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太甜，请求支援》
繁华的闹区被绵绵的细雨浸湿，漆黑光亮的路面上反射着斑斓炫目的灯光。路面上的积水被来往的车辆溅起高高的水花。林妍一身蓝白色的病号服在这沉郁而清冷的环境中，像是被强行加进来格格不入的元素。
冰冷的雨水浸湿了她的袖口和裤腿，她双目呆滞的看着来往的车辆，跌坐在马路上有些失神。急速跑过的红色跑车在经过她的时候停了下来，车窗摇下来后是一个妆容精致的美女，她掐了手中的烟，将钱包所有的现金扔在林妍的身边，启动了车子疾驶而去。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当系统告诉她重新再来一遍的时候，她听到了生前熟悉的急救声，医疗器械的报警声。她以为又回到那间充满消毒水的病房中，还好，是被重新扔到了起点。
林妍揉揉自己发麻的双腿，瞥了一眼刚刚扔在自己身边的钱，顿了顿还是一张一张的捡了起来，她抬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头上撑起的这把黑伞，回头只看到阴影下男子西装革履清瘦的身影和他笼罩在黑暗中俊逸的侧脸。
“不用了，谢谢。”林妍揣着钱，对身后的男子点点头，快步冲入雨中。她的背影踉跄而纤瘦。男子看着她走到拐角一位年迈的乞丐那里将钱放下，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收回伞，回了不远处的一辆宾利。
“走吧。”
那男子缓缓开口，声音温润如珠。夜幕中车子引擎声远去，消失在雨幕中。
林妍回了不远处一处陈旧的小区，在昏暗的灯光中摸索了半天，终于在胸口的口袋中摸出了一把钥匙。她转动门把，铁门发出吱呀的响声，在寂静的楼道中显得分外刺耳。她脱下病号服，一头扎进浴缸里。
系统无响应，请稍后……
林妍戳了半天缓缓转动的小圆圈，最终还是无奈的退出了系统空间，眯着眼打量着氤氲水气下镜中的自己。
还是自己生前那个样子，不艳丽，身材也将就，离上一世自己用女主的那个身体进入系统的样子，差了不止一条街。
她叫林妍，生前是世界上首例林氏综合症的患者。在21岁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以快于常人的速度衰竭着，于是在医院确诊之后，却被告知这个病例是世界上从未听过的。
很荣幸的是这个病症的名字以她的姓名命名，很不幸的是这种综合症的症状是在患者26岁后的身体器官以高于常人3倍的速度衰竭。
在长达五年的控制和研究中，专家组才得出一个结论，林氏综合症从患者成年后进入器官加速衰竭阶段，平均以高于常人15倍的速度衰竭，在26岁之后，平均以高于常人3倍的速度衰竭。前提是，这只是个推算的结果。
在林妍过26岁生日那一年，她被转入联合国医疗卫生组织，作为志愿者和实验对象，对这个病症进行研究。结果不幸得是，在她26岁生日当天出现了迅速衰竭，几近休克状态。
联合国各国专家才提出了冰冻计划，将她的身体冰冻起来，进行基因以及病毒的继续研究。对她的意识则是被带进了刚刚实验的意识系统里，确保意识的活跃性和生存性。
也就是说，她是这两场实验的小白鼠，一个是冰冻计划，另一个是意识领域计划。而她自己，除了死亡和实验，没有其他的办法。
这个系统，就是意识领域的一个实验。但是林妍作为第一个实验者，差点被这个不完善的系统给害死。
林妍叹了口气，伸手戳戳系统页面的机器人。那是这个系统的命令下达的智能大脑，他说自己叫小可爱。可是可不可爱，林妍只记得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连任务都没说清，一把把自己扔进了这个世界。
然后这一死机，就是半年。
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仍旧是一把把自己又扔回了起点，继续死机。林妍已经默默的开始启动无系统模式了。毕竟这个小死机……不对，是小可爱，有和没有。好像是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个系统的任务，林妍却有些摸不着头脑。第一次进入系统的时候，系统下达的是攻略计划。但是攻略谁，小可爱却卡在男这个字上无限循环。林妍摸着方向是攻略男主的计划开始走，却被卡过来劲的小可爱一把扔回了起点。
为什么？因为小可爱男后面的一个字不是主，而是配。攻略男配，男配是谁？林妍同问。
系统小可爱：“系统无响应，请稍后……”
两次的经历告诉她，关于系统任务林妍还是不着急的好，省得系统再来一遍，重新开始。只是她现在有点担忧自己在现实的身体，系统这个要死不活，一卡卡半年的样子，自己会不会直接交代在这个系统里。
等她身体终于能治好了，但是她的意识却已经狗带了。那可怎么办……
林妍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摇摇头。她回想起刚刚在马路上遇到的那个男人，似乎好像不是第一次进系统时遇到的那个纪博言。
林妍第一次进系统的时候还没有自己的实体，用的是系统女主的身体，在刚刚的出生点，或者叫传送点的地方，遇到的也是开着一辆黑色豪车的季博言。可是刚才那个男人却明显不是季博言。
季博言是上一世林妍最早认识的人，也是最早制定下攻略计划的人。可能人总是有那么一个思维惯性，认为第一次见到的就是男主。
她也是在这么一个夜晚遇到的季博言，那时候季博言一把将她从雨里拖进车里，为她擦干身上的水，她一直以为，季博言是早就认识系统的女主的。于是她才定下攻略季博言的计划，但是就在她刚刚提交上去的时候，就被系统踢回了原点。
可是这一世，难道是因为自己用的不是女主的身体，所以连遇到人的顺序也发生了改变吗？
那季博言在这个系统中是个怎么的角色，而那个男配，又在哪里呢？又会是怎么个人物呢？
林妍往脸上浇了一捧水，继续戳戳屏幕。
系统重启，将在六秒后进入登陆页面……
重启中……
林妍瞪大眼睛看着屏幕的小圆圈，随着叮的一声，登录页面显示出攻略男配的logo，下面是自己001的编号，林妍点击登陆。
系统读取存档100%……
任务进度：1%点亮人物：0主线任务：0支线任务：0
林妍看着走了一度的进度条，有些懵。她打开系统助手，一个机器人模样的助手出现在屏幕上。
“好久不见……”林妍生硬的打着招呼。
“001，你怎么任务清零了。”系统助手扒拉扒拉页面，发现之前所有存档都没有了，有些生气，小眼睛滴滴的闪着光。
林妍咳嗽两声：“难道不是你把我重新扔回了起点吗？”
“怎么会！”系统小助手刚要反驳，突然摸了摸脑袋，小小的手指调出系统记录，看了一眼满屏的系统无响应的记录后。小助手默，不动声色的关上了页面。
林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卡卡，你是不是把自己卡的系统紊乱了。”
系统小助手脸色有些发红，双眼溜溜的直转：“我叫小可爱……”
“小可爱？”林妍摸摸他光溜溜的脑袋，笑得意味深长：“叫卡卡好了。”
“小……”系统小助手还想反驳，但是看到林妍那一脸的威胁，迅速的转移了话题：“宿主001进入任务重启状态，终极目标攻略男配。”
林妍盯了会人物面板，上面满是神秘的问号，本来该看到人物图片的进度栏也被遮住了，她滑来滑去，除了问号和进度的1%，没有任何可以看到的信息。
“所以男配是谁？”
卡卡转转眼睛，伸出小手在屏幕下方的书籍的图标点了一下。紧接着出来一个刷新的圆圈转啊转。林妍感觉有些不妙，果然，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一声刺耳的警报声。
“系统障碍，即将关闭人工智能程序，转入电子智能模式。”
林妍眼睁睁的看着卡卡咻的一声消失了，随后听到冰冷的电子提示音：“001进入电子智能模式，请尽快完成任务。”
“所以男配是……”
“此问题不在智能库内，试一下别的问题吧。”
林妍默，想要点开卡卡刚才点开的页面，发现自己没有访问权限。于是退了系统页面，躺回了床上。
不知道男配是谁，攻略个毛线啊。林妍伸手摸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一本系统生存攻略。这是她从第一次进入系统的时候就在身边的一本指南。上面详细的记录着这个世界的环境地理，还有社会关系，甚至是林妍自己身边的资产和身世。
上一世她进入的是女主的身体，女主是个典型的千金大小姐。住着大别墅，开着小跑车。这一世，她打量了打量这个还算整洁的小居室，在指南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自己的信息。
角色姓名：林妍
职业：插花师
居住地：滨海路滨海小区1203室
社会关系：无
配偶关系：无
林妍看着自己页面上空空的三无信息，突然感觉好像有那么些心累。试想一个没有能力没有社会关系的一个废柴，去哪里攻略男配去？
林妍望向窗外一个马路之隔的c座商业区，一条长街隔开了繁华和清冷的界限。
我们各自消失在一条马路上的不同方向，相遇，离开。
我想给你一把伞，但是你似乎并不需要。
c区中心广场人群熙攘，西南角落一个花店里，一个男人在明亮的落地窗前站立，璀璨的阳光拉长他修长的身影，他拿着手机给店员轻声说些什么，面前小店员打扮的姑娘不时抬眼看看他，显得分外局促。
店长林妍躲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拿着画笔仔细的描绘着即将上市的花卉套餐，她的侧影娴静而美好，透白的肌肤在光影中剔透的像是一块美玉。
王曼曼抱着一束长枝玫瑰，不动声色的往林妍这边挪了过来：“林妍姐，这个……怎么办？”
林妍拿手指蘸了蘸颜料，在水池里洗干净了手。转头看了一眼王曼曼伸过来手机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长发如瀑，尖尖的下巴，凝脂似的皮肤，嘴角噙着动人的笑意。她侧身倚在门框，身上的礼服精致而又合身，典型的名媛小姐样子。林妍脑子轰的一声，夺过手机细细打量了许久。
沈幼仪，系统女主，林妍上一世的宿主。林妍虽然在这个宿主的身体中呆的时间不长，但是自己每天顶着的这张脸还是认识的。
林妍抬起头，这才开始打量身边站立的男子。
身边男子身形修长，眉眼清隽，五官立体而分明，发丝一丝不苟的梳到后面。他笑的温润而迷人，像是冬日的一抹暖阳。
林妍扫过他的衣服，那是今年dq刚出的手工高定系列，深蓝色西装和窄窄的同色系领带。他胸口上还别着一枚紫荆花与长剑的胸针，林妍记得那是这个商业区所有者合久公司的徽章。
身边男子浅笑，伸手接过王曼曼递过来的咖啡。
林妍伸手将手中的手机放到桌子上，温声说：“您需要点什么？”
容亦眼神扫过桌子上的图片：“给她挑一束花，却不知道什么适合一点。”
“哦，女朋友是吗？”
林妍起身，走向旁边的花架，伸出修长的手指拨了拨玫瑰花架上的花。
容亦望着她纤瘦的背影，阳光在她的发顶镀上一层光晕，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他收回手机：“不算是。”
林妍转身，伸手指了指架子上最中央的玫瑰，侧身对王曼曼说：“给顾客拿日本ondina玫瑰，用那张素色的洒金纸。”
王曼曼点点头，询问了容亦的意见，抱了花去了后面。林妍走到收银台：“总共11枝，单枝一百元。一共一千一百元，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容亦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递给她一张卡：“刷卡。”
林妍从卡片架上挑选了一张同色系的卡片，微笑问道：“贺卡您是自己写还是我们代写。”
容亦噙着笑，声音温润：“你写就好。”
林妍点点头，坐下来将贺卡放在茶几上，茶几在店的一个小角落，显得很是紧促。林妍坐下来和容亦相隔的很近，她一眼望过去能看到他带着笑意的双眸和桌上握着手机修长的手指。
“就写生日快乐就行。”容亦轻声道。
林妍顿了顿，认真的重复了这句话。容亦点点头，林妍才开始下笔写下去。
“请问您怎么称呼。”
容亦听到这句话，伸出修长的食指在光滑的茶几上划了两笔：“容亦。”
林妍点点头，突然感觉好像系统有些异动。等她垂目试图想要看清楚，才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对。
系统有自带启动任务功能？林妍点进系统助手页面，响起的依旧是冷冰冰的电子音：“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林妍关闭对话页面，退了出来。她伸手合上卡片，在王曼曼将花交给容亦的时候细细打量了对面的这个男子。
和女主有暧昧关系，人帅，还有钱。莫不是这就是系统设定的男主？林妍戳戳系统右下角书籍模样的剧情提示，依旧是灰色的，提示没有权限。
林妍在系统中创建了电子备忘录：容亦——男主？季博言——男配（非任务指定）？
林妍看着容亦抱着花上了一辆黑色宾利，回头打量了打量自己身后的这家叫气候的花店。
她昨天从重新开始任务进度之后，今天一早就按照系统生存攻略来了这个系统设定的花店，这一世她的身份是个插花师，在商业区的西南角开了一家小花店。
她是这家店的老板兼员工，同时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员工王曼曼。
她今天一边走一遍还在思考自己即将看到的自己的花店会是个人气爆棚还是个人气冷清的花店。
结果还真的是被她的乌鸦嘴说中了，这家店她翻遍了钱柜和保险箱。加起来的钱还不如她店面里的一排永生花要值钱。
林妍发愁的看着这个小花店发呆，王曼曼见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林妍姐，想那位董事想呆了啊？”
“董事？”林妍拍掉她的手，回身往店里走：“那位是合久的董事？”
“应该是的，巡检的时候他都被一群人围着，而且长得帅人也多金。”王曼曼给林妍倒了杯水：“关键人还年轻。”
林妍收拾收拾桌上的残花败叶，回了她一句：“那也没用，优秀的人总是跟你沾不上边的。人家女朋友都有了。”
“林妍姐……”
“所以啊，想想就好了。这社会还是有钱人和有钱人玩，长得美的和长得漂亮的玩。”林妍戳戳王曼曼的额头：“你和我玩。”
蠢人和平常人还是多，做梦的比梦醒的人多。
只是容亦最后那句贺卡上写的生日快乐如此平淡的一句话，究竟和这个女主有着哪些联系。
林妍很想把智能系统叫出来威逼利诱一下，但是系统现在除了有个任务和人物面板之外，跟一个电子游戏没什么区别。
也不知道是谁研究的意识系统，依照林妍的看法，这个人想在意识系统领域做出成就，估计有些困难。
要是你，你愿意去花钱买一个卡成狗的系统吗？
起码她自己就不想，现在连免费体验都不想。
王曼曼抱着花仔细的插回瘦长的裂纹玻璃瓶，瞥了一眼记事板上的小纸条，猛地对林妍说：
“林妍姐，该交这一年的房租了。”
“嗯？”林妍还在小本子上算磨着现在她的资产，现在一听王曼曼说到房租的问题，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房租多少钱？”林妍点进系统页面，右下角有一个资产。
“好像是三十万。”王曼曼仔细的看了一遍通知单，将上面的数字指给她。
林妍伸手捂着眼点开了资产页面，随后深呼一口气，猛地将手一拿。
现实货币：30w虚拟货币：0
固定资产：滨海小区1203室
c区西南角气候花店（租赁）
还好，也不是那么穷，起码还够玩一阵子。林妍点开花店收益，页面显示：
收入：1100支出：0
之前收益：未开启，清零计算。
林妍啪的将系统页面关掉，面无表情的盯着王曼曼看了良久：“曼曼你考虑过大学毕业了要创业吗？”
王曼曼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工作出了什么错：“我想过啊，但是我家人想要我进家里公司。”
林妍摸摸她的手，富家千金女。看看人家小角色的人物设定都比自己好，现在自己就是个苦逼没钱赚的穷苦群众。
王曼曼抽回自己的手：“林妍姐，你是不是又交不起房租了。”
林妍抬眼看了她一眼，什么叫又，难不成在这个系统之前给的设定她就是一个交不起房租努力生活的人？
“王曼曼，什么叫又。”
王曼曼摇摇头：“在这里兼职两年，每次到交房租就是这么一副要把房子都要卖掉的阴谋表情，我不买花店。”
林妍吸了口气，起身转了一圈。她的系统有两个自身属性，一个是插花技艺，这个是系统匹配的。另一个是绘画技艺，这个是她在现实就有的。
房租她交不起，交完房租她估计要面临风餐露宿的危险。到底是什么样的设定，做为一个小老板加起来的钱只够交房租？交完房租呢？难道她还能跟那些系统机器人一样不吃不睡不买衣服？
林妍点来系统界面，手动输入：转换职业。
系统叮的一声：用户所有决策和行为均不受系统约束，但由用户自己决策行为所引起的一切后果，均由用户自己承担。
林妍默默关上系统页面：“王曼曼，我们关门吧，来来来，现在就关门。”
王曼曼摇摇头，伸手将她刚刚画好的插花套餐宣传画挂在门外的木制招牌架上。
“还有一个月呢，看看这个月营业额怎么样吧。”
林妍点点头，沉默的坐回了小茶几，拿起画笔接着画之前没有画完的画作。她从小就有绘画天赋，但是在孤儿院的时候生活太匮乏，院长也常常只是让他们在一些空白的草稿纸上画图画。
索性后来有一个很心善的社会人士过来孤儿院进行志愿工作，将她送到一个一个h国籍的老夫妻家收养，在那里，她才开始真正接触学习和社会，还有她的美术生活。
后来那对老夫妻回了h国，每年都给她打一部分的钱供她上学，她每个月也会固定给他们开视频寄自己的画作，就这样一直到了成年。
那对夫妻也去世了，她也开始边上大学边在a市的人民广场上为别人画画像，偶尔会画精力做出一副完整的画作卖给画廊。
一直到她查出来患了林氏综合症。
这世界细微末节，偏偏你在阳光下最迷人。
说到林氏综合症，如果当初患的只是平常的白血病或者是其他癌症的话，她估计连治病的钱都没有。因为是世界首例，各个医疗机构都想拿到这个病情最早的分析和治疗成功的机会，所以争先恐后的向她抛出免费治疗的橄榄枝。
但是呢，依旧没有好转。
林妍抬手看了看自己纤瘦的手腕，在阳光下依稀可以看到青色的静脉。
在现实治疗中她一年365天都在输液，血管脆弱的一捅就会出血。
到底是因祸得福还是怎样，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幸运。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系统任务之后，迎接她的会是个怎样的未来。
林妍在最后进入系统和重症室的时候，签下的遗嘱是什么来着，她好像依稀记得一些。
一个是想去一趟h国，为那对老夫妻扫扫墓说说话。
二是想去西部支教，想去找找当初最早将自己从孤儿院带出来的那个志愿者。后来听别人提起他似乎去了西部支教，随后一直没有联系到。
林妍歪着头看向店外马路上车水马龙，呼啸的车声飞驰而过。刺得林妍耳朵发疼，林妍揉揉耳朵，起身整理了整理衣服。
窗外马路红绿灯街口，黑色宾利的驾驶座上的男人浅褐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折射着剔透的莹光。容亦在细碎的光影中，面色柔和的看向街边的一家小店。
旁边的沈幼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家店面的名字和自己手上的玫瑰包装的logo一致。
“玫瑰在他们店里买的？”沈幼仪声线轻快，明丽的面孔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嗯，店长是个很动人的女孩子。”容亦声音低沉，听的沈幼仪有些诧异，刚要发问，就听到容亦说道：“走了。”
她回头，只见街角那家店的玻璃橱窗映着一个女人清瘦的身影。她低头看看手上的花，目光停留在卡片上的祝语上。
不是容亦的字，那是那个女孩的吧。
沈幼仪不动声色的收回目线：“为什么还是不接受我？”
容亦目光幽暗，微不可见的摇摇头：“沈幼仪，你知道接不接受这种事，不是随口一说就行的。”
沈幼仪抓抓裙角，两侧的长发垂落在她红润的脸颊，她的眼睛明亮而潮湿，殷红的嘴唇闪着光泽。
“那你送我玫瑰……”
“幼仪，这是我最后给沈老一个面子。你要是不愿意跟沈老挑明，那我就去挑明。”容亦的声音温润而动人，听的沈幼仪心中却如同刀割。
她在家庭宴会上第一次见到容亦的时候，她刚刚二十岁，穿着一条白色露肩的长裙，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稚嫩的年纪，懵懂的看着穿梭往来、寒暄客套的宾客。
那是她第一次随父亲进入社会名流之间的交往中，旁边人总是拿着各种借口来借机灌她酒。只有在容亦这里，他碰杯之后对她轻声说少喝点酒，注意身体。
哪怕她现在听过无数人这样那样的关心，但是当时，她只感觉容亦在那喧闹而繁杂的宴会上悄无声息的在她心中扎了根。
以至于在她之后四年的时间里，她的眼中就只有这个笑容温润，眉眼清隽的男人。
可是整整四年，容亦明知她的心意却一直都没有表示。甚至现在更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
容亦将车停在了锦江的酒店下面，礼貌而疏远的对林妍说了句：“到了，沈小姐，祝你生日快乐。”
沈幼仪迟疑地伸出手牵住容亦的手指，却被容亦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请您自重。”容亦冷声说道，目光直直的看向前方。
沈幼仪眼眶有些发酸，点点头甩开车门下去了。容亦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启动引擎调转了车头。
再次经过那家店面，林妍还在靠着落地窗前继续她的画作，人潮来往，容亦靠着马路打量了许久，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林妍听到店里门口的风铃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动，只见自己面前的画布上投下一片阴影，随之涌动的是一股清冽的香气。
林妍放下手中的画笔，回身喊道：“曼曼，招呼下客人。”
只见她面前的人低笑两声，林妍抬起头，只看到男子俊逸的侧脸。
莫名有些眼熟。
林妍往后退了一步站起身：“您……您是刚才来的那位客人？”
林妍环顾店铺，只见王曼曼在外面认真的张贴着海报。林妍为容亦拉开茶几边的椅子：“是刚才的花有什么问题吗？”
容亦摇摇头，坐在她拉开的椅子上，伸手讲桌上还未风干的宣传画册看了一遍。
那是林妍根据系统的提示做的一套宣传系列的图纸，是针对商业公司推出的一系列插画套餐。免费上门插花制作办公室花束装点。
系统难得给了个任务细节，她第二天摸到了，赶紧上手自己画了个图样，准备有时间去找广告公司设计一下海报。
本来还以为是个系统给的赚钱的路子，结果发现不过是个让她更好衔接现实生活和系统生后的接引人物。林妍现在的心情就像是斧头掉进河里准备等老神仙给她捞上来个金斧头。
结果发现系统也不傻，该给她的一点也没有多，还是那个锈迹斑斑好不值钱的破斧头。
她顺着容亦的目光看过去，却在面前男人的容貌上停留了许久。面前男人眼睛明亮而温润，睫毛长而卷翘，柔和却不失硬朗的面部轮廓。
她双手交叠，望着面前男人俊朗的面容，拿出一贯招牌式的微笑。
“容董事需要这个套餐吗？三个办公室，一个月鲜花不重复。给您内部价格，一万整。”
容亦浅笑，抬起头望向林妍。林妍的目光和他在空中交汇，林妍被他清澈的眸光看的有些不自然，往回收了收目光。
“才一万？”林妍就在要收回目光看向别处的时候，只听对面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她马上又跟容亦的目光对上：“嫌少？”
对面男人的笑意直抵眼底，温声说：“就我一个办公室，你每个星期一过来插花。”
林妍点点头，反手摸出pos机：“刷卡吧，容总。”
容亦点点头，拿出□□刷卡签字一气呵成。眼睛都不带眨，林妍看着那张银行单据，眼睛直冒光。
这样的顾客，再来个十几二十的，她就不愁没钱交租金了。
林妍小心的将手中的凭证收好，做出一副顾客请慢走的招牌笑容。却见容亦还在直勾勾的看着她。
林妍转转眼睛，还有事情？
容亦伸手接过王曼曼递过来的茶水，微微靠在椅背上：“公司规定下属商铺都要有正规的收据和小票吧？像你这样收完钱就打算赶顾客走的，发现一次，罚款两千。”
林妍啧啧啧的摇摇头，看看人家这男主气息，气场全开啊。她赔笑，摸出一张卡片写了个凭据，最后还用颜料按了个手印。容亦端着杯子看她忙来忙起，氤氲的水汽挡住了他打量的目光。
“这不是刚推出的套餐吗？还没准备出收据和凭证呢，反正我们又关不门，有事你还来找我们就行。”林妍恭恭敬敬的将卡片交到容亦手中，容亦接过卡片，指尖碰触到她的手背。容亦忙缩回手，低头喝了口水。
“跑了也无所谓，反正你的证件和信息公司都有备份。”容亦浅笑，将卡片放在自己西装的口袋，起身推开门出去：“花很漂亮。”
容亦望着林妍，温声夸赞了一句。林妍不好意思的笑笑：“您喜欢就好。”
王曼曼趴在柜台上看着远去的黑色宾利，瞥了一眼林妍：“林妍姐，你居然靠着色相勾引到了一笔大单子。”
“色相？怎么会，我都是靠才华。”林妍从口袋拿出来那张一万的单子，仔仔细细看了一眼。
一天就赚了这个大财主一万一，难不成女主身边的男人都是这么有钱？她回想起今天容亦那一身气场，公司加车的顶级配置。
更重要的是这个撩妹和暧昧技能满分这一点，林妍不相信他是男主都不行。
可是再优秀的人也不是她的，她要攻略的那个人，两世都没有见到。系统也没有给她提示。
她这样在这个茫茫的世界中找到一个被精准定位到男配的角色并且要攻略他，简直是一件比大海捞针都要困难的事情。
但是如果才能从另一个方面入手呢？林妍在一张纸上花了一个圆圈，假如这是女主沈幼仪，那么旁边男配男主都会出现。
如果盯上女主这个人，再从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排除，会不会好一点。
而现在她如果将刚刚遇到的容亦暂时定位为男主的话，这就排除一个了。
林妍揉揉太阳穴，妹的这是个逻辑问题啊，她从小数学就不好，现在头更疼了。但是她却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接近女主这个路子似乎不是个好办法。
因为从上一世的种种迹象中，她估计已经知道这个系统设定的故事，整不好就是个傻白天叼炸天的脑残爱情剧。
如果她现在出现在这个系统中要抢男配的话，应该也能定义上一个女配，但是女配，女配一般都死得很惨。
哪怕不是被女主直接扔到狼窝里，也是被她身边的男人整死。
哦，尤其是这样傻白甜，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脑残小说。
什么叫心动，大概是明明知道自己做的是傻事，还执意要去做。
两条最繁华街道的交叉口耸立着一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商业区建筑。这里有最潮流的时尚资讯，有最丰富的生活资源，还有大片的香车美女。同时，还有各国的友人和最顶尖的商业精英。
容亦从21楼望下去，z市的风景尽收眼底，气候的花店在他的视线中缩小成一个点。陈微言在他口袋的一角扯出一张白色分卡片，上面还萦绕着一股花香和水彩的芳香。
“插花？你最近生活倒是雅致。”陈微言将卡片仔细打量了许久，从口中吐出这么一句打趣。
容亦向他手中望了一眼，温声说：“那个店主的画很不错，你可以去看一下。”
陈微言点点头，将手上的卡片放在桌子上，那张卡片上用水彩画着繁花，用的画作技巧是陈微言从未见到过的，该怎么去概括呢，是一种很朴素的画法，但是却处处透露着意境，不时还能看出几笔凌厉。
单单是是一个小卡片就能看出这个人画作时的心境也不是俗的，陈微言记下上面的信息，转身坐在容亦的沙发上。
“听说过一段时间要去青川高原？”陈微言翘着二郎腿，点上一根烟。
“对，要去拍一组星辰的照片，这次大概要去到青川高原深处。”
“你说你年轻时喜欢探险就算了，现在都当上了董事，三十来岁的人了，还是没事往外面跑。”
陈微言点开手机，搜索了一下青川最近的天气和动态，边看边继续说道：“而且青川高原深处还有一大部分盗猎者，最近那边进入了风季，每天大风，天气也不稳定。”
容亦走过去看了一眼，单手搭上他的肩膀：“金枝摄影奖征集作品活动马上要开始了，我这次一定要拿下奖项。”
陈微言拿掉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将手机关上整了整衣服：“那我们一起去，我也组织我画廊下的画家们出去采风。”
“荣幸之至。”
z市最近晴朗的日子太多，临近傍晚却突然变了天。铅灰色的阴云迅速蔓延，转眼便将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包裹的严严实实。
气候处在两个街道的交叉口，来回的穿堂风吹的门上的风铃叮铃铃的作响。林妍裹紧身上的外套，出门将放出去的海报支架收了回来。
她最烦的天气就是刮风，尤其是她一个人在晚上听到窗外呜呜的风声，内心能补充上上百部看过的鬼片的细节。
她百无聊赖的将画作一瞥，开始望着马路上川流的车辆发呆。
她曾经在最开始进入系统的时候就问过系统的开发者，为什么是一定要去完成系统的任务。
那个人这样告诉她，在系统中是另外一个安逸的世界，他不同于现在林妍要和病症做斗争的现状。如果长期处于这个安逸的环境中，那么现实中林妍在治疗冰冻的过程中很有可能会丧失意识。
系统的任务就像是一个病原体，你要去想着怎么去攻下这个病原体，你才会健康的活下来。就如同鲇鱼效应，系统的人物就是如同渔船上的一条鲇鱼，不断刺激着你的意志。
他们能才能确保在治疗中不会出现脑死亡这种风险。
如今林妍看来，这段话是很正确的。但是让她很不爽的是这个系统任务的设定，她一致搞不懂为什么要用这种爱情攻略的背景作为系统任务，毕竟她对于爱情攻略这种事情是真的做不来。
她几乎都可以预料，如果确定了男配之后，以她的性子她完全会按照霸王硬上弓的套路来。
哪怕给她个穿梭星际的任务都会让她轻松很多。这个系统的设定者一定是个爱情小说追随者，说不定这个男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此时，观察室的一名小护士掩着嘴打了个喷嚏，她揉揉眼泪。刚是有人说她坏话？她抬眼看过去，隔离室的专家还在为实验对象检查着，只留给她一个修长的背影。
天啊，真帅。小护士感叹道。
窗外的雨伴随着一声惊雷哗哗的开始下了起来，雨水撞击着地面开出一朵朵水花。林妍面前的玻璃被哗哗的冲刷着，只能看到一道又一道的水痕。
不远处的商场屋檐下有很多避雨的人，林妍收拾收拾店铺，准备歇业。王曼曼穿上一件粉色的雨衣，打上一把小小的遮阳伞，二话不说的冲进了雨幕，走到街道上打车回学校。
林妍只听到一句，林妍姐我先走啦。转眼就看到王曼曼举着小伞在雨中被风吹的凌乱的样子。她叹了口气，拿出柜台上边上大一点的伞准备给王曼曼送出去。
走到门口却发现伞的手柄处已经坏掉了。林妍默默收回伞，打开微信给王曼曼发了个红包，上面写上打车费。
林妍望了望门外丝毫没有想要停的大雨，无力的趴在店铺的长桌上叹气。
她家距离这个花店不过十分钟的距离。打车吧，外面是步行街，机动车辆进不来。出去去马路打车吧，还要绕一圈，显得太亏了。
她拿起刚刚那把伞，企图修好它。就在她拼尽全力跟这把伞较劲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容貌清俊的男子，看得出来不过二十来岁，整齐的西装和一丝不苟的发丝，让他多了几分稳重。
“门外看到店主画的画很不错，于是想来看看。”男子声音沉稳而亲切，让人不忍心拒绝。
林妍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幅画，门口的玻璃被雨水冲刷着根本看不清店里的样子。门外哪里看到的？
林妍指指靠近窗户还未完成的那幅画，并没有打算起身的意思。男子笑笑，自己走过去端详了半天那幅画。
那个男人穿着一件白蓝色条纹衬衫，肩膀处被雨水打出点点水渍，他的侧影清瘦，年轻的脸庞上还能看出些许蓬勃的朝气。
他目光流转，眸中多了些与年龄不符的深沉，转身对林妍说：
“我叫陈微言，是whyart画廊的老板，这位小姐可以考虑一下当我们的常驻画家吗？”
林妍刚想拒绝，就看到系统页面叮的一声亮了一个图标。林妍惊呼一声，点开页面仔细看了一遍。
陈微言，男？，25岁，whyart画廊董事，年少而有成就。
系统介绍的言简意赅，林妍看着点亮的头像和面前男子的容貌无异。只是这个男？，这个问号是个什么意思？
林妍在人物面板上滑来滑去，点男后面的问号，出不来任何提示。林妍有些发愣。
这是已经开启男配的任务了吗？
窗外的雨哗哗的冲击着地面，林妍盯着窗外发呆，陈微言看着她有些疑惑。他走过去坐到林妍面前，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林妍猛地回神，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我考虑一下？”
陈微言抿嘴一笑，掏出一张名片，双手推到她的面前。
“考虑好了可以告诉我，有其他作品可以发到我的邮箱，我们画廊待遇很好，利润也高。”陈微言打趣道，坐起身整整衣服。
林妍闻到他身上还带着外面潮湿的水汽，依旧有些失神。这就是自己要攻略的男配？她下意识点点头。
陈微言临走时还不忘说了句：“希望你尽快考虑，估计还能赶上我们出去采风。”
林妍客气的答应，看着陈微言硕长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去，不去？林妍拄着手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雨，城市华灯初上，霓虹映照在湿润的路面上，如眼全是斑斓的灯光。
林妍叹了口气，撑上那把伞柄已经几近折掉的雨伞走了出去。
关门，上锁。
雨丝被风吹进林妍的脖颈和手臂，她手中的伞仿佛随时都要伴着大风飞走，她的长发被雨水打湿，湿漉漉的淌着水滴。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站立在路边等待绿灯。
远处一辆黑色的幻影飞速行驶过她的面前，溅起的积水弄脏了她浅色的长裙。林妍低骂一声，提起裙角查看自己的裙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她低头的瞬间，她的伞柄终于承受不住风的阻力，咔哒一声从衔接处断裂开来。随风跑了几米远，在商业广场上随风打着转。
林妍远远看着自己的伞欢脱的跑远，她抱紧自己的包，捋捋潮湿的头发，大步跨过了马路。
却不等她迈出第二步，就看到刚刚飞驶过去的幻影调转车头回来堵住了她的去路。
林妍彻底绷不住了，溅脏了自己的裙子还要堵住自己的去路，难不成还要来人骂自己这个受害者吗。
她敲敲车玻璃，只见车门哒的一声打开了。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却被一个有力的大手扯进了车里。
我天，还带拐卖的。林妍抱紧自己的包，却被拉进一个干燥而温暖的怀抱。只听头顶上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别动。”
别动？不动等你带着我跑？林妍踹了禁锢着自己男人一脚，刚要大喊，就看到系统唰的显示出来：
季博言，男？，27岁，军政家族长子，入伍军人。
随后人物页面的第二个图标点亮，林妍看着页面上那张熟悉的面容，一下子忘了挣扎。
她说怎么刚才那个画面那么熟悉，原来现在跟上一世系统遇到季博言的时候一模一样。所以这个系统故事是多么的有少女梦幻色彩，连人物的性格都是这么可着少女心来的。
林妍不知道这一世其他人是怎么个性格，但是对于季博言，她可是琢磨的很透彻。
这个人走的霸道的路线，跟她们中学时候看的那些男主一样，霸道而让人动心。
林妍有点傻眼，完了，一天遇见了三个系统人物。这可怎么办。
季博言看着面前呆呆望着他的女生，她的长发潮湿，紧紧的贴住她白皙的脸颊，身上浅色的长裙被积水晕开了大片的污渍，一双眼睛明亮而动人。只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眼神没有焦距。
季博言接过前面司机递过来的毛巾，小心的为她擦擦头发，声音有些玩味的问道：“为什么找不到你，为什么换了个形象。”
林妍被这句话一惊，抬眼便闯进了面前男人幽深的眼眸。
卧槽，这个男人好像自带bug。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你最狼狈的时候没去抱紧你。
林妍现在脑子已经不动了，她一脸懵逼的望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季博言，在系统页面猛戳小秘书。
人工智能倒是出来啊，该死机的时候不死机，不该死机的时候瞎死机。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面前这个人的记忆和系统没有清零！
还有他那句话倒底是不是她理解的意思。
林妍猛戳小秘书无果，只好先挣开她头顶那只还在为她擦头发的手。
“先生，你似乎……认错人了？”
季博言看着她在昏暗灯光下有些无措的侧脸，扯扯嘴角：“你叫什么。不是沈幼仪，那是谁？”
林妍转身猛地打开车上的把手，跑，必须先跑。她就说这个破系统bug太多。季博言拉住她纤细的手腕。
“门反锁了。”林妍感觉到身后人炽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
换了一个人，换了一个样子，还能被认出来？
季博言从身后绕过来看看手上的手表：“我记得上一次遇到你是在五月十二号的晚上，那天下着大雨，我把你从马路上拉到车里为你擦干头发。但是今天还是五月十二号，是我出了问题，还是你出了问题？”
远处一辆宾利紧紧挨着一辆卡宴停靠着。卡宴上的车主向宾利上的车主喊了一声。容亦回头，只见陈微言向他努努嘴：“那位花店老板，似乎是不认识季家那位少爷吧。”
“我怎么知道。”容亦目光看向那辆幻影，他的后车窗只留下一条缝隙，细看还能看到林妍为难的样子。
“听说今天沈家在沈幼仪的生日宴会上当面向季家抛出了橄榄枝。”陈微言手指轻敲着车窗，目光却留意着容亦的反应。
“那不是更好，两个热衷于世交的家族，刚好合拍。”容亦启动车子，离那辆幻影近了些。
陈微言紧忙开车跟上，锁了车坐进容亦车上后座。
“那位林小姐，你是对人家有意思？”陈微言拄着头，和容亦一起看向那边。
容亦捋捋头发，点上一根烟。烟灰随着风吹向车窗外，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红色烟火的明暗交替中分外显眼。
“昨天下了一场雨，z市降温很厉害，我从公司出来，视察公司广场广告牌的运作。她就那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出现在我车子面前的公路上。”
容亦深吸一口烟，瞥了一眼幻影的方向，继续说：“她穿着一身病号服，在马路中间发了半天呆，长发拖在地上，鞋子也没有穿。我还在想，估计是哪家医院的病患出来了，于是我就下车为她打了把伞。”
陈微言拿过他身边的烟盒，边点烟边说插嘴：“你倒是心地善良。”
容亦重新拿出一根烟点上：“她推开了我的伞，声音不带一点感情，光着脚就走了，有个女人给了她钱，她一分钱没有拿，全给了路边的乞丐。”
容亦想起昨天的场景，只感觉有些庆幸。他当时没有多想，上了车就回了家。之后他突然想起来，那姑娘穿着病服，一分钱也不要的样子。会不会是想做什么傻事。
而且她走去的方向，刚好是z市最大的护城河的方向。于是他半夜又开车出来，绕着护城河走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提心吊胆过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正好看到昨天那位姑娘坐在花店里，并且气色还不错。
但她似乎是没有认出自己，或者昨天根本没有在意自己。
容亦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但还是舒了口气。他想起那天晚上林妍光着脚逐渐走远的背影，叹了句：“一个人在城市里的生活也是很苦吧。”
陈微言还在等着容亦说下半截的内容，没头没脑的听到他的这句感叹，下意识接了句：“生活苦的人多了……”还没等他说完，就见容亦打开车门走向幻影的方向。
幻影车内林妍依旧装傻，这种情况下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应该不会被看出破绽吧。她一个劲的摇头，想要挣开背后人的怀抱。就在她拼尽全力挣扎的时候，听到车窗传来敲打声。
她从车窗的缝隙看过去，只看到外面人衣领上闪闪发光的徽章。
合久公司的人？
季博言松开林妍，示意前面司机把车窗摇下来。林妍紧张的看着车窗缓缓地降下来，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自己面前。
容亦弯着腰向季博言露出个疏远的笑容，伸手拉开车门，脱下自己的西装，将林妍从车中拉出来，为她披上外套。
“好久不见，季中校。”
季博言看着迅速挣开自己双手的林妍，垂目将目光转向容亦：“原来是容总。今日家父还在宴会上向我提起你呢。”
容亦看着一直往自己身后躲得林妍，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里。
“有些事情耽搁了，未能见季伯父是我的失礼，何况我这个……”容亦看了一眼怀里的林妍，温声道：“也麻烦季中校费心了。”
“出门怎么也不带伞。”容亦轻声对怀里的林妍说道，季博言见状挥了挥手。
“惊扰到这位小姐我也很抱歉，既然你来了我也就不掺和了。部队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
容亦点点头：“慢走。”
季博言升上玻璃，稳速行驶出他们视线。林妍紧张的有些手抖，拉着身上的西装手指微凉。
如果被系统的人知道他们是处在一个系统里是怎么样一个感受，如果知道她是为了一个任务无限复活或者可以重置事件或空间，那会怎样。
不行，要赶紧找到人工智能系统，联系上他。
林妍缓缓脱下自己的身上的西装，放回容亦的手里。
“谢谢容总，您那个套餐给您便宜点。”
容亦反应了会，沉声低笑。将外套披在林妍肩膀，揽住她走向车里。
“林小姐，你知道你说话声音都有些抖吗？”
林妍闻言脚下一空，还好被容亦及时扶住了。抖，她的手指和心都在抖。季博言为什么能知道她是谁，为什么只有他的记忆意识没有清零。
她已经被这件事吓到了。就像她用了作弊器，打算完成一个密不见人的目的时，一个分外清醒并且客观的分析局面的人出现，并问她怎么回事。
归结到底，还是坑爹的系统。
林妍回到容亦的车上，伸手哆哆嗦嗦的系上安全带。容亦看着她的动作，温声道：“季中校虽然人鲁莽了点，但是也是个人品说得过去的人。也不用太紧张了。”
林妍点点头，声音沙哑：“嗯，我知道。”
容亦笑笑，看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陈微言，启动车子：“林小姐住在哪？”
“滨海小区。”
林妍现在心情有些平复，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行系统再来一次，她能接受。林妍紧抓着裙角，目光飘忽。
窗外的雨停了，剩下呼呼的风声不安分的咆哮着，林妍让容亦在小区门口停车，道了谢抱着包小跑进小区。
容亦下车揣着裤兜站立，看着昏黄的路灯拉长林妍纤瘦的身影，一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回到车上。
副驾驶坐上的手机嗡嗡作响，车内还萦绕着一股潮湿的清香。容亦启动车子，按下接听键。
“英雄救美就应该把朋友扔在路边不管？”陈微言开着车一直跟在容亦身后，见他上车了忙打过去电话。
容亦向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陈微言的车稳稳的停在后面，还一直打着双闪，他低笑一声，将车倒回陈微言车旁。
“走，去吃饭。”
林妍一进家门蹦蹦跳跳脱下身上满是水迹的裙子，一头扎进了浴缸里。浴缸的水包裹着她冰凉的身体，林妍打了个哆嗦。深深吐了一口气。
继续戳系统，戳戳戳……
只见页面上的小圆圈转啊转，叮的一声，小可爱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中。林妍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来。
系统君的身子漂浮在显示页面上，呈现半透明的状态。林妍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系统君，不由得多打量了了几眼。
系统小可爱眼睛转了一圈，开口说道：“001，虽然我对你这种不拘小节的性格很是喜欢……”
林妍停下自己一直在系统身上打量的目光，面色有些凝重。系统这是要摊牌了？
“但是，下次你再做私密事情的时候，请注意点好吗，虽然系统内部和外面的世界是隔绝的，但是你在做什么我还是知道的。比如说，你现在洗澡，我就很尴尬……”
系统小可爱说完，透明的小脸颊浮上一层浅浅的粉色。林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默认的一件白色长裙，面色有些僵硬。
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整这么严肃的口气。林妍找了个椅子坐下，才想起今天的正事。
她点开人物面板，指了指季博言的图标，问道：“这个叫做季博言的系统人物为什么记忆没有清零，而且我换了样貌也能认出来我。”
“哈？”系统小可爱凑过来看了一眼，调出今天的录像。他偷偷瞟了一眼林妍，调出季博言的人物资料，心中了然。
“我知道了，我会上报给我的上级的。”系统小可爱的声音酥软，身体越来越透明了。
林妍见状忙问道：“那你得给我个理由啊。”
系统小可爱揉揉脑袋：“系统的每个人设都是有现实原型的，季博言这个人设可能在最初导入的时候，当事人的主观意识没有消除。也就是说，在现实中，他是清楚的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妍睁大了眼睛，双手抓了抓头发。内心有些震撼：“也就是说，外面人的意识可以干涉系统里的人设？”
“暂时可以这么说，我们会尽快修复这个bug的。”小可爱点点头，肯定了林妍这个想法。
林妍愣了一会，继续问道：“那……男配……”
系统小可爱打断了她的话：“你的意志力越来越薄弱了，已经支撑不了我的存在了。今天先这样吧，我的能量用完了。”
说完咻的一声黑屏了，林妍剩下半句话卡在嗓子里。耳边响起冰冷的电子音，她默默关了屏幕，退出了系统。
干涉系统，意志薄弱。这些又代表什么呢？
雨水浸湿路旁的法桐，空气里满是你离开时候留下的馨香。
林妍扯了块毛巾胡乱擦干身子，直挺挺的摔在她那张窄窄的床上。她裹着一件白色浴袍，锁骨和后背的水珠都还没擦干净，她的长发潮湿而浓密，长长的铺满了窄窄的小床。
她点开系统生存指南，翻开系统使用指导，手指在系统人工模式的介绍上停了下来。
联合国卫生组织的国内监控室内，一名护士急匆匆的跑出去，找到主治医生反应了001病床的异样，主治医生正在大厅和刚来的一个专家谈话。
那位专家不过三十出头，年轻才俊，被打断谈话却没有露出半分不耐的表情，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很好脾气的跟过去看了一下病人的症状。
“她的意识很薄弱，随时都有可能进入昏迷。”那位专家伸手翻翻病床上病人的眼皮，观察了瞳孔和脑电波。
“她这次是这次意识领域实验的实验者吧？”那位专家摘下口罩，抬眼望了一眼病人。
床上的患者脸色苍白的可以看出皮下青色的静脉血管，她的长发浓黑而又蓬松，摊在床上衬得她身形更加削瘦。
他的手指顿顿，面前的患者熟悉而又陌生。他伸手翻了一下病床上的病号卡，林妍，女，林氏综合症。他在国内接手远程观察指导了五年的患者，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面近距离的接触她。他叹了一口气，揉揉太阳穴推开门走了出去。
主治医生尾随他出了病房的门，说道：“是林氏综合症和这次意识领域的实验者，但是她自从进入试验中似乎意识不太稳定。”
“先将她转回国内吧，这边马上就要去非洲义诊。她的病情需要实时监控，到时候可能腾不出人手。”
“嗯，已经在安排了。”
男子和主治医生并排稳步走在医院肃穆的长廊，走廊两侧的灯将他们身影拉得纤长。
刚刚跑出去的那个小护士推开实验室门，浏览了一下系统发过来的报告。在浏览到5月12日的报告时，脸色一黑，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简短的号码。
对面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小护士被吓了一跳，只听那边传来低低的笑声：“怎么了。”
小护士缓了口气，语速加快：“季中校，当初不是说好了作为实验者只是输入自己性格及其他信息就好了吗，怎么你现在系统里的人物有了你自己的意识。差点吓的我们病患昏迷。”
季博言伸手挡住自己面前灼眼的阳光：“当时没忍住，我以后会注意的。”
小护士输入一个代码：“现在我要撤销掉你在系统中的**意识，请您确认。”
季博言摇摇头，将手机拿的远远地：“我这里信号不太好，现在要作战了，有时间再聊。”
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远处传来铿锵有力的训练声音。纪博言拔出□□挨个打中面前的靶子，还有一个月，他就可以调回国内了。
小护士听着那边嘟嘟嘟的挂断音，伸手扶住了额头。组织上什么不好，非要将季博言这个大魔头的人物形象加到系统里。
别的人物设定都是自动生成后按照系统的世界自己发展，可他偏偏不，非要把自己系统的意识**起来。这样的话跟他直接参与意识系统领域的实验有什么区别。
现在倒好，一个系统里两个有**意识的人，这可怎么办，小护士叹了口气，真怕他们以后打起来。
小护士看着最近的意识指数，生成一个报表打印了出来，匆匆走出实验室。
而在系统中的林妍趴在床上逐字地将这条内容读了出来，人工系统在以下两种情况下会转换为电子智能系统：
1系统故障、升级或者系统固件问题。
2系统人物意识薄弱，精神力不足以支撑人工智能系统的能量来源。
解决办法：尽快接近任务主线，完成相关任务，取得男配芳心。
林妍对着这条解释出神，她似乎是懂了那么一点点。她在系统中的意识并不薄弱，甚至比现实中更要乐观，但是这里说的意识薄弱，应该是现实中的本体。
也就是说，她在现实中，病情不容乐观，甚至已经开始昏迷了吗？
林妍长叹一口气，窗外清新的空气钻进她身上每一个毛孔，她轻呷一声。
男配，谁是男配？是最早点亮图标的陈微言，还是后来自身就带bug的季博言。陈微言还好，现在已经抛出能够接近他的橄榄枝。那季博言呢？
上一世在系统中，她就是按照季博言为攻略对象来攻略的。然而却被系统扔回了原点，那错误出在了哪里，是季博言本身就不是攻略对象，还是系统是否定她的攻略方向。
林妍在床上辗转反侧，系统右下角的剧情任务根本就打不开，也没办法看到底谁是男配。按照林妍的猜测来讲，系统或许压根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知道男配是谁。
否则也不会没有半点提示，任由她这样猜来猜去，还总在关键时刻死机。
林妍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勾勾画画。容亦首先排除，按照林妍的分析，容亦很有可能就是系统的男主。她拿出笔在纸上写上：容亦（暂定男主）
而季博言，有了上一世的经验之后，季博言估计*不离十的不是她要攻略的人，虽然他的大方向错了，但是如果攻略对象是正确的话系统应该也不会将自己扔回起点。所以上一世应该是自己所有方向都出现了错误，所以才重新开始。
那就剩陈微言了，最早点亮任务图标的男人。林妍在纸上戳来戳去，想着要不先接近陈微言试试？
只是陈微言好像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林妍抱着头长舒一口气，闭着眼随手戳了一个名字。她一点一点拿开手指看了看，手中的笔正好点在一个名字的中间。
陈微言，就是他了。林妍下床摸出包里的名片，找出电脑中自己作品的照片。做成压缩包给陈微言发了过去。
陈微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取了邮箱的邮件，随后把照片递给容亦看了看。容亦浏览了一遍，放下手机抿了一口酒。
窗外的夜景全收入他的眼中，玻璃上还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窗外的车流似是奔流不息的长河，在夜色中滑现出七彩流光。容亦杯中还剩一小口红酒，陈微言和他举杯而尽。
容亦又瞥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温声说：“画作很有灵魂，但是还是没有商业画有价值。”
陈微言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那幅作品上用的是中世纪油画的宗教主题。原版是圣母和耶稣，是一幅很有沉重色彩风格的作品。但是在林妍这里，却是一改往日宗教题材的圣洁和庄重。
不仅在色彩上的用法更加明丽活泼，在作品的主题上也突破了宗教的教化意义，转来歌颂母子亲情的主题。画上的玛利亚目光柔和，看着自己怀中刚刚出生的耶稣，旁边的小天使在歌颂着颂歌。
而另一幅颜色清新的风景画则是走的抽象的画风，画上是一幅城市雨后的场景。画作如同小二提笔涂鸦，稚嫩的有些可笑，但是让你真正仔细的去看，可以发现，在稚嫩的画法和如同涂鸦的作品下，是一个城市最干净最淳朴的展现。
林妍画作给人的感觉像是可以突破视觉的限制更加直观的去看到这幅作品，在心灵上给人很大的冲击，不仅更加直观，也更惹人深思。这样的作品，一般业内的人士称它为有思想和灵魂的作品。
而在商业人士看来，这些画作都是赚不了钱的。
商业画的价值不在于画作是多么有灵魂，在c国这种文化产业还处于刚刚上升的阶段，商业画更多意味着在一些不甚懂，甚至是丝毫不动的人眼里。画作一般只是人们挂在豪宅里的提高品位的装饰品。
陈微言手下的画廊便是如此。他鼓励手下的画家去完成自己灵魂深层次的作品，同时也不放弃商业画作所带来的利益。
毕竟这年头，有灵魂是不能当饭吃的，经济上稳定了，思想才不会太穷顿。按照容亦的一句话来说是什么来找？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林妍的画作是他从未见过的画风，卡片上寥寥几笔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他看到花店的女孩和她完整的作品，这个人的形象一下子在他脑中活了起来。
她一定十分热爱并珍惜生命，但是却对生命的交替和轮回看的透彻。陈微言看到她未完成的画作，那是一朵开的正艳的花朵和一枝逐渐凋零的玫瑰。
新生和死亡，沉寂冰冷的色调让人感到分外压抑，但是那一抹开的正艳的玫瑰却好像尖锐的要撕破画卷，冲出画布的生命力。让他看了这么多画作的人，都觉得十分震惊。
大概谁跟他说过，往往将最平淡的事物表现的最为不平淡的人，那才是真正厉害的人。
陈微言抿了一口酒：“我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姑娘在画作中表现出对生死的领悟。”
容亦点点头，他的眸光清澈而又温润，细长的睫毛下是他如同细碎的褐色琉璃的瞳孔，他穿着一件深蓝色花鸟图案刺绣的衬衫，领子直挺而又规整。
“人往往缺乏什么，或者对什么印象深刻的时候，才会在生活中表现出它的影子。”
就像人缺乏亲情才会渴望，在交谈中会选择回避。比如说人在性格上格外孤僻，会在一系列生活细节上表现出来。
而像那些作家或者画家，最直观的往往是她们的作品。主题或者思想，都会通过创作的作品传达出来。
这就是常说的通过作品去看到创作者内心深处的灵魂。
陈微言不置可否，碰了杯看向楼下奔流的车流。
这世界上的灵魂千千种，到底你算哪一种呢。
林妍踩着五厘米的小细跟凉鞋，随手将长发一撩，终于将沉重的告示牌搬了出来。
王曼曼手上拎着两份早餐，远远看着她家老板美貌倩丽的身影，画风分外清奇的拖着告示牌出现在她的视线。
她忙放下自行车，快步走到林妍身边，林妍感觉身后有人逼近，松手停了下来。
“林妍姐，那个太重，你一个人搬不来的。”王曼曼将早餐放道店里的茶几上，挽起袖子搭了把手。
林妍掂量了掂量告示牌上的木框，转身对王曼曼说道：“这个也太重了，要不干脆换一个吧。”
王曼曼拍拍手，撕开一小袋牛奶递给她：“林妍姐，钱。”
林妍听完摆摆手：“当我没提。”
清晨的阳光柔和而绚烂，空气中满是一夜雨水冲刷后的清新味道，花店面前的拱门上缠绕着繁花，花瓣上还带着露珠，在阳光下分外剔透。步行街上穿梭着行色匆匆上班的人群，不时有人会停下来打量一下这个小店。
林妍坐在落地窗前，小口地吃着王曼曼带过来的三明治，不时咕咚地喝了两口水。她纤细的手指下是一张被签字笔划得模糊的有些卷边的a4纸，她默默的盯着手机，昨天发的邮件并没有得到回复。
陈微言是还在考虑，还是发的邮件他还没看到？
她昨天挑的是两幅比较文艺点的画作，但是今早想想，其实应该发几个商业性的作品。毕竟她现实中多次辗转画市，也是知道些门路的。画廊不同于其他，画廊运作的模式更多的是商业模式。
一是捧红画家，通过画展来拍卖作品，另一个是商业画。向她昨天的那种画，其实更适合的是去画家集聚的艺术交流中心去出售。
可是她手边是真的没有几幅作品，这两个还是她扒了好久才扒出来的。这已经是万幸了，因为她一直以为这个系统人设的技能里没有画画这个技能。
昨天压根也没有抱着找到的心态，所以昨天找到那两幅画，根本想都没想就发了过去。今天过劲了再想想，其实应该等等的。
林妍拄着下巴思索了很久，想着一条路不行大不了绕路在换一条路。救国还有曲线救国呢。
她拿起手边的a4纸，重新誊写了一份纸上的内容。
这个套餐就是昨天容亦定的鲜花管家套餐，套餐原型还是林妍在人物背包里看到的小图纸，点击才出现的生意小窍门。
还以为是个赚钱走向人生巅峰的绝世秘籍，结果发现不过是一个正常的营销策划。
她昨天划拉划拉，终于将将广告词写了出来，也将忽悠人的这一套铺陈开来。总的来说，这个套餐就是为爱花之人提供定制的鲜花管家包月包年服务。
它可以根据客户鲜花偏好、陈列场景（居所、办公室、店铺等）/花材花期等因素，为客户甄选优质花材及花器，每周定期更新鲜花搭配并且送花上门。
目前她定的有四个系列：
春之系列299/月一月上门更新花材4次
繁锦系列499/月一月上门更新花材4次
蜜糖系列499/月一月上门更新花材4次
浅冬系列499/月一月上门更新花材4次
她昨天给容亦的价钱似乎给高了，林妍抿抿嘴唇，想着要不要退钱或者给他个豪华套餐。
不不不不退钱，林妍忙摇头否定她这个想法，还是给他升级豪华套餐吧。到嘴的钱就不要松开，尤其是自己这样穷的叮当响的处境里。
林妍又巴拉了一下手机，还是没有收到回信。画廊也不错，这样做两份工应该多少能赚点小钱吧。
林妍看了一眼拉着鲜花的货送员，想着要不要一会去趟合久公司找一下容亦，插一束花。
商务区的高楼高耸入云，镜面玻璃在阳光下折射着刺眼的光芒。林妍抱着一大束鲜花，纤细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她按下楼层，忐忑的看着周围西装革履的精英。而她穿着一件藕荷色低领小短裙，和旁边的环境格格不入。她抱紧手中的鲜花，周围人进来又出去，总算来了一个送水的小哥，转移了大家的视线。
电梯的数字变化着，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一起看着屏幕数字的变化，电梯的气氛严肃而压抑。林妍这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商业精英的世界，在她生命的大多数时间里，她接触更多的是一些社会最底层的人，例如孤儿，例如广场公园里各色的行人，例如在卖画过程中连一块钱也要斤斤计较的买主。
她的生活一直是众多人生活的一个缩影，她一直都不知道真正的商务人士或者明星大腕，一天天究竟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在她眼里，陪伴最长的是生活的窘迫和无依无靠的漂泊。
哪怕她在之后的生活中，开始赚钱养活自己，开始有些小积蓄，甚至开始穿一些牌子的衣服，买一些牌子的化妆品。但是在她心里，年少生活的影子一直挥之不去。
但是还好，她的精神并不窘迫。她看了无数人生哲学的书，也看了许多爱情随笔，学了美术，学了钢琴。无论生活怎样，只要你的精神不匮乏，那么你这个人，都不会寂寞和廉价。
因为你有更高的灵魂。
楼层停在21楼，林妍抱紧手上的鲜花，咨询了服务台被领到秦亦的办公室。一路过来她接受了各色的打量，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抱着鲜花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被人打量的滋味并不好受，林妍深呼一口气，敲了敲面前挂着董事牌子的办公室门。
没人回应，林妍站在门口又敲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应答。周围的人看着她，林妍感觉有些窘迫，伸手掏出手机准备给容亦打个电话。
却见面前的门吱呀的打开，容亦穿着一件月白色花卉刺绣图案的衬衫，袖口微微挽起，眼中眸光温润，嘴角带笑。
“这里隔音比较好，可能里面说话没有听见。”容亦闪身打开门，接过她手里的鲜花。“林小姐倒是准时，周一刚上班就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动听，让林妍无处安放的情绪放松下来。容亦反身关上屋门，为她倒了杯水。
“你随意，我看会文件。”容亦伸手示意她坐在办公桌旁一个深灰色的沙发上，林妍乖巧的坐下，将花放在面前的黑色茶几上。她从随身的包中掏出一把修剪的剪刀，偷偷打量这个办公室。
办公室的基调以冷色调为主，大量运用了黑白灰的元素。在容亦的办公桌和其他桌子上用的是黑色基调，在其他坐具和摆设上多用的是灰色或者原木色基调。她坐的这个方向上有一排简约的圆形水晶灯，显得柔和了许多。
林妍小心的将自己带来的白色花瓶擦好，开始修剪花枝。容亦坐在办公室皮椅上，做的端正的浏览者文件，不是伸手拨打几个电话。他身后的落地窗一眼可以看到市区最繁华的街道，还有远处的海岸。
面前的男人严谨而又温和，阳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的轮廓笼罩在浅浅的光晕中，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林妍一时有些走神，这个系统也是真偏心。一个个女主男主好看的都要上天，而自己呢，除了面容清秀和有点气质，整体拉低了这个系统颜值的平均水平。
她摇摇头，伸手拿下手腕上的皮筋，简单给自己扎了个马尾。对面的容亦抬起头，正好看到她扎马尾的动作。
对面的女人脖颈纤细，头发柔长而浓密，明明是特别普通的动作，却让容亦有些移不开眼。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面前的女人就有一种熟悉感了。
林妍抬眼，正好看到他眸眼带笑的目光。林妍浅笑：“容总喜欢冷色调，还是暖色调。”
容亦看了一眼她手里紫色的玫瑰和明黄色的向日葵，温声道：“暖色吧，你应该喜欢暖色调的。”
林妍点点头：“您办公室的色调有些冷，需要点缀一下。”
容亦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工作，林妍细心的修剪着花叶，时不时将剪下的枝杈攥到手里。我喜欢暖色调有什么用。林妍在心里腹诽，言情剧的男主一言不合就要撩人，啧啧啧。
门吱呀的被打开，林妍抬眼望去，只见推门而入的男子身影清瘦，穿着一件深蓝色衬衣。
陈微言？林妍拿着花枝的手停顿，有些发愣的看着这个一进来就坐在容亦办公桌上的男人。
容亦看着一把坐在自己桌上的陈微言，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份合同，容亦瞥了一眼，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身后。
陈微言点上一根烟，缓缓转身看了林妍一眼，林妍看着他尴尬的咳嗽两声，从桌上猛地下来站直。
“我说怎么一进门有股花香，不好意思。”
林妍笑笑：“没关系。”
但是她心里想的却是，妈的这就是自己要攻略的男配。这个风格为什么她有点接受无能，她现在很想捂脸把系统拽出来，为什么不能给她分配一个男主这样的攻略对象。
是的，她比较喜欢沉稳一点的。
陈微言将手上的合同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说道：“刚说要去找你签合同，昨天喝多了没来回你信息，不好意思。”
林妍低头一看，那份合同上正是她入画廊的合同。
我看你眉眼熟悉，或许曾我们哪里见过。
林妍将面前的合同仔细翻了一遍，利润画廊三她七，包推广和交易渠道，期间还有不定期出去采风。林妍将最后一枝花插好，摸出包里的签字笔。
陈微言在她对面坐下，说道：“林小姐作品很不错，但是可能以后要走一些商业画风格，可以吗？”
林妍拿着签字笔的手顿了顿，沉默了会。陈微言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因刚才修剪花枝而被剪刀磨得有些发红。
商业化作品一直是林妍的主攻方向，但是林妍在系统中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有些迟疑。
现实生活中她一直喜欢绘画多于赚钱，喜欢自由创作多于定向创作。有时候她还常常想，或许在系统里她还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这样看来，这世界任何事情，除了背景不同，所有矛盾和选择，都是相同的。
容亦看着两人突然之间的沉默，盯着林妍深皱的秀气的眉头，温声说了句：“微言鼓励手下画家自由创作的，可能每月有那么几个固定的商业作品，其他的创作可以自由的发挥，依旧可以给你交易渠道的。”
林妍抬眼望去，容亦清隽的眉眼仿佛要烙印在她的心底，她无声的笑笑，落笔签下名字。
陈微言收了合同：“过两天正好画廊要去青川高原采风，你有时间发给我身份证和联系方式，我给你安排车票。”
陈微言匆匆拿了合同，跟容亦耳语两句，道了别就推门走了。林妍有些茫然的收着桌上零散的花枝，揉了揉额角。
男主和男配这关系似乎还不错，两个人抢一个女主，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中得利。还有陈微言的性子，倒是跟她心里的男配的性格出入有些大。
“微言还年轻，性子还没定下来。很多事可能他做的还不完善，希望你别太在意。”容亦走过去帮她收拾桌上的残局，他目光瞥过林妍微微泛红的指节，抢先一步将剩下的花枝和叶子拿在手里。
“我收拾就好。”
林妍看着抢先一步的容亦，道了声谢。起身整理了整理裙子：“陈老板还不错，感觉挺随和的。”
容亦点点头，林妍拎起包：“打扰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容亦看着她走出的背影，目光一顿跟了过去：“林小姐，青川草原温差和日照很强，记得带厚衣服和防晒。”
林妍转头粲然一笑，这个男主莫名有些暖。
桌上的插花香气浓郁，鲜艳的颜色给单调的办公室陈列一下子增彩不少。沙发上还留着一片花瓣，容亦拨通一个电话，沉声说道：“青川的日程安排好了吗？”
季博言停在气候花店已经半个小时，他看着店里的小姑娘忙忙碌碌的收拾着鲜花，低头看了下腕表。
他打开车门，大步迈进了花店。王曼曼看着面前一身军装的季博言，忙笑脸相迎：“请问你需要什么样的花束？”
季博言笑笑，目光有些凌厉。王曼曼看着他一举一动身上所带来的压迫气息，莫名的不敢多说话。
“你们店长喜欢什么花。”季博言拉开椅子坐在落地窗前，看着面前还未完成的这个画作。昨天他将林妍揽在怀里的时候，发现她的袖口蹭了一点颜料。那这幅画应该是她画的吧。
王曼曼张望着这个一进来就分外有气场的男人，还以为是林妍的朋友。于是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那男子看了看并没有要喝的意思，王曼曼笑笑：“店长最爱永生花，店里那种玻璃盒子里的那种。”
季博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排柜子上摆满一排五角棱角玻璃盒子的永生花，他迈开腿挑了一个白色底花浅紫玫瑰的永生花，递给王曼曼结账。
“店长一会就回来了，她回来以后您再结账也不晚。”王曼曼推脱着，不知道收多少合适，只好先等林妍回来。
季博言摇摇头，看了看那排柜子上的标价。自己按了pos机刷了卡。王曼曼看着这个把店里当自家的男人，忙给林妍发了条微信。
“店长，店里来了个你朋友。买了花直接自己刷了卡，我现在有点方。”
林妍刚好走到店门口，看到微信忙紧走两步。她不知道这边还有什么朋友，想着赶紧过去看看。
她推开店门的手顿住，看着店里椅子上穿着一身军装的季博言，有些发懵。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却被季博言发现了。
季博言浅笑，拿上桌上的军帽，一步步向她逼近。林妍脑子闪过无数画面，上一世在系统里的季博言还是个西装革履的商人，虽然和现在目光凌厉，气场逼人没什么区别。
但是好像只有她和季博言的系统形象重置了。季博言从一个商人转变成一个军人，她从女主形象转换成自己的形象。难道军人才是季博言现实里的身份？
林妍推着门的身体僵硬的不敢动，空气里流转着隔壁蛋糕房甜的发腻的香味。季博言深邃的眸子与林妍对视。林妍看着他瞳孔中的自己面色僵硬，她想扯扯嘴角，却被季博言抓着了手腕。
“想跑？”季博言沉声，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语调问了一句。
林妍摇摇头，她是下意识想跑，但是跑来跑去不是个办法。昨天系统已经明确的告诉她，季博言有自己**的意识，那她现在也没必要怕，毕竟以后如果bug修复了之后，再见还是陌生人。
季博言见她摇摇头，神情自然了很多，于是松开她的手。
“昨天很抱歉，吓到你了吧。”
林妍继续摇头，她为什么有种见季博言有种见前男友的感觉。难道是上一世制定的攻略季博言的计划的后遗症？
可她也没有真的去追上啊。毕竟她刚开始尝试去接触季博言就被系统扔回了原点……
她偷偷打量着季博言，季博言穿着一身绿色军装，显得身姿格外挺拔。他的面容在光影下被衬托的深邃立体，他的嘴角上扬，微微的带出弧度。
“昨天很不好意思，还弄脏了你的裙子。”季博言直直的看向林妍的瞳孔，林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博言这一世是军人的缘故，他身上的气场凌厉到林妍有些害怕。
“没关系。”林妍摇摇头，把身上的包放在柜台上，和季博言客套。
季博言从茶几上拿过一个盒子，放在林妍面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赔偿给你的裙子。”
林妍看了一眼季博言认真的表情，瞥了一眼盒子里的衣服。那是一件和自己昨天穿的差不多的一件白色的长裙，上面用暗花绣着浅浅的底纹，裙子的面料挺直而又规整，版型很仙。跟自己昨天穿的几百块的商场货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林妍仔细看了一眼，还发现衣服旁边贴心的配了项链和鞋子。她注意到旁边的永生花，于是向王曼曼用眼神指指那个永生花。王曼曼做了个加油的动作，比划了一个心。
啊呸，这肮脏的思想。
季博言耐心的看完她们之间无声的交流，开口说：“不介意的话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c座的旋转餐厅将整个市区的夜景尽收眼底，远处海岸边上亮起一排暖黄的灯光，模模糊糊的倒映在寂静的海面，仿佛这个城市优雅的一条项链。天台的风暖暖的让人沉醉，餐桌上的花香混合着食物的香气。
林妍小口地吃着牛排边上的意面，心里暗想着该怎么开口从这个有自己**意识的系统人物中套出来一点有用的信息。
没想到对面季博言先开口了：“我在你隔壁的病床。”
林妍闻言抬起头，只见灯光下季博言穿着一身军绿色衬衫，衬衫领子笔挺而锋利。他平日严肃的脸上此刻似乎温和了许多。
隔壁？重症病房应该也分男女的吧！而且自己应该在冷冻室类的病房里保持冰冻计划吧。
病友？等等，林妍好像get到了什么点。
“你也快死了？”林妍这句话说的直白而不经大脑，说完她就有点后悔，她刚想换一个委婉点的说辞，就看到对面季博言低笑出声来。
“那倒不至于，就是受伤有点重，为了保险起见用了跟你一样的措施。”季博言拿起红酒，轻轻的跟林妍碰了杯。
林妍尴尬的抿了口酒，嘿嘿笑了两声。她瞄了一眼系统上季博言的介绍，小心的试探道：“你有任务吗？”
季博言挑挑眉，反问道：“你的任务呢？确定下来没有。”
林妍身子本能向后倾，季博言知道她的任务？
“没有，我没有任务。”林妍看到季博言带笑的眼眸，迅速意识到季博言估计在套自己的话，于是急忙否认。
季博言浅笑，为她倒了杯红酒：“攻略个男人，就这么难？”
林妍的脑子轰的一声，对面的人果然知道自己在系统的一切，她忙起身，因为太急而将桌上的餐具带动的噼里啪啦的想。
“哪个男人？”林妍身子微微前倾，秀气的眉头紧皱，季博言伸手戳戳她的额头。
“不是在你面前吗？”
我一直知道她的睫毛纤长而又卷翘，肌肤剔透而又美丽，却从未想到，见到她睁开眼睛的样子，那双瞳孔像是蕴藏了一片星空。
林妍现在还记得那晚季博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她第一次离季博言那么近。季博言的眼眸像是一片没有星辰的夜空，仿佛要把人吸进他那双无底的眸眼中。
五月的城市，白天燥热的像是不安的孩童，炽热的阳光烤的人皮肤发烫。晚上又变得微凉，林妍打了哆嗦，起身关上窗户。
男配男配。林妍戳戳系统小助手，小助手还是一片黑暗，她叹了口气，关上床前的台灯。
青川高原是c国最高的高原，处在西北边界，高原海拔在米左右，夏季凉爽。日照充足，昼夜温差大。
人们常说人生不去一次青川，这辈子都会留下遗憾。
而林妍现在，就坐在通往青川高原的火车上。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去旅行，在这个系统她有过很多第一次。在她以往的人生中，赚钱和养活自己占据着她大部分的生活内容，就连在她的爱好中，也多多少少带着商业画的因素。
在她最年轻的年纪，可以说是人生刚刚开始的时候。就住进了冰冷的监护室，长时间的仪器滴滴声，还有护士医生的白大褂，更多的还是萦绕在身边消之不去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从包里拿出一条披肩，倚在卧铺的枕头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对面是陈微言。因为第一次跟画廊的人出来一起玩，很多人她根本没打过照面，陈微言主动的将自己的位置调了过来，和两个女生一起陪她在这边。
林妍刚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随后熟了也就放得开了。几个人都是年龄相当的年轻人，谈着谈着就熟稔了。
两个姑娘比她小，也是刚来画廊不久，人还没认全就出来跟着采风了，陈微言自然要充当画廊成员的友谊传递者，来回介绍加找话题。
林妍这才发现，陈微言还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只是平日里他总跟容亦在一起，和容亦一比显得没有容亦稳重。
陈微言今天穿了一件蓝色棉麻款短袖，下面搭配了浅蓝色的牛仔裤，挽着裤腿踩着运动鞋，像是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整个人看着阳光了很多。
“怎么不做飞机。”林妍发现他一直注视自己的目光，随意找了个话题。
“为了让你们看看沿途的风景啊，人生还是要走的慢一点，不要太着急。”陈微言收回目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窗外是广阔无垠的草原，湖底清冽的湖水中开满了恣意生长的白色花朵，绿草和鲜花一直长到天边。远望，蓝色的花湖被绿色包裹着，像地毯上镶嵌的宝石，整个花湖及草原美的令人眩目。
林妍不由感叹道：“陈微言，你看，真美。”
“是啊，青川高原就像是天上落下来瑶镜，承载了无数美好如仙境的风景。”陈微言引用了一位诗人的诗句，侧身看向望着窗外出神的林妍。
林妍今天穿了一件暗红色花纹的民族风长裙，及腰长发散落，她倚在卧铺的边上，低低的回应了一声，随后又陷进自己的沉思中。
季博言昨晚在和她吃完饭之后就回了部队，昨晚她唯一从季博言嘴里套出来的话，就是季博言肯定知道她要攻略的男配是谁。
并且，季博言应该处在这个系统计划中一个很有权势甚至是他参与了这个实验。
他的一举一动都让林妍深深感觉到他对系统设定的熟稔，甚至是还有掌控权。
季博言是谁，难道在这场实验中，军方也参与了吗。
那自己这场实验，应该不仅仅是刚开始说好的单纯的医疗领域的实验吧。
林妍目光幽远，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在她严重晃成花影。在一点点进入隧道的同时，她心里的火光，似乎也随着越来越暗的环境，一点点熄灭了。
“那你知道我在现实中的病情怎么样了吗？”这是她昨晚问季博言的最后一个问题。
她清楚的看到季博言如古井般幽深的眼光泛起波澜。
“还不错。”季博言的声音沉稳而沙哑，在她看来，季博言的话更像是安慰的低喃。
林妍抬起手看着自己光洁的手背，那里的血管清晰而纵横。现实中，她的全身应该都在插着管子，手背打着点滴，周围的仪器滴滴作响。
绕是这样，她还是比谁都想活下去。哪怕之前再绝望，在经历一次生死之后，都会觉得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的了。
系统滴的一声，开启任务读条。
任务进度：10％
林妍猛的惊醒，回头和陈微言的目光交汇。
这就开始了？这百分之十是相识的好感度刷的？
陈微言看着林妍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粲然一笑：“怎么了？”
林妍听着他温柔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不由得好心情也好起来。
“没什么，认识你很高兴。”林妍把披肩盖过头，惬意的补了个觉。
陈微言笑笑，合上书走了出去。
五月的青川进入风季，呼啸的风声刮蹭着火车的玻璃。夜空的积云被大风吹的一干二净，只留下澄澈的夜空和绚烂的星空。
林妍从傍晚火烧的落日看到如半球扣在大地的星空，远处牛羊像是黑暗中的一团云。
自然原来这么美丽。
火车呜呜的行驶到山洞里，山洞的上方点亮了一排昏暗的小灯。林妍看到远处走过来一个修长的身影，灯光模糊看不到他的面容。
“回来了？”林妍伸手递给他一个三明治，那是画廊会计张姐为大家准备的晚餐。
“嗯。”对面人的嗓音柔和而沙哑。
林妍闻到一股清冽的香气，随后一大团阴影从她面前闪过。火车正好开出隧道，柔和的阳光渡在对面男人清隽的眉眼。
林妍拿着三明治的手停顿在半空：“你…怎么来了？”
容亦接过三明治，优雅的撕开包装。他穿着一件和陈微言同款的白色棉麻短袖，缱镌的像幅画。
“一直跟着你们来的，不过我们在另一个车厢。”
“也去采风？”
“不是，是去摄影。”容亦挥挥手里探险队的牌子，林妍接过来浏览了一遍，发现容亦还是个队长。
“想不到你看着这么温柔一个人，还喜欢这种刺激类的活动。”林妍撩了一下头发，将工作证小心的放到桌子上，小口喝了杯牛奶。
“温柔吗？”容亦浅笑，擦擦嘴角：“明天晚上我们估计会见面，到时候带你看青川高原深处的星空。”
“好。”林妍整整衣服，看着容亦躺下，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陈微言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他去隔壁打牌了，我明天晚上要熬夜，所以过来睡会。”容亦侧着身，停顿了会问道：“介意我在这里睡吗？”
林妍摇摇头：“怎么会。”
窗外皎白的月光照在林妍秀气的侧脸，她的长发如水一般，仿佛流动着荧光。
青川的风景如画，气候也很凉爽。林妍一行下车后就顺风搭了容亦他们探险队的越野，一路开到了风景区。
随后他们分成两路，容亦在的探险队开车去了高原深处。而林妍画廊这边的几个人则按照旅游路线开始观光。
他们约定在草原的牧民家见面，一起喝酒吃肉。林妍戴着大框太阳镜，和随行的姑娘擦着防晒霜。
因为之前组织过来青川采风，画廊很多人都来过，所以这次来的基本都是新人。她们一行不过七八个人，女生比较多，男生才两个。
青川是朝圣者的圣地，远处巍峨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烁着圣洁的光辉。远处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点缀着大大小小的如蓝宝石似的湖泊。
少女们骑着马从游客身边走过，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远远看去无数民族特色的建筑依山而建，像是迎接远方的来客。
林妍一行人跟着导游去了最有代表的红原大草原，草原初夏开满了烂漫的花海。他们骑着马，跟着导游一直走到了红原大草原的深处。
这里的游客渐渐稀少起来，更多的牧民开始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在一家牧民家歇脚，宽敞的牧民包刚好能容下他们一起。
草原深处的景色更加的动人，不远处的湖泊像镜面一样反射出湛蓝的天空。林妍旁边的姑娘们惊呼一声，扔下包就跑向湖那边。
林妍望着湖边那颗挂满五色旗的矮树，莫名有些神秘感。接待他们的牧民是对质朴的夫妇，他们穿着颜色鲜艳的民族服装，为站在门口的陈微言和林妍递上他们自己的奶制品。
林妍跟着陈微言做了个感谢的动作，夫妇中的女人叫央卓，看着林妍没意思，主动过来给她编脏辫。索性林妍头发长，任由着央卓编头发。
陈微言坐在旁边陪着她，林妍开口问：“容亦呢，不是说晚上见面吗？”
陈微言指了指草原深处的方向：“他们在里面，晚上一起过来吃饭，然后他去摄影。”
林妍点点头，看着远处撒欢的同事们，不由得有点乐。陈微言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沉声说道：“今晚可有的玩了。”
这世界最动人，就是你我沉默，彼此注视对方。
Chapter 10
“为什么这样说？”林妍扯扯裙角，草原上的大风把她的裙子吹的到处跑，好在她之前有防备，在裙子里面穿了件打底裤。
陈微言转过头，看着林妍编了一大半的脏辫，她的头发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央卓还在她的眉间点了一点朱砂。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像远处的那一泓泉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微言眼神是她看不懂的笑意。
林妍摇摇头，跑向湖边的人群里去拍照。
湖边聚集着许多拍照的游客，林妍和她画廊的人聚在一堆，热闹的拍着合影。现在已经接近傍晚，远处天空依稀可以看到几点微弱的星光。他们一下车就跑到这里准备体验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打算稍作休息，明天再好好的出去玩一圈。
林妍摸摸央玛给自己梳的脏辫，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草原深处几乎看不到人烟，唯一看到移动的就是动物和白云。容亦在距林妍大概五千米的地方，低头认真的搭建着帐篷。
同队的探险者已经向远处的雪山动身，容亦和他们的拍摄目标不一样，他这次准备拍摄一组夜空的照片，而其他人则是早就想好了要去攀登这个被朝圣者称为圣山的雪峰。
容亦将车子后备箱打开，将帐篷一类的东西扔在草地上，他选的是一块背后有一个小山丘挡风的平原，前面是低了一个阶梯的断裂式的山谷，这里不同于之前大草原的开阔和平坦。这里已经开始向丘陵山峰的地貌过度。
他今天的计划就是支好相机，等待一晚上的无数次曝光，然后再做成漫天的星空的照片。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去摄影了，商业之间的往来花费了他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有时候他想想，人生还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那究竟什么算是有意义的事情呢？你觉得有意义的，那便够了。虽然马克思说过人的社会价值高于他的自身价值。但是往往来看，做好自己都很难。
容亦拿出对讲机，跟远处的陈微言说道：“我这里准备好了。”
陈微言听到后看了看不远处牧包处高高摞起的青稞酒，拿起手中的对讲机回道：“嗯，我们这边也在准备，不过为了你好，你还是最好别过来了。”
容亦眯着眼将相机焦距对好，沉默了会，说道：“那我过去接一下林妍，今天在火车上答应带她看星星的。”
陈微言哑然，随后低笑：“你对女孩子可真有一套，怪不得我总比不过你。”
容亦扯扯嘴角，启动了车子开向林妍这里。林妍还在湖边陪着他们拍照，远远的看到行驶过来一辆白色的大型越野。
林妍张望，只见容亦穿着件黑色的冲锋衣从车上走下来。他的笑容干净而温暖，看的林妍眼睛发直。
“走，看星星去。”容亦对林妍柔声说道，林妍睁大眼睛指指自己。
“我吗？”
“嗯，不是在火车上说好了去看星星吗？”
陈微言正好走过来，伸手递给林妍一个对讲机：“你们可是约好了去看星星看月亮，把我们留这里吹冷风。”
林妍穿上陈微言塞给她的一件厚厚的藏服，打开面前的小盒子里是各色的草原上特有的小点心。
“你早点回来，有事情联系。”
林妍点点头，就这样云里雾里被容亦带上了车上，走向草原深处。她从后视镜看着身穿蓝色冲锋衣的陈微言慢慢走向帐篷的篝火前，渐渐在她越来越远的视线中变成一个点。
“不是说好要过去一起吃饭吗？”林妍拉拉身上宽松的藏服，小声问道。
车外的天色越来越暗，薄弱的星光出现在夜空之中，昏暗的环境下容亦的侧脸模模糊糊，只有眸光熠熠生辉，像是两颗月光石。
“取消了。”容亦沉稳的变档加速，声音在风中被吹的有些散：“青川的牧民好客，远方来的客人都会热情地欢迎。尤其到了晚上，会以酒来表达自己的欢迎。”
林妍点点头：“不是多数人都这样吗？”
容亦浅笑，回头望着她：“但是草原上的牧民是出了名的酒量好和喝慢酒。”
“慢酒？”
“就是不着急喝酒，慢慢的聊天喝酒，一般能喝到第二天早上。”容亦一个加速，随后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一个帐篷面前。
林妍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依稀可以记得来时的路，她跳下车，问道：“那就是说陈微言要喝好多酒咯？”
容亦点点头，走向帐篷前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火堆。林妍跟着他过去，将怀里抱着的盒子一一打开，陪容亦坐在火堆前。
“是啊。所以啊，还是不在那里呆着好。”容亦拿着一根木棍拨弄着火堆，对面火光下的林妍眸光亮晶晶的，他别开眼，低声说道：“青稞酒虽然不是平时喝的那些酒，但是归根结底还是粮食酒，喝多了也有的受。”
暮色低沉，高原上的星空开始像是一盏盏灯，陆陆续续的被点亮。林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星空，高原海拔很高，总会让人产生天空离自己很近的错觉。
星空如同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笼罩着他们所处的这片草原之内，远处的山峰在夜色下黑黢黢的，峰顶上还能看到皑皑的白雪。林妍忍不住抬手够了够星空，却被身后咔嚓一声打断了思路。
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在犯傻，她尴尬的咳嗽两声，转身看到容亦拿着相机，镜头直直的对着她。
“自然点。”容亦温声道，换了个姿势。
林妍整了整下滑的藏服，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啊，算了吧。”
容亦笑笑，对面的女孩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天真而率性，和在工作中接触的时候感觉差很多。她扎着脏辫穿着藏服，一张妍丽明净的小脸似乎在夜空的衬托下泛着莹莹的光辉。
容亦又拍了几张照片，这才停手。林妍蹬蹬蹬跑过去凑到容亦跟前看相机里的相片，发现他照片里的自己真的看着有那么一点点……动人？
归根结底还是摄影师技术好。林妍赞叹几声，盘下腿吃起来陈微言给她的小东西吃，里面多半是央卓家自己做的一些小食，她往里面翻翻，还发现了两杯凉奶茶。
草原晚上的风还是很大，但是相比白天已经小了很多。林妍从这里望过去可以看到远处一片湖泊，不时还有几只夜出的动物。
她往容亦那边凑了凑，低声问道：“草原有狼吗？”
容亦拿着奶茶的手顿了一下，余光扫了一眼她紧皱的眉头：“有啊，不过长时间捕猎和环境污染，现在已经不怎么见得到了。”
他瞥了一眼松了一口气的林妍，继续说道：“不过这里还是有很多蛇的，属于青海蛇类，主要有国内毒性最大的中介腹，还有枕文锦蛇，虎斑游蛇等等。”
林妍刚刚松下一口气，被他后来这句话整的头皮发麻，赶紧不动声色的向容亦这边挪了挪。
蛇啊，在她这种土生土长的北方人，真的看到的蛇很少。就算偶尔看到一两条家蛇，都是要被老人当成神灵请走的。说实话她是真的挺害怕这种没毛的无脊椎动物，她环视黑漆漆的四周，感觉沙沙的草动声里面都是蛇在动。
“不过这边还没出景区，草也不是很深，如果再往里面走一点，草开始有半人高了，蛇就会多一点。”容亦看着她抱着肩膀，一副害怕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再吓她。
林妍闻言转过头，欸，这个男主很贼啊。
她看着漫天的星河，喝着凉凉的奶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容亦聊着天。
“作品有点想法了没？”容亦开口问。
“有那么一点了，不过还是一想就侧重自己的创作。”林妍叹了一句。
“还是不习惯商业画？”
“也不是，之前也有画过，但是最近脑子好像不太好用。”林妍拔了一根草，在指尖缠绕着。
“其实我倒是无所谓，有时候兴趣爱好和工作挂钩没什么不好的。”林妍继续说道。
其实更多时候，也是多亏自己的工作，才能让她更多去熟练的运用自己所学的技巧。一个画家而言，到底是画作中灵魂多一点好呢，还是商业价值高一点好呢？
不过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有人注重作品所带来的效益，有人注重一个作品本身的生命。
人生中选择这种事，往往不是一条路就被规范死的。
“不觉得工作和爱好挂上钩之后，工作的疲惫会消磨掉爱好的好感吗？”容亦低声问道。
“不感觉啊，有时候感觉工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蛮好的。总比做一件不喜欢还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要好得多。”
林妍敲敲装奶茶的银质杯子，突然感觉到空气中有些潮湿。
“容亦，你有没有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林妍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容亦沉默了会，低声说道：“风声，一下子停了。”
他们俩对视，赶紧拿出怀里的对讲机。
星星好看吗？
Chapter 11
风停的毫无预兆，林妍和容亦站在帐篷前大眼对小眼，彼此沉默着。脚下的火堆渐渐熄灭，映照在两个人的脸上。
远处天际迅速集聚来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闪电夹杂着不知名天空呜呜的声音，让林妍心里没了谱。
短短十五分钟，他们所处的地方已经降温了十度。远处可以看到雷电自天际一直劈在大地上，活脱脱的要将天空撕裂。
电闪雷鸣，乌云密布。之前停下的风又开始刮起，风卷着草屑，拍打在林妍厚厚的藏服上。
她冷的发抖，眼睛直直看向远处如同末日般的闪电和乌云。
这就是自然，刚刚还给你看他明媚如画的场景，转眼就要将所有一切美好撕毁。天空上的乌云叠加成厚厚一层，灰色的乌云像是要直接压下来。
林妍下意识往容亦怀里缩了缩，容亦反应过来，伸手捏捏她的肩膀。
“别怕。”
怎么不怕，他们处在一个平原，周围没有建筑物，也没有避难场所。现在的雷电粗壮而密集，紫色裂纹像是蛇的瞳孔。
对讲机传来嘈杂而刺耳的声音，紧接着陈微言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快……冰雹……紧急……预……警……”
随后便成了一片嘈杂的杂音。
冰雹，她看了一眼容亦身上装备的温度计表，马上就要接近零度了。她迅速反应过来，冲到车旁打开后备箱。
“拿上东西快走。”林妍抹了一把开始飘零的雨星，对着还在举着相机的容亦。
她的声音转眼被平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