见面的那一天了。”
  虞阡微微一挑眉,随即笑道:“是吗?你想表达什么思想感情?”
  这是她私下里对朋友说话的惯用语,用诙谐的语调表达出“你想说什么”的意思,却不会让人感觉突兀,很亲切,谢恒亚每次听到都会忍不住好笑。他侧头亲了亲她的额角,温和地说:“我只是忽然想到,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抛开了世俗的一切计较,能一直相处得这么好,这种情意是最难得的。我觉得,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是啊。”虞阡点头,“我也觉得这是缘分。你说网络这么大,我们能常常进同一个聊天室,谈得这么投机,那不是缘分是什么?我从来不见网友的,你是我见的唯一一个。”
  “我也是。”谢恒亚轻笑,“我不见网友,她们总是会浮浅地只看外表,然后纠缠不休,实在让人受不了。我那么忙,上网聊天只是为了放松,哪有时间应付那些无聊的事?”
  虞阡很理解他的感受,靠在他的肩头,笑眯眯地说:“你那时候主动提出跟我见面,纯属意外吧?”
  “怎么可能是意外?当然是经过大脑思考的。”谢恒亚被她的措辞逗得忍俊不禁,“当时感觉实在太好,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见见你。应该是直觉吧,我感到你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人,你对许多灵魂的东西非常关注,很多话都能引起我的共鸣,迄今为止,还没有第二个人能让我有这样的感觉。”他轻声慨叹,“世界很大,能彼此知心的却很少,既然遇到了,我不错过。我当时就想,见你一面对我其实没什么损失,如果是我的错觉,那从此丢开就是了,最多也不过是重新过回以前的日子,倒也清静,如果我的判断是对的,那么我的生活或许会出现一些新的我曾经期待过的东西。”说着,他微微一笑,“事实证明,我那个缘于冲动的决定是很正确的。”
  两人在网上认识,然后走到一起,到现在已经有七个月了,却从未交换过真实姓名,只知道一个叫青青子矜,一个叫上善若水,彼此都以网名互相称呼,从不打探对方的个人情况,感觉很轻松,相处得也非常融洽。这还是谢恒亚第一次谈及两人的交往,而能坦诚地剖析自己当初的想法则更属罕见。
  虞阡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变化,心里很高兴。她微笑着说:“真是奇怪,我跟你的感觉是一样的,所以你提出想见面,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不过,当初看到你,我也没能免俗,与其他人一样,惊艳。”
  谢恒亚失笑,“你要不这样,我反而会觉得你太能装了,那就不会有接下去的事,更不会有以后这么长久的交往。”
  虞阡撇了撇嘴,“纳西瑟斯。”
  谢恒亚笑出声来,忍不住将她按倒,重重地压上去,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火热缠绵了半晌,他才抬起头来,笑着说:“我可不是水仙花。”
  虞阡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轮廓清晰,目光锐利,充满势不可挡的力量,那绝不是一朵花所能拥有的东西。她拥住他,心悦诚服地点头,“对,你不是花,你是树。”
  谢恒亚满意地吻了吻她,这才挪开身体,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看,温柔地说:“我要去上班了,你记着要吃早餐。”
  “嗯,你也别忘了吃东西。”虞阡看着他动作优雅地穿衣服,柔声道,“你周末来吗?”
  “来。”谢恒亚肯定地说,“我周五晚上过来,可以在你这儿呆两天,行吗?”
  “当然。”虞阡微笑,“自从认识你,我就一直不在周末安排应酬。”
  “我也是。”谢恒亚很愉快,笑着俯过身去,轻轻吻了吻她的唇,低声说,“那我走了。”
  “好。”虞阡起身,一边套上睡袍一边送他出门。
  谢恒亚等她打开门,伸手搂了搂她的腰,便走了出去。
  虞阡看着他走到过道尽头,转了弯,这才关上房门。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她不再耽搁,立刻换好衣服,下楼上车,往公司驶去。
  这里气候偏热,一出汗化妆就会糊掉,所以虞阡总是素面朝天。她一向不爱穿那种高级职业女性通常会穿的名牌套装,而是喜欢比较休闲的服饰,搭配得别具一格,很舒服,在场面上也不失礼,这让她总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清新的独特气质,十分引人注目。
  从停车场出来,她走进写字楼,上电梯,下电梯,一直都有不少人看她,对此她已经习惯,从来都是熟视无睹,更不会与不相干的人打招呼。如往常一样,她一路冷着脸,径直进了公司。
  马上就到上班时间了,公司里的人基本到齐,看到她,人人都笑着跟她打招呼:“虞总早。”
  对于下属,她平时都比较温和,一一点头还礼,“你好。”
  走进办公室,她的助理陈佳颖立刻跟进来,动作麻利地为她沏茶,同时报告今天的日程安排。虞阡凝神听着,顺手推开窗户,然后坐到大班台前,打开电脑。
  陈佳颖把青紫砂所制的茶杯放到她面前,这才结束了口头报告。虞阡抬头对她说:“你问问策划部,我让他们调查搜集有关翠湖开发区的资料,现在弄好了没有?”
  “好。”陈佳颖马上去了策划部。
  她今年二十六岁,与策划部经理张以辰和设计部经理郭立秋一样,都是虞阡的子弟兵。他们三人当年在北京时都是虞阡的下属,几乎是虞阡一手调教出来的,对她忠心耿耿,在工作上更是相当出色,称得上才华横溢。当初虞阡准备跳槽时,曾私下问过他们的意见,他们三人都毫不犹豫地选择追随她,跟她一同打江山。虞阡与意大利镜像公司总部谈判时,那边明确表示,除了在财务管理上必须接受总部监督外,其他都由她全权负责,其中也包括人事权。一切谈妥后,虞阡先离开,等镜像中国的前期筹备工作完成后,他们三人便相继跳槽过来,成为这家新公司的中坚力量,为它在业内迅速崛起立下了汗马功劳。
  三人合作已久,各司其责,丝毫没有其他企业通常会有的扯皮推诿现象,更不会互相拆台,暗中使绊子,公司里的气氛相当融洽,因而具有强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这也使后进的员工感到工作起来很愉快,到现在为止,还没出现过员工主动跳槽的现象,这对一个企业的发展是相当重要的。
  陈佳颖与郭立秋商量了一下,便用内线电话向虞阡汇报,“虞总,策划部已经把资料整理出来了,他们做了一个比较详细的PPT,图文并茂,你看是直接传到你电脑上还是在会议室听他们汇报?”
  虞阡想了想便道:“在会议室吧,你通知设计部的张经理也来听一听。”
  “好。”陈佳颖放下电话,立刻便去安排。
  十分钟后,虞阡来到小会议室,他们已经把投影仪、电脑等设备都准备好了。策划部经理郭立秋和他部门的三个下属都在,设计部只来了经理张以辰和他的助手,陈佳颖坐在虞阡旁边记录。
  虞阡环视了一下会议桌旁的人,“开始吧。”
  他们拉上窗帘,关了灯,在屏幕上放映幻灯。伴随着一帧一帧画面和文字说明,郭立秋做了详细介绍。
  翠湖位于本市东郊十七公里处,周围有小山环绕,景色优美。随着城市规模的日益扩张,市政府根据具体情况,制定了最新的发展战略,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将翠湖方圆二十七平方公里的区域划为新的开发区,其实就是未来新城的一部分。
  翠湖的水面有九平方公里,不适宜开发的山地将近五平方公里,实际可供使用的土地约为十二平方公里,也就是一千两百公顷。
  伴随着陆续出现的航拍图、地质勘探图、等高线图等各种图纸,郭立秋将这个区域的情况详细地介绍了一遍,然后才说:“目前,这个项目的开发权已经由信诚地产集团拿下,他们首先要做的当然是总体规划设计,根据我们从政府部门的朋友得到的消息,他们拿到总开发权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他们的规划方案必须在政府规定的期限内提出,并得到专家组评审通过,而信诚地产会选谁做他们设计方面的合作伙伴,目前情况不明。据了解,信诚地产的老板孙信诚与恒亚创造的老板谢恒亚关系很好,也就是说,他们把这个设计项目交给恒亚创造的可能性很大。根据我们的测算,全部规划设计的费用不会低于两千万,包括概念性规划和总规、详规、修规……”
  他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汇报完毕,虞阡提了几个问题,他一一解答,显然事前的功夫做得很足。虞阡满意地点了点头,“好,策划部这次的工作完成得不错。”
  郭立秋和他的下属都笑了,感觉一直以来的辛苦都值得了。虞阡接着看向张以辰,“我会努力去争取这个设计项目,你们现在就开始进行有关概念性规划的工作,这样我去谈的时候就有了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成功的希望会大很多。”
  “明白。”张以辰立刻点头,“我们会后就到策划部去碰个头,拿到资料后再到现场踏勘,然后着手概念性规划。立秋,这个概念性的思路主要还是由你们拿,我们全力配合,也会提出自己的看法。总之,我们会努力做得尽善尽美。”
  “我们已经在做概念性策划了。”郭立秋笑道,“以辰,一会儿我们先碰一下,我把想法给你说说,你看怎么样?”
  “行。”张以辰的神情很轻松,显然对自己设计部的实力充满自信。
  虞阡微笑着说:“这样就好,你们密切配合,佳颖注意跟进,与行政部和财务部协调,要他们做好后勤和资金上的保障,如果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好。”所有人都点头答应。& & 虞阡起身离开,回到办公室,在电脑前紧张地工作起来。
  公司目前正在进行的项目有七个,其中有两个是比较大的,虞阡很重视,对策划案和设计图都要一一过目,反复斟酌修改,有些图会发到罗马总部去,借助他们那边的技术力量,适当加入欧洲的理念和风格,从而做得更好。
  由于时差的关系,她与总公司在网上联系的时间通常在下午。翠湖开发区的设计还没一点眉目,因而她没有向罗马那边提起,与总部的设计总监安德烈谈的都是目前正在做的那两个大项目。她不会说意大利语,与安德烈都用英语交流,沟通上不成问题。
  谈完工作,她这边已到下班时间,安德烈笑着与她开了两句玩笑,便结束了网络通话。
  今晚没有应酬,虞阡开车回了紫藤小区。驶到自己公寓前的停车位,却看见陶茳的车停在那里,她疑惑地走向前去,想弄明白陶茳在不在,手机却响了起来。
  陶茳的声音爽朗地响起,“阡阡,快点上来开门,我等了你好久。”
  虞阡笑起来,“干吗不给我打电话?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等下去?”
  “无所谓啊,我估计你也该回来了,所以懒得浪费电话费。”陶茳嘻嘻哈哈的,听上去很愉快。
  “你这个小气的女人。”虞阡讪笑,“真是憾山易,憾陶茳的恶习难。”
  陶茳自吹自擂,“我这是优良作风,值得大力提倡。”
  虞阡出了电梯,在过道上一拐弯,便看见了陶茳。她依然衣着简洁清爽,看上去神采奕奕。虞阡一边开门一边说:“时间就是金钱,你脑筋不清楚,换算不来。”
  “我是文化人,谁像你们这种奸商,事事算得那么清楚?”陶茳嗤之以鼻,“锱铢必较。”
  虞阡取笑她,“这是你的惯伎,跟商人谈文化,跟文化人谈钱,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你才是天底下最奸诈的伪文化人兼伪商人。”
  两人自小同窗,斗嘴已成习惯,乃生活中之大乐趣。陶茳听了,满不在乎地笑着,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过了一会儿,她又旧事重提,“阡阡,你这房子让我拍一组图片好不好?我做个专题。”
  虞阡一如既往地拒绝,“我这又不是样板间,是私人空间,我才不要曝光呢。”
  陶茳耸了耸肩,并不生气,起身去冰箱里取出一听啤酒,打开来喝了一口。
  虞阡凝神看着她,“你今天怎么了?又是烟又是酒的,情绪有些反常啊,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依你的性子,工作上的事绝不会带出来,你本来也应付得游刃有余,那就一定是感情了。嘿嘿,说来听听,是不是遇到某个让你瞧着比较顺眼的人了?”
  陶茳看向窗外,眼神有些茫然,半晌才低低地说:“是啊,我遇到了很大的困扰。”
  “说吧,我听着。”虞阡颇有义气地道,“今晚的时间都给你,够了吧?”
  陶茳深深地吸了口烟,再慢慢地吐出来。她仰头看着在空中缭绕的白雾,半晌才缓缓地问:“你还记得大学里教我们概率学的那位教授吗?”
  “记得啊,被我们一票女生誉为史上最年轻最英俊的教授。”虞阡显然对此人记忆犹新,“他给我们上第一课时,开宗明义一句话:在我们的一生中,除了死亡之外,一切均属概率事件。那真是哲学家才说得出来的话啊,顿时让所有人震撼,没人敢再轻视他。”
  “是啊。”陶茳轻叹,“至今我没再听到过比他这句更接近真理的话了。”
  “我记得你那时候少女情怀,很迷他。”虞阡微笑,“不过,你也很有理智,后来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便毅然与他分手,再无纠葛。我当时都很佩服你,这么有决断。怎么?他来找你了。”
  “对。”陶茳微微笑了一下,却并无喜意,“他说他离婚了,可以正式追求我,希望我能够给他这个机会。”
  虞阡愉快地说:“那很好啊。”
  陶茳转眼看向她,似乎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良久,才简单地道:“我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女生了。”
  虞阡立刻明白了。她看着好友,不由得无限感慨。当年陶茳的那段苦恋她是亲眼所见,整整两年,她见证了一个女孩的初恋情怀,看着她对未来无限憧憬,听着她对爱情的美好想象,也陪着她熬过幻灭的痛苦时光,最后到机场送她南下,远离北京,远离那个人所在的城市。如今,那个人幻想着她仍是天真的女孩子,总是隔着玫瑰色的面纱看世界,总是注视着他,却没想到,他们之间隔着五年的悠悠岁月,一切早已不复旧观。
  陶茳神思恍惚,喃喃地说:“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我真是不甘心啊。他说他一直在买我们的杂志,看到版权页上我的名字,就觉得十分快乐,会想起过去那段甜蜜的时光。他说他现在可以和我在一起了,我们可以重新像过去那么快乐,并且一直甜蜜下去。我……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么多年过去,我的心境再没有那样的幼稚单纯了,以为爱情就是一切,只要有爱,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要。我现在……什么都有了,完全不必再屈就。可是,如果我放弃了,那我过去那么多年的苦……难道就白吃了?阡阡,你说我该怎么办?”
  虞阡也略感茫然,但很快便理清了思路,“先别说他,先说你。你现在心里是不是还是喜欢他?”
  陶茳有些支支吾吾:“我……不知道……”
  “那他……那个袁琛,现在在哪儿?”
  “在这里。”陶茳百感交集,长长地叹了口气,“今天下午到的,说是一拿到离婚证,第一件事就是买机票。”
  “嘿,这小子挺诚心的嘛。”虞阡坐到她身边,“这就好办了。反正你的生活中也没什么人,不妨与他再试试,相处一段,看感觉怎么样?如果不行,大家都是成年人,好来好散。如果行了,岂不皆大欢喜?”
  陶茳却仍然提不起精神,“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虞阡却很轻松,“不用想那么复杂,你自己都常常说,计划没有变化快。将来的事,谁知道?”
  陶茳轻叹,“感情的事总是扑朔迷离,最难控制。”
  虞阡安慰她,“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正说着,她的手机响了,虞阡拿起来看了看电话号码,微微皱了下眉,这才接起来:“喂。”
  陶茳听不见电话里在讲什么,只看到虞阡一脸忍耐,轻言细语地敷衍,“杨总啊,您好您好,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您知道,我这是新公司,凡事都要盯着,不敢马虎啊……哎呀,那怎么敢当?您一个堂堂的大老总,我还敢使唤您?……哈哈哈哈,谢谢您老的夸奖……不不不,那是尊称嘛,您一点都不老,正是年富力强呢……谢谢谢谢,不过我最近真的太忙了,等忙过这一阵,我们再联系,您看好吗?……不是托辞啦,您看您一点儿都不相信我,真是的……一定一定,您放心,等我忙完了,一定给您打电话……好好好,再见。”
  陶茳看着她无奈地挂掉电话,不由得笑着摇头,“又是那些牛鬼蛇神?”
  “是啊,人在江湖飘,不得不挨刀。”虞阡叹息。
  陶茳恢复了着名主编英明神武的模样,掐掉烟,伸了个懒腰,笑道:“好啦,我的烦恼已经说完,倒垃圾时间到此结束。你有没有什么垃圾要倾倒的?”她们一向把负面的情绪碎片称为“垃圾”,把互相诉苦称为“倒垃圾”。
  虞阡放了心,愉快地说:“这些我还可以处理,暂时用不到你这个垃圾桶。哎,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关系能与孙信诚联系上的?”
  “怎么?你想约他?”陶茳心念电转,立刻明白了,“是为了翠湖开发区吧?”
  “对。”虞阡笑着点头,“我想请他吃顿饭,大家一起聊聊,多个朋友总不是坏事。”
  “好,我来安排吧。”陶茳想了一下,便打电话给一个朋友,请他帮忙邀请孙信诚。
  那个朋友在市政府里颇有地位,显然与陶茳的关系很好,听了她的话后满口答应,“行,我跟孙总说说,定好时间就通知你。”
  陶茳道了谢,放下电话,笑吟吟地看着虞阡,“搞定。”
  虞阡对她伸出大拇指,“真不含糊,陶老大的江湖地位实在令人不得不服。”
  陶茳哈哈大笑。两人正在互相调侃,袁琛打来电话,约陶茳共进晚餐。陶茳长叹,满脸矛盾,沉默半晌,还是答应了。
  虞阡含笑看着她出门,这才走进厨房,开始弄简单的晚餐。
  这时,天边璀璨的夕阳放射出万道光芒,染得天空如血一般的红。艳艳的晚霞投射进来,笼罩着她悠闲自在的身影。
  黄昏的街道热闹起来,隐隐的喧哗更衬托出室内的寂静。而这样的时刻,却让虞阡觉得最快乐最自由最无拘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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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没有公平,只有制衡
  陶茳拜托帮忙的那位朋友果然仗义,很快就给了回音。孙信诚同意与陶茳和她朋友见面,不过这周的应酬已经排满,就约她们周末去蓝山高尔夫球场打球。
  “孙总说了,两位大美女请他,那是受宠若惊,肯定要见的。你们请客,他买单,你们可别跟他争。”那朋友半开玩笑地说着,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小陶啊,你们谈事,我就不去了,改日我请你吃饭吧。”
  陶茳知道现在官场上都比较忌讳参与商业应酬,以防被政敌当成把柄攻讦,她朋友与孙信诚和她比较熟,却不认识虞阡,自然就不愿意涉足其中,便不去勉强,笑着说:“那就谢谢了,改天我请客,你就不要和我争了。”
  结束通话后,陶茳立刻打电话将这事告诉虞阡,然后问她:“你会打高尔夫吗?”
  “会。”虞阡微笑,“北京的所谓上流社会最近几年流行这些,高尔夫、骑马、登山、探险,都成为时尚,我也只好附庸风雅,玩得多了,都还行,算是看得过去吧。”
  陶茳有些意外,“真没想到,你倒是文武双全。”
  “没办法。”虞阡调侃地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陶茳哈哈大笑,便与她约好到时候一起去蓝山。
  虞阡一向不把应酬定在周末,以便与谢恒亚约会,可这次的事非常重要,与孙信诚越早见面越好,况且主动权也不在她手上,她是乙方,只能将就孙信诚的时间,不可能改期。想着,她给谢恒亚发了个短信:“我周六白天有个应酬,你还来吗?”
  很快谢恒亚就回复,“我没问题,你方便吗?”
  虞阡很高兴,立刻发信过去,“方便,只是周六白天要出去,不能陪你了。”
  谢恒亚回道:“没事,我带着笔记本过去,可以在你那里工作。”& & “好。”虞阡开心地在手机上打出,“那原来的约定不变,我等你。”
  谢恒亚迅速回复,“我会准时来的。”
  虞阡放下手机,笑吟吟地继续工作。整整一天,她都十分愉快,与各部门经理开会时也和颜悦色,让那些平时在她的严格要求下如履薄冰的精英们都松了一口气。
  时间就在每天的忙碌中如水一般流去。在巨大的都市里,人们穿梭来去,周围都是陌生人,很难看到熟悉的面孔。虞阡和谢恒亚是同行,却几乎从未在同一场所出现过,除了上次吃饭时偶遇过一次外,他们没有再碰过面,不过,那个如精灵一般的男子不再如神话传说中的丘比特一般,总是在黑夜出现,黎明时离去,虞阡知道他是真实存在的人,与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奋斗在同样的行业中,这令她感觉份外亲切,也格外开心。
  谢恒亚是否有着与她同样的感觉,她并不清楚,当他在周五晚上出现时,神情举止都与过去一样,没有任何不同之处。在感情上,虞阡从不贪心,只要与他一如既往地相处下去,她就很满足了。
  同以往相聚的每个夜晚一样,这一夜美妙之极,充满轻松、愉快、狂热、激情,他们不羁地拥抱,热烈地融为一体,在快感的浪潮中翻滚、冲击、飞升、坠落,在眩晕中体验极至的欢乐,然后在满足的睡梦中相拥,直至第二天清晨。
  虞阡惦记着白天那个重要的约会,黎明时分便醒了。身边那紧紧的拥抱、轻缓的呼吸都是她所熟悉的,让她感觉温暖和喜悦。她缓缓睁开眼,微微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无俦的脸。在窗外隐隐透进的微光中,熟睡的人显得特别安静,如孩子一般天真无邪。虞阡出神地看着,忽然忘记了时间,久久没有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闭着眼睛的谢恒亚动了一下,将怀里稍稍退开的人本能地搂过来,脸颊贴着那散发着熟悉清香的秀发,继续沉睡。虞阡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时间差不多了,便试着退后,想悄悄起床。只是,她往后退一点,谢恒亚就会本能地手臂一紧,把她搂过去圈住,让她动弹不得。虞阡有些无奈,心中却倍感甜蜜,便依恋地放松下来,享受这种温馨的感觉。直到实在不能再拖了,她才吻了吻他的颊,轻声说:“我得走了,你接着睡。”
  谢恒亚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却搂着她没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反应过来,睁开眼睛,茫然地问:“你要去哪儿?”
  虞阡失笑,“有个应酬,对我很重要。”
  “哦,那你去吧。”谢恒亚这才放开她,翻身平躺在床上,惬意地舒展开身体,伸了个懒腰。
  虞阡从床上起来,到浴室去洗漱好,便换上打高尔夫球的专业服装,米色的短袖翻领T恤和浅灰色棉质休闲长裤,再戴上白色的球帽,看上去英姿飒爽,与平日的气质截然不同。
  她走进卧室,俯身吻了吻床上的睡王子,温柔地说:“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冰箱里什么都有,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晚上也不能回来,我会提前给你发短信的。”
  “好。”谢恒亚睁开眼睛,回吻了她一下,这才看清楚她的打扮,不由得赞道,“很漂亮。”
  “谢谢。”虞阡开心地笑。
  “别客气,我是真心的。”谢恒亚也笑了,“你这装扮确实漂亮,与以往大不相同。”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妥,连忙补充道,“当然,平常也很漂亮,只是气质不一样,不同的魅力。”
  虞阡笑出声来,“别人说我漂亮,我视作等闲,你说我漂亮,这话我爱听。”
  谢恒亚被她逗得直乐,“那我以后会经常说的。”
  虞阡又吻了他一下,轻声说:“我真的要走了,不然就迟到了。你在家呆着,等我回来,好吗?”
  “好。”谢恒亚伸出双臂搂着她,“你去吧,我在家等你。如果你回来吃晚饭,我可以给你露一手,做几个好菜。”
  “真的?你会做饭?”虞阡又惊又喜,“那我晚上一定回来,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行。”谢恒亚很自然地说,“我回头看下冰箱,如果材料不够,就去超市买。”
  虞阡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把串在一起的钥匙放在桌面上,柔声叮嘱道:“记着带钥匙,别出去了就进不来。我今天要去蓝山,天远地远的,没法赶回来救驾。”
  谢恒亚被她说得忍俊不禁,乖乖地点头,“好,我一定记着带。”
  虞阡看着他的笑脸,一瞬间怦然心动,感觉就如寒冬时沐浴着明媚的阳光,盛夏里吹拂着清凉的微风,顿时有些控制不住,猛地俯身,将他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头枕着他的肩,叹着气说:“真不想走了。”& & 谢恒亚笑得更开心,温柔地哄她,“你说这个应酬对你很重要,还是去吧。我整个周末都呆在这儿,时间多得很,不要紧的。”
  “嗯。”虞阡腻了好一会儿,这才一咬牙,直起身来,长叹一声,“那我走了。”
  “好。”谢恒亚看着她,微笑着说,“路上开车当心点。”
  “我会的。”虞阡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出去,从壁柜里拿出昨天已经准备好的高尔夫球袋,带着整套球杆离开。
  蓝山距离市区约有六十多公里,是著名的风景区和高档休闲运动区,有四家国际标准高尔夫球场,其中,蓝山高尔夫俱乐部是最好的,拥有18洞加18洞国际标准专业高尔夫球场,还有一个9洞练习场,是高尔夫爱好者和高手都喜欢的地方。
  这里采取会员制,虞阡和陶茳都没有资格进入,只有孙信诚带着才可以进去。虞阡开车去接陶茳,然后直奔蓝山,九点半准时到达蓝山高尔夫俱乐部门口。
  孙信诚的奔驰已经停在那里了。他和孙信哲站在门边的一座木雕旁,沐浴着秋日的阳光,惬意地吸着烟,悠闲地闲聊。
  孙信哲问他,“哥,你真打算把我们准备招标的事提前透露给那个镜像中国的老总?”
  “嗯,有什么不可以?”孙信诚闲闲地笑,“她可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别逗了。”孙信哲失笑,“哥,我们是亲兄弟,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就你那性子,为兄弟两肋插刀可以,什么时候见色忘义过?这事你要是透给那个美女,不是把恒亚给卖了吗?”
  “你还说了解你哥,你看你哥像是做事那么没章法的人吗?”孙信诚笑着摇头,“你啊,还得多历练,遇事别只想一头,总是一根筋怎么行?”
  “哦?”孙信哲大感兴趣,“那你说说,你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我不说。”孙信诚故意卖关子,“你好好去体会,等你想明白了,说不定能变得更聪明些。”
  “得了吧。”孙信哲悻悻地说,“你就是想看看美女,饱饱眼福罢了,还能有什么深刻用意?故作神秘,嘁。”
  孙信诚笑而不答,完全不中他的激将之计。
  这时,虞阡的车开进来,停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车上的两人推开车门,同时下来。
  近距离看过去,虞阡明眸皓齿,容光焕发,身上的专业服饰更衬得她清丽俊秀,孙信诚差点忍不住想吹口哨。等她从后备箱里拎出球袋,他不由得脱口而出,“了不起,这位美女居然是高手,那就更有意思了。”
  孙信哲也一眼看出来,她身上穿的与他们两人一样,都是阿迪达斯的高尔夫球衣,肩上背着的球袋是POLO的,球杆是Titleist出品,都是原装正版,价值不菲。当然,现在有不少有钱人喜欢置上全套专业球具,表示走在时尚潮流的前面,其实打起球来一塌糊涂,可瞧着那位美女背着球袋的姿势和举止神态,便知不属于这类人,那就多半是高手了。
  孙信诚走上前去,热情地向她们伸出手,“陶总,虞总,幸会,幸会。”
  陶茳爽朗地笑道:“久仰孙总大名,幸会。”
  虞阡笑着与他握手,礼貌地说:“孙总久等了,不好意思。”
  “哪里,我们也是刚来,”孙信诚一指旁边的人,“我弟弟孙信哲,在公司里是我的助理。”
  互相说了两句客套话,孙信哲也从后备箱里拿出球袋,孙信诚就带着他们进了大门。在前台刷了卡,接待员便热情地为他们安排。
  四人分别乘坐两辆场地车去球场。按照礼仪,自然是一位绅士陪一位女士同乘,陶茳知道虞阡想要和孙信诚交朋友,便主动提出他们两人坐一辆车,自己与孙信哲一起。其他三人都没意见,便分别坐了上去。
  工作人员开车向场地驶去,孙信诚温和地问:“虞总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虞阡笑着摇头,“以前在北京的时候打过,来这里后还没玩过,手都生了。”
  “没事,稍稍热热身就行了。”孙信诚主动给她介绍,“这里是练习场,那边是老球场,18洞,标准杆72杆,再过去,翻过那座山,是新建的18洞球场,难度不小,打起来很过瘾。”
  “哦。”虞阡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
  孙信诚问她:“虞总的成绩如何?多少杆?”
  虞阡老老实实地说:“只有一次侥幸破过80杆,打到了78杆,其他时候都在80杆以上,实在惭愧。”
  “了不起。”孙信诚顿时刮目相看,兴致勃勃地道,“虞总既然是高手,我们今天也玩一玩吧,博个彩头,小赌怡情。”
  虞阡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赌高尔夫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自从这项运动进入中国就兴起了这种事,输赢非常大,她不过是一个高级打工仔,哪里有实力跟孙信诚这种富豪赌,闻言不由得心里打鼓,表面上却很镇定,笑着问:“孙总打算怎么赌?”
  “你说。”孙信诚很大方,“女士优先,你说怎么赌就怎么赌?”
  “真的?”虞阡乐了,“真的我说了算?”
  “当然。”孙信诚豪爽地道,“这样吧,你是女士,又是美女,我们就按十比一的比例来赌吧,无论你说怎么赌,你输了只赔一,我输了就赔十。”& &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虞阡立刻趁热打铁,“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那当然。”孙信诚笑道,“我的名字就是最好的证明,从小到大我可都是一言九鼎,从不食言。”
  “佩服,佩服。”虞阡冲他一抱拳,做梁山好汉状。
  孙信诚笑得前仰后合,也作势拱手还礼,“不敢,不敢。”
  放下手,虞阡笑眯眯地说:“这样吧,我们每洞一结算,如果孙总承让,那么每输一杆,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是我输,每十杆我回答孙总一个问题。当然,我们问的问题都要保证不涉及对方的商业机密,不涉及个人隐私,不违背各种准则,也不破坏有关的游戏规则。孙总觉得这么赌如何?”
  孙信诚大感意外,随即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好,就这么办,不过,我再添加一条,最后我们做一个总的结算,输家得答应赢家一件事,当然,同样遵守你刚才说的那些原则。”
  “好。”虞阡点头,“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孙信诚伸出手去。
  虞阡一看便明白,立刻伸手与他击掌,算是签下了君子协定。
  到了第一洞,立刻有两个球童过来,替他们背着球袋。他们下了车,略作准备,孙信诚很有绅士风度,坚持让虞阡先开球。虞阡也没推辞,大大方方地从球童手上接过球杆,下了场。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只略有微风,对球的影响不大。虞阡站在那里,观察着果岭的情况,目测距离。
  因为一直坚持运动,在北京是骑马、打球,到了南方是游泳,这使她的身材非常好,匀称挺拔,四肢修长,充满活力。孙信诚满脸笑意,欣赏地看着她。
  略微准备以后,她信心十足地挥竿一击,姿态优美,十分专业。
  小小的白球向果岭飞去,落地的位置极佳,虞阡看着球停住不动了,这才转身向孙信诚一笑,退到后面。
  孙信诚赞道:“果然出手不凡。”随即上前,准备击球。
  一旁的孙信哲与陶茳在车上交流过,一致确定两人的球技都很菜,只能在练习场挥挥杆,这里就不下场了,有两位高手在前面,献丑不如藏拙。孙信诚和虞阡劝说了几句,见他们执意不肯打,也只得作罢。
  第一洞两人都是三杆进洞,平手。第二洞孙信诚输了一杆,便爽快地笑道:“虞总,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虞阡走在他身旁,一边往第三洞走一边以请教的口气问:“孙总,你觉得就整个城市的未来规划,翠湖开发区做成什么样的区域对未来的发展最有利?”
  这话问得相当技巧,孙信诚心里暗自赞赏,也不虚词掩饰,“这方面你是内行,我正要向你请教。我的想法是这样,市区的南面和西面都是高尚住宅区和豪华别墅区,开发已趋饱和,势必要向其他方向拓展,而北面是工厂区,有一定污染,市场潜力不大,所以往东是势在必行。如此一来,我们必然要先行一步,在翠湖开发区的规划上考虑这一点。我的想法是,依凭翠湖,以科学的理念,打造一个兼顾高端和普通大众的休闲生活区……”
  他胸有成竹,滔滔不绝,说得兴起,一发而不可收,直到第三洞的开球位置仍未说完。虞阡认真听着,不时提出自己的看法。她在北京曾经做过包括马术俱乐部、高尔夫球场等高端休闲开发项目的策划,对这些都很在行,这两年在镜像中国工作,与意大利总部始终保持沟通,又学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对于南欧那种浸染到骨子里的尊重自然、休闲生活、简约时尚的风格领会很深,这时说出来,顿时让孙信诚如遇知己,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也明朗起来。
  孙信哲和陶茳微笑着在一旁倾听,都没有插言。
  等到说完,两人乘兴挥杆,又是平分秋色。他们相视一笑,继续向下一洞进发。孙信哲意犹未尽,又重拾刚才的话题,将运动区、居住区、公共区、文化区、商业区等各个区域的布局详细拿出来与虞阡讨论。
  到了第四洞,孙信诚心情舒畅,高水平发挥,打出一记老鹰球。其他三人都为他鼓掌,他也兴奋得哈哈大笑。虞阡输了他两杆,转头笑吟吟地对陶茳说:“帮我记着帐,最后来算。”
  陶茳笑容可掬地点头,“好。”
  “你们是一伙的,肯定记的是一笔糊涂账。”孙信哲开玩笑地说,“哥,当心黑哨。”
  陶茳佯怒,“不要置疑我的职业道德,小心我告你诽谤。”
  孙信诚笑着一挥手,“我绝对相信陶总。”
  孙信哲笑眯眯地说:“反正吃亏就是便宜,我也不会计较的。”
  陶茳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慢吞吞地道:“我们杂志下一期做个信诚专辑吧,把贵公司开发的项目集中介绍一下,说说其中的优劣之处,也给消费者们提提建议。阡阡,我向你约稿,要求图文并茂,稿费从优。”
  虞阡不由得笑出声来,“好,我一定妙笔生花,把信诚地产吹捧吹捧。”
  “别光是吹捧。”陶茳做阴险状,“缺点也要说的,要提醒消费者注意,为我们的读者负责。”
  孙信哲大惊,立刻向她打躬作揖,低声下气地央求,“笔下留情,笔下留情,是我错了,我错了,请两位老大饶了小人吧。”
  “这招太狠了。”孙信诚笑着摇头,“小哲,你这叫祸从口出,我看你还是为两位老板当牛作马赎罪吧。”
  “是是,当牛作马,当牛作马。”孙信哲立刻过去,作势要从球童那里拿虞阡的球袋,“我来为虞总当球童吧。”
  陶茳开心地笑起来,戏谑地说:“算了,看你诚心悔过,哀家就不罚你了,跪安吧。”
  孙信哲当即上前做狗腿状,“叩谢太后隆恩。”
  四个人哈哈大笑,就连一边的球童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如此一闹,气氛越加融洽,接下去的一洞,虞阡打出漂亮的小鸟球,孙信诚输了一杆。
  “十万个为什么开始。”虞阡开了一句玩笑,这才轻描淡写地问,“孙总,你觉得像这么大一个开发区的规划,是让一家单位来做合适,还是分割来做比较好呢?”
  孙信诚笑道:“有些企业喜欢找几家公司,博采众家之长,不过,我比较喜欢由一家单位来做,这样容易沟通,也可以保持风格的统一,使我们的理念贯穿始终。”
  “对,我也认为这样最好。”虞阡微笑着点头。
  接下来连着三洞两人都不分轩轾,虞阡便有意无意地从眼前的高尔夫球场谈到了欧洲。孙信诚多次到欧洲考察过,一提起便颇多感慨,对欧洲尤其是南欧的城乡规划、城镇建设、生活方式、处事态度等等都相当赞赏。虞阡并没有顺水推舟地提起自己公司的意大利背景,只是单纯地与他探讨,就像朋友之间漫无目的地闲聊,不会引起对方的排斥或反感。
  孙信诚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她的风度、见识和表达自己看法的方式都相当欣赏,自然也没有忽略她所效力的公司来自意大利的事实,因而与她越谈越深,希望能够尽可能多地了解她的才干与她公司的实力。
  后来的几洞都是孙信诚赢了一杆,直到第十七洞,这里的地形相当复杂,难度很大,虞阡全神贯注,才得以险胜。她沉吟片刻,郑重地说:“孙总,这个问题如果涉及贵公司的商业机密,你可以不回答。我想冒昧地问一句,关于翠湖开发区的规划设计项目,你们会以招标的方式来决定,还是已经有合作伙伴了?”
  孙信诚看着她,温和地笑道:“虞总,你的坦率我很欣赏,本来我不该说的,但是,你既然与我坦诚相见,我也愿意给你个机会,好让你一展所长。翠湖开发区是政府的重点项目,虽然总开发权由我们拿下来了,但我们目前能做的也就是一级土地整理,说到后续开发,是有先决条件的,就是我们的总体规划设计方案必须由政府邀请的专家评审组通过,所以,这个设计对我们非常重要。为慎重起见,我们公司决定对外招标,时间是半个月以后。目前外界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我希望虞总能守口如瓶。”
  “我保证绝不会向外透露一个字。”虞阡郑重地说,“多谢孙总的信任,愿意给我们机会去争取。这个项目我会向意大利总部汇报,请他们派设计师过来支援。孙总,我会全力以赴,即使最后失败了,我也依然感激你今天的照顾。”
  “虞总言重了。”孙信诚轻松地笑道,“这是你凭实力赢来的,不是我照顾的。”
  虞阡微笑,“是孙总让我,其实,我比不过孙总。”
  “赌场无父子,我可没让。”孙信诚满面笑容,“中国很少像样的女球手,我打高尔夫也有七、八年了,第一次见到打得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确实很难得。今天棋逢对手,打得很过瘾,我很高兴。走吧,最后一洞,打完我们吃饭。下午我还有个约会,就不能陪你们两位了,很遗憾。下次我再安排个时间,我们把36洞打完,好好比试比试。”
  “行,都听你的。”虞阡笑着答应,跟他一起向水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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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还未交手已定局
  四人走出俱乐部,一起来到停车场,孙信诚笑道:“得,我辛苦了四个小时,连一个问题也没捞着问,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追加了一个条件,总算下来,还有点实惠。虞总,我们先记在帐上,到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
  “行。”虞阡爽快地点头,“我随时恭候。”
  “那就改日再见。”孙信诚热情地与她们握了握手,随口说,“陶总,我们刚才说的事就这么定了,你给我们集团的项目做个系列专辑,一切费用我来付。”
  “那得付给她。”陶茳一指虞阡,“我向她约稿都是连文字带图片,她连版式都替我做好了再发给我,我最喜欢这样的专栏作者了,一般的重要稿件都向她约。”
  “好,稿费我给虞总,版面费什么的还是得给你。另外,我们打算在你们杂志长期刊登广告,你给我个建议,帮我做个详细的广告投放计划。”孙信诚很豪爽,“陶总,你也是做生意,办杂志不容易,需要付出很多心血,我们在商言商,你就不要推辞了。”
  “行,那我回去做个方案发到你的邮箱。”陶茳痛快地说,“如果你同意,我们就正式签合同,一切按协议条款履行,怎么样?”
  “好,就这么办。”孙信诚愉快地说,“你发到我名片上的邮箱就行,我会很快回复你的。”
  四人这才道别,各自上车。孙信诚礼貌地让虞阡的车先走,这才跟在后面向外驶去。
  “哥,看这样子,你是瞧上人家虞总了吧?”孙信哲笑道,“不过也难怪,那虞总年轻漂亮,才能出众,还打得一手好球,性情气质更是一等一的出色,简直从头到脚挑不出一点毛病来,这年头,像她这种女人可稀有的很。要不,我们把翠湖开发区分解出一块来给她,你也好追人家。”
  “得了,你都在乱想些什么啊。”孙信诚忍不住好笑,“你说得不错,那个虞总确实算得上完美,可这样的女人往往内心很强悍,我可伏不住。再说了,她自己那么优秀,肯定对许多事情也要求完美,所以才会把事业做得这么好,相对的,也就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对象。她至今还是独身,多半便是如此。这样的女人做朋友是非常好的,带出去赏心悦目,玩起来开心,谈正事也很投机,可要做情人,那就比较累了,不好侍候。”
  “说得也是。”孙信哲有些不解,“那你对她那么好做什么?项目上的事对她透露了那么多,还答应优先考虑她的公司,你如果对她没那方面的意思,又图什么啊?”
  “你啊,别老想着自己,也要时刻替兄弟想想。”孙信诚笑着摇头,“你不觉得那个虞总跟恒亚很般配吗?”
  孙信哲眼睛一亮,有些兴奋地说:“哥,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想当大媒啊。嗯,那虞总确实跟恒亚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两个人年龄相当,才貌双全,又是同行,现在都是单身,真是再合适没有了。”
  “是啊,不过,我考虑的主要还不是这些。”孙信诚说着,从衣袋里掏出手机,“你帮我拨恒亚。”
  谢恒亚很快就接了,“喂,诚哥?”
  “是我。”孙信诚朗声笑道,“兄弟,在做什么呢?周末也不出来玩?”
  “我在一个朋友家,有点事。”谢恒亚的声音仍如往常般低沉柔和,态度温文尔雅,“我哪有诚哥那么潇洒?我是乙方,你是甲方,精神状态都不一样。”
  “兄弟这是骂我。”孙信诚笑着说,“其实我今天也是出来应酬。上次吃饭的时候我们不是看见了两位美女吗?那位杂志老板通过发改局的张处约我,这面子我当然不能不给,就约她们今天出来打打球。兄弟,那个镜像中国的虞总可真是不简单啦,居然是球场高手,我都差点败在她手里,真是了不起。”
  “是吗?”谢恒亚有些意外,笑着说,“没想到,她居然真会打球?”
  “哈哈,是啊,我开始也以为像很多人一样,不过是装装样子,没料到人家可是好手,一场球下来打了79杆,我出尽全力,才到77杆,真是险胜啊。”孙信诚开心地哈哈大笑,“今天真过瘾,可惜兄弟你从来不打球,不然我就叫你也来了。”
  谢恒亚微笑,“你是知道的,我对竞技运动兴趣不大。怎么?听上去你今天很兴奋,面对两个美女,是不是有问必答,什么都说了啊?”& & “那是当然,我是和盘托出。”孙信诚戏谑地道,然后才端正了态度,“恒亚,说真的,我跟虞总谈过以后,倒是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哦?你说。”谢恒亚很冷静。
  孙信诚认真地说:“翠湖开发区的规划设计我是肯定要给你的,但你也知道,这次并不是完全由我们公司做主,政府才是最重要的决策者。以前,我觉得靠着你我在省上市上以及北京方面的关系,走走过场,把项目给你,难度并不大,可是今天和虞总长谈之后,我觉得,如果我们认为光靠围标就能把这项目拿到手,未免想得过于简单了。别的公司不说,虞总就是你的劲敌。你也清楚,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商界还是政界,对外国公司的信赖远远大于本土企业,甚至有些人已经到了病态的膜拜,镜像中国的意大利背景就在这场角逐中占据了比你有利得多的优势。虞总说了,他们总部会派设计师过来支援,而南欧的许多先进理念都非常适合我们的翠湖,这些都足以说服那些官员和专家。因此,我觉得,他们公司很可能会被政府选中,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被动了,还不如先把他们抓住。你的人脉资源比他们深厚得多,你也比他们更了解本土的流行趋势和消费倾向,这是他们短期内不可能拥有的,是你足以吸引他们的最大优势。你觉得呢?”& & “嗯,诚哥说得很有道理。”谢恒亚依然平静,“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想,如果你们恒亚创造与镜像中国联合投标,是不是胜算会大很多?” 孙信诚缓缓地说,“我认为,如果你们两家合作,一定能稳操胜券。”
  谢恒亚沉默片刻,温和地道:“诚哥,你这想法很好,不过,其中牵涉到很多问题。我跟虞总不熟,过去是对手,从未合作过,如果贸然提出,只怕可行性不大。”
  孙信诚立刻大包大揽,“兄弟,这事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谢恒亚失笑,“你今天才第一次与虞总见面,就可以替人家做主了?”& & “那倒不是。”孙信诚大笑,“我在中间穿针引线还是可以的,到最后还不是你们自己做主。”
  “嗯,那倒是可行。”谢恒亚想了一下,“这样吧,诚哥,我考虑考虑,过两天再和你商量。”
  “好。”孙信诚放下电话,看着前面驶向高速公路出口的车,笑吟吟地道,“如果这桩喜事成了,我可得狠狠地敲恒亚一笔谢媒礼。”
  孙信哲哈哈大笑,“还有我,要他给双份。”
  前面的车子里,虞阡也是满面笑容。
  陶茳赞赏地道:“没想到孙信诚那么平易近人,那才叫真正的富豪,不像那些暴发户,略有两个钱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嘴脸,让人鄙视。”
  “你这叫文化人的恶习。”虞阡不由得好笑,“其实,好多所谓的文化人也一样,多认识了两个字,就嫌人家戴的金链子粗,说人家俗,在人前装清高。”
  “那倒是。”陶茳同意,随即言归正传,“你看,孙信诚那么好说话,你想拿他的项目,应该难度不大吧?”
  “那才叫高明。”虞阡摇头,“他越是这样,我越摸不清他的底。反正我是下定决心了,全力以赴,就算最后拿不到手,也不算遗憾。”
  “嗯,这种心态很好。”陶茳看她驶进市区了,便道,“去我家吧,我们一起吃晚饭。”
  虞阡微笑着说:“不了,我还有事,晚上约了人。”
  “哦,那好吧。”陶茳知道她在事业上正处于爬坡上坎的时候,自然应酬很多,也就不去勉强,“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虞阡在她的别墅门外把她放下,便掉转车头离开。
  公事谈完,她一身轻松,立刻归心似箭,直奔回家。
  打开门,她便看见谢恒亚穿着淡蓝色的家居服坐在客厅,面前的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听见开门声,他抬头看向她,笑道:“回来了?”
  “嗯。”她把沉重的球袋放进壁柜,这才长叹一声,“累死我了。”
  谢恒亚关切地说:“赶快洗个澡,躺下歇歇。”
  “好。”虞阡摘下帽子,随口问他,“还在工作?”
  “没有,已经完成了。”谢恒亚温柔地笑道,“我在网上跟人下棋呢。”
  “哦,那你下吧,别让人家久等了。”虞阡愉快地说,“我去洗澡。”
  “好。”谢恒亚也没跟她客套,便对着屏幕继续下棋。
  虞阡洗了澡,在浴室里把头发吹得半干,这才换了家居服出来,坐到他身边,看着屏幕上的黑白棋枰,好奇地问:“谁赢谁输?”
  “他比我厉害。”谢恒亚轻笑,“他是韩国人,专业二段,我不过是业余五段,差远了。下了三盘,他赢了两局。”
  “哦,那你也不算差。”虞阡完全不懂围棋,但还是耐着性子陪在他身旁。
  谢恒亚下得很专心,时而会心微笑,时而击节赞叹,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念念有词,脸上表情丰富,十足就像个孩子。虞阡很喜欢这样的他,单纯、可爱,给人极大的安全感。很自然地,她靠到他的肩头,他抬起左臂搂住她,右手继续操作鼠标,全神贯注地落子。
  一局下完,已是傍晚,游戏程序自动计算后,显示谢恒亚赢了半目,险胜对手。
  对方用英语对他表示钦佩,谢恒亚放开虞阡,连忙回复,对他的棋艺高度赞扬。两人对了几句话,便礼貌地道别,一起退出棋室。
  谢恒亚开心得眉飞色舞,转身便将虞阡扑倒,重重地吻住她的唇,激烈地辗转吮吸。虞阡环住他的肩颈,热烈地回应,与他缠绵纠结。两人越吻越深,都有些欲罢不能,谢恒亚在唇齿间轻声征求她的意见,“就在这里做,好吗?”
  “好。”虞阡低低地道,“小心,别把你的电脑踢到地上去了。”
  谢恒亚一伸手便将茶几推开去。两人不再多话,激动地宽衣解带,紧紧拥抱……
  直到夜色降临,他们才在激情中渐渐平静下来。谢恒亚急促地喘息着,温柔地说:“我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下锅一炒就得,很快的。”
  “好。”虞阡笑着点头,“今天中午吃得晚,我还不怎么饿,你不用急。”
  谢恒亚抬头看着她俏丽的面容,轻轻吻了一下,愉悦地笑道:“我刚吃了饭前甜点,也不饿。”
  “嗯,是很甜。”虞阡微微侧脸,吻了吻他的肩,又仰头啄了一下他的下颌,眉眼之间都是欢喜。
  谢恒亚心潮澎湃,脱口而出,“我们搬到一起住吧,好吗?”
  虞阡微感意外,“是你搬到我这里吗?”
  “不,你搬我那里吧。”谢恒亚诚恳地说,“我有一幢小别墅,比你这里略微宽敞一些,环境也要好一点,比较安静。我可以把客房改成你的工作室,供你专用,我不进去。以后我们仍然可以像现在一样,只是在一起生活,不干涉对方的事业。当然,如果你愿意与我交流,我也很愿意与你讨论。如果你不愿意说,我绝不过问。你看这样好吗?”
  虞阡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认真地思考着。谢恒亚没有催她,缓缓覆到她身上,静静地等待着。
  虞阡想象着与他一起生活的情景,渐渐感到无限欢悦。她一向就不屑于故作矜持,此刻自然决定听从内心的召唤,便在他的耳边说:“好,我听你的。”
  谢恒亚很高兴,吻了吻她的肩颈,低低地道:“你放心,我对你会一如既往,而且比以前更好。”
  “嗯,我也是……”虞阡轻声说着,与他温柔缠绵。
  良久,他们才起身,一起进浴室沐浴,然后到厨房做饭,再端到厅里的小餐桌上,对坐着用餐。
  小小的空间里腾起淡淡的烟火气,让两人的心中满溢着浓情蜜意,偶尔的一个对视,很平常的几句交谈,互相传递碗筷的动作,都蕴含着浓烈爱意。那种美妙的情感,他们始终没有宣之于口,却又一直在行动间传达得明明白白,就仿佛盛开在夜间的花,虽然看不见它的美丽,却能清楚地嗅到它的芬芳,知道它就在那里,默默地美丽……
  这个周末在闲适与欢乐中很快过去,星期一清晨,谢恒亚像往常一样先行离去,然后虞阡才去公司上班。
  上午召开全公司管理人员开了例会,然后再与策划部和设计部就翠湖开发区的规划设计概念开了碰头会,时间就到中午了。她在外面随便用过午餐就回到办公室,给意大利总公司的安德烈写了一封邮件。
  在这封长长的信中,她措辞谨慎,信守承诺,没有把孙信诚透露给她的有关招投标的信息写出来,只是大致说了一下这个开发区的情况,预测了规划设计项目的总金额,分析了如果设计方案得到采纳后会给公司带来的综合效益,然后请求总部能够派设计师过来支援,尽快完成概念性设计,以帮助她的谈判。
  随信附上几帧有关的图片资料,她将邮件发送过去,然后便开始别的工作。这时,罗马那边正是早晨上班的时间,她估计最快也要到明天才会得到回复,可仅仅只过了两个小时,她的电话就响了。
  这是安德烈第一次给她打国际长途。他显然很兴奋,一口发音偏硬的英语跟爆豆似的,十分热情地说:“虞,你的信我看了,并立刻转发给其他高层,他们都很高兴。我们刚才开了会,一致同意你的看法,中国市场我们非常看重,这个项目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我们决定立刻派人过来,并由我亲自带队。”
  虞阡没想到他们会这么重视,高兴之余也有些忐忑,“安德烈,谢谢你,不过,这个项目我还没有太大的把握能拿到,只是想先把工作做在前面,尽全力争取。”
  “对啊,这是我们一贯的态度。”安德烈微笑,“我会把这边的工作安排一下,你们也做做准备,下周一我们就过来,这期间我们随时保持联络。”
  “好。”虞阡愉快地说,“我会去机场接你。”
  “我很期待与你的见面。”安德烈亲热地说,“下周见。”
  “下周见。”虞阡放下电话,立刻找来陈佳颖、郭立秋和张以辰,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们。
  三人一听便眉飞色舞,高兴极了。
  “真没想到,安德烈会亲自来。”张以辰一脸向往,“他可是大师啊,我得好好向他请教,多多学习,这机会太难得了。”
  “是啊。”郭立秋摩拳擦掌,“我们要好好表现一下,拿出我们的实力来。”
  陈佳颖笑着说:“还有一周时间他们就要来了,需要我们准备什么?”
  “还是佳颖比较沉得住气。”虞阡微笑,“你们策划部的方案要在周四前拿出来,我先看,需要修改的地方立刻加班加点地改。设计部也一样,以辰,周四前把你们做的概念性规划给我,如果来不及,至少也要出来一个完整的框架。佳颖,你和行政部、财务部的两位经理碰个头,把安德烈他们来这里后的衣食住行都安排好,不要铺张,也不能寒酸,注意,适度最重要。”
  “我明白。”陈佳颖点头,“我一会儿就去找他们商量,然后向你汇报。”
  “好。”虞阡看向张以辰和郭立秋,“时间很紧,你们这几天一定要全力以赴。”
  “嗯,我争取后天就把完整的策划案交给你。”郭立秋说得很坚决。
  张以辰自然不会落后,“我也一样,后天把设计稿交给你。”
  “很好。”虞阡满意地说,“安德烈是享誉欧洲的设计大师,这没错,可也要根据我们的国情和本地的具体情况来进行设计,因此,我们的专业意见很重要。你们要做好充分准备,到时候可别露怯。好吧,就这样,你们去忙吧。”
  “好。”三个人郑重地答应着,急匆匆地离去。
  他们出去后,财务部经理姜奇抱着账簿进来,向她汇报有关财务方面的重要情况。
  两人把事情谈完,姜奇送上厚厚一叠公司各部门的报销单,虞阡接过,逐一查看后签了字。这些报销单都经过姜奇审核,他做事相当审慎严谨,虞阡是信得过的,但还是亲自验看一遍,做到心中有数。& & 姜奇有些忧虑,“现在钱花得跟流水一样,项目完成后的利润很少。主要是策划部的郭经理太能花钱了,虞总,你得跟他说说。”
  “好。”虞阡笑着点头,“现在我们在弄翠湖开发区这个大项目,他们前期需要全面摸底,搞市场调查,找资料,这些都需要花钱,那是必须的,不能省。姜经理,你是个好管家,一方面要帮他们把关,另一方面也要多支持。下周总公司那边要来几位专家,接待和工作两方面还要花不少钱,你要准备好。”
  “嗯,刚才陈总助已经跟我说了,一会儿我们再仔细碰个头,做个预算出来。”姜奇很诚恳,“虞总,你放心,他们每次来支款,我都是马上办理的。对于他们的工作,我是肯定支持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做得很好。”虞阡夸赞道,又温和地说,“这个翠湖开发区的项目对我们公司来说非常重要,如果拿下来,利润相当可观,我们公司在小城镇建设这一块会迅速打开新局面。小城镇建设是刚刚兴起的,这块蛋糕非常大,如果我们走在前面,那将来的发展无可限量。正因为此,罗马才会这么重视,派了总公司的设计总监亲自带队前来。所以,前期花这些钱还是值得的。”
  “我明白了。”姜奇立刻点头,“虞总,你放心吧,我会支持他们的。”
  “那就好。”虞阡认真地说,“不过,你仍然要把好关,也不能没有节制地任他们花钱。”
  “我会的。”姜奇听她对自己十分倚重,感到很高兴,心情舒畅地捧着账簿和一叠文件夹走了。
  接下来处理了日常事务,虞阡才静下心来,找到北京的朋友,托他帮忙打听翠湖开发区规划评审组的专家名单和相关部委高层对此事的看法,然后又给省市政府部门的朋友打电话,了解该项目的一些情况。
  正在忙碌,谢恒亚忽然给她发来短信,“我把你的工作室设计了一下,发到你的邮箱了,你看看,有什么意见就告诉我。”
  虞阡开心地笑了,立刻回复,“好,我马上就看。”
  谢恒亚接着又发来短信,“我后天晚上过去,可以吗?”
  虞阡翻了一下行事历,便回道,“当然可以,我那天有个应酬,可能要晚一点。”
  “我也有应酬,一结束就过去。”谢恒亚的短信永远都是平静如水,自然得仿佛天经地义。
  虞阡笑着回复,“好,那后天见。”
  “后天见。”谢恒亚将短信发送出去,微笑着把手机放在桌上,看向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
  那是他别墅里的其中一间房间,原来是客房,现在改成了工作室。他在虞阡家里呆的地方仅限于卧室与客厅,即使虞阡不在,特别说明他可以在屋里自由活动,他也很自觉地不去看她的工作室,因此,这个设计是他根据虞阡的性格和自己的想法来设计的,用3DS做好后转成JPG格式,做成效果图的样子,再发到虞阡的邮箱里。看着屏幕上的图,想象着两个人共同生活的情景,他心里有种淡淡的喜悦。
  回想去年冬季他们初见时的情景,他眼里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那个时候到底是因为什么忽然想要破例,出去见见她本人,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不过,从地铁站台上第一眼看到那个身穿海蓝色长大衣的女子开始,直到此时此刻,他都十分赞赏自己当时的突发奇想。
  茫茫人海,要想找到自己的同类是相当困难的,而他们能在网络相遇,在现实中走到一起,相处这么久,两人之间越来越和谐,只有理解与快乐,没有任何不愉快,那更是非常难得的事,用个比较俗的词来形容,那就叫天作之合。
  虞阡在外面是怎样一个人他并不清楚,自从知道她就是镜像中国的行政总监之后倒是有些了解了,以前与同行的朋友聚会时常常听人提起,那位被称为“镜像名花”的女子才华横溢,心高气傲,待人处事却又相当高明,凡是与她打过交道的人都对她很赞赏,竟从没听到过什么负面议论,这在江湖上是比较少见的。
  细想起来,大概只有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彼此才会放下伪装,真诚相对,变成两个单纯的孩子,没有纷繁红尘的干扰,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可以放心地拥抱,放纵地缠绵,淋漓尽致地索取,毫无保留地给予,快乐地共赴云端。那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生活,让他渐渐放下戒备,越来越想让这种生活继续下去,持续一生。
  不知道虞阡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他不愿意开口询问,怕会让对方为难,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而没了面子。思前想后,他终于主动向前迈了一步,提出让她搬过来住,至少自己仍然占据着主动权。虞阡并没有端架子,耍花招,很快就答应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对她也更加喜爱。他表面上看着仍然是那种淡淡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很想体会一下与她共同生活的美妙滋味。
  正在凝神细思,孙信诚的电话过来了,“恒亚,我们前段时间不是商量着打算搞个专家研讨会吗?”
  “对啊。”谢恒亚立刻收回了心思,“你那边联络得怎么样?”
  “很顺利。”孙信诚高兴地说,“我们拟了一个名单,打算从北京请十五个专家过来,其中有十一个都是省政府常常请来进行项目规划评审的人,我估计这次怎么着也有七、八个是翠湖开发区规划方案的专家评审组成员。”
  “诚哥办事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靠谱。”谢恒亚笑道,“这事由你们公司出面邀请,费用我来出吧。”
  “算了,本来就用不了几个钱,我们兄弟还客气什么?你不用管这些了。”孙信诚爽朗地说,“如果你出钱,将来还要落个嫌疑,对你投标不是好事。”
  “嗯,我明白,就按诚哥说的办吧。”谢恒亚关切地问,“那些专家们答应来了吗?”
  “答应了。”孙信诚很愉快,“说也奇怪,以前请十个,能来五个就算好的了,这次却很顺利。我首先就请了最近刚被中国小城镇发展规划委员会特别聘请的决策顾问李老。以前我们都不认识他,据我北京的朋友说,他现在基本上是规划评审专家组的灵魂人物,他的意见政府很重视,在评审会上几乎可以一锤定音,所以是个很关键的人。我怕他不肯来,还想了好几套方案,一定要请到他,谁知他第二天就答应了,感觉特别爽快。接着我又托朋友邀请其他专家,除了有两位实在走不开,其他专家听说李老要来,就都答应了。兄弟,这可是好兆头啊,到时候你也来列席旁听,给他们个好印象,对将来评标大有好处。”
  “行,我听诚哥的安排。”谢恒亚温和地笑道,“到时候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你就别跟我来这一套了,吩咐谈不上,倒是有个事。”孙信诚顺口说,“李老身体不大好,医生建议他最好到南方休假,正碰上我邀请他参加研讨会,他就决定到我们这里来度假。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我们正好把功夫做足。他明天就过来,我的意思是,为表诚意,我们两人亲自去机场接他,晚上在花满楼给他接风,趁机跟他好好谈谈,你看怎么样?”
  谢恒亚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也知道这是大好机会,不能放过,立刻答应:“好,我一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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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到此为止,一切美好
  北京的飞机于下午四点五十分准时降落在万流国际机场,孙信诚与谢恒亚等在出口处,他们的助理站在另一边,都看着里面渐渐出现的人流。
  一到机场,谢恒亚就问孙信诚,“你见过李老吗?”
  “那边发了照片过来,我们不会认错的。”孙信诚笑道,“我们在这里,小哲到那边去,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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