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田实验小学403班晋剧演员 杨丽丽简介博客我怎么找不到咱班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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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名:千里之外
原创:16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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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5)(12)(3)[转载]李阳中篇小说《好好学习》(上)
上课前,贾心怡找个教室后面的位置坐好后,翻开摊在桌子上的笔记本,按照课程表记录下授课标题和时间后,拿着钢笔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想起昨天去技工学校听课的路上,老班长说的那番话,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于是,不动声色地四处扫了几眼。
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一部分人了。各自坐在平时习惯的位置上,很快就坐满了人,和往常一样,一时半会倒也没看出什么来。贾心怡坐在后面,对教室里的状况一目了然。
按说贾心怡不是一个好八卦的人,平时粗粗拉拉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为此闺蜜吴萍萍没少批评她,让她成熟点儿。贾心怡觉得自己心胸比较宽阔而已,无非是没有吴萍萍那点细致和缜密,可也没有吴萍萍说的那样幼稚。心大,那是大气,不算毛病。
思绪回到教室,贾心怡回忆起昨天大巴车上的情景。
当时大巴车刚出干部管理学院的大门,在行进的路上,老班长站起来,满脸严肃,皱着眉头,他单手扶住靠背椅,面冲着大家,清清嗓子说:“我说几点,一会儿到了技工学校听课,不要大声喧哗,遵守技校的有关纪律要求。照理说这不用我叮嘱,但还是要强调一下,在学生们面前要树立形象。我们既是代表一个集体,也要代表个人素质。”
贾心怡原本看着窗外的风景。时至仲秋,道路两旁的白杨树叶子已经渐次转黄,低矮些的火炬树叶则开始泛红,更低矮的是冬青树,叶子依旧碧绿。据说这样种植是很科学的,平原风大,三个树种高低错落地挨在一起,形成的一道密不透风的防护林,既美观又实用。若是在春夏两季,是看不出什么风景的,唯有到了秋天,树叶变成黄红绿三种各不相同的颜色,才显出防护林的美来。贾心怡观察窗外的风景,是想写一篇关于秋天的散文,讲散文写作课的老师说了,文章写得好坏全在细节上,细节则来自于真实的生活。
一听老班长这么说,贾心怡便转过头看着他。
老班长五十多岁的样子,若不是穿件白衬衣,就冲他那一脸的褶子和黝黑,怎么看怎么像成天风吹日晒的农民,加上他普通话说的不好,有些口音,尽管咬字很清楚,还是透露出一股子山东大葱味。
“这是一。二呢,你们都抓紧时间,赶紧把各自的联系方式报到学习委员老方那去,手机号、邮箱,微信号,做通讯录用。另外咱班要建立微信群,为方便大家联系。通讯录争取结业前发给大家,时间再不抓紧,就来不及了。”
“我的已经给老方了。”趁着老班长停顿的间隙,插话说的是萧远,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二十六七岁,热情主动,属于班里的活跃分子。
“就你话多,没说你。大家都赶紧地。”胖乎乎的老方笑着道。老方和老班长年纪相仿,关系不错,不说话时,也老是满脸笑容,好像心里装不下那么多高兴事,都溢出来了,班里属他人缘最好。萧远跟老方走的比较近,所以老方说萧远时,也是半开玩笑半戏谑的口吻,透着他俩关系不错。&
等老方和萧远不吭气了,老班长接着道:“三,我再强调一下组织纪律。”说到这,老班长没来由地咳嗽了几声。
贾心怡盯着老班长的喉结,看着它在老班长脖子的皮肤下,上下窜动了几下。老班长抬手掩住嘴唇和下巴,等咳嗽过去了,放下了手。
“大家都知道,我们组织这次脱产学习不容易。要不是老社长面子大,上下斡旋,不可能这么快就举办了提高各位写作水平的培训班的。”说到这里,老班长又停顿一下。
贾心怡从老班长的脸上移开自己的眼睛,不再看老班长黝黑的脸,她把视线投向了车窗外。她觉得,班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面对这么多同学,还有司机,老班长不会反复敲警钟,强调纪律啊、素质啊,就跟要求中学生似的。
“我要说的是这个这个,男女同学之间啊,来往要掌握个分寸。有什么问题需要沟通,可以在教室里讨论的,就不要窜宿舍。”老班长继续说。他的话一字不漏都进了贾心怡的耳朵里。“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了。别辜负了老社长的厚望。”
这番话,被老班长讲的既具体又含蓄,不过也没人搭腔,大巴车里原本放着音乐,这会被司机放大了声音,似乎掩盖了一些冷场。
老班长提到的老社长,是《莲城》杂志社的元老。贾心怡记得,杂志社最初就是老社长组建的,培养了一大批文艺骨干,现在很多文化部门的领导,当初都是从《莲城》开始发表豆腐块文章起步的。&&&&
莲城文化界,老社长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即使退休了,也是一呼百应的。
比如这次办的培训班,也是老社长临退休前,提出的最后要求,说要继续为莲城培养文艺新人点把火。
一群热爱文艺的人聚在了一起,朝夕相处,原本都是感性的,比起一般人来说或许情感要丰富一些,这也无可厚非。本来嘛,写文章的人本身,对各种外界事物就是特别敏感的,总能及时捕捉微妙的变化,这样才能写出好文章。但这才结识不到十天的时间,不至于这么快就发生了桃色事件吧?
可若无迹象,老班长应该不会说出那番话的。如果仅仅是捕风捉影的事情,老班长怎能当众一再提示呢?
贾心怡在自己心里打上了一个问号,估计即使去问老班长,他肯定也不会说出故事的男女主角是谁的。想起自己看过那么多阿加莎-克里斯蒂娜的侦探小说,贾心怡决定不动声色地做个小侦探,她要破一破这起案子了。
莲城地处冀中平原腹地,因行政区图状若荷花,北部与白洋淀接壤,且辖区内多大大小小星星点点的水塘,水塘内荷花亦多,因此得名。
贾心怡在莲城中心学校教语文,课余时间喜欢写点小散文,诗歌,不时在《莲城》杂志上露个脸,算是莲城文艺界暂露头角的新人。
接到参加写作培训班的通知时,贾心怡刚到青岛。办写作培训班的事情,是早就听说了,但一直没有确定什么时候开班。贾心怡在学校工作,希望是暑假里参加培训,就不耽误开学上课。可是始终没有确切消息。等到临开学前一个星期,贾心怡想着再不出去,夏天就过去了,这才张罗着带着老爹老妈外出转转。
莲城是平原,无山无海,没有见过大海的贾心怡,一直想到海边去看看,采采风。
一家三口在青岛住到第三天,接到莲城宣传部干事的电话通知说,培训班9月1号开班,在莲城干部管理学院,时间二个月。宣传干事解释说,之前迟迟没开班,是因为干部管理学院的老师们在放暑假,找不齐给培训班授课的老师。
那就跟中学开学冲突了,这学期她教初一的语文课,贾心怡心想。只好回话说,能不能参加,这得等回莲城后,跟校长和教务主任商定了,才能确认。
结束了青岛之旅,带着老爹老妈赶回莲城,去市委宣传部问询,才知道由于她没确定是否参加,她的名额已经被别人占了。
贾心怡便道,那也不要紧,她没课时,能去旁听就行。
宣传干事说,旁听不现实,培训班是封闭式管理,住在莲城干部管理学院,离贾心怡工作的中心学校远着呢。再说了,培训班是按人头支出的,吃喝住宿,都需要做预算,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开销。
贾心怡一听,着急了。这个培训班是贾心怡盼望已久的,她知道《莲城日报》报社多年前举办过一期写作培训班,参加培训的那批人,后来很多人都在写作上有所建树,都撰文说得益于那次参加写作培训班。
关于写作,贾心怡是有这个爱好的,打小就喜欢读文学类的书籍,从沉溺于阅读到自己动手写一些散文,她暗自立志当个作家。
她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恳求宣传干事通融一下,让她去参加培训。
大约宣传干事看她心切,解释说他仅是办事员而已,做不了主,提示她倒是可以去找市委宣传部长,那是一个爱才的人。
事已至此,贾心怡再后悔当初不该去青岛游玩也没用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跑去找市委宣传部长,说明未能按时报到的缘由,强烈要求旁听,若是发生费用,由她自己担负。
之前,贾心怡并不认识宣传部长,只是参加写作培训这件事太吸引她了,斗胆请求。
宣传部长看贾心怡迫切的样子,问了她创作的文体,发表过哪些文章等。
贾心怡一一作答,还表述了自己未来的写作计划。
宣传部长听贾心怡讲述时,频频点头,他思忖半晌,随即打了一个电话,说明此事。估计是对方同意了,宣传部长挂了电话,对贾心怡说:“告诉你一个手机号码,你们班班长的。你自己去联系吧。”&
说完,拿出一份举办培训班的通知,递给贾心怡。
贾心怡一看,参加培训的人员较杂,既有老骨干,也有新手上路。人员几乎遍布莲城所有机关单位,油田也包括了,老班长就是油田勘探公司机关搞宣传的。莲城附近有个油田,与莲城之间的关系很不错,唇齿相依,搞好油田和地方的建设,一直是莲城的重点工作之一。
再看人名,大部分人是只见其名,未谋其面。看来宣传部长是同意自己参加培训班了,一想到能和这么多同一爱好的朋友共同学习两个月,肯定会有收获,贾心怡高兴极了,她蹦了起来,恨不得抱着宣传部长亲一口!
但她哪敢造次啊,赶紧道谢,告辞。
回到学校,找教务主任说明情况,教务主任说得去请示校长。
校长很支持贾心怡,但又问:“那你的课由谁来替代?”
贾心怡早就想好了,回答:“吴萍萍吧。”
“吴萍萍?她不是刚生完孩子,在休产假吗?能行吗?”校长疑惑道。
“没事,孩子快一百天了,我去求求她。”贾心怡自信满满地道,“我俩是同学也是闺蜜。她老公小蔡是我小学时的同学,他们夫妻认识,还是我牵的线呢。”
校长笑了,说:“那好。只要你能找到代课老师,我就批准你去参加培训班。”
贾心怡道:“谢谢校长!吴萍萍真要是被我游说来上班了,请您不要让她坐班啊,课间她还得回家喂奶呢。”
“哈,你这丫头!想的还挺周到。”校长笑着说,“不用你说,我也不会让她坐班的。我也不是没生过孩子。”
贾心怡冲校长甜甜地笑了,赶紧去找吴萍萍。
吴萍萍是贾心怡读省城师大时的闺蜜,俩人住一个宿舍,一起上课下课,无论是去食堂还是去图书馆,逛街,俩人形影不离。
那时,贾心怡就告诉吴萍萍,她自己的理想是当作家,等到老的时候,白发苍苍,满脸褶子,还能坐在摇椅里,抱着电脑写文章,那多好啊!
吴萍萍对贾心怡的理想很支持,说自己的理想是老的时候含饴弄孙,给孙子或是孙女读贾姥姥写的童话故事。
每每说到此处,两个年轻的姑娘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滚在床上闹做一团。
想到这里,贾心怡觉得吴萍萍肯定会支持自己的。
“送你一个新手机。白色,你最喜欢的颜色。”一见吴萍萍的面,不等贾心怡开口,吴萍萍便笑呵呵地道。大概是刚生完孩子的缘故,吴萍萍的身子圆滚滚地,小圆脸也是胖乎乎地,一说话,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十分可爱。
“嘿,怎么想起来送我手机了?”贾心怡接过礼物,奇怪地问,“是不是你家小蔡收受的贿赂?要行贿我?”
“就他?哈哈哈!别说他们油田设计院是个清水衙门了,就是有机会他也不敢啊。呶,有发票,手机若是出了毛病,你拿着发票找莲城商场去,一年内可以免费修理。”吴萍萍继续笑着说,“再说了,你有啥可行贿的?我家宝贝才三个月不到,上学也求不到你头上,我也在学校嘛。放心吧,不是行贿,是谢红娘的。”吴萍萍连说带玩笑地解释着。
“不是送过一双鞋子了吗?”贾心怡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手机,又纳闷了。
“你这红娘功劳大。仅仅送一双鞋子哪能表达谢意呢?”吴萍萍笑呵呵地说。
莲城有个风俗,若是红娘能介绍成一对佳偶,俩人就会送介绍人一双鞋子。意为,红娘在介绍两个人结识时,来回跑腿,磨破了鞋子,既是感谢也是补偿红娘的损失。
这在过去是真事,红娘在男女双方之间来回撮合,传递信息,走的路多,真能把鞋底子磨破了。
现在哪用啊?在茶馆或是咖啡店介绍双方认识,彼此交换了手机号码,加上微信,自己互相了解去吧。成不成,都是用现代化的通讯方式传递信息了,不用来回跑。别说是红娘,大家都省了鞋底子。
但在莲城,传统习俗还是保留了下来。男女双方确定关系后,是要感谢红娘费心牵线搭桥的,送双鞋子,表表心意。俩人结婚后,对红娘也是不忘恩的。生完孩子过百天时,红娘来给孩子送红包。刚做了父母的,也要给红娘回礼的。礼物的价值随主家而定,不在花费多少,意在“吃水不忘挖井人”。
吴萍萍和小蔡的结识,的确要归功于贾心怡。
大学毕业后,贾心怡和吴萍萍一起分配到莲城中心学校当老师,从大学校园到了中学校园,她俩仍然保留爱去图书馆的习惯。莲城中心学校的图书馆馆藏规模小,不解渴,贾心怡打听到油田设计院的图书馆馆藏最丰富,各类报刊书籍特别齐全,拉着吴萍萍跑去办理阅览证。但设计院的图书不对外,她俩不知如何是好时。在设计院的大院子里,不期遇到了贾心怡小学时的同学小蔡。因为他们小学毕业后又在一个中学读书,同级不同班,尽管没有联系,但彼此是熟识的。
小蔡上的是石油学院,毕业后分配到油田设计院。
仨人见面后,贾心怡说明了情况。小蔡大力支持,说他办理了阅览证,她俩需要什么书,列出单子,他完全可以代办。
一来二去,小蔡喜欢上了吴萍萍,吴萍萍也对帅气上进的小蔡产生了好感。
贾心怡看出了苗头,乐得成就好事。在适当的机会,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撮合了他俩。
吴萍萍问过贾心怡,是不是也喜欢小蔡。
贾心怡瞪着眼睛说,怎么会呢?都那么熟悉的同学了,从小学到中学都没互相产生感情,就是因为距离太近,根本没感觉。哪像对吴萍萍,绝对是一见钟情。
这样一来,俩闺蜜的关系更好了。贾心怡总是以功臣自居,时不时得意地炫耀一番。
贾心怡用的是部旧手机,早就该换了,因为一直用得好好的,想等到不能用了再说,好好的东西就换,浪费。
细心的吴萍萍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她早就想好了,孩子过百天时,他们两口子送贾心怡这个红娘一部新手机。于是,俩人早早地就提前买好了,备着。
贾心怡收了礼物,很开心,又把自己来的主要目的说了。
吴萍萍鼓掌支持,连声说没问题,孩子定时喂奶,家里有公公婆婆照看,不耽误她去代课。让贾心怡放心地去培训班,希望她早日实现自己的作家梦。
贾心怡听了吴萍萍的话,想起俩人上大学时一起聊的那些关于未来啊梦想啊的画面,觉得特别温暖。
“不过,个人大事也不要耽搁了,别老像个假小子似的,没心没肺。小蔡说要给你介绍一个小伙子,各方面都不错,也是文艺青年,合你的胃口。要不要见一面?”吴萍萍又说道。
别看吴萍萍仅仅比贾心怡大半岁,可能是先一步结婚后,为人妻、为人母早一些,相比之下,人也比贾心怡成熟许多。
“哎呀,我刚收了你们俩送的礼。你们就想收回去啊?”贾心怡瞪着眼睛说。
“没有啊。”吴萍萍回道。
“还说没有?我好不容易当回红娘,得到一双鞋子。你和小蔡也想当红娘,一人得一双鞋子,总共两双鞋子呗?”贾心怡假装委屈地说。
“哈哈!你这个小妮子!”吴萍萍听明白之后笑起来,“事成之后,我们不收你的鞋子好不好。小心眼!”
“嘻嘻!我也是跟你开玩笑呢。不过说真的,人我就先不见了,等参加完培训再说吧。”贾心怡现在一心扑在写作培训班上,眼下可没有那个闲工夫。
“那好吧。我尊重你,我让小蔡给那个小伙子传个话,等你两个月。”
听了吴萍萍的话,贾心怡心里实在太高兴了,抱着吴萍萍,使劲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就是好闺蜜啊。
吴萍萍拍拍贾心怡的后背,赶紧推开她,假装嗔怪道:“这丫头,都当姨姨的人了,还没大没小的。快松手!我这流奶呢,小心蹭你身上。”
紧接着,吴萍萍叮嘱贾心怡做好听课笔记、录音,最好拍些照片。回头给她也听听,就当她也去参加写作培训了。
“那是自然!咱俩一起分享。”贾心怡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事情全部沟通好了,贾心怡心无旁骛地去培训班报到。
这次学习机会,对于贾心怡来说,是来之不易的。大学毕业几年了,一直没有充电的机会,回想起大学的生活还是十分留恋的。
因此,她格外珍惜这次写作培训学习的机会,不迟到不早退。认认真真做好每节课的课堂笔记,担心有遗漏的地方,还做了录音,与课堂笔记相互补充。
培训班办在莲城干部管理学院,周边没有商场和娱乐场所,有一个农业科研单位研究所与它毗邻。干部管学院离莲城不远,但若是需要进城,也得坐学院的班车,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
开班伊始,要求学员全住宿,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回单位,也不允许回家。封闭式管理,为的是一心一意,踏踏实实地安心学习。
请的老师,一部分来自干部管理学院,一部分来自省内外高校的教授学者。从政治、国情、文艺理论、文学批评、写作概要等几个方面授课,旨在全面提高学员们的思想认识和理论水平,为广大人民群众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优秀文艺作品,丰富莲城人民的文化生活。
班里的同学有写歌词、相声的,有编写小品、地方剧的,大多数是写通讯,散文、小说、诗歌,报告文学的。看来这次培训覆盖面很广,莲城各个文艺战线的活跃分子都囊括进来了。
贾心怡的写作态度很端正,她觉得写作品,就是写小人物,写出小人物的美好生活,就是要给老百姓看,传播正确舆论导向。
想起老班长在大巴车上的那番话语,贾心怡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心想,全班就三十几个人,九个女的,二十六个男的,只要有心,肯定能看出端倪,
一天上课前,齐岚妮举着一个蓝色的保温杯从教室外进来,把保温杯放到桌子上。
和她同桌的袁清溪已经到了,他很快站起来,端着蓝色保温杯去接开水,放在俩人中间。
课上,齐岚妮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不一会儿,袁清溪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
这一幕被贾心怡看在眼里,她忽然心里一动,觉得有些不寻常了。
想起昨晚下课后,看见齐岚妮等在大门口,贾心怡问她干什么去。齐岚妮说约了袁清溪几个人,一起进城去看电影《萧红》。
听说是电影《萧红》,贾心怡也很想去看。微信的朋友圈里都传遍了,有说好的,也有批评的。恰巧贾心怡最近正在看萧红的《呼兰河传》,读得如痴如醉正上瘾呢。
十几岁时翻看过,可能是年龄不到,看不得描述苦难的故事。女孩子嘛,喜欢爱情啊,鲜花啊,浪漫啊,美好结局的故事啊什么的,所以看《呼兰河传》时,有些读不下去,故事离自己的生活太遥远,无论是年代还是地域,里面有太多的忧伤和死亡,也不忍读下去,于是放下了。
现在重新品读,也许是经历了一些事情,长大了许多,明白世事艰难的道理,这才读出了《呼兰河传》的味道。
贾心怡暗叹,不仅是在那个年代,即使是当下,能把亲身感受和家乡真实样貌,描摹得如此淋漓尽致,也只有萧红一人尔,萧红是中国百年文学史上,难得的一个天才女作家。
心里迅速掠过对萧红的认知,贾心怡非常想去看《萧红》了。她刚想张嘴问是城里的哪家电影院放映,只见袁清溪匆匆从培训中心的大楼里跑出来,齐岚妮冲贾心怡点点头,俩人并肩往培训楼后面走去。
贾心怡回头观望一下,没看到还有别的人一起同去,有些纳闷。又一想,或许齐岚妮说的那几个人已经先行一步,买票去了呢。想想,自己也不便再插一杠子了,等有空回城再约吴萍萍一起去看吧。
直到今天看到俩人共用一个保温杯喝水,贾心怡心里生出许多联想来。
班里的同学除却几个小年轻的,大部分已婚。大家交往都是公开的,除了在一起讨论一下学习内容和体会,似乎并无太多来往。老班长提醒男女同学之间的来往要注意掌握分寸,是不是说的齐岚妮和袁清溪呢?
对于齐岚妮呢,贾心怡不太了解,只知道她是写散文的,在《莲城》杂志上发表过几篇千字文,文笔不错,在《莲城日报》上也见过她的写的人物通讯报道,颇有才气。
莲城有四个区,齐岚妮是其中一个区卫生局的办公室秘书,个子不太高,可能是会穿衣打扮,从外貌上看不出多大岁数,总归四十多岁了。只见她披着栗色的长发,从两耳边向后编织了两条麻花辫,麻花辫在后脑勺处会合,扎着一根栗色的绸带,飘落下来;上身穿一件灰色真丝长袖上衣,腰部系着同色的腰带,一腰侧面垂下两个流苏,下身是一条有很多褶皱的灰白色棉布裙裤,脚下一双灰色磨砂皮的半高跟皮鞋,颜色清雅,看上去很舒服。
至于袁清溪,莲城文艺界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他是油田某个单位宣传科的副科长,写通讯、杂文是一绝,常年可以在报纸上看到他的文章。给学生们上作文课时,贾心怡还用袁清溪的文章做过范文,教学生们如何写通讯和杂文这两个文体。
袁清溪也写诗歌,《莲城日报》整版刊登过,年年都是各种征文获奖的专业户,名列榜首。还画工笔画,偶有作品见诸报端和《莲城》杂志的中缝,花鸟鱼虫皆有,细致入微。可见,袁清溪是个文艺细胞丰富的人物。
贾心怡喜欢读诗,以前在省城师大上学时,经常买那些著名诗人们的诗集看,普希金,莱蒙托夫,徐志摩等等。袁清溪的诗歌写的不错,有意境,总能发现生活的细微处,还有自己独特的感受。
所以,在参加写作培训班之前,虽然没和袁清溪谋过面、说过话,贾心怡对袁清溪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贾心怡在培训班的名单上看到袁清溪的名字后,很是欣喜一番,她原本打算结识袁清溪后,多向袁清溪请教,若再能把他请到学校,给班上的学生上一堂作文课,那效果必是绝好的。带着这个美好的愿望,贾心怡一直在找机会跟袁清溪说这件事。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培训班举办舞会。袁清溪请齐岚妮跳过之后,第二个邀请的就是贾心怡。
跳舞时,袁清溪和贾心怡聊天,询问她的工作单位和创作情况。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示贾心怡道:“语文老师好啊!想当年,我的理想就是当语文老师呢。您能业余时间还坚持搞创作,很了不起啊!但是,您知道吗?创作必须有激情!激情?懂不?”
贾心怡第一次近距离和自己崇拜的对象袁清溪接触,心情较为激动,不知说些什么回应他才好,只能点点头。
她在心里琢磨,这个“激情”确实要保持,写作若无激情,写出来的文章也未必有文采。这就好比做饭,带着感情和爱心去做的饭菜肯定好吃,没有感情做出来的饭菜绝对口感差,味同嚼蜡。有温度和温情的文章一定是首先打动了作者本人,才能打动读者。
“我就是来寻找激情的。不是男女之间的激情,是和你们这些有共同爱好的朋友一起学习,一起探讨,激活我内心的文学细胞,让它们焕发出青春和活力。”袁清溪沉浸在对“激情”的论述中,“小贾老师,您看过我的文章吗?没有?好好好!我给您拿一本读。”
袁清溪富有磁性的嗓音震得贾心怡耳朵发麻。
刚回到宿舍,有人敲门,说:“贾老师,您好!我是袁清溪,给您送书来了。”
贾心怡打开房门,请他进来坐。袁清溪拒绝道:“不打扰您休息了。一本杂文集,请您批评指正。看完后,您别忘记了还我。”
袁清溪的年纪有五十岁了吧,染过的黑头发下刚长出一毫米长的白头发,大高个子足有一米八以上,听他一口一个谦逊地喊着“您”,贾心怡很不安。
贾心怡双手接过袁清溪的书,是白皮书,封面上一行字《麻袋里的钉子》,其下署名袁清溪,十分朴素。贾心怡立即开始阅读,没几页就发现很多错别字。她随手拿出铅笔进行校对,这是当老师多年养成的习惯,见不得错别字,特别刺眼,改过来之后,心里会舒服多了。
一口气看到半夜,内容没有记住多少,校对了二百多处错误。
书还给袁清溪不久,袁清溪又送来一本书,还是那本《麻袋里的钉子》。
贾心怡有些奇怪,翻开看看,发现错别字少多了,但还是有。贾心怡这次也校对了,习惯嘛。内容读了,对各种社会现象的各种不满,倒是跟书名很吻合。麻袋里的钉子嘛,就是刺头。
第二次把书还给袁清溪时,袁清溪说,小贾老师对他的帮助很大,必须请吃饭。贾心怡推迟不下,只好答应了。
袁清溪叫上了齐岚妮,在干部管学院的职工餐厅请客,那里可以点小炒。
一落座,齐岚妮拿过服务员手中的菜谱,说由她点菜,她最会养生了。贾心怡不置可否,看袁清溪未表态,也不再吭声。
“大拌菜。”齐岚妮对一旁站立的服务员道。
“好,绿色食品,品种多样。”袁清溪赞许道。
“花生米,水煮和油炸各一半。”
“好,花生也叫长生果呢。小齐,凉菜够了,多点几个热菜吧。”袁清溪建议道。
“来个手撕包菜吧。”齐岚妮说。
“好,特色菜,原生态,我顶顶喜欢的。”袁清溪由衷地赞叹道。
“五彩缤纷。”齐岚妮说。
“等等,什么叫五彩缤纷?”袁清溪好奇地问服务员道。
“不用她说。我知道:是山药,木耳,西兰花,银杏果,红色的彩椒,黑白绿黄红五种颜色,五种菜一起炒的。”齐岚妮示意服务员别开口,她微微笑着解释道,声音柔和,略有几分娇媚。
“好好好,小齐你果然会点菜。五彩缤纷,好!”袁清溪眉开眼笑地对齐岚妮竖起了大拇指。
“晚餐不能吃荤的,不好消化,在体内形成毒素,时间一长危害很大的。这是我多年的经验,对皮肤也不好。咱们女人要学会生活,生活可是一门大学问呢。”齐岚妮笑着对贾心怡说。
贾心怡连连点头称是。
“再来点饮料吧。小贾老师,您想喝什么,尽管开口,今天主要是感谢您的。”袁清溪冲着贾心怡说。
“我看,来一壶白开水吧,饮料里都是色素和添加剂,对身体很不好的。”齐岚妮抢过话头,微笑着说道。
“对对对!就就就来白开水!我平时也是不喝饮料的。”贾心怡赶紧表态,急得有些口吃了。
“好!太好了!我就喜欢和聪明漂亮的女士们一起吃饭,不喝酒,不拼酒。聊聊天,谈谈心,探讨一下文学,多美好的夜晚啊!”袁清溪笑容满面,拍手称快道。
“服务员,来壶白开水,要烫的。必须煮开后5分钟,再关火,否则杀不死开水里的细菌,喝到肚子里不舒服的。”袁清溪叮嘱服务员道,转过头来说:“我有责任照顾好两位大作家,这也是我的荣幸。”
吃饭过程中,袁清溪一直在谈他的那本杂文集,说绝对能轰动莲城文坛。
“多少年了啊多少年了?莲城还没有哪个人敢写我这样的犀利的文章,都当好好先生!都是缩头乌龟,不说真话,也不敢说。我就不怕,我敢于直面真实的人生。......”
“别听光听我说,吃菜吃菜!”袁清溪慷慨激昂之余,兼顾十分周到地照顾着齐岚妮和贾心怡,他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给贾心怡布菜。
点主食时,齐岚妮摆摆手说撑着了,她不吃。袁清溪也说不想吃,让贾心怡点。
贾心怡刚想说来碗肉丝面,看他俩不点,只好说不吃了。
晚餐结束。三人从职工餐厅出来往培训楼走,袁清溪忍不住大声朗诵起来:“我爱这秋天的夜,我爱这秋夜里的虫鸣。我愿变成一阵儿秋风,羞怯地围绕着你,温柔地去吻你那月亮一般的脸庞!”
“啊!好诗好诗!”齐岚妮举起双手轻轻拍着,赞叹道,“有普希金的味道。”
这诗要在平时看了,或许还觉得不错,可不知怎么回事,袁清溪的朗诵被齐岚妮喝彩时,贾心怡听了却有些臊得慌。
她踌躇着,不知如何评判袁清溪的诗,想想还是别吭声了,硬着头皮走在一旁。好在离培训楼不远,很快就到了。贾心怡赶紧跟袁清溪和齐岚妮道别,回到自己的房间,心才踏实下来。
贾心怡半夜突然醒了,一听肚子在咕噜咕噜叫唤,再睡不着,从包里翻出来一包口香糖,嚼了半天,垫垫饥。
无意中看一眼手机,齐岚妮在微信的朋友圈晒照片,是晚上职工餐厅里她点的那四道菜,照片上题字“清新雅致,五彩缤纷”。
照片下面,是班里同学们的一溜点赞。
贾心怡一看到食物的图片,肚子愈发地饿了。她赶紧关了手机,蒙头继续睡觉。
开班两周,召开了第一次班会,老班长讲评了开班以来的种种事项,小结了学习情况,又讲了很多注意事项后,他说男生可以散会了,请所有女同学留下,单独说件事。
“说件事,培训楼公共卫生间女厕所的卫生纸,老丢。物业部门说,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认为,也不会是咱们同学拿的。”等男生们全走出去了,老班长关上教室门,回过头来对留下的女生们严肃地说。
大家一愣,没想到是这么回事,这也太小儿科了吧?随即开始七嘴八舌地一起议论,一致认为是打扫卫生的保洁员诬赖大家。
“怎么就能肯定是女生干的?万一是哪个缺德的男生溜进女厕所偷的呢?”齐岚妮突发奇想道。
女生们被齐岚妮的话逗笑了,也都打开了思路,叽叽喳喳地说,“就是啊!”“班长也应当把男生们都叫过来一起开会说说这事。”“必须抓住他!万一是个变态呢?”“对啊!这么一说,连我们的自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了!”
听着大家吵吵,班长背着手不表态,等大家都静下来,道:“大家也别太紧张。你们反映的问题,我会和物业部门沟通一下。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毕竟发生了,影响很不好。说件不该告诉你们的事儿,前天我闹肚子,来不及回房间方便,就去了一楼男厕所,幸亏里面有卫生纸,我衣服口袋里没揣啊!否则,笑话就闹大了。”
听老班长这么举例说明卫生纸的重要性,大家禁不住都善意地笑起来。谁还没个内急的时候,忘记带卫生纸的确是个令人尴尬的事情。培训楼的一楼卫生间里,放有卫生纸是件很贴心的实事,温情脉脉。
“肯定是她们自己内盗。素质真低!”齐岚妮撇撇嘴,鄙夷地说。
听半晌,贾心怡根本没往心里去,觉得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鸡毛蒜皮小事,纳闷老班长何至于大动干戈地调查。
看着教室窗外随着秋风飘落的杨树叶,她在构思一篇散文呢。
这种调查是查不出来什么结果的,老班长只好宣布散会。
晚上,有人敲门时,贾心怡刚写完那篇下午班会时打腹稿的散文《秋天畅想曲》。打开门一看,是齐岚妮。贾心怡侧身让她进来。
齐岚妮环顾一圈,一落座就问贾心怡,说:“莲城市委的宣传部长是你叔叔?”
“哪里啊?谁说的?不是。”贾心怡奇怪地问。
“哎呀,心怡啊,你也不用保密。我既然知道,肯定是有我自己的渠道的。”齐岚妮看着贾心怡,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她紧接着说道:“你这叔叔可真不错。实话跟你说,培训班原本没有我,我积极要求来上的。大概看我这个文艺青年心很诚,还有培养价值吧,宣传部给了我这次难得的机会。我一直想怎么感谢宣传部长呢。”
齐岚妮自称是文艺青年,很有趣,抛开年龄不谈,看她那打扮和做派倒是真像。
“哦,真不是的。”贾心怡想,这里面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齐岚妮误会了,这得解释清楚。“我不认识宣传部长,以前开大会时远远见过,人家坐在主席台上。要不就是在《莲城日报》和电视上偶尔看见过。”
“嗯,看来我不说破,你是不承认了。”齐岚妮胸有成竹道,“你父亲原先在莲城中心学校当过教导主任吧?”
“是啊。”贾心怡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估计莲城中心学校毕业的学生都知道吧。
“宣传部长是你父亲的学生。”齐岚妮抛出这个答案,有些得意。
“是吗?我不知道。我父亲的学生多了。我也记不清楚了。”
贾心怡是真不知道这件事,在家没听见父亲说起过。再说了,父亲也不是爱唠叨的人,几十年来,他教出的学生也不在少数。做大官发大财的都有,都没听父亲提起过,倒是比较念叨那些在中学、大学里教书的学生,总是写信告诉他曾经的学生们,如何严肃对待教书这件事,说为人师表是很庄严的事情,“教书育人百年大计”是父亲常挂在口头的话。
“那你是怎么到培训班的?”齐岚妮有些怀疑贾心怡,看来她不弄清楚贾心怡和宣传部长的关系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培训班原本有我,宣传部干事都通知我了。后来因为我和父母在青岛旅游,没及时报到,赶回来就听说没我了。我太想上这个培训班了,就去找宣传部长,把我自己的情况跟他说了,他就同意了。”贾心怡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噢,是这样的啊。你看,我就说嘛,宣传部长肯定是看了你父亲的面子,才给你这个机会的。”齐岚妮十分肯定地说,脸上呈现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宣传部长恐怕不知道我是我父亲的女儿吧。”贾心怡当然知道真相是什么了,她没有让父亲去找宣传部长,也不知道父亲曾经做过宣传部长的老师。看齐岚妮追根究底的样子,她只能这么分析说了。
“哎呀,不管那么多了。”齐岚妮打断贾心怡,“我今天找你,是想请你父亲去找宣传部长,帮我老公说些好话,我老公就可以从镇上调到区里了。我们一家也就团圆了。”
莲城下面有十多个镇子,最偏远的的一个镇子,离莲城四五十公里远,齐岚妮的老公就在最远的镇子上,十天半个月也回不了一趟家。
原来是这样的,贾心怡终于明白齐岚妮夜访的真实意图了。记得原先父亲在莲城中心学校教书时,贾心怡就和妈妈在镇上生活,妈妈是镇上小学的老师。两地分居很多年,父亲才按照有关政策,把妈妈调到城里的小学。贾心怡完全能理解齐岚妮的心情。
“我回家去问问我父亲,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对这事,贾心怡是没有把握的,但去帮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是父母从小就对她进行的教育。况且她也没少看到父母以身作则,帮助有困难的亲友同事和朋友邻居。基于此,贾心怡才那么回答齐岚妮的。
“啊!太好了。送你一个手串,是小叶紫檀的,特别贵重。”齐岚妮的两眼放出希望的光亮来,她说着话从随身带的小皮包里掏出来一个首饰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递到贾心怡的手里。“你自己戴,可千万别送人,5千多块钱呢。”
“别别别!”贾心怡一听,赶紧把首饰盒合上,立即塞回齐岚妮的皮包,“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只能帮你问问我父亲能不能帮忙,他也不一定能说上话。”
齐岚妮不再坚持,忽然抽泣起来,抹起了眼泪。
打进屋,齐岚妮的情绪就上上下下波动了好几回,这会儿不知为何流起了眼泪,贾心怡不明就里,只好连忙掏出纸巾递给齐岚妮。
“心怡不怕你笑话,我和老秦,我老公姓秦。我和老秦从小是街坊邻居,一起读小学读中学,一起考上中专。毕业后一起回到莲城,参加工作。他在下面的镇上,我在区里。后来就顺理成章地恋爱结婚,一直两地分居,到现在。”齐岚妮接过纸巾,擦擦眼泪继续道,“老秦从小身体就不好,有肾炎。不瞒你说,那方面也不行。生完我家姑娘后,几乎就再也不能那啥了。”
说到这里,齐岚妮停顿一下。贾心怡听着心里有些别扭,毕竟她还没有谈过恋爱。但看齐岚妮痛哭流涕的样子,也不好打断她,只好硬着头皮听下去。
“你年轻,不知道做女人的苦处。老秦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有些心理变态。表面不吭声,老是跟我较劲,冷战,不说话,搞家庭冷暴力。还有十年他就退休了,我想把他调回到区里,少年夫妻老来伴。”
不等贾心怡回话。齐岚妮按住贾心怡的手,使劲拍了拍。贾心怡原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齐岚妮才妥当,齐岚妮的手势是不让她说话,正好闭嘴不吭气。
“我这人就是实在,咋把这些破事都说出来了。”齐岚妮红肿着眼睛看着贾心怡道,“我没把你当外人,你也得替我保密。”
贾心怡没想到齐岚妮会有这样的经历,也没想到她会把这种隐私告诉自己,心下对齐岚妮生出许多同情来,心里冒出不知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女人光鲜的外表下,掩饰着千疮百孔的累累伤痕。似乎说的就是齐岚妮了。
听了齐岚妮的要求,贾心怡只能连连点头,表个态道:“岚妮姐,你放心吧。我谁也不会告诉的。你爱人调动的事,我去找我父亲问问吧。”
“噢,好。全指望你了。”齐岚妮破涕为笑,从小皮包里掏出化妆盒,往脸上补妆。她很快恢复了常态。
&临出门前,齐岚妮关切道:“心怡啊,早就听说你的散文写的极好。可不可以把你的作品给我拜读一下。我有一些朋友,是咱们省城好几个刊物的编辑。我向他们推荐你,有机会在外面的刊物发作品,对你今后的发展有好处。不要把目光只停留在《莲城》杂志、《莲城日报》和一些内刊上。”
“嗯,这个,好啊!请您多批评指正啊。”贾心怡没想到齐岚妮会说出这一番话来,让她有些激动,于是连连点头答应。
齐岚妮走了之后,贾心怡把刚写完的那篇《秋天畅想曲》反复修改了几遍,直到自己满意了,才发送到了齐岚妮的邮箱里。
随后给父亲打电话,结果不出所料,父亲说他不会去找宣传部长的,若真有困难,应当由齐岚妮自己去提出来,组织上不会不酌情照顾的。父亲还严厉地提醒贾心怡,她去培训班是进修学习的,要认真学习怎么写作,学正能量的东西,不要学一些不正之风。
贾心怡只好连连称是,挂了电话。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她还是有些沮丧。
想想还是第二天再告诉齐岚妮吧,免得她难过,一夜都睡不好。
按照课程表的安排,周三下午没有课,一部分同学待在自己的宿舍,倾心搞创作;一部分同学,相约去城里办事。班会上,老班长说过,只要是出干部管理学院的大门,是要向他请假的,晚上九点前必须赶回学院,找老班长销假。
午后,秋日的阳光照进宿舍里,暖洋洋的很舒服,贾心怡准备去干部管理学院的图书馆,借几本授课老师们推荐的书看看。
一出培训大楼的门,看见老班长站在大楼的台阶下看手机,就顺嘴问了一句:“班长,等人呢?”虽然私下都叫他老班长,贾心怡觉得当面还是叫班长妥帖些。
老班长抬头一看是她,便道:“正好!小贾,你没啥事吧?那就和我一起等吧。”
“等谁啊?”贾心怡没明白。“我正要去图书馆呢。”
“解老。图书馆以后再去,不晚。”老班长说完,继续捧着手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写写划划,忙着写信息,解释道,“我也是刚刚得知的消息,赶紧在微信群里通知一下同学们。今天下午,干部管理学院请解老来给老师们讲心理学方面的课。咱们先把解老抢到手,跟着蹭蹭课。解老的秘书说,解老答应了,就给咱们半个小时的时间。可惜一部分同学不在,进城了。”
解老,贾心怡是知道的,省内知名的心理学专家,老太太六十多岁了还退而不休,学校、机关、厂矿各单位四处都请她去讲课,很受欢迎。能听到她的课,也是很难得的呢。
贾心怡决定暂时不去图书馆了,站在台阶下和老班长一起等着。
“解老的秘书说,到了学院门口了。”老班长说完,收起了手机。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大门口驶进来,停在了培训楼的大门前。
老班长赶忙上去迎接,打开车门,搀扶解老下车。贾心怡也懂事地接过解老的手提包,帮她提着,先陪解老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贾心怡明白为什么老班长留她了,有个女同志陪着,解老也方便一些。解老的秘书是男的。
培训楼的贵宾室,聚集着班里十多个没有外出的同学,得了老班长的信了,做了简单的准备,一起座谈。
一部分同学讲了自己在创作作品的过程中,对人物心理描写的不到之处,障碍所在。
贾心怡本来没想发言,解老点名让她说几句。
贾心怡赶紧谈了谈自己在工作中,遇到中学生心理问题时的体会和困惑。
解老听了,很重视,吩咐秘书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做了记录。解老说,在中小学开设心理学课,提前对学生进行心理干预,是十分必要和重要的。很多重点大学的学生自杀、自残,都是心理有疾病,要是提早预防,就不会让悲剧发生了。
“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有了健康的心理,才能放下思想包袱,健康地成长。”解老最后强调道,双眼在微卷的齐耳白发映衬下,格外发亮。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得真快,和解老告别后,贾心怡赶紧赶回宿舍,把和解老座谈时讲的内容,记在笔记本上,觉得自己的收获可真大。
晚饭时在餐厅吃饭。齐岚妮跟袁清溪坐在贾心怡的邻桌,只听见齐岚妮说:“……我就看不惯有些人,趋炎附势,还装得自己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样子。”
贾心怡不知道她在说谁。想起下午与解老座谈时没有看见他俩的身影,就扭头跟齐岚妮说:“岚妮姐,下午你不在。我看见解老了,比电视上还年轻。讲课特有水平。”
齐岚妮听了没回话,用鼻子哼了一声,转过脸去,接着和袁清溪聊天。
贾心怡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只好讪讪地低下头,继续吃饭。想起自己告诉齐岚妮,父亲不肯出面帮忙把齐岚妮老公从镇子上调到城里时,齐岚妮很生气的样子,大概是从那以后,她不待见贾心怡了。
这让贾心怡有些尴尬,本来就不是能力范围内的,办成,还是办不成,都有可能。齐岚妮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但她的态度让人受不了,好像贾心怡有这个能力,却故意不帮忙似的。
吃过晚饭,刚回到宿舍就接到老班长的电话,让她通知齐岚妮明天上午座谈会发言。他找不到齐岚妮,让贾心怡转告。
这个座谈会发言,是临时布置的,因为接到通知说,第二天上课的老师临时有事来不了,老班长和学习委员老方商量后,决定组织十个同学谈自己的创作经历,有哪些体会、得失,从创作文体的不同,各选出两个同学发言,每人十五分钟。
这倒是好说,主要是老班长还请了老社长来讲评,全班都得重视这次座谈,老社长是专家,座谈的内容要显出高水准来。
贾心怡在学校搞过演讲,知道十五分钟的发言,大概需要准备三千字左右的稿子,看来参加发言的同学,都得连夜准备发言稿了。这得赶紧通知到齐岚妮。
打电话不接,发短信和微信也不回。贾心怡有些着急,完不成老班长交办的任务,万一耽误明天上午的研讨发言,就糟糕了。
齐岚妮住贾心怡隔壁,贾心怡只好隔一会就去敲门,总也不见齐岚妮回来。没办法,贾心怡给老班长回电话,说通知不到。
老班长说,那就贾心怡发言吧。
贾心怡一听,紧张起来,赶紧说:“班长,我写的作品不多,没啥创作体会。还是换别人吧。”
老班长的语气有些不悦说:“这么晚了还换谁?就你了,好好酝酿,做准备。明天老社长来听大家谈创作体会。你最后一个发言吧,明天上午还有点时间。”老班长最后一句话的口气缓和了许多。
贾心怡这才真慌了神,也顾不上发困了,赶紧打开电脑,准备发言稿子。弄了半宿才搞定,天都快亮了,这才抓紧时间眯瞪了一会。
上午的座谈会上,等九个同学都发过言后。不等老班长发话,齐岚妮拿过话筒,拿出一份稿子,侃侃而谈,讲得头头是道。
贾心怡看看老班长,他紧锁着眉头没吭声。
看来齐岚妮是收到自己发的信息了,但收到了,却不回,啥意思啊?贾心怡心里暗忖,让自己临时抱佛脚,点灯熬蜡连夜写了一篇发言稿,也没睡成觉,现在还头疼呢。
按照程序,齐岚妮发过言后,就是老社长讲评了。
作为主持人的老班长开腔道:“嗯,还有点时间,贾心怡同学也准备了发言稿。那你就谈谈散文创作中的体会吧,捞干的说。”
贾心怡一听,连忙打起精神,简明扼要地谈了自己的体会。讲了写作中遇到的瓶颈。
大约因为是最后一名发言者,老社长记得很清楚,讲评时,针对贾心怡提出的几点问题和困惑进行剖析和解释。
老社长讲得太好了,很实用,对贾心怡今后的创作有很多帮助。
贾心怡好开心,赶紧记笔记,把老社长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记下来。以后可以当做写作的教材,直接指导她。
最后老社长还问了贾心怡的名字,工作单位,说以后如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去找他探讨,最好是写了稿子,有针对性地改稿,更有效果。
贾心怡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美事落在自己的头上,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老班长不失时机地接话说:“小贾,你还不留个老社长的电话和邮箱?你的稿子以后可以直接找老社长改了。”
贾心怡赶紧端着笔记本走到老社长跟前,记录下联系方式。
座谈会结束,几乎一宿没睡的贾心怡,这时候一点也不困了,她目送老班长陪着老社长走出教室门,才随后大家一起往教室外走。
齐岚妮大声地跟袁清溪说:“……哎呦!年轻轻地,真有心计。明明没有她发言,还准备了稿子。现在的年轻人,太不厚道了。哪像我们年轻时,简单,天真,傻乎乎的,……”
贾心怡从他们身边走过,听了满耳朵。想起齐岚妮那天晚上在宿舍,跟自己掏心窝子说的那些话,贾心怡实在整不明白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了,对自己的态度忽冷忽热,阴阳怪气、阴晴不定,跟眼下的秋天差不多。
再说了,发言是老班长昨晚临时安排的,当初可是为了救急,贾心怡纯属临危受命,否则谁会半夜不睡觉,绞尽脑汁地去写发言稿?
现在,齐岚妮不阴不阳地诬赖贾心怡有心计,真是懒得跟她解释了。
贾心怡心想,齐岚妮肯定是因为年纪大了,若是真像她说的那样,在家里还遭受了她老公老秦的冷暴力,或许性情变得有些古怪反常,那也可以理解。就不和她一般见识了,以后还是少打交道吧,反正自己无愧于心就行了。
讲戏曲演变历史的老师,课讲得很快,内容涵盖量大,恨不得在两个小时的课堂时间内,把所有关于戏曲的知识全部灌输给大家。好在有PPT课件,贾心怡顾不上记笔记,课上用手机拍了几十张照片。
下课后,手机就剩百分之十二的电了。
中午,回到宿舍,赶紧充电。拿起插在床头柜边上的充电器时,贾心怡觉得有些异常,但也没深想。
下午,跑图书馆借了一本《牡丹亭》,争分夺秒地看了一遍。
晚上,按照手机所拍的照片,补完了上课笔记。
这一天过得紧锣密鼓,真充实,好像回到了上大学的时代。
贾心怡扭扭酸胀的颈椎,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一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洗漱完毕,上床,把自己安顿舒服,准备用手机看看新闻,就可以结束紧张忙碌的一天了。
这时发现,手机又快没电了。
贾心怡拿起床头柜上的充电器,忽然感觉不对劲。她仔细观察那根充电器上的连线,发现颜色灰暗,再仔细瞅瞅,充电器的侧面上有几道划痕。
“咦,怎么回事?这不是我的充电器吧?”
贾心怡心下奇怪,起床下地,打开屋子大灯,认认真真观察一番。果然,方块状的充电器侧面,有三道划痕,中间那道划痕比较深,已经有些发黑了,旧的。绝对不是吴萍萍送自己的新手机充电器啊。
贾心怡肯定了这个事实。立即想起中午自己充电时的疑虑,哦,想起来了,那时她就觉得充电器的连线颜色有些发暗啊,怪不得当时就有些怪怪的感觉,只是当时太忙,没有顾上深想。现在弄明白了。
随即问题又来了,是谁换的?啥时候换的?贾心怡托住自己的腮帮子,开始在脑子里分析。
谁能从容淡定地把充电器换了,肯定是能进自己房间的人?谁能进自己的房间?只有保洁员了。
贾心怡想好了对策,才在猜疑中入睡。
第二天一早,拿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把充电器团成一团放在一张白纸上,搁在屋子中间。
贾心怡心想,若是能把新的充电器换回来,便罢。若是换不回来,再向老班长汇报。虽然没有失窃,但也说明培训中心的物业在管理方面有缺陷,竟敢偷换学员的物品,说不定还干了些别的呢。
忽然想起自己的背包一直放在壁柜里,贾心怡赶紧找出来,翻翻放在包包里的钱包,把里面的几百元钱掏出来,放在了裤兜里。她知道自己是个马马虎虎的人,若是被抽走一张两张,估计都不会察觉。看来以后还是小心为妙。
中午回到宿舍时,贾心怡观察到,屋子里有明显打扫过的痕迹,放着那个旧充电器的白纸从屋子中间被移到屋子边上了。
看来人家没理会,贾心怡拿着旧充电器看着,想了想,打通老班长房间的电话,向他说明情况。
老班长听了之后,很重视,立即到贾心怡房间查看。
拿着充电器观察一番,老班长也无法确定是谁干的,决定向培训中心的物业主任汇报。
在物业主任的办公室,听了贾心怡讲发现手充电器被调换的经过后,主任说:“我们这是管理严格的培训中心,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但现在明明是发生了啊。”贾心怡对物业主任的干练很欣赏,觉得她有些武断。
物业主任站起身关起房门,说道:“还记得不记得刚开班时候,说你们女厕所丢卫生纸的事情?”
“丢卫生纸?喔,有那么回事。是老班长在班会上说的吧。”贾心怡想起来了。为此,几个女同学还聚一起聊过,怀疑是搞卫生的保洁员监守自盗。
物业主任说:“对的。这个案子我们破了。”
“案子?算是盗窃案?”贾心怡不觉得丢卫生纸是什么大事,大不了说明拿卫生纸的人素质低呗,哪至于算什么盗窃案啊。这物业主任也太小题大做了。
“那盗窃犯是谁?”贾心怡问道,两眼在老班长和物业主任之间扫视一下,老班长不吭声。
“这本来是严格保密的,我们也不应该往外说。”物业主任停顿一下。
贾心怡又看看老班长,老班长面无表情,估计他是知道内情的。
贾心怡只好瞅着物业主任严肃的脸,等她说出真相。
“齐岚妮。”物业主任吐出三个字。
“啊?!是她!不会吧?她用的可全是大瓶的、进口的化妆品啊!”贾心怡失声道。
必须强调是大瓶啊,要知道,即使是小瓶子的也要上千元呢,那可是国际上知名的大品牌化妆品啊。逛莲城商场时,贾心怡见过标价,当时就咂舌,心想谁能用得起呢?咨询过服务员,什么早霜、晚霜、眼霜,加上化妆水,买一套下来大约4、5千元,相当于贾心怡两个月不吃不喝,把工资全攒下来才勉强够买一套。
贾心怡怎么知道的呢?
上周末,培训班组织大家去省城学习两天,参观几处名胜古迹,晚上看话剧,住一宿,安排在一家招待所。
贾心怡和齐岚妮被分配住一个房间。一进房间不一会儿,卫生间的洗脸池平台上铺满了化妆品,壁橱里也全是齐岚妮的东西。
好在贾心怡带的东西不多,一看没地方摆了,就没取出来,还是放在自己的行李箱里。行李箱放在了床头柜侧面,也不占地方。
所以齐岚妮的化妆品用的什么牌子,还有那豪华阵容的架势,贾心怡一目了然。
贾心怡只用国产的杏仁蜜,挺大一瓶不超过十元钱,是从小就用的。用着不错,从来没换过牌子。
贾心怡终于明白齐岚妮带的那个大旅行箱是派什么用场的了,虽然仅是在省城住一宿,齐岚妮根据所去场所的不同,换了三套衣服,应景应时。
看话剧之前,齐岚妮一直在卫生间打扮,长裙,披肩,耳朵上,脖子上,手腕处,无一处不被各种材质的饰品占领,就像一个移动的首饰店。
贾心怡看着齐岚妮的盛装,再瞅瞅自己的运动衣和休闲鞋,忽然有些不自在。
齐岚妮一边对着镜子粘假睫毛,一边说:“看话剧是很高雅的事情。在咱们莲城是不可能的。到省城欣赏这样的高雅艺术,我们要盛装对待,也是对演员辛苦付出的尊重。”
说话间粘好了假睫毛,对着镜子忽闪忽闪眨眨眼睛,很满意,随即从化妆包里拿出一瓶香水,“噗噗”地往自己的耳后,腋下,手腕处喷去。
贾心怡定睛一瞅,那香水自然也是国际大品牌的,好像有句很有名的广告语,贾心怡记不大清了,大概意思是女人可以不穿衣服,但不能不穿某某香水云云。
“瞧见没?你不要,我自己享用了。”齐岚妮把一只手举到贾心怡眼前,面露得色道,“小叶紫檀的手串,市场价好几千块钱呢,托袁清溪找熟人买的,才花了一千元。欣赏高雅艺术,就得佩戴贵重的首饰。”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什么都不懂啊。”齐岚妮很惋惜地说道,粘着假睫毛的双眼上下打量一下贾心怡。
喔,贾心怡笑了笑,没搭腔。看着齐岚妮从头到脚捯饬自己,十分汗颜,觉得自己怎么连这都不懂,看过的小说也不少啊,里面也有对欣赏话剧时的描写,看来理论和实践十分脱离。哦,不对,是观赏歌剧吧。看话剧似乎对着装没啥具体要求,整洁大方就行。
一进省城的话剧院剧场,贾心怡留意观察了一下,很多中年妇女,都是盛装出席的,穿着长裙者居多,精致的发式,妆容,无一不在说明这是来欣赏高雅艺术来了。回头再看齐岚妮,腰板挺直,嘴角浮现出一抹莫测的笑意,下巴抬的很高,右眼角挑起来,也不看贾心怡,香喷喷地从贾心怡面前飘过去,落座。
显然齐岚妮的着装与观看的话剧,是十分搭调的。
看完话剧回来,观赏了一路省城的夜景,贾心怡的手机也没有闲着,咔嚓咔嚓了半天,又用微信“唰唰唰”地给吴萍萍发过去,让她同步欣赏。
回到招待所,贾心怡赶紧给手机充电,齐岚妮的充电器摆在卫生间里。贾心怡想起来了,齐岚妮和自己用的是同一款手机,充电器也是一模一样的。
刚入住一起时,齐岚妮见到贾心怡的手机,还说她自己的手机是一上市就购买的,买的早,原价,价格贵。还说贾心怡的手机虽然是新的,肯定是打折的,便宜。
贾心怡没有接话。她心想,那是吴萍萍两口子的心意,哪怕就一分钱。她也高兴。
半夜,齐岚妮才回来,当时几点了,也不知道,贾心怡对她的行踪实在没兴趣了。
回忆完去省城看话剧的经过后,贾心怡说:“用好几千块钱的进口化妆品的人,怎么会拿卫生间的卫生纸呢?”说什么贾心怡也不相信啊。
“确实,我们也不愿意相信。保洁员为了撇清自己,在公共卫生间的卫生纸上做了记号。随后打扫学员宿舍时,在齐岚妮的房间卫生间里,发现了做了记号的卫生纸。”物业主任面无表情地说。
“噢,既然是同款同型号的手机和充电器。会不会是拿错了?”老班长道。
“嗯?”物业主任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通过卫生纸事件,她对齐岚妮有了成见。
拿错了?那也有可能,但实在不想为此再和齐岚妮去交涉了,万一她不承认咋办?同款手机的充电器都长一个样儿,为此闹得不愉快,那以后俩人就更没办法相处了。
“算了吧。我没办法证实这事。”贾心怡自己打起了退堂鼓,这事说大不大,较起真来太耗神了。
“旧的用着也还行,不耽误充电。”贾心怡接着说,心里觉得只是有些对不住吴萍萍和小蔡两口子的一片心意了。
“那好吧,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看来老班长也想息事宁人。
“那就不追究了?”物业主任大概有些不甘心,追问道。
“不追究了。”贾心怡和老班长齐齐说道。
“我得说明白了,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请先跟我汇报,不要直接和我们的工作人员交涉。”物业主任提醒说。
贾心怡没吭气,老班长接话说:“是的,按程序走。我的学员我负责,由我出面。”
出了物业主任办公室,老班长拉着贾心怡,说去操场上溜达溜达。
“小贾,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外传。”老班长严肃地说。
“我知道。也不是啥光荣的事。”贾心怡道。
“我是相信你的。我是这样想的,这件事不了了之,但也不能让你个人吃亏,我个人掏钱给你买一个新的充电器。你看这样处理如何?”
贾心怡没料到老班长是这么想的,赶紧表态道:“哎呀,老班长,不至于的,求你千万别那样做。这个旧的充电器可以用的,我不需要换新的。真的!请你相信我。永远别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老班长看着贾心怡,道:“班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有责任。”
“这事不怪你,你可别往自己身上揽。每个人的素质都不一样,临时组织在一起培训,难免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责任在个人。你不用自责的。”贾心怡劝慰道。她说的都是心里话,一只手伸出来,五根手指头还不一般齐呢,更何况是三十多个成年人聚在一起,各有各的心思。只是,不要再出什么大事就行了。
老班长赞许道:“谢谢小贾,让你个人受委屈了。”
“天上飘过五个字:那都不叫事儿。”贾心怡顽皮地一笑道,“咦,‘那都不叫事儿’,应该是六个字吧?哈哈哈哈!”
再看见齐岚妮时,贾心怡心里很不舒服。齐岚妮的眼睛与贾心怡对视,直直地看着她,说不清楚是探究还是示好。虽然只是一瞬间发生的,倒是贾心怡受不住了,赶紧转移开自己的视线。
就当是无头案好了。贾心怡对找到充电器的下落,忽然失了兴趣。对老班长说的“男女同学来往注意分寸”的主角是谁,也懒得探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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