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深圳做保安的日子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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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前有人跟我说过，躺在床上不要马上睡，在睡着之前应该好好想想，要想想该怎样挣更多的钱，怎样活得更好，事情应该怎样去将之办的更完美，多想想那些开心的事会睡的更香。那么起了床之后呢，就应该多干少想。一个人想的太多，就会轻易否定自己，最后什么也干不成。　　许多年以后，我完全沦落成一个废材。因为那个人说的话，我从来没放在心上过。我在想，如果我如其所言，时常自我反省，力求上进，我不会活的今天这么糟糕。　　因为很少想事，慢慢地脑袋也不灵光了，闲下来的时间会不知道干什么好，没错，我很想努力，然而并没有卵用，我找不到努力的方向。　　这就是你选择做保安的原因？我脑海中幻出另一个自己环抱双臂对面而立，神情十分不屑。　　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年纪又大，又没有本钱，不干保安还能干什么呢？我为自己辩解。　　对面那人嗤笑连连，他从来就没有跟我身心合一过，相处这么多年，总之是各自为战。　　那么就这样做个猥琐的保安吧，你自己愿意，自己不求上进，都是你自己的事。　　当一个人不再对自己有任何要求，而又不想去流浪，却还要图个温饱，似乎做保安会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据说深圳的保安有四十万，其中相当一部分保安几乎是个人就可以上岗，没有要求或者要求很低。　　工资当然也不高。保安是属于社会最底层的职业，与保姆、保洁合称“吉祥三宝”，可以说社会上普遍的人都看不起保安这一行，而保安自己基本上也是看不起自己的居多。　　有些人把保安称做看门狗，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保安在忠于职守的同时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凶恶模样，保安的素质大多不高，而且好高骛远，眼高手低，好吃懒做，自暴自弃者占比非常高，最起码我所在的这个中队是这样。　　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是废材。　　以前也有个人跟我说过，不管任何时候，你一定要把自己当个人看。只有把自己当人，就一定会有希望！　　可惜我从小就是一个很自卑的人，年纪越大，自卑越甚。有的人把自卑化作动力，而我抱着自卑缓缓沉沦，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丝毫挣扎。　　今天周六，本来是一周一训练的，临时改为学习时间。　　保安的宗旨是什么？　　忠诚履职，守卫平安。　　灭火器使用方法？　　一晃，二拔，三瞄，四射。　　遇到暴力案件如何处置？　　报警、疏散人群，有条件的情况下进行反击。　　防诈骗电话？　　　　不过考核的时候，班长有些死板，一定要照答案一字不差，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保安，一字不差根本答不上来，这个班长就好像非得难倒别人才高兴一样，他就说，你先到边上背一会儿，背熟了再过来考，考过了才可以走人。　　后来我是在队长这边考过才走的，在我看来，队长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不会要求你一定照着文件一字不差地背出答案，也并没有说非得以难倒一个人为目的，毕竟做保安的都是什么料，他是心中有数。　　他问我，“你们队长有找你谈心吗？”　　我听了一愣，因为他就是队长。　　然后他再问一遍。　　我答有。　　队长笑道：“假如领导问到一定要快速回答有，别发呆。”　　“五个一管理是什么？”　　每周一训练，每旬一学习，每月一考核，每季一谈心，每年一评比。　　“保安员的职责是什么？”　　维护营业网点的安全和秩序，保障银行员工和客户的人身财产安全。　　“好”队长点点头。　　“我知道上班站岗一天下来很是辛苦，但是银行五点钟关门结算等待送钞的这段时间，我们保安并没有下班，最好是不要玩手机，要跟网点处好一点关系，明白没有？”　　“明白”我答。　　“每天接送钞要怎么做？”　　提前十五分钟警戒！　　“好，走吧！”　　是。　　说到这里，读者想必已知道，我是一个在银行上班的保安。　　虽然我挣得很少，但是银行每天大量的现金流入流出，或许我这个万年穷鬼，能沾上一点财气也说不定。　　为什么同样是人，别人可以挣到一辈子用不完的钱？　　我承认我智商情商运气都比较差，但最为关键的，是我没有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　　我想我之所以甘于沉沦的另外一个原因或多或少跟我那已逝去的母亲有很大关联，我母亲总是说：“那些好的东西，轮不到我们享受！”　　所以我自甘贫贱。　　银行开门营业的时间是朝九晚五，周末如有营业的话是上午十点至下午四点，前后收缩各一小时。　　银行的保安上班时间一般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因为要押送钞，时间必须提前推后。假如有柜员算错账或是临下班有人来存巨额现金，那就不知道几点下班了。　　我所在的这家银行，要求保安必须站一整天的岗，不让坐。在没有进入银行做保安之前，我从没有想到做一个保安也会这么累，后来习惯了当然也还好，有很多人坚持不下去，最主要的原因是认为付出与回报不值，还不如去搬砖。　　话说我是去搬过砖的，那一年的夏天非常热，我在南昌的红谷滩，搬了整整七天的砖，晚上累得全身都痛，做梦都在搬砖，而且南昌的夏天非常热，大白天在屋顶施工，太阳暴晒之下，表皮发红，乃至脱落，没几天就黑得跟个非洲人似的，最后实在受不了，溃败而逃。　　或许再咬咬牙就过去了。而我选择了做一个废材。　　做保安的，又有几个有出息的呢？　　幸好在这个银行上班，是没有晚班的。很多的保安是两班倒或者三班倒，每个月换班，钱没挣到，身体却被搞垮了。以我的尿性，我也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而正是这种长白班，上班还吹着空调，每天大把的金钱在眼面前似乎触手可及，使我不知不觉沉沦了又是一年有余了。　　
　　我们这个中队总共三十多号人，隶属于SZ市某保安公司。因为保安这一行业的职业属性并不稳定，人员流动非常频繁。但保安公司不事生产，当然乐于见到这样的局面。　　三十多号人大都住在某城中村的一栋楼上，该楼房八层，没有电梯。保安们全部睡顶楼，上班则分布于该区域的xx银行各个网点。　　保安公司并不包吃，住宿舍只需要交当月水电费即可。银行网点离宿舍远的，上下班需要搭车，还得自己掏车费，保安公司并无报销。　　每个宿舍放有四张床，床分上下铺，最多可以住八个人。宿舍又分套间，里面搁两张床，外面搁两张床，目测每个宿舍在三十平方左右，内含厕所阳台。　　保安们来自五湖四海，漂泊如浮萍，没有人会把宿舍当成家，除了必要的物件，基本上都不会胡乱添置东西。但是宿舍只有这么大，住满八个人，不可能不挤。可以说每个人床上都比较凌乱，有那特别凌乱的，简直就是一垃圾窝。　　墙上贴着“保安员宿舍管理及处罚办法”，其中有“五个统一”：被服用品叠放整齐统一；洗漱用品摆放整齐统一；书籍物品存放整齐统一；衣帽用品存放整齐统一；鞋子排放床下整齐统一。　　但是事实上并没有实行半军事化管理，不存在被子叠成豆腐块，床上床下一目了然这种现象。　　深圳的夏天很热，宿舍没装空调，每个人床头一个小风扇，夏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最糟糕的是宿舍里面不但有蚊子，蟑螂，还有除了深圳以外别的地方很少见的臭虫，床板几个月一换，也买胶纸粘贴，也用药除，臭虫都始终无法绝迹。记得去年刚来的一段时间，整夜都无法安宁，被臭虫咬得体无完肤，每天早上醒来随便都可以抓到十只以上的臭虫，便每日以此为乐。有时候甚至被臭虫附在身上一起赴网点上班，身上就经常痒，总在想身上到底有几只臭虫呢？有一天心血来潮，把系于腰上的皮带头卸下打开，里面竟然爬满了臭虫，当时头皮发炸，浑身欲软，我的天呐，你们要夺舍么这是！　　现在不知是臭虫确实少了还是彼此相处渐趋融洽，或者是不停地有新人光顾，臭虫无暇念旧。总之早上醒来，偶尔亦能抓着几只不开眼的臭虫。　　有些人不知道是自身抵抗力强还是血型的关系什么的，臭虫从来不咬。叫人说什么好呢！　　睡在我下铺的同事，是个新来的胖子，体重180斤+，东北人。先说明，我对东北人并无成见，我的下铺他所行一切都只是个人行为，不能代表东北。　　这个胖子是真的体无完肤，新旧疤痕密布全身，给人视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不知道是否臭虫咬成这般如此。为什么我说他是真的体无完肤呢？因为他喜欢裸睡，完全不在乎宿舍其他人的感受！天呐，集体宿舍，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是不把别人当外人，但别人没你如此随便呀！　　十几天前，跟隔壁宿舍一同事闲聊，聊着聊着该同事忽然说到他们宿舍新来一同事，晚上裸睡，光着屁股在宿舍乱跑，说这个人起码180斤+，因为没有多余的下铺，所以只能睡上铺，说这个人有一次差点把床掰翻，每一次上下床都很吃力，但是他老是一回宿舍就脱得光光地，也不怕上床时把蛋蛋剐蹭了。别人问：你怎么不穿裤子呀？这个人就说，你们是不会明白我这样一个胖子的难处，我真的很热。　　他的意思是脱了裤子会好点，起码没那么热。去你的集体宿舍，我热呀！我都不介意给你们看，你们有什么好尴尬的……　　我当时还哈哈大笑，没想到过了几天我原先的下铺辞工走人，班长便把这个煞神给安排到了我的下铺。我睡的这张床是对着门的，门外就是上下楼道，因为天气热，整个夏天门都不关。这也是我晚上睡得并不踏实的一个原因。　　而新来的胖子依然我行我素，摊在床上一个大字，毫无遮拦，这也就罢了，他晚上还打呼噜，还磨牙，那天晚上十一点过后，胖子还开着视频乐得嘻嘻哈哈的，叫他戴上耳机，他居然说没有耳机。到了半夜被他的口技声吵醒了，一看才两点多，虽然困意浓厚，也是难以入睡啊，然后就仔细地听，却分辨不出下铺的胖子发出的声音究竟是磨牙还是打呼噜，会不会是两者在同时进行呢？细思极恐，哈哈。　　这个胖子，可以说很不招人待见。　　我不跟他说话。　　胖子的前任是个眼镜，先我而来，与我上下铺的关系接近一年。我也不跟他说话，因为有一次我叫外卖吃完忘记扔饭盒，第二天也没想起来，他就把我吃完的饭盒放我床上了。我们的生活垃圾都是各扔各的。后来我就不跟他说话。有几次他假装忘了这一茬，找我说话，但是我没有忘。　　宿舍一共住了八个人，但是另外还有两个人我也是不和他们说话的。　　一个是因为打麻将的事，有一次我抢了他的牌和牌，他一个人输90块钱，他给了我。之后我因为比较少玩的原因，拿了骰子往桌上一丢，要坐庄。骰子还在桌子上转圈，他忽然激动起来，要我退钱，说是他的庄家。但是事先并没有沟通好。但是他激动得手都在抖动，我就把钱退了给他。当时就说：今后再也不要叫我打麻将了！后来他也假装忘了这一茬，还叫我打麻将。但是我没有忘。　　另外还有一个呢，是睡套间里面的一位同事。该同事喜欢喝点小酒，每天独饮独酌，乐此不疲。这个人闲谈时喜欢较真，有争要赢！有一天卫生间里面的水流到外面来了，我以为是他弄的，就叫他拿拖把拖一下，实际上是我误会他了，是他的上铺所为，而他跟他的上铺是有间隙的，那天他也可能喝多了一点小酒，就有点不依不饶，还叫班长来处置这事。或许他更多的是针对他的上铺，但是这事之后，我也不跟他说话了。　　我是一个很不容易相处的人！这是我娘在生的时候对我的评价。　　
　　“来了就是深圳人”，这是深圳对外发出的一句广为人知的口号。而且有句话叫做深圳速度，表示深圳发展不是一般的快。　　众人皆知深圳有钱人多，但是如我这般前景不妙明显拉后腿的人也同样不在少数，对于这类人，面对“来了就是深圳人”这句话，又有多少归属感呢？　　我所借住的这个城中村，据说住了十几万人，这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早就在筹划拆迁了，却一直悬而未决。　　每天上下班时间，村头路口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匆忙的脚步，迷茫的眼神，裹挟着无数青春热血和颓废哀伤，形成一股蔚为壮观的人流。　　很多个工作日，我便夹杂在那一股又一股人流之中，匆忙地赶路，匆忙地赶车，有时候吃个早餐也显得异常紧急的样子。下了班之后又急急地往回赶，其实有什么好赶的呢？大多数情况下无非是宅在宿舍床上躺尸罢了。一天下来，除了疲惫，会否另有收获？　　我知道我陷入了一条迷途。　　我不像是一个赶路的人，脚下的路也似乎并不是一条康庄大道。每天上班下班的这条路，不过是在转着同样一个圈子。说来好笑，我每天往返奔波，虽然习惯了往那边走，去那边等车，但是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往东南西北哪一个方向行走。　　我以为这条路再熟悉不过了，但是这条路上有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缺少一双去发现的眼睛。　　我总是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希望的人，觉得看不到希望。　　而这世上又有多少人看得见希望呢？　　我心底隐隐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说，这世上没有人看得见希望，希望在目光尽处，怎么可能说见就见呢！再说希望是要靠行动才能接近的，光是翘首以盼只能坐以待毙……　　我假装没听见。天知道我动手能力有多弱。　　你到底希望什么呢？我问自己。希望有钱，因为有钱可以过好日子。　　有钱了真的可以过好日子吗？我又问自己。　　其实我并不擅长跟自己交流，自我之间也经常发生抵触，无法深入交流，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想要钱就拼命去挣呀，想办法呀！而不是下了班老是往彩票店跑，那样没有用，何况你本来就知道自己运气差。　　有了钱父母还能复活吗？不能。　　那么你所谓的好日子究竟是怎样一种好法？日日饮酒夜夜笙歌？　　所以说实际上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又岂能活的不糟糕！　　我也忘了先父在世时曾经说过的话：“不要总是希望这希望那，做人要踏实。”　　而我娘在世时不止一次跟他的外孙说过，你的小舅舅这个人那，不踏实啊！　　不踏实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甚至我发现做个保安都够呛。　　做一个保安，同样要有一颗强大的内心，要有健壮的体魄。没有强大的内心会时常羞愧，见人皆弱三分，没有强壮的体魄连站岗都站不好。　　我的新一任搭档，年龄不详，应该已过不惑之年吧。我俩站大门岗，他经常站着站着脚就在那里抖啊抖地，让人感觉非常滑稽，我总是忍不住看了想笑。我自己也在站，当然知道站岗累，但是我不会有事没事乱抖，有句话说“人摇福薄，树摇叶落。”我信着呢！如果看电影什么的别人坐一边老是抖啊抖晃啊晃地，我肯定厌恶其人。　　新的搭档还真是一个不讨喜的人。　　记得他来了几天后，有一天要在网点补办一个银行卡，而补办银行卡是要收费的，他没有现金，窗口不支持微信和支付宝等非银行系统收付款。于是他就找我借钱。　　我曾经借给我的上铺300块钱，怎么说一起睡上下铺达半年之久，还算融洽吧，也有点香火之情不是。但是后来这个人却说走就走了，开始也在QQ上说有事走的急，钱一定会还。后来一段时间后QQ和微信上没有了这个人，电话也打不通了。我被拉入黑名单了。　　当然就算这事构成了阴影，而补办一个银行卡才10块钱，我不可能有而不借给他。　　第三天他都不提这事。我就有点不高兴了。　　我问他：“你还借了我十块钱呢！”　　他就说：“我记着呢，这不是没有吗。”　　实际上他支付宝和微信都有钱，只不过是没有现金。　　可是我也有微信啊，我也有支付宝啊，网点有免费wifi啊。　　无法理解。　　此君GX人氏。　　后来有一次我在大门口站岗，旁边物业的保安过来蹭空调，都是杂牌军，也没那么多规矩，我们两个就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忽然进来两个阿三。　　随着阿三进门的，还有一股异常浓烈的狐臭味。外面烈日当空，两个阿三全部汗水湿透衣衫。　　我就轻轻跟这个物业的保安说：“这两个阿三身上好臭哦！”说完生怕阿三听得懂中国话，而我说的话语没准被耳朵尖的阿三听去了。转头看去，阿三正在用蹩脚的英语和大堂经理交流呢，而大堂经理的英语似乎也很蹩脚。　　物业的这个保安接口说：“GX人也是这样的，好重的狐臭。”　　我心说GX这么多人，你如此妄下结论，不怕别人打吗。　　他又重复一遍：“GX人都是这样的。”　　我的这个新搭档望着这边，他当然听见了我们说话。但只是默然无语。　　我不置可否，但也无心为他辩驳。　　话说这个银行网点时常会有歪果仁光顾。当然还有不同的阿三。　　有一天又有一个阿三进来办业务，这个阿三高大英俊，而且没有狐臭。　　奇怪的是清洁工凤姐看到他居然和他点头，两个人相互笑着打招呼。而就我所知，凤姐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她看到其他的歪果仁也没有主动打过招呼。　　我捉个空子问凤姐：“你和那个阿三很熟啊？”　　凤姐说：“他去我们那个场子里玩过。”　　凤姐晚上在一家会所兼职洗碗。这是一个非常勤劳的女人。　　
　　清洁工凤姐，现年五十四，早就做外婆的人了。她打两份工，白天在银行扫地，晚上在会所打杂。会所上班的时间是每晚十九点至第二天凌晨四点，一个月休息三天。银行上班时间则是周一至周五每天早上八点半之前必须到位，下班视情况而定，一般是十七点半至十八点半。我们所派驻的这个银行网点周六周日均不上班，但是我们保安公司规定保安一月只休息四天，周六周日除休息时间公司另有安排。凤姐是清洁公司的，她跟我们保安不同，她每月休息八天。然后轮到休息的这八天她又去周边做钟点工，简直闲不下来。　　这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女人。　　凤姐大概在附近待了不少年头，钟点工一家接一家忙不过来了简直。　　而上半年我在另外一个网点待了一段时间，那边的清洁女工更了不起，一个人打三份工，银行扫地一份，某收费岗亭一份（上班一天休息一天），另外一份工也是类似凤姐一般在娱乐会所打杂，不过稍微比凤姐的轻松一些，是晚七点至第二天凌晨两点。那时候因为那个银行网点上一个清洁工不做了，她是新找的，我就问她你找这么多工作怎么忙得过来？她说那份上一天隔一天的工作可以叫她赋闲在家的儿子先顶着。后来了解到这个女人比凤姐小十岁，但已经做奶奶了，她老公比她大十五岁，负责在家带孩子，有点惨的是儿媳妇丢下牙牙学语的孩子跑得连人影都不见了。这个女人长得很像烈火奶奶。　　凤姐的压力貌似没人家大，所以我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拼。她让我汗颜。而她有时候会对我这个保安表示不屑。　　那个来银行办事的阿三是凤姐打杂的那家会所的常客。这是一家国际会所。　　凤姐的女儿（也许是女婿），据说是在OPPO某厂打工，能够搞到便宜的手机，前后已有三个保安买了凤姐的手机，可见她的营销能力着实不差。她看我还在用红米③，就总想撺掇我买个OPPO，可惜我对这个牌子心存偏见，没有让她得逞。　　和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一样，凤姐不是很会操作ATM机，每个月两块的短信通知费她又不舍得出，她有时候想查一下工资到了没，或者自助存款，我有空的话都会在旁边指点一番。她告诉我上两个月加一起已存入账户一万三。　　工资没这么多，其中有部分是买马赢的。　　我多年前还在罗湖见过打五份工的女人，别人还没起床她已经干完三份工，晚上十二点就起床去上楼收垃圾，然后扫大街，择菜拣菜。　　穷人的钱来得非常不容易，许多都是用血汗甚至生命换来的。　　对于穷人来说，来钱的路子不多，就是唯有吃苦。我娘生前常说：钱在黄莲树下，不苦不得来！　　当然我娘吃的苦不值得，她常常半夜起半夜止，却并没有看到一个好的结果，后辈不成器，最后只好含恨而终。　　她最大的错误就是把儿子给惯坏了，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们夫妻两个，又有谁会像她们那样惯着他们的儿子呢！　　后来做儿子的动手能力太差，根本就难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立身落足，真是可嗟可叹。　　我在先前的那个网点是怎样上班的呢？　　每天站在叫号机旁边，问明来者要办何事，分别予之以不同的票号，起初网点会要求给贵宾倒水，当然相应的也会于每月给一两百的劳务费，后来网点一方打赏并不积极，自然逆反意识之下，处处抵触，也不倒水了，反正是你的贵宾又不是我的贵宾。　　大多数情况下就呆呆地站在叫号机旁边，保持一个跨立的姿势，一动不动。　　对面墙上挂着一块高峰提示牌，上面用很多的小人粘贴在具体的时间段后面，表示什么时候是高峰期，什么时候人少。　　我每天有太多的时间面对着这块高峰提示牌。　　然后我就会想象自己是个杀手，一天必须杀二十三个人，因为上面的小人加起来总共二十三个。　　几点到几点必须十分钟杀一个，又几点到几点需要九十分钟杀一个，而上午得多杀一个。　　一分一秒算着过的日子是很慢的，有时候慢到我想尽了各种杀招，而小人依然没死。后来我就跟他们比命长，每次胜利的总是我。　　我有时候会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绝望，想哭。　　但是深圳这个地方不比我的老家，想哭都找不到一个去处。　　每天像门神一样跨立着站在门内，以这样一个姿势消磨时光，确实当得起傻逼两字。　　人说知识改变命运，命运改变姿势，我可否等来改变姿势的一天？　　以前我不喜欢面朝黄土背朝天这个姿势，现在我也不觉得我的站姿好到哪里去，那么又当如何解锁更多的姿势呢？　　其实这世上大把没有学历的人，我一直错误地认为学历低就是没有知识，因而自卑。那别人许多的专业知识也未必是学历换来的呀，我缺少那样一种拼搏精神，而只有身具拼搏精神才是取得知识的关键。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姿势是永远舒服的，厂子里的打工妹不也天天坐着上班，可是普工的座椅含金量又能有多高呢？　　那些大老板可以在喝咖啡时坐着谈生意，也可以躺着在按摩床上，可以坐飞机的时候，可以打高尔夫球的时候，可以泡在浴池里，或者随便一个喧闹的街头……因为他们可以随意切换场景，随意变换姿势，而不会始终一成不变。　　别人同样是靠拼来的，真正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还是太少。　　而我只会等。　　但是如果你自己不想变动，命运又岂会轻易为人改变姿势？　　
　　其实我还是太天真了，高峰提示牌上的小人就算被我以意念杀一千次一万次，它们还可以无限复活。而我只需要挂一次，就会嗝屁着凉。有时候总感觉自己这样的状态，甚至比挂了还不如。　　生命只有一次，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敷衍自己呢？　　所以最近一改往日被动，一点一点地主动起来。　　比如以前早上七点多起床后，洗漱一番下楼，是去公交站台等车，现在则变主动为骑共享单车上下班，最近共享单车搞活动免费骑乘，既省钱还能健身，实在是何乐而不为。　　我要做个心中有火，眼中有光的人，不可令自己在负能量里面溺亡。　　要一改之前的颓靡孤僻，挺起胸膛做人。　　不要总是被自己束缚，不要屈服于那些毫不相干的东西。比如手机，几十岁的人了，真没必要总是低着头瞎玩。　　宿舍里面有一台大肚子的电视，似乎整个夏天都没人打开过。最近也没人打牌，各自抱着自己的手机浸淫其中，玩得精疲力尽才肯罢手。　　除了老沈阳有家有室，其余七人全是自撸为生的伙计。旺旺以打麻将为人生乐趣，老古每日自斟自饮，180+的胖子每晚回来便把裤衩脱个精光小鸟朝天爪握手机进入无人世界，我至今不知他姓甚名谁，而我呢，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更多的时候是两眼盯着天花板进入妄境。年纪最小的锤子，九五后，小伙子长的有点让人不敢恭维，这伙计只要还有一丁点精气神的话就一定在网吧了，三天两头在网吧玩通宵，眼睛实在睁不开了才会回宿舍躺着。老王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大概没读过什么书，因为他训练时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三面转法时会跟前排的人亲上，需要签名时候连自己的大名都写不好。但是这个人虽然长的威猛，其实是个很安静的人，一般都是躺在床上出神，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出门了，有点怪怪地。宿舍还有一个有一只眼睛有点问题，估计是义眼，他的名字最后一个字是华字，我便叫他华仔。　　大家在不同的网点上班，并无太多的交集，始终说不上多熟。也或者各自并不如意，不愿意与人深入交流。　　偶尔会有隔壁的舍友过来串门，有的人擅长天南海北瞎聊，从奥巴马的秘书到fbb的弟弟，什么陈冠希一枪无敌，关之琳两球获胜，然后又是什么风水玄学，江湖秘闻，一顿云山雾罩，乱侃一通，唾沫星子飞得到处都是。这样的情况很少。　　我倒是记得年初有个HN的伙计，做保安做了三个月左右，后来就辞工走了，说是回家开店，他就是专业帮人家算命的一个大师。有次聚在一起闲聊，他说我是（脑袋）两头尖来中间宽，纵有文章难为官。　　什么意思？自己猜呗。　　我想结合自身现状，大概是说我一生时乖运舛，福浅缘薄之类。　　但是他就算是半吊子江湖人士，也一样会看人打卦，会结合我时下的处境说上这么两句模棱两可的话，故弄玄虚，显得自己高深莫测。　　我何必信，何必测度。　　“三和大神”非独指一人，而是一个庞大的群体，这个群体据说鼎盛时期超过十万人员。有钱就去网吧上网，花完了才会考虑去挣，是这个群体的特性。“走，上网去！”这句话是三和大神的标志性语言。　　我经常会跟锤子说这句话：“走，上网去！”　　“我请你吃网吧最好的泡面。”　　锤子回我：“渣渣。”　　我从锤子的身上似乎看到了我的青年时代的身影，迷惘，毫无追求，冥顽不灵～　　我们虽然不在三和，但是早已经有成神的趋势，而最终发展下去，如果不变道的话，只能被此类大神吞噬，连渣都不剩。　　锤子还年轻，而我呢，我不但穷，现在连青春也没了，还有时间伤感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过着开心全靠手撸，幸福全凭手速的野蛮生活，已经不是糟糕二字所能形容。　　
　　新的一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零点的时候新旧交替，况且大部分的人都在梦中，我以为不算。　　其实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双眼还没起床的时候，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无论贫穷富有，能够安然一觉睡到大天亮，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但是最近，下床胖子的磨牙及呼噜声总是在半夜如同天雷滚滚，让人不得安宁，令人咬牙切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如果在臭虫和胖子里面必选一项恐怖物种在侧，我宁愿选择臭虫。　　室长是旺旺。我叫旺旺将这个胖子的种种不堪反应到了班长那里。不知道班长是沉默还是找胖子谈过心了，甚或班长就这样什么也不做进行冷处理，班长也是北方口音，没准他偏向于胖子也说不准。再说胖子先来的时候已在隔壁宿舍过渡了一小段时间，别人不也相安无事不是。别人要争辩起来，打呼噜的也不止胖子一个吧，或许又打呼噜又磨牙的就他一个，可是他就一张嘴，能有多大区别呢？他喜欢裸睡，你管他呢，大家各睡各的，他也没表现出来有要性侵谁的意思啊，相反人家一回宿舍就睡，乖巧得跟个大姑娘似的～　　也只能随遇而安了。　　早上七点钟，差不多就该起床了，洗脸刷牙，上厕所，把衣服穿好，下楼之前再照照镜子，始终觉得还是宿舍的这面镜子透着点古怪，不知道是不是宿舍灰暗的基调给影响的，反正就是觉得宿舍的这面镜子照出来的自己最帅，换其他地方的镜子简直不敢正视前方，哎呀，对面这个人又老又丑，这谁呀，天呐，我还能再丑点吗？　　下楼找地方吃早餐，再骑共享单车去所要上班的网点。　　一路上但见得草丛里面到处是人为损坏的共享单车，公交站台或地铁站附近单车排放的满满地，有的地方都望不到头，严重占据挤压人行过道等公共资源。　　公司规定八点十五分必须到岗签字，银行的员工在八点三十分会相继到齐，他们八点三十分开早会。　　当银行员工开早会的时候，我和我的搭档则已经拉好警戒线，一人手执钢叉，一人手拿伸缩橡胶棍，分立于大门两侧，等候着押鈔车的到来。　　耳听着其中一人带头道：xxx（网点名称）的同事们早上好！剩余的银行员工齐声道：“早上好！　　”带头的又道：“我们共同监督-　　”众人紧接着道：“每天进步一点点。”然后一起说：“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请您到三号窗口办理业务，请问您还有其他业务需要办理吗，请您收拾好自己的物品，请慢走……”　　接下来就是安排一天的工作了，或交流一下工作心得，应该注意什么方面之类～当然这其实和我们做保安的没多大关系，因为我们就是这样认为的。　　就好像电视剧拉开了序幕，一天的上班时间开始了。　　押鈔的队伍里面除司机和押运员之外，有个专门搬箱子的人。据说以前主要是司机搬，保安顺便搭搭手，后来各方觉得这样存在安全隐患，所以现在专门搞了个搬箱子的伙计，保安则只管站岗警戒且严禁触碰钱箱。　　搬箱子的人基本上年龄都不大，暑假的时候有个学生兼职搬箱子，我问他薪酬，他说才一千多块钱一个月，这薪水实在比搬砖差远了。　　一张新钞约重1.15克，有时候小伙子憋得面红耳赤一个人搬不动一箱钱，要司机搭手，也不知道一箱钱有多重。　　九点整，银行就正式开门对外营业了。　　于大门进门的左侧内，摆放着一盆（共三株）发财树，比我的人略高，我每天都会悄悄地站立树畔，然后闭眼缩腹狂吸一气，我特么最缺的就是财气了，各银行每年盈利皆以万亿计，吸你一点财气不犯法吧。　　有一天我正在吸，被一个来自SX的同事看见了，他问我：“你干嘛呢？”　　大家都是保安，我也不瞒他。　　我说我在吸财气。　　他听了哈哈大笑。　　他说，财气吸进人体就变成死气了，你这样吸没用。要全身毛孔放松，用心去感受，不能操之过急，因为财不入急门。　　明知道他开玩笑，我却深以为然。
　　九点一到，要开门营业了。银行似乎有规定除两个保安之外必须要有最少三个银行内部工作人员垂立大门两侧恭迎客户光临。　　这是一个很小的网点，配置人员加起来不足十个，柜员总共两个人，因为银行中午也是要开门营业的，中午值班的这个柜员就安排在上午十点半开始上班，剩下的这个柜员在开完会接完钞之后必须赶紧就位，安全副主管也要在二道门里面起监督作用，而安全主管是个孕妇，难免没那么准时，行长和副行长这两位，谁又能说他们没那么一点点迟到早退的特权呢？算下来刚好还剩那么三位。这三位或者有时候是真的忙吧，但是不管怎样，他们在我眼里是懒散的，每当一到九点，我就拖长了声音喊：“开门迎客啦！”　　我喊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提茶壶的龟公，简直以为这一声喊，紧接着就会从楼上楼下扑出来若干莺莺燕燕袅袅娜娜嘻嘻哈哈～　　但是一嗓子喊出来，几人要么姗姗来迟，要么不见人影，我就知道了，这里是银行。事业单位有事业单位的作风，一切习惯了就好。　　如果开门时一个客户都没有的话，按规定得站五分钟。　　但网点虽然小，服务态度办事效率尽管有太多不如人意，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毕竟非常少，有时候门外会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因为有些业务是非得在这个银行名下的网点办理不可的，这是事业单位的优势。　　因为网点小和工作人员少的原因，就没有划分贵宾区。　　大部分的情况下还只有一个窗口在办事，这就有点糟糕了！有的人一大早排队取号，等到中午都没有动静，其实他本身这个业务真正办理的话可能仅需要五分钟，可是他早上九点拿号的时候前面只有五个人，等到十一点的时候，前面居然还有六个人。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是因为持有金卡以上的客户是可以随时插队的，金卡客户需要保持账户余额每日不少于十万，白金卡账户余额需要保持每日不少于五十万元，钻石卡需每日余额不少于五百万。也就是说谁卡里面钱多谁就享有优先办事权。普通卡只要账户上的钱达到相应的标准就会自动升级。这原本也没什么不对，但是不设贵宾区，所有人都在一起办事，未免对普通散户太不公平。　　假如一个人足够倒霉的话，他就算早上来排队取了号，也许晚上下班还轮不到他，因为他们制定的这个游戏规则是有钱可以随时插队！　　保安负责取号，差不多前面有七八号人了，这个时候若再有取号者，先问对方有没有贵宾卡，如果没有，就提醒对方现在前面已经有不少人，问对方是否确定要等待，对方答是，就给其取一个号，就算其人待会等得不耐烦了想发作，我可是事先提醒过你的这就是你不对了。　　性格懦善的人等得不耐烦了嘟哝几句也就走了，有的人确实着急的不行的，会选择哭闹，凶悍一点的会在那里咒骂，银行的人总之第一意愿是首选息事宁人的，你要是真敢闹，他们就会想办法先把你的事给办了！　　有一次有个老头，上午很早就来了，结果等到差不多十二点，前面还有几个人，他就先回去了。下午继续来，又等了很久，然后一个客户经理，想忽悠老头子理财，就刷自己的卡给老头取了个贵宾号。　　老头办完事，也差不多快下班时间了，银行有规定下午五点关门，但是之前放出去的号无论多晚都得办完才可以下班，并不是说五点关门就下班了，估计当天老头没有客户经理那个贵宾号，还得等不少时间。他一天的时间就耗在这里了，肯定不开心啊，然后出门的时候就停在我对面，狠狠地把我一顿骂啊，激动得都要上天了。他怪我没给他取个贵宾号！　　当时我听了也是恨不得这个老头子出门马上被车撞死的。　　我的一个同事被客户指着骂你这个狗，他踹了对方一脚。后来他换了一个网点，继续做他的保安。　　我正在想要不要把这件狗皮子脱了，把老头子狠揍一顿，拍拍屁股走人，工资也不要了。这时候行长过来了，叫我先避一避。　　事情一时就这样过去了。　　我要是有本事，不做保安就是，也犯不着跟这种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生气，既然没本事，没本事怎么可能不受气呢！　　那就安安静静地做你的废材。
　　后来那个老头子再来这个网点办事，我从不跟他打招呼，也不给他取号，你爱咋样咋样，反正我不伺候你。不是每个老人都值得尊重，你觉得我做个保安，保安肯定混得差呀，所以你就拿我出气，要不要这样没人性呢？我每天出门路过地铁站一侧的拐角处，会见到一个流浪汉用又脏又臭的被子蒙着头睡在路边，其人偶尔裸露出来的手臂被蚊子叮得红肿溃烂，被子里的人常常蜷缩成一团，虽从未现出尊容，但看得出瘦骨嶙峋的模糊轮廓。假如我哪天不高兴，是不是可以过去踹他几脚呢？内心高傲的我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我不再给那老头取号，原则上当然不准可我这么做，将情绪带到工作上，那么这工作肯定不好开展。　　但是我还有一个搭档呀，我不想动的时候，如果他也不想动，那么就成了两尊门神了，这样就，这样就画面不美了，何况一天到晚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什么都不干也是很累的。　　所以但凡有客户进门，号是一定要帮取的。　　这里有必要说说那些进门电话讲个不停，似乎分分钟能赚几十上百万的客户，你要是真忙，你可以讲完电话再进，这里不是会所，这样装比毫无意义。　　我跟我的搭档说：“像上面这种人，还有那些你跟他说你好请问需要办理什么业务但是对方装作没听见毫无理会的，我们不要管它，让它一次装比装个够。”　　等下它们找不到人理会时，再回过头来问我们，只管送上三个字：“不知道！”　　以前银行的大堂会配有专业的引导员，负责咨询指引填表等相关业务，后来也有证券公司和保险公司等第三方人员在银行驻点，同样可以分解大堂经理很多负担。　　今年开始，银行不允许第三方人员驻点了，引导员早就不设专人岗位了，大堂经理说白了就是一光杆司令，什么都得自己来。　　很多网点会要求保安帮忙干点力所能及的事，通过简单的岗前培训，事实上一个保安是可以当半个职员用的，比如帮忙解答一些不是问题的问题，回答客户一些简单的业务常识，这些看似琐屑的事情往往会因一些喜欢纠缠的客户而需要浪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这种事需要以搬砖的精神来对待。又比如帮忙复印一些东西，虽然保安公司严令禁止保安员做这些涉密的事情，但是银行职员开口请求，客户也希望能快点办完事情，一般都没人介意。　　网点会适当给保安一点补助，虽然也就一两百块钱，并不多，但是辛苦了能够有点报酬，而银行网点相应少了许多麻烦，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可惜的是，我所在的这个网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没有这一笔开支。　　我是端午节的前几天去这个网点上班的，端午节这一天网点没有对保安表示任何关怀。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尽可量多干点活的，以期银行方面偶有打赏，后来发现这个网点存在的问题蛮多，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网点负责人对保安比较见外。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所以我和我的搭档多数情况下都是选择站着不动，站着不动其实更累，但那本身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嫌累可以不做。　　有个叫李生的保安，曾经也和我搭档过几天。他跟我说：“你别指望和他们融入到一起，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站好我们自己的岗，上班就等下班，操那些没必要的心干什么呢？”　　于是我们就看着大堂经理忙的晕头转向地，看着有些客户焦躁地坐下了又站起身，看着时间从上午滑落到下午……　　大堂一角摆放了一本封皮上写着回音壁的绿皮本子，是用来给客户建议和投诉用的。果不其然，大堂经理某一天被人投诉了，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戴眼镜的～工号xxxx～不理人，作风粗暴什么的～　　我说，经理经理，你被人投诉了！　　经理似乎身经百战，处变不惊，淡淡地一摆手：“明天换本新的！”　　
　　我发现银行职员普遍以戴眼镜的居多，有些人我都敢打赌他（她）一点都不近视，可是也戴着那样一副眼镜，看样子还好像挺美滋滋地，难道他们觉得这样会增加颜值？还是以此认为高人一等：哎，我不是搬砖的哦，我可是有戴眼镜的哦～　　好吧，我就当你们都是有学问的人。我原先的下铺，还有锤子，两人都是九零后，他们也都喜欢戴眼镜，有事没事都戴，这或者就是所谓的近墨者黑吧，喜欢装比是年轻人的天性，他们也很容易被身边的氛围感染。但是除了脑袋上那副眼镜，我实在看不出这两位与斯文有什么关联，戴上眼镜就不猥琐了吗？NO。　　上半年我待的那个网点，有个实习生胖子，是个柜员，长着一张不怒而威的脸，凭感觉的话这个人在官场应该很有前途，他笑起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服，县长以下的干部不见得有这样的个人魅力。这个胖子是个吃货，上午和下午都会挤时间去旁边便利店买东西吃，他喜欢吃辣条，喝卖得比较贵的各种有色饮料，他的将军肚阔过两肩，口袋里塞上两包辣条，就算我这个并不细心的人都总是能够发现。　　那个网点我去年的时候就去了，这个胖子彼时应该也是刚入职不久，他很想要一个挨炮⑦，苦在活动资金没那么充盈，就托他的在香港打工的哥哥买了个二手的挨炮6铺路石，当时大概是四千多软妹币，具体多多少未知。胖子也戴眼镜，是不是他觉得眼镜都戴上了，如果手头没有一个挨炮6铺路石以上的装比神器在手，这个比便装得不够圆呢？我们不得而知。　　一个人喜欢装比，未必是坏事，那些装比被雷劈的人，都是因为没有量力而行，这就跟女人化妆一样，要淡雅流畅不着痕迹，这样的化妆才好看，浓妆艳抹嘴唇猩红搞得跟吃了死老鼠一样就未免吓人了。　　我原先的下铺和锤子，他们都没有挨炮之类高端爪机，但是是不是有了就能够看起来不那么猥琐呢？恐怕未必。一个人的一言一行随时都会把他出卖，因为我们所处的环境是动态的，不是静态，而装比，其中包含着一系列的闪转腾挪，功夫不到家，强行装比就是分分钟作死的节奏。　　我所以说这么多，这无疑表示我在嫉妒，或者我天生也是一个狂热的装比分子，只不过，始终都在观望罢了，没错，因为我害怕自己装不圆，骨子里的自卑一直在作祟。　　经常看到很多来银行办事的各种身份各种层次的人，也大部分是以手执挨炮神器为荣，不少人随身携带二个以上的神器。比如有些大妈级别的，除了拿来打电话微信之外，其他功能基本上不会，因为有时候大堂经理努力说服她们办理网银的时候，需要下一个app，而她们根本就不懂得怎么去下载。其实没关系，因为她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玩手机，要跳广场舞，要打麻将，要上RB购物，要遛狗，……区区一个挨炮，只是起一个小小的点缀作用，来找大堂经理理财的时候，随手那么往柜台上一搁，彰显身份而已。　　大堂经理是个九零后，属马的。　　眼镜和挨炮7这两样神器一样不落。这两样神器银行员工十个有九个随身必备，大堂经理是个时尚女青年，这个时髦是一定要赶的！
　　根据大厅挂贴的理财人员公示，显示大堂经理具备理财销售资质，证券销售资质，保险销售资质。这些都是要分别考证的，一定程度上说明这位姑娘所付出的努力。　　像我前面派驻的那个网点，有一位初为人母的大堂经理（后专业从事理财），公示上显示其人只有一个理财资质，此人长相稍显刻薄（笔者主观臆断，不可为凭。），行事毫无原则，比如说有客户正在超级柜台修改密码，这时候中途进来一位大客户，要理财，这个大堂经理就立马放下当前的普通活儿，屁颠屁颠迎上去，想得起呢，就会说上一声：“保安大哥，帮看着一点。”想不起呢，那就不好意思了，反正把你晾在一边，我想不起只能怪你运气不好。超级柜台上的业务也是要有大堂经理授权的，而且设置有倒计时，一般的人运气平平，在有限的时间内又怎么可能等得到大堂经理这位超级大忙人过来授权呢！本来还差分把两分钟就能搞定的业务，结果却可能要含血而回，这不叫人气出病来吗。　　有一次大堂经理过了两个小时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问我：“保安大哥，刚才那个人呢？”　　我跟她装糊涂，“哪个？”　　她说：“不是有个人要修改手机预留号码吗？，嗯，就那个男的。”　　我说：“早走了。”　　“哎呀，他不会投诉我吧。”她放低声音。　　我心说你还怕人家投诉呀。就没再理会她。　　这么一个人，被网点称为“理财天后”，因为整个网点没有比她卖保险卖得好的。　　这位“理财天后”还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毛病（她本人肯定认为寡人无疾），就是逢人营销，大爷大妈一个都不放过。有客户来开银行卡，她都会鼓动来人开通网银，说开通网银全国转账免费，随时可查询账户明细，定活互转轻松操作。网上还可以理财，购买黄金等～这些都是很好的，问题是尚有一小部分大爷大妈还在用功能机呢，功能机上无法下载app的，不能下载app就无法使用银行为开通网银者配备的U盾，而这个U盾必须在开通网银当月内在手机app或电脑转账三笔（金额不限），才会免除工本费五十元。此经理的手还很快，在为客户办理银行卡的过程中，当超级柜台页面显示‘是否需要办理网银’时，她直接就给你点是了，都不带问的。　　当然银行一般在当天都会帮客户下载并激活网银，像功能机不能下载app却又开通了网银这种情况一旦发生，是可以在网银体验机上帮客户搞掂的。至于附送的U盾你拿回去不会用尽管扔了吧。但是那些大大咧咧的客户就倒霉了，当时匆匆忙忙地走了，事后莫名其妙地突然就被扣了五十块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位大堂经理还曾经答应我，有潜在的大客户要我不遗余力向对方推荐她（保安公司严令禁止保安员在上班时间营销），营销信用卡达到若干会给我一瓶食用油（没有非转基因标志），她在休产假回归后的某一天，有心向我示好，给我一个不带包装的保温杯，我嫌颜色不好看，就没要。后来她又问我，“你要什么？充电宝可以吗？”这话说过之后她可能早就忘了，而我也不好意思说我是想要一个充电宝。　　直到我离开这个网点，我也没挣到那瓶油，而我认为我是肯定挣到了一个充电宝的，我也没好意思跑过去跟她说我挣到一个充电宝了，你给我吧！　　但是我有时候想起就会觉得她还欠我一个充电宝呢，所以我把这笔账记在这里。　　回到现在的这个大堂经理吧，她属马，我叫她小马好了。　　小马作为大堂经理，肯定也是要时时刻刻将营销发挥到极致的，她的努力，我们做保安的，当然看在眼里，而我认为比之“理财天后”，小马姑娘还是明显有一定的差距，这个差距是未婚与已婚的差别吗？　　有一天我听到小马姑娘跟一客户经理聊天减压，小马说她妈妈在逼她要她赶紧想办法找个人嫁了，要努力在深圳买房～　　这话里面包含的信息说明小马姑娘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据悉小马姑娘正在筹划国庆期间去意大利还是RB旅游，没准也是寄希望于旅途来一段偶遇，更因此喜得佳缘。　　最近该网点又和某保险公司推出了一款产品，分五年或十年合计购买二万三万四万不等的金额买出行保险，一旦出行（合同所载明的出行工具）遇意外将获赔二百万，其他出行意外险只赔二十万，如无意外则本金三十年后如数归还（无利息）。　　不知怎么的，凤姐就动心了，很想买。但是这个保险的种类规定购买人年龄上限五十岁，凤姐不在对象内。　　然后凤姐又想给儿子买。　　她叫我也买，叫我帮儿子也买。　　我当然没跟她说我其实光棍一条，因为有些话是不需要见人告诉的。你随便误会好了。　　这个保险一看就是不适合穷人购买的，试想想三十年前工资多少？二万放余额宝三十年后都不止翻一倍。有钱人这么一点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买个出行保险也未必是坏事。而穷人～也可能凤姐思想膨胀，把自己当中产阶级了。　　我一边站岗一边给凤姐泼冷水，凤姐口道一声“去”，不再理我，然后弯着腰来回拖地，拖到小马经理身边的时候，凤姐抬起头来，问：“小马，这个不是骗人的吧？”其实凤姐当时压根都没弄清楚三十年后本金归还是没有利息的，也没有包括任何疾病保险，她大概就是看见广告单上鲜红的200万字样略显浮凸感，就这么动心了！可能她都没想过这200万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　　这样的问题小马姑娘自然不会回答凤姐。　　因为银行方面营销都是基于个人自愿的前提下进行操作的，银行职员在营销时也是绝对不会骗人的，但是，某些不利的因素他们会避重就轻甚至不提。　　后来我又问凤姐：“你再好好想想三十年前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三十年前呀，”凤姐两手撑着拖把杆，微微仰起头。　　我少年时不记事，只记得那个时候看黑白电视机，但想不起是在队里看还是家里买了。　　“三十年前我刚结婚，”凤姐说：“那时候一天才挣几块钱哦。”　　
　　第二天早上八点左右，我和我的搭档，凤姐，或坐或立于大门前的走廊一边聊天一边等待银行职员开门，我们一般都会略提前来，晚于银行职员开门之后，总之不好。　　当然没什么好聊的，一般也只是顺着凤姐聊聊买马，因为跟我的搭档更聊不到一块，这个人也是个相当沉闷的人。　　凤姐会经常用她卡顿异常的小米（第一代？）看lhc网站，网站上每期有一个神话人物或者历史人物，几句莫名其妙的诗词，剩下的你自己想去吧，反正等开出来之后无论开的是什么都能与这个人物这几句诗词扯上暗示。有一次出的是穆桂英，我随口说当期会开羊，因为穆桂英嫁给杨宗保，自然要姓杨（羊）啊～后来开了羊，凤姐气的不得了，她没买羊。　　凤姐说：“今天出的是秦始皇，你说买什么（生肖）？”　　正打算给她瞎掰一个，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来了。这个保险业务员看上去面相忠厚，但嘴上功夫很好。　　他老远就喊上一声：“阿姨，你考虑好了没有，我们这个活动过几天就结束了，到时候想买都难咯。”小伙子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微侧着身子面对凤姐。看凤姐表现平静，他又打开他的黑色单肩包，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摞红包，说：“你看，我们公司准备了很多的红包，买就可以抽。”红包未封口，随手打开一个，里面不止一张‘红牛’。这时候卷闸门缓缓地升起了，银行职员于后面绕进去打开了前门。大家便终止了交谈一起进门。　　凤姐最后没买主要还是因为她超出了保险公司设定的年龄，她也没办法帮他儿子买，这个得本人录音录像签字。　　话说凤姐是个很大方的人，她本人因为常年上夜班，大概也觉得常年上夜班不好，几乎每天都会买点水果犒劳自己。然后就总会记着两个保安，经常会削好一个梨或苹果切开后一个保安给一半，我总是虚伪地说：“无功不受禄，谢谢，谢谢，我不吃啊。”凤姐就拿着削好的水果热情地往我手心塞来塞去，最后我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地接过来狠着心躲一边啃上几口。因为再这样塞不好看，而且可能越捏在手心久了越脏，凤姐也会不高兴，别人给你东西吃是看得起你，你不吃会不会有点瞧不起人呢！　　比如小马姑娘有一次给我一盒纸盒的饮料，我就坚决没吃。我看得出她非常不高兴。而我内心深处无疑正是不想让她高兴。因为我端午节就到这个网点了，银行一方端午节什么都没表示，小马姑娘她虽然不是此网点最高领导，但是她也是官方，我心存抵触，心想：你们没给过我钱，我不吃你的东西，你也不好意思随便差遣我干活不是。　　这也说明我这个人情商低下，总想着反正我的工资是保安公司发的，无所谓跟银行方面处好关系，好像他们跟我有仇似的，上个班还搞得不尴不尬的。　　凤姐好心给我吃水果，我为什么要说是勉为其难呢？一是因为网点仅有的一个卫生间是在二道门里面，我们保安员和清洁工上厕所都要到旁边的商场去，也就是说凤姐快下班的时候给我水果吃，那么洗水果的水有可能是她备桶早上接的，甚至可能是头天下班接的。二是因为凤姐公司管的不严，她可以穿拖鞋上班，有一天大早上等开门时恰巧被我发现她在抓脚丫子，八个脚丫子缝被她抓得血水淋漓，当时凤姐有点兴奋得停不下来了，要是再晚点开门，我看凤姐得上天。　　我跟凤姐说空的墨粉盒可以卖二点五元一个，上面的一个一元钱硬币大小的标签真的可以卖到十块，假的五毛。这是最初那个网点的清洁工告诉我的。那个清洁工四十八岁，但是保养的像个三十几岁的少妇，她只打一份工。后来应征去某超市收银，这是她走之前自己这样说的。我并没有留她的电话号码，所以，凤姐的墨粉盒，标签等，就不知道去哪里卖了。网点的废品都是凤姐的，没人会跟她抢。　　凤姐说，她女儿中秋会来和她过。不知道凤姐是不是丧偶或离异，她从来没提过，我也从没问过，因为这种事情不需要知道太多。　　“娃儿又要来刮我的钱了！”言下之意，更多的却是开心。
　　今天天气有点热（日），深圳是个没有冬天的城市，甚至春天也到处落叶，这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不对，只要你习惯了就好。　　比如像我这种人，会觉得还好，没有冬天，岂非刚好适合一个没有打算的人得过且过呢？一年四季的落叶，更会让人习惯漠然，让人深恶痛绝家乡的人情攀比。然后在孤单的路上毫无止境地跋涉陷落，消失。　　深圳没有农民，但是有很多的农民工。我理解的深圳，是一条很深很深的沟，一边是无数土豪，一边是千万屌丝，而我，就那么躺在沟底最深处。　　有句话叫做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我属狗的么？如果不是，像现在这样晚上蜷缩在床上，长期如此，怕是也进化的差不多了。不想努力，不想过上美好生活，又何必千里迢迢背井离乡作贱自己？　　我本来是个不爱想事的人，晚上算还睡得可以，偶尔会听到自己在梦中叹息，也都会尽力纠正过来。但是最近，下铺的胖子彻底把时空打乱，使得人上班站岗老是昏昏欲睡。　　下午五点钟准时关门，卷闸门落下有点慢，落到一半，有个迟到的客户要进门，时间已过五点，我肯定不让他进。　　我跟他说明天再来，他不乐意。他要咨询的问题其实我也能回答他，他又不相信我。既然是这样我凭什么要惯着你，就不让你进你怎么着！　　这位就忽然情绪不受控制了，大声吼叫起来，并且不停地用食指对我指指点点。这时候卷闸门早已经落下，我和这个情绪激动的客户被隔离在门外走廊，我的搭档由始至终都没出来，后来我说他没有团队精神，我又不要你打架，打架也不会要你帮，但是你得站出来，因为你穿着和我一样的保安服。　　声音越吵越大，行长也出来了，我估计行长不出来我的搭档不会理这么多。　　后来我就当着行长的面说：“他脑袋有问题。”我指着那个客户，他还在一边胸膛起伏不定。　　他听我这样说，又冲过来推了我一下，我纹丝不动。　　我说：“你再推一下试试！”　　但是这家伙怂了。　　再推一下，我不会和你客气。你年纪比我小，我豁出老命也要和你拼了，至于值不值得，想那么多没用。　　行长很不满，说要去调监控。我说你去调。　　后来她肯定去调过监控看了，直到押完钞下班没找我谈话。　　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错。　　然而我知道因为下铺胖子的原因，我睡眠不足的情况下，多少还是脾气略冲动了点。没到那地步，还可以忍忍。　　回到宿舍，天早就黑了，现在晚上不到七点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老王在洗澡。这家伙洗澡跟个女人一样，墨迹。一般单身男人洗澡不超过十分钟的，有快的还没完全打湿，然后当然也没有完全擦干，人就从卫生间出来了，跟闪电一样。　　我隔着卫生间跟老王聊天：“你哥还没回来呀？”现在已知道，睡在我下铺的胖子也姓王。不过他比老王小，是看上去小，实际上应该估计绝对不会比老王年纪大。　　老王说：“谁哥呀，你哥呀！”　　我说：“你哥真会省，一条内裤穿十年绝没问题。”　　老王在卫生间哈哈大笑。老王说：“得，一盒内裤四条，这辈子都不用再买了。”　　我说：“老王，要不从今天晚上开始，你也跟你哥学学，挣钱不挣钱，先得学会省。”　　老王：“你滚犊子。”
　　我现在驻点的这个网点行长大概三十刚出头，女。长的还是满漂亮的，可能是生过孩子的关系吧，有一点罗圈腿，整体视觉不免大打折扣。大堂经理小马脸没这个行长漂亮，胸是平的，臀部也不饱满，但是身材高挑，偏瘦，十分耐看。其他还有几个女职员，或满脸雀斑，或满脸青春痘，或手粗脚笨，也都长得过得去，这个网点并没有难看的男女。话说回来，这年头不愁吃穿，卫生条件好，每个女人都懂得化妆，想找个特别丑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好几十年前，我还整天光着屁股满禾场（晒谷子的地方，平整，空旷，敞亮）跑的时候，我们那个村子里，除了我娘和几个婶子外，我记得好多女人都是癞痢头，没几个不是歪瓜裂枣的。那时候村里几乎每个人都是满头的虱子，然后男的就剃光头，女的就抓一把“六六粉”往头发里面撒，撒完再找条毛巾在头上一扎，干活！几十年过去，现在的乡下早已今非昔比，俊男靓女亦随处可见。　　在我旧年所待的那个网点，行长也是个女子，可能或许还比现在这个行长大一两岁（我猜的）。而她还没结婚。这个行长腰很细，比例非常协调，是个背影杀手。长相呢，虽然也算是五官端正，皮肤细腻，但是给人感觉就是特别粗糙的那种，怎么说呢，就是她本身不算不好看，但是会让人感觉不好看。国庆过后的一个周末，这个行长带同网点所有职员秋游，她们人很好，也叫上了我们两个保安。　　目的地是凤凰山。这个行长开的是一台白色的合资小轿车，我就坐的她的车，当时车上还有另外两个人，行长开车非常娴熟，一边开一边和人闲聊。我才知道原来这位行长是去凤凰山求姻缘的，她开始有点着急了。说是某某某也是个大龄女青年，跑去求到一支上上签，未几红鸾星高照，如意郎君应签而至，两年不到的功夫，孩子都有了。真的是太灵了！一路上行长不停地感叹。　　后来行长又问到车上一众乘客：“你们说女人是化浓妆好还是化淡妆好呢？”　　大概这个问题她纠结了很久。该网点有个女生，还在实习期，个子小巧，喜欢化浓妆，但是她脸型圆畅，又正当青春少艾，似乎也不叫人反感。　　我做保安的，类似的场合一般都是保持沉默。记忆中也未听见其他人回答行长这个问题。　　后来上了山，行长带着一行未婚的姑娘径直求签而去。我和我的搭档没进庙内，就瞎逛了一会，两个粗人，也不懂得闲游的趣妙，在一个玉器商店里转了一圈，光盯着标价看，这个多贵，那个多贵，也不买。　　当时那个搭档是个老实人，在保安队伍里面是属于非常勤快的，打两份工，凌晨三点起床上某小区去收垃圾，因为长时睡眠不好，牙发炎，掉了一颗，说话时能隐约可见，心疼钱，不舍得看牙医。这个搭档有一儿一女，女儿在江浙一带打工，据他说是学医学的，月薪有六七千，儿子大专毕业后，找工作有些不如意，当时也是打游戏上瘾，干脆什么都不干，啃他们夫妻俩的老骨头，这个稍微有点闹心。但是总之来说他是感到很幸福的，所以他愿意拼。他老婆也在深圳，做保姆，并且兼职多个钟点工。　　我想求的太多，似乎也不知道求什么好，再说菩萨不可能有求必应，你必须舍得，必须付出。我的诚意显然不足，只能止步不前了。　　如果说我眼下最想要个女人，但是现在的婚姻性质是脆弱不稳定的，女人就算是奢侈品，也是会走路的奢侈品，想要维护一段婚姻，首先得有钱。那么我求财吧！如果菩萨要我以健康做交换呢？我舍得吗？　　后来我就在庙前面不远的一个快要干涸的池子里扔了几块钱硬币，当时记得是瞄准了什么砸过去的，可惜没一个砸准了的。　　随后一众人一起下山吃自助烧烤。吃完依原路返回。　　马上又快一年了，时间不紧不慢，迈着细碎小步一路向前，从容地将世人甩在脑后。不知原先那个行长找到归宿没有。　　那个网点有个运营主管，七零后，也是去年年底脱的单。娶的是个九零后，去过几次网点，看起来很漂亮。今年上半年再见时已经小腹隆起，听说在家专业待产。　　这个运营主管在旧年秋游的时候并没有一起去凤凰山求签。哎，说起来他比我还大一岁呢。　　
　　早上骑行上班，前段时间都是踩着公交车的运行轨迹往返，一路上红绿灯十字路口颇多，车辆行人拥挤杂乱，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而且有两个地方为了穿越高架桥必须绕行，感觉有点麻烦。于是今天试着换了一条路线，沿着一条河岸线，一条绿色骑行通道顺着河流向远方一直延伸，这条绿色通道几乎占了我从宿舍到网点距离的百分之八十路程，可以缩短骑行时间十分钟最少。　　而这条路肯定很早就在那里了，但是我直到今天才发现。先前我当然是知道有这样一条河流的，可惜我也搞错了这条河流的流向，原来它不是我以为的向前而流，它是在向后流动。　　如果水流的方向是正确的，其实它就是一直都是向前的，那么就是我的方向出问题了，我一直都是在逆流行走，却不自知。　　像这个问题，当然是不可以多想的。因为我所上班的地点与水流相悖，我要朝着正确的方向，又将要去到哪里呢？　　只能说在遵守交通规则的情况下，你怎么走都是正确的。　　我今天所发现的，可以说是一条捷径了。路上的安全隐患明显减少，骑行距离时间缩短很多。　　但这是不是一条真正的捷径呢？如果坐公交车，不堵车的情况下，要比骑行快。而骑行先前那条公交路线的话，因为沿途有上坡路段，对我减肥会更有效果。而且我上的这个班也好像缺少那么一些意义，我每天浪费大把的时间，争这十分钟有否必要？　　于我来说，我已经偏离轨道太久，又哪里还有什么捷径呢！　　我曾经沉迷彩票，觉得如果一旦买中，实在不失为一条捷径，但是买了这么多年，这些钱若是都省下来，眼前的道路肯定没这么逼仄。　　若当初勤勤恳恳，踏踏实实，未尝不是一种捷径。　　我曾经有个朋友，我们一起摆过地摊。他当过兵，也做过保安。　　这位朋友广场舞跳得很好。当然他是有心练习了一段时间的，为的是方便接近那些喜欢跳广场舞的中老年妇女。这位朋友离异，三十多岁。他立志要做中老年妇女之友，认为此中自有捷径，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泡上了一个年近五十岁的富婆，那富婆出钱在罗湖租了个房子给我这位朋友。当时我还在摆摊，还去他们俩的炮房住过两晚上（这个住所那富婆每个月会来住上三五天），晚上朋友一直煲电话粥“宝宝～宝宝”地叫着，肉麻的话一大堆，也不避讳我，还开免提。晚上睡梦中迷迷糊糊醒过来他们还在聊，当时听见那富婆在电话中说不要叫我再去她们爱的小屋，嫌我脏～后来我就真的没去了，再说我和这个朋友观念始终还是有些差异，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慢慢的也就疏远了，没有了联系。朋友有一次跟我说，富婆答应四年后给他买一台路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也是有联系着的，每次电话里面，都听见这个朋友打麻将的响声。　　我所在的这个网点，总会不时见着一台黑色奥迪A8，车主是个老头。他曾经不止一次带着他的小三来这个网点办理业务，小三画着浓妆，一看就是个九零后。她每次一来就往椅子上一坐，随即低头拨拉手机，等到老头办完业务招呼一声又一起坐车回去。这无疑也是一个正在走捷径的人。　　曾经有一句影响过无数新时代女性的错误名言：我情愿坐在宝马里面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后座笑。　　如果该小三也是这么想的，那么她必然会认为坐在奥迪A8里，无论是哭是笑，都充满魔性，都是一种享受。
　　睡在我下铺的胖子消失了两天了，估计是有事请假回家了吧，因为他的床铺保留着一贯的零乱，否则如果是离职的话这都几天了班长没准早就把他的草席枕头等物品扔楼下垃圾桶里了。　　这两夜也是没有睡好觉，有时候半夜突然就被旺旺冲马桶放水的声音吵醒了，然后始终半梦半醒之间，无法真正入眠。我原以为没有了王胖子的磨牙呼噜声，应该会睡得香甜才对，或许人到中年了，身体日渐衰竭，无法迅速予以调整适应。　　我的下铺和我比，固然是个胖子。但其实我也不瘦，起码一百五十斤加。六七年前，我就已经开始发福了，那时候记得我好像是在某物流园搞装卸，下班经常很晚，回住处的路上街灯有点暗，在必经之路上有几家粉色系的店面，店里面总会有几个浓妆艳抹的粉头，见人路过即挤眉弄眼，或用手往里摆动招引，口道：“来呀，来呀！”我虽然从来不曾光顾，但是路过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往里面瞄几眼，有一次刚好一个粉头在点烟，火光贴近这个粉头的脸庞摇晃跳跃，照的这个粉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形同鬼魅，吓的我一时恍惚，就此止步不前，粉头点完烟长吸一口，忽然优雅地吐了一团烟雾，转过头发现了我，她赶紧冲我招手说：“来呀，胖子！”在这之前我已经知道自己身材变样走形了，但从没听到有人称呼我为胖子，我都以为她是跟别人打招呼，还奇怪地左右掉头看看身畔，直到粉头追出来，才知道要跑，没跑几步就喘开了，～从此尸身越发肥厚，再没有瘦回去过。所谓发福，原是一句假话，这些年我也没走什么鸿运不是，肚子是越来越凸出了，我知道是体内湿气作怪，也没认真想过该怎么祛除这一身湿气。　　有几次倒是起得很早，说是要坚持跑步减肥，结果没过几天就不提坚持二字了。　　现在骑了快一个月的共享单车上下班，好像并未起到减肥的作用，估计还是骑行时间距离短的原因吧。　　来说说理财。　　今天一对老夫妻来银行存款，老两口穿的非常朴素，看着就是底层的劳苦大众。不知怎样的省吃俭用，银行卡里存了十三万八千元，其中十万是先前已存好的。他们存的是六个月的存期，目前此银行存六个月利率为年利率百分之一点五五，与支付宝相差不止一倍。而且支付宝是天天结算利息，银行存款未到期取出按活期算。老两口玩不转智能手机，他们也未必信任支付宝。此银行也有高收益的理财，但是理财之前须做调查问卷，银行会告知客户高收益同时伴随高风险，老两口也自然不敢不放心理财。　　现在银行信用缺失，要不也不会有那么多老年人挖坑埋钱若干年后钞票腐烂的新闻了。没办法，老年人经历的有点多，有思想包袱，无法轻松跟上时代。　　别说是老年人，就前些日子，有个厂妹（三十来岁，似乎已婚，厂妹还是厂嫂？），卡里面十几万，来银行存定期，小马经理推荐她做理财，她犹犹豫豫纠结了半天，后来调查问卷也做完了（问卷分三档，保守，稳健，进取，她尽挑保守的勾选），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存了定期一年（一年期定期利率百分之一点七五）。想来她觉得每天流水线上作业，钱来的太不容易，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越是挣钱艰难的，越是喜欢存钱，也越是害怕投资。现在为什么骗子多呢，因为大量农村人开始进军网络，而农村人见识少，喜欢贪小便宜，爱好猎奇～这自然给了骗子可趁之机。有些过程也是必然的，总不能一直固步自封，楼下的老乞丐早就已经微信和支付宝双码合一了，跟不上时代，要饭都要不到。　　比如今天的另外两位客户，一对母女，其母大概年龄为三十七八岁，女儿十六七八九岁左右。这个做母亲的一进大厅就着急地说，她女儿昨天给她打五千块钱，现在都没收到，哎呀，这要是打到别人那里，还能要回来不啊？　　然后小马经理就耐心给她解答，为了打击诈骗犯罪，外面ATM机转账是二十四小时到账的，如果在此时间内不想转出去还可以撤回转账。　　总有些人是不关心政令时事的，这个政策去年年底好像就已经实施了，而她们今天仍然蒙在鼓里。　　
　　现在有的银行已经开始推广刷脸存取款了，以后都可以不需要携带银行卡出门。我所在的这个网点暂时还没有升级这个系统，但是这家银行一些以前盛极一时的离行式ATM机开始陆续拆减了，据说离行式ATM机以前颇为赚钱，现在由于无现金扫码支付的冲击，银行也实行同行异地存取款免费，同行转账免费，ATM机已经不赚钱了，不亏损都是好的。　　为了严厉打击电信诈骗，ATM机一天转账最多只能转五万，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发现不对可以随时撤销转账，虽然如此，电信诈骗案件仍然时有发生，这是因为有些人贪心天上掉馅饼，类似“重金求子”一类的把戏也信，对陌生人不设防，随便就敢转账。还有的人是像上文提到的，消息特别闭塞，居然还不知道有二十四小时之内可以撤销转账这回事，不能及时止损。　　ATM机上取钱每次最多取五千，一天最多取两万，想要再取更多就得去窗口办理了。我这个网点规定取款超过二十万要预约，当天上午十一点前可以预约第二天的取款业务。有的网点取款超过十万就得预约。　　输错三次密码，银行卡便会被锁住，得本人带身份证到超级柜台解锁。银行卡超过半年未使用会被冻结。现在临时身份证，身份证过期等均不能办理业务。　　有些规定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不停变动的。比如说目前歪果仁不让办银行卡，没准哪天歪果仁就又可以办理该业务了。　　有的人做事不细心，若某台ATM机不支持存款或存取款时，该台ATM机上方是会有红色滚动字幕显示的，不需要跑去银行大厅质问，换一台操作就是。有些人把银行卡插进卡槽，屏幕会显示和语音播报“此卡芯片有误，请与工作人员联系”，像这种情况，大部分是芯片脏了，用纸巾擦拭一下或者直接在衣服上轻轻擦干净即可使用，如果还不行，可以考虑去窗口申请换一张，我这个网点是这么规定的：深圳以外其他地方的银行卡只能销卡不能换卡，不再发行的银行卡不能换同样的号码，换同样的号码要等半个月以后才能拿到新卡，随机换任意号码卡可以在超级柜台办理，但卡内须有二十元钱。　　存折一般不通存通兑，只在本地范围内使用。　　有一部分人认为存折比卡相对安全，喜欢用存折。ATM机也是可以无卡无折存款的，但是在输入无卡业务后，出现两个选择：无卡存款，无折存款。很多人都会糊涂，因为无卡存款须输入卡号，无折存款须输入折号。有些人就总是会问：“我不是有折吗？为什么是无折存款呢？”　　然后就总是要耐心给他们解释：“折没有放进去，所以是无折。”　　但是用折的以老年人偏多，交流起来往往有点困难。　　甚至有的人都可以笨到不知道放卡进去时是需要芯片朝上朝前的，反复多塞几次，一不小心银行卡就被ATM机代为保管了。　　有一天，一个老妇火急火燎地赶到银行，说是存在卡上的多少多少钱不见了，这么大的银行，怎么一点安全保障都没有呢！　　原来她的钱存了定期，在ATM机上定期是不会显示的，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查不到她的钱去哪了。
　　今天网点不营业。遵从保安公司安排，巡查网点附近的几个离行式ATM机，主要看看机器有没有故障，有没有人胡乱张贴小广告之类，甚至可能有人故意搞破坏用嚼完的口香糖粘住针孔摄像头。　　自然不需要起得太早。八点半起床出门，扫了一台共享单车，一顿猛踩，不到两个小时就完成了任务，中间还顺便把并不算早的早餐给解决了。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好像又要留给郁闷了。　　每天吃着快餐，也不用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忧烦，吃进嘴里的是地沟油还是转基因也且由不得自己。　　是无心改变这样一种生活状态，更是无力去改变。　　我就这么看扁了自己吗？　　有些网点周末也要上班，比如锤子所在的那个网点。　　锤子所在的网点领导给了他两张电影票，给了一个多月了吧，一直找不到人一起看。然后锤子想和我一起去看，但是我总觉得两个男人一起坐在电影院看电影感觉不是很好，远不如躺在床上抓臭虫更具乐趣。过后几天，某一时刻我正躺在床上假寐，锤子出门的时候扔了一张电影票在我床上。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反正电影票快过期了。　　昨天晚上我跟锤子说，明天一起去看电影啊。　　锤子说我明天要上班。　　锤子的那张电影票也还没用掉，但是有些东西是说不清楚的，不去看无非是浪费一张电影票，去看的话又焉知不是加上一重浪费时间呢？　　可是我大把的时间全都浪费了呀！　　屌丝的时间本来就是拿来浪费的，漠视自己的存在，总是关注那些虚幻的东西（比如明星），意淫自己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所以周一到周五，我反而感到多一分宁静。最起码上班的时候，我会保持一个昂首挺胸的姿势，在无悲无喜的状态中不时地出神。　　而周末大好时光，除了躺在床上和臭虫一起进入异界厮杀，更多的是默默屈服于爪中的手机。　　今天傍晚六时，中队所有网点的保安须集合一起训练，每周一训，如无特大台风等特殊情况不得取消。　　一套勤体拳打了无数遍了，我却还没学会。这个主要是负责教练的班长从无系统地教习过，因为人员变动频繁，班长可能也不愿意下力气教，只叫后面的跟着前面的学，然后让老队员站前排。　　教的不用心教，学的就更不用心学了。所以一套并不复杂的勤体拳，我愣是到现在没有学会。　　待会傍晚时分，无非是照猫画虎，挥拳踢腿乱打一通，时间一到，只管解散。　　那么现在呢，时间其实是有点早的！　　我决定，一个人，去看一场电影。　　今天放什么电影，我想看什么电影，当然与我的这个决定没多大关系。　　屌丝的时间是用来浪费的，或许一点没错。　　但是，同样是浪费，浪费的方式各有不同。　　我何妨试图在反正都是浪费的时间里面去寻找一些意义呢！
　　中午一个人在某连锁超市花10块钱吃了一份快餐，一荤一素，用支付宝埋单，居然随机减免了3块钱。要知道近来使用支付宝获得的奖励金都只是一角两角的哦。旁边也是有电影院的，所以吃完就打算在旁边消磨一番时光。走到售票前台，我拿出某网站发行的观影券，说：“可以在这里看吗？”前台的小姑娘说：“你想看那一场？”我说：“就看最近的一场。”最近的一场是法国悬疑电影《看不见的客人》。然后小姑娘说：“你确定哈～”结果小姑娘把我的观影券验证码给刮开了，又抱歉地将观影券递回给我，说是这里不能用。这小姑娘估计也是个新来的，不能在你们这里看你给我把观影券刮开干嘛呀？我这么质问她。她说刮开了没关系的，还能用。　　但是今天起了这个念头，反正时间有，为什么不看呢！所以我就又来到另外一家电影院。这家电影院倒是真可以用此观影券兑换电影票，但是已经开场了五分钟，前台（当然也是个小姑娘）居然还跟我说要加五块钱。我说那我看下一场。下一场在十五分钟后，倒不用加钱，但是因为放的是3D电影，要自己花五块钱买一副塑料眼镜。不买没办法看哪，于是我又顺便买了瓶水，而水比眼镜还贵，说了要，也不好意思不买。电影名《猩球崛起3之终极之战》，等了没多一会儿，就开场了，因为是中午场，而且还是个小厅，上座率不算高，也不算少了，连我大概十人左右。　　这部电影有点长，二小时零十多分钟的样子。中间我居然睡着了！　　玩乐要有玩乐的态度，有些人对待玩乐比工作更认真，所以这种人活的甚至更潇洒。　　我学习不认真，工作不认真，玩乐也不认真，就没有一样不敷衍自己的。　　你真的觉得这样很好吗？我问自己。　　真是的，这样都不死！　　但是既然老天眷顾，就应该好好地活着，打起精神来，认真点！　　能不能好好地看一场电影先？！　　大概是因为该电影1和2我都没看过，不能很快融入，加上旁边有人，不敢随意大幅度侧身变换姿势（坐久了有点累），最重要的当然是我的态度不端正，所以说睡着几乎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电影的特效很好！故事未免有点沉闷冗长，讲的是杀戮与被杀戮，拯救与被拯救，人性残暴但尚余一丝美好，兽性纯良却苦无容身之地，最后一场雪崩把所有代表残暴的人类势力全部埋葬了，唯余一点美好，而兽类也找到了四面环山一顷碧波的美好家园，主角凯撒倒在曙光之下。　　命题很大，爽点不多。　　不知道导演要表达什么。地球资源日益匮乏，人类已经岌岌可危？　　自称万物之王的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覆灭只是早晚。　　好吧，我当就是这样。因为我看完电影就是这样想的。　　当然这部电影还是会引发我其他的思考，这部电影的主角是兽而不是人，因为该兽具备主角光环，敢于直面兽生，有顽强的抗争意识！　　那么我呢？　　在我的世界里，我应该是绝对主角！　　为什么我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为什么我担不起这一角色的重担呢？　　做为一个主角，你有没有主动去领取自己的主线任务？如果领取了，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主线任务是什么？有没有时常放在心上，有没有想着时间紧迫，要尽快完成这些主线任务呢？　　
　　最近老是不停地打哈欠，感觉很疲劳，晚上睡得很浅，一有轻微的动静即被惊醒。　　我好像要生病了。　　很久没买彩票了，因为觉得自己没这个命，没那中大奖的命。　　可是不再买彩票之后，我似乎也没了任何精神支柱。　　或许我还是应该继续买彩票，一期买两块钱，买一注就好！　　我总是急于求成，想天上掉馅饼，从来没有好好去规划，去踏踏实实地打拼！　　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糟糕，身心俱疲，负能量爆棚。　　两年前，那个时候我还在摆地摊，摆地摊，当然也是一条无路可走的路。专职摆地摊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既要与城管斗智斗勇，下雨天可能入不敷出，进的货可能连本都卖不出，或者最后只是赚了一堆尾货，曾经还收到几张假币，气得人吐血。　　认得钱都没用，因为用假币的团伙一起来，骗子先用真币给你，等你给他（她）物品，他（她）假装刚才听错了价格，嫌贵不想要了，好吧，那退钱给他（她），骗子把钱攥在手心，却不急着走，假装在那里天人交战犹豫不决，其同伙在边上凑过来或可能早就围上你的摊子了，故意用言语搞乱你的心神，那骗子就把攥在手掌心的钱递过来说算了算了还是买吧，你以为他（她）一直都在自己的视线内，其实人家早就不知不觉地把原来那张真钱换成假的了。　　就这样我被一个四十多岁化浓妆的妇女骗了一次，一直到收摊之后才发现，因为当时系了一个腰包，红牛另外放一格。　　摆地摊还经常要跟别人抢摊位，毕竟摆的摊太偏了又有几个人有闲心特地绕去光顾呢，尤其是深圳这样一个地方。　　有时候在网上进到假货坑货，怎么办？退又难退，昧着良心再去坑别人么？　　卖假核桃的一年赚了一台车，卖假蜂蜜的三年赚了一栋楼，谁谁谁卖假内存卡一年赚了三十万……　　老老实实摆地摊的，一个晚上可能倒霉不开张。　　我每天早出晚归（中午休息），不可谓不辛苦，但是算下来剩不了几个钱，摆地摊也是经商，商人追求利润最大化，一切皆可为利益让路。　　我实在不是吃这碗饭的料，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在这条没有门槛的路上败下阵来。　　这个世界任什么东西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可是我娘在我幼年时给我灌输的是不要争，随遇而安啊！真正与世无争的，无外乎两种人，一种是世外高人，而另一种，是我这样的--废人。　　我经常逃避，轻易放弃。那么最终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岂止是没钱！而且没有自信，没有朋友，没有***，没有未来～　　没有朋友（没人脉），没有***，合在一起简称没人性。而我分明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人。　　这样肯定不好，很可耻啊！　　我岂可任由自己偏离轨道越飘越远呢！　　所谓娘生身，自长志！我有今天，又怎么能去怪我的早已逝去的娘呢！何况她在生时是那么的疼我爱我，更何况，她也是含恨而终的。　　“难道你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吗？”我的二姐这样说。她在今年年初给我介绍一个三婚的女人，有点蠢，我没有同意。但是这年头若果不是这样的，也几乎不愿意与我凑合，因为我毫无可取之处。　　我的父亲已在2016年过世了，两个姐姐都有各自的家庭，都有二十多岁的儿子，都是贫苦百姓，压力很大，她们顾我不来。尤其我的大姐，大儿媳妇给她家生了一对龙凤胎，随后跑了。生活也很糟心。　　我的大哥，年青的时候坐过牢，整个家庭的不幸就是从他坐牢开始的。我想我对他多少心存怨恨，一直不愿意跟他联系。这么些年他活的其实也不好，娶的外省女人，最重要是那么多年没生一男半女。　　“你还有梦想吗？”两年前，一个摊友这样问我。　　曾经梦想过做一个收藏家，我以为收藏外婆的纽扣，没擦过屁股的烟盒子，略带锈迹的方孔铜钱，就是一个收藏家了，后来，我长大了，觉得这个梦想不能成立。　　我还有梦想吗？我问自己。　　我记得我有很多很多梦想的！　　是梦想抛弃了我，还是我抛弃了梦想呢？　　
　　这几天下铺还是空着，我倒是希望睡在下铺的王胖子最好就这样别来了。　　而我，又打算做保安到什么时候呢？　　其实王胖子来又怎样呢？我抱着这种想法，难道要准备做保安做到死不成！　　这里是集体宿舍，有本事自己努力呀！而不是寄希望于这些不知所谓的人事。　　下了班未必不可以去进点小商品在楼下卖啊，一上楼就喘气，回宿舍就恋床发呆，敢不敢认真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还有几分人样呢！　　宿舍住着八个人，上班分散于不同的营业网点，早上起床后陆续匆匆忙忙地出门，下了班各自躺床上玩手机，大家似乎都不愿意与人交往过深，彼此刻意保持着一种距离。　　比如今天，晚上我是第二个回宿舍的，看来是下班比较早的啦，回来时旺旺早就在宿舍呆着了，他上班的网点就在这栋楼下，所以很少落后于人。但是我现在一般不和他说话。　　回到宿舍，立马将风扇从一档调到三档，把满头大汗擦干，略吹几分钟，就开始洗澡了，我洗澡算快的了，不过还没洗好老王就回来了，这家伙跟我玩得比以前熟了点，可以开点小玩笑。我正穿内裤呢，突然卫生间一暗，老王经过卫生间门前一抬手把灯给灭了。　　我隔着木门说话：“老王，小心你哥（王胖子）回来整死你，他这才走几天你就上天了。”　　老王说：“你们才是哥俩，瞧你这体格，说你们不是哥俩也没人信呀！还睡一张床！”　　我说：“老王你今天怎么这么晚下班呀，是不是静静留你不让你走啊！”　　静静是老王那个网点的清洁工，或四十多，或五十多也可能。有点胖，喜欢跳广场舞。我在那个网点上过几天班，所以知道。　　老王说：“我降不住，得你来！”　　老王其实也不瘦，他自己应该也感觉趋势不大对头，最近都是早上六点就匆匆出门了，说是要走路去上班，不坐公交车了。不知道他会不会骑自行车。　　我说：“你穿你哥的内裤不就降得住了，你哥可能不回来了，他还给你留下两条内裤，差不多九成新，怎么也得穿十年吧！”说时我指着阳台一方，阳台当然晾着内裤，但不一定是王胖子的。　　……　　这样的对话未必有意义，可是人长着嘴巴，除了吃饭喘气，每天要是一句话不说，岂不是郁闷死了！　　如我这般，没有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我又如何不郁闷呢！　　我以前的一个摊友，他现在还是时常会跟我联系。叫他啊虎吧！其实我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他的姓。　　他会跟我联系，也许因为我是一个很好的听众，隔着电话，我常常表现得非常具有智慧，帮他分析情况，提供参考意见，而我自己，却很少向他倾诉。　　他应该也比较孤独吧。　　三年前，某天下午我在龙岗的某批发市场不远的一条街上摆摊，摊子还没摆好，忽听有人发一声喊：“城管来了，快跑！”所有摆地摊的立时一片慌乱。　　那一次，我侥幸得逃一劫，而我旁边的人却没有这么幸运，这个人的摆摊专用桌子被两个城管（协警）一把按住，所有的充电宝数据线自拍神器手机配件等全部被清缴一空，桌子也被搬走了。这个人就是阿虎，他就在旁边看着协警把他的东西往车上搬。　　这一天来了有四五十个着迷彩服的搬运工。这条街上有个xj妇人摆摊卖核桃和菩提子大枣等，她并不受此影响，摊子摆得跟平时一样漂亮。我想，难道她是托她儿子的福吗？她的儿子当时大概三四岁的样子，头顶四个旋。　　后来阿虎并没有放弃摆摊，一来二去的，就渐渐熟悉了。　　不久之后的一天，该来的还是来了，也是我自己作死，我把摊子摆起来后就不管不顾，然后和另外两个摊友斗起了地主，等到城管一来，反应慢了不止一拍，眼睁睁看着东西被城管收走，真是百般不甘，最后撕心裂肺地当街大吼大叫，城管稍做让步，给我留了三分之一。　　摆个地摊，就跟打仗一样，每天早上要想好行军路线，走错了路线怕市场管理费都赚不回啊，要时刻提高警惕，与城管玩迂回战术。总在揣摩所售物品的物理属性，要怎样去组织一套能够更好地打动顾客的说辞呢？　　坚持了一段时间，钱没挣到，人却晒得跟个非洲猴子一样。　　放弃吧！　　但是这个阿虎，至今还在断断续续地联系着。
　　阿虎，与我邻省，苗族，偏瘦，三十多岁，具体年龄不详。　　起初摆摊经营手机配件，附带手机贴膜。　　但是摆摊者里面，干手机贴膜以及卖手机配件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其中有的专职，有的兼职，若非地段不错，生意也是很难维持下去。　　所以阿虎就果断卖起了坑货。　　比如充电宝，号称一万二万三万毫安，实际上拆开的话里面只有一节电池，另外充塞其中的是沙子碎石锈铁块等杂物，以增加重量提升手感。　　比如内存卡，标注16G，32G，64G，128G，实际上里面可能只有1MB容量，甚至一点内存都没有。　　之前我在华强北某柜台，花六十多元买到一个假的32G内存卡，因为是帮朋友买的，可是朋友拿了这个内存卡却不能用，他会作何感想呢？所以当时还在上班的我第二天又请假返回华强北退换，也幸亏找到了那个柜台，而且卖家也承认是他家的并退换了一个质量好的给我，但若我只是一个匆匆游客呢，投诉又有什么用，无非是自认倒霉罢了。其实我是得不偿失的，因为我一天的工资并不止值一个32G的内存卡，而我也并没有合理维护自己的权利，卖家说赔一个好的给我，我就自己走了。至于报警，我想都没想过。　　地摊上买到假货，很多人都会自认倒霉，很少会有人刻意去维护自己的权利，我想或许这就是阿虎等人敢于以身犯险吧。我虽然长的还算彪悍，但是特别胆小，怕因此挨打。　　据说当时业内有个先锋人士，卖这个内存卡卖得比别人早，最高成绩一日破万，而成本不足五百。　　阿虎跟风的时候，其实已经有点晚了，但是仍然有很多人不知道内存卡有假。深入偏远的小镇集市，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还是有搞头的。　　因为他到处跑，知道的市场很多，我虽然不敢卖假货，只是一味追求新奇特的产品，而新奇特的产品也是要到处跑才比较好卖的，所以会时常要求阿虎带带我。　　有一天两个人去到一个地方，摊子摆下没多久，走来好几个光着膀子，身上画虎纹龙的青少年，“哎，上次某某街，是你吧？你那内存卡怎么不能用呢，怎么回事？”其中之一在阿虎的摊子前面蹲下来，嗓门很大，眼睛瞪得溜圆，好像随时都可能要出手打阿虎一顿。　　阿虎表现得非常镇定：“电子产品，谁也不敢保证一点问题没有，你专卖店买sx手机pg手机不也有风险手机不也可能有爆炸的风险！我的内存卡都是经过检测的，合格的产品，我卖给顾客时一般都会要求顾客试用，试用好了再买，当然一个月之内有问题我也是可以包换的，别激动，也可能是你的手机不支持金士顿的呢，来，我给你换个这种，三星牌，试试！”　　有客户来换，抵赖不了的情况下，就得准备给人换一个最少512MB的内存卡了，并且要耐心给对方下载十几二十几首歌，打消对方的疑虑。说话再尽量俏皮一些：“我这也不是菜市场卖菜，称一斤给你八两，还要灌点水，你好好看看，防伪标志，未拆封包装，我有这个本事做得了假，早就上天了，实话跟你说吧，要不是店面加租，生意不景气实在撑不住了，就这价格，你想都别想！有问题随时拿来包换，我又不是在这儿一天两天。”然后将胸脯拍得山响。阿虎不止一次化险为夷，而这一次，当然没有例外。　　等得那几个身上画虎纹龙都伙计走到看不见人影了，阿虎迅速将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