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2月23日08月16日中午,南京长干里。 兄弟们给个网站看片日报,南京日报,......”一个二

  本文已经写完,寻求出版等各种合作,QQ:  ——————————————————————————————  1,8月16日(1)  日中午,南京长干里。  “卖报,卖报,中央日报,南京日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在十字路口徘徊着叫卖着。他叫刘锋,是中共南京地下党军系情报组织的特别交通员,他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每天在这里等候组织的总负责人道长,从他手里接过情报然后再送到离此不远的秘密电台站去。  顺着大路走过来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宽衣礼帽纸扇闲庭信步,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状况,一切都是老样子老面孔,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就是南京地下党军系情报组织的总负责人王汉林,代号道长,组织里的人都称呼他为大伯。  道长走到刘锋面前,对他道:“小伙子,来份南京日报。”刘锋取出一份报纸,在交接报纸的一瞬间,道长将一个折好的小纸方丢到刘锋的报兜里,付过钱之后,道长拿着报纸走开了。  刘锋一边叫卖一边赶往秘密电台站,待他走出一百多米,道长才趋步远远地跟上。秘密电台站是个极其重要的地方,为了保证它的安全,道长采取了非常谨慎的传送手段,整个组织里只有他和刘锋知道秘密电台站的所在,也只有他认识刘锋,而刘锋除了他也不再知道其他人。即便如此,在刘锋每次传送情报的时候,道长还都会远远地跟在他后边,目睹下一个交接过程。  转过两条街,刘锋停下了脚步,因为今天没有人跟他买报纸。他不禁转回身将目光瞟向一个小院落,心中暗忖:“难道他们没听见我的声音吗?”那个小院落就是秘密电台站,正常情况下,院里会出来人跟刘锋买报,完成第二次交接。刘锋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叫卖了两声。  远处的道长感觉出不妙,立刻停下脚步,忍不住在心里催促刘锋:‘赶紧走啊!快点离开那里!’  虽然刘锋听不到道长的催促,但他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于是转身继续前行。不远处的另一个院落门开了,从里边走出一个人向刘锋招手:“卖报的,拿份报纸。”刘锋急忙走过去,刚到那人面前,那人突然伸手抓住刘锋的衣领一把将他拉进院里,院门随即关上了。  远处的道长目睹了这一切,他不禁在心中暗道:“不好,出大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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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月16日(2)  8 月16日晚。  马台街二十二号曾是军统局总部迁回南京后的暂驻地,在总部搬迁洪公祠新址以后,这里被保密局下属的一些外勤机构所割据,在大院的西角,有一个独立封闭的小院落,院落真的很小,只有一块小操场和几间低矮的小平房,但这里却驻扎着一群很特殊的女兵——保密局女子特勤队,队中现有十二名正规女特工,不过外边的人还是习惯地称她们为军统女特务。  吃过晚饭,林娜刚回到寝室,墙上的小喇叭里便叫她:“林娜,邹志阳要见你。”林娜闻听急忙来到大门口,门外站的果然是‘表哥’邹志阳,林娜急忙迎上前,问道:“表哥,你怎么来了?找我有急事吗?”  邹志阳忙回:“二叔来了,他想看看你。”  “哦。”林娜装作迟疑地点下头,然后道:“那我去跟队长请个假。”  虽然费了不少口舌,但林娜还是把假请下来了,毕竟邹志阳也在保密局里工作,算是内部人。林娜急忙换了一身便装,邹志阳签过字之后把林娜领出了大门,走出一段路,林娜才低声问:“表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  邹志阳:“这个我不清楚,就是二叔紧急招唤我们,让我马上带你去见他。”  邹志阳和林娜都是潜伏在国民党保密局总部里的中共情报员,他们是南京军系第二情报小组的成员,‘二叔’是他们对组长鱼鹰的称呼。走街窜巷,邹志阳带林娜来到鸿运大旅社门前,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带着林娜继续前行,走出半里路,他才低声道:“往回走。”返回到鸿运大旅社门前,放哨的同志向邹志阳点了下头,示意他安全,他这才带林娜走进旅社。  房间里除了二叔,大伯居然也在,自从两年前大伯把他们交给二叔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他们,时隔两年再次相见,二人知道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四人围桌而坐,道长先问道:“今天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二人都摇头,道长道:“那现在我来告诉你们,今天我们南京地下情报组织发生了重大事故,我们的秘密电台站出事儿了,我们的交通员被抓了。”  邹志阳不禁恍然道:“我这里还真有一个情况,就是下班的时候股长想让我留下加个夜班,我推说胃疼要去疹所拿药才抽身出来的。”说完,他站起身,林娜也急忙跟了起来,二人异口同声道:“请大伯下达任务!”  道长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道:“以你们目前在保密局里的身份,可能解决不了多大问题,而且现在我也断定不了这事儿到底是党通局干的还是保密局干的。”  这话倒是实情,邹志阳只是总务处里一个看管车库的小班长,而林娜更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特工,两个人都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么重要的事情,甚至连打探都有相当大的难度,可道长为什么还要紧急召见他们呢?  “应该是保密局干的。”邹志阳道,“党通局不具备追踪电台的能力,倒是保密局在这方面很专长。”  “有道理。”道长点下头,然后继续道:“现在的事态非常严重也非常紧急,我们中原局社会部在南京一共有两大情报组织,我们是负责军警这边的,另一个是负责党政那边的,为了安全起见,两大组织之间没有直接联系,但秘密电台站是我们的一个交汇点,我们两大组织的情报都是从那里发出去的,我们和他们的信息往来也是通过电台站转交的。目前,我们已经知道电台站出事了,但他们是否知道就很难说了,如果他们此刻还不知道,那他们目前的处境就会非常凶险。”道长顿了一下又道:“这还只是我的第一个担心,而更让我焦虑的是,电台站里到底还有多少未销毁的电文底稿,一般来说,怕出现发报错误,为了核对勘误,原稿会保留几天才会被销毁,如果这些底稿落入敌人手里,他们就可以根据电文内容追溯到情报源,那就会给我们的一些内线同志造成巨大威胁,说实话,我现在心里很矛盾,如果让这些内线同志无谓地撤离,那必然是我们的重大损失,可现在我又不得不为他们的安全着想。”  邹志阳和林娜相视一眼,他们心里明白,现在的确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林娜迟疑了一下,道:“行动二队的队长齐伟正在纠缠我,我可以试着从他那里打探一下情况,他就是负责抓人的,如果真是保密局干的,他应该会知道一些情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其实还是很纠结的,因为她知道这可能需要她做出怎样的牺牲,但在这种时候,个人的一切都在所不惜了。  道长摇下头,“现在是敏感时期,你忽然主动对他转变态度很容易引起他的怀疑,而且如果这事儿真是他们干的,那他现在也肯定会很忙,你可能根本就找不到他,再有,你们潜伏在保密局里,千万不能把那些特务想的过于简单了,你想打探什么他就会告诉你什么,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说话做事要隐蔽,不能操之过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林娜有点迷糊了,道长对她道:“我的确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你跟我到里间来。”  进到里间卧室,坐下之后,道长问道:“林娜,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3,8月16日(3)  林娜点头,回道:“我爹跟我说过,说我本姓陆,应该叫陆娜,我亲爹叫陆明杰,早年跟随毛主席参加了秋收起义,后来牺牲在井冈山上,我娘叫林月英,曾经给地下党做过交通员,后来在我五岁的时候病故了,从那以后,我爹就收养了我,怕别人知道我是红军的后代,就给我改名叫林娜了。”  道长点头,“对!那你还记得你有一个亲姐姐吗?”  林娜点头,“记得,她叫陆雪,比我大五岁,我依稀还记得她总是拉着我的手。”  道长点头,“因为当时你还小,我没法照顾你,所以就把你送到了你舅舅家里,而把你姐姐带走了,她后来管我叫干爹。”  “啊?”林娜不禁惊讶一声,随即兴奋地追问道:“那她现在在哪?她还好吗?”  “她牺牲了。”道长说完,不禁双目湿润,林娜也不禁两眼涌泪,又追问道:“她是怎么牺牲的?”  道长迟疑了一下,然后道:“这个等一会儿我再告诉你,现在我先给你讲一下这次的任务。”林娜点头,道长继续道:“这次我找你来的确是想让你去找一个人,但这个人并不是你说的那个行动队长,而是这个人。”说着,他从里怀取出几张相片,将其中一张递给林娜。  林娜接过来看了一下,不禁疑惑地向大伯问道:“这个人是谁?”  道长:“他叫林夕,现在是保密局行动处第二科的科长,你听说过这个人没有?”  林娜点头,“因为他是毛人凤的第一心腹亲信,所以保密局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他的。听表哥说,两年前就是求他帮忙,才把我从重庆调来南京的。还有......,前两天那个行动队长齐伟来纠缠我的时候,我还说林夕是我的相好来镇他呢。”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乐了。  道长:“你这次的任务就是去策反他。”  “啊?!”林娜不禁又惊讶一声,她愣愣地看着道长,以为自己听错了,让她去策反毛人凤的心腹亲信,这怎么可能?!  在保密局里,林夕的第一个身份是局长毛人凤的心腹亲信,第二个身份才是行动处第二科的科长,而第三个身份则是大家眼中的死神,因为他本身就是保密局里的第一杀手,而他所负责的工作也正是暗杀。让自己去策反这样一个人,林娜不自觉地就在心里犯难了,这个人她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么去策反呢?不禁道:“那我要怎么才能见到他呢?”  “由邹志阳来安排你和他见面。”道长看出了林娜的心思,微微一笑道:“现在我就来给你讲一讲我所知道的林夕。”  道长:“林夕本名叫林长生,十二年前是江浙一带很有名的一个杀手,当年我们组织里曾经有人雇佣他为我们刺杀叛徒,在一次刺杀行动中,他被毛人凤当做我们的人给抓住了,后来毛人凤查明他不是我们的人,于是就又私下把他给放了,从那以后,他就被毛人凤所收买,在长江上为毛人凤跑走私,成了毛人凤的一只黑手。上海沦陷以后,他刺杀了大汉奸张啸林,蒋介石为此特意给他颁发了一个特赦令,并让他改名叫林夕,然后又送他到临澧特训班去进修,从此他就进入了军统。从特训班出来以后,戴笠让他回到上海在陈恭澍手下组建了一个锄奸组,但实际上他在大部分时间里还是帮毛人凤和戴笠在长江上跑走私。”  道长:“四一年皖南事变之后,新四军在江北重建军部并迅速壮大,药品布匹食盐等军需物质大多得从上海购买,为了能使这些物质顺利地运到江北,组织上决定派陆雪去做林夕的工作。”  林娜不禁惊讶道:“我姐吗?”  道长点头,“对,就是你姐陆雪,她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林夕无条件地就答应让我们的两条商船挂上他的旗号,并及时为我们办理特别通行证。”  林娜不禁插嘴道:“是不是因为他看上我姐了?”  道长:“肯定是有这层原因,但也并不是绝对的,那时他认为国共合作都是为了打鬼子,所以就帮我们了。其实他这个人还是很有正义感的,后来我们从陆雪那里了解到,林夕对国民政府的黑暗和腐败也是深恶痛绝的。”  林娜恍然点头,“我明白了,原来他是有策反基础的。”她此时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不禁问:“当初您把我吸收进组织,并让邹志阳帮我加入特训班打入军统,又千方百计地让我来南京,是不是就为了让我策反他?”道长苦笑着点下头,林娜又问:“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我正准备告诉你这些。”道长道,“在我们运送完第一批物质之后,他就开始追求陆雪了,当时他刻意做出一副公是公私是私的姿态,陆雪拒绝了他三次,但他从来都没有以运输来要胁过陆雪,每次办理特别通行证都很及时也很爽快,这一点让我们感到很欣慰,所以从那时起,我们就已经将他列为争取的目标了。后来组织征询了陆雪的个人意见,她表示愿意跟林夕交往,于是组织便派她加入了林夕的锄奸组,当然陆雪的真实身份只能让林夕一个人知道。”见道长停顿,林娜忍不住又插问一句:“那她也没能策反林夕吗?”  道长摇下头,“第一次策反失败了,林夕说,他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他跟的是毛人凤,毛人凤站哪边他就站哪边,典型的江湖义气,他心里念的只有毛人凤对他的救命之恩。”  林娜不禁又插嘴:“那后来呢?他们还在一起吗?”
  4,8月16日(4)  道长:“当然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陆雪继续和他相恋,林夕也天真地以为国共合作了,从此就是一家人了。组织也终于意识到林夕的江湖义气太重,让他背叛国民党可能并不难,但要让他背叛毛人凤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便指示陆雪先不要急于再拉拢他,而是要先给他讲马克思列宁主义,先给他灌输无产阶级革命思想,要让他先从思想上发生转变,以便将来他能够抛开个人因素,成为一名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林娜点点头,道长继续道:“就这样,从四一年到四五年,他们在一起整整四年,在四五年的六月份,抗战即将胜利的时候,组织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便指示陆雪再度策反林夕,如果成功就批准他们结婚,让他们成为我们在军统里的内线。可就在这个时候,陆雪却在一次锄奸行动中牺牲了,而林夕也随后去了重庆,所以策反他的计划也就搁浅了。”  林娜不解道:“可三年前您就已经让我打入军统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让我继续完成这个计划?”  道长:“因为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在你来到南京以后,中央却指示我停止一切策反他的行动。”  林娜又不解道:“为什么?”  道长:“中央否决我的理由是:认为林夕是江湖人出身,义字当头,他是绝对不会背叛毛人凤的。据说中央那边也做过一次策反他的尝试,也失败了,所以也就不让我们再尝试了,所以我也只好被迫中止这项计划。”  林娜不禁又疑惑道:“那现在......?”  道长不禁露出一丝艰难的苦笑,“现在?现在我非常需要这个人,刚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现在情况万分危急,如果能够策反他,他将会给我们提供巨大的帮助,可以帮我们把损失降到最低,即便他只答应给我们提供一点点消息,我们也会受益匪浅,所以现在我才迫不得已重启这项计划,就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林娜点点头,又问:“那我和我姐长的象吗?他要如何才能相信我们是亲姐妹?”  道长摇头苦笑道:“说实话,不大象,你长的随你爹,她长的象你娘。”说着,将手里另外两张相片递过来,“其实你们小时候长的还是挺象的,就是长大以后变样了。”  林娜将相片接过来,上边一张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林娜知道这是姐姐拉着她,道长道:“这是你娘去世以后,我带你们姐妹俩照的,本来是想给你也留下一张的,但后来因为有事耽搁了。”下边一张是一个十八九岁的漂亮姑娘,林娜知道这一定就是自己的姐姐陆雪了,眼里不禁又涌出泪花。道长道:“本来按纪律,我们都是不可以随便照相的,但在她入党的第二天,我还是偷偷地带她到公园里照了这一张。”  道长让林娜看了一会儿相片,然后道:“你把你们小时候的那张留下,把她那张还给我吧。”  林娜求道:“这两张相片都给我吧,让我留个纪念。”  道长:“以后都会给你的,现在我需要志阳拿着那张相片去给林夕看,好安排你们见面。”林娜明白了道长的意图,点下头。道长又道:“你见到他以后,要多察言观色,尽量争取,但千万不要勉强,成功固然好,失败也要安心接受。我想,他应该会看在当年他和陆雪的情份上不会为难你,接触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尽快向我汇报,我好根据情况,决定是否终止计划,是否需要你们撤离。”  两个人回到客厅,道长问邹志阳:“你见林夕方便吗?”  邹志阳摇下头,“他在总部大院的时候并不多,不是随时都可以见到的,不过他经常开车跑上海,车子很费油,所以到我那加油的次数倒很多。只是前天他才开车去上海,不知道这两天他能不能回来。”  道长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把相片交给了邹志阳,对他道:“照片里的人是林娜的亲姐姐,林夕认识她,你想办法让林夕看到这张相片,然后安排他和林娜见面。”  送林娜回特勤队之后,邹志阳马上赶回保密局总部大院,今晚果然不同寻常,办公大楼前仍然停着很多车,楼上也有不少窗户亮着灯,看来有很多处长科长没有下班回家,这就说明的确是有大事发生。正在他观察大楼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从他身边经过,他下意识地注意了一下车牌,心中不禁大喜,这是林夕的车!真是太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轿车开到办公大楼前停下了,果然是林夕从车里钻出来,邹志阳急忙喊了一声:“林科长!”然后便跑了过去。林夕扭头看了一眼,见是邹志阳不禁笑道:“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车开过去加满油。”说完,便转身急匆匆地进了大楼。
  5,8月16日(5)  见到毛人凤,林夕行了一个躹躬礼,然后问:“先生,今天出什么大事儿了?怎么都没走?连看车库的都在加班。”  毛人凤笑得非常开心,得意洋洋地道:“今天我们办了一件大案,破获了共党的一部秘密电台。”  “哦。”林夕迟疑地点下头,然后又不解地问:“先生,这个案子很大吗?”  毛人凤忍不住又笑了,“我们不仅缴获了一部电台抓到了三个人,还拿到了两个密码本,另外还有一些电文底稿。”  林夕似懂非懂地点下头,“这么说来是不小,可也不需要这么多人都留下吧。”  毛人凤又得意道:“其实这些还只是芝麻,真正的西瓜在后边。这部电台我们已经跟踪了好几个月,凡是由它发出去的电报,我们几乎悉数截获,现在有了密码本,我们就可以把那些电文全都破译出来了,然后就可以根据电文上的内容顺藤摸瓜查出那些隐藏在我们内部的共党,你说这个大不大?”  林夕这才恍然道:“大,确实是大!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个案子可以大上天了,这一网下去说不定能网上来多少大鱼呢!”  “是啊!”毛人凤得意地感慨一声,又道:“今天电讯处全员加班,由这部电台发出去的电报都已经破译出来了,现在他们正在查找由这部电台接收的电报,这个可能要花些时间。”  林夕点点头,又问:“那先生这么急着叫我回来,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毛人凤笑呵呵地晃下头,“我急着叫你回来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据我得到的消息,政府很快就要发行金圆券了,同时会颁布经济管制法令,会强制个人将手头上金银美钞都兑换成金圆券,硬货变软货,你明白吗?”  林夕点头,“然后再把金圆券贬成法币。”  毛人凤:“你现在的级别刚好在监察范围之内,大家都知道你手里有点钱,到时候一定都会盯着你,而我也需要你带个头,响应政府法令,给大家打个样。”  林夕故做不安道:“先生,您得赶紧给我想个办法呀。”他心里明白,毛人凤把他叫回来其实就是要打他主意的。  毛人凤果然微微一笑,“我已经帮你想好办法了。”  毛人凤:“我有个老朋友,是个经商的,最近要移居美国变卖家产,我看他那所大宅子不错,所以就帮你谈下来了,他要价两万美金,我给你讲到了一万五,实在不能再少了。他们全家十九号上午要乘船去美国,只剩下两天的时间可以办手续,所以我才急忙把你叫回来。”  “哦。”林夕点下头,毛人凤又道:“这样一来呢,他就可以无牵无挂地去美国了,你呢,也正好可以趁机把手里的钱花出去,对外宣称就是两万美金买的,然后到外边哭哭穷,懂了吗?”林夕笑着点下头,毛人凤又道:“等法令颁布以后,你象征性地拿几根金条出来兑换成金圆券,给大家做个样子,这样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这是一笔双赢的买卖,林夕忙道:“谢谢先生。”  毛人凤笑道:“那座宅子我去过,真不错,跟我那里都有得一比了,便宜你小子啦!现在有了梧桐树,你也该招个金凤凰了,你都已经三十二了,早该成个家了,怎么样?有目标了没有?”  林夕讪笑道:“目标都有好几个了,可人家一听说我是保密局的就又都不同意了。”  毛人凤淡淡地笑了笑,“没办法,我们的名声是臭了一点,不行你就在局里找一个算了,也省了那些内调外调的麻烦事儿,我给你发句话,只要是我们保密局里的,不管她是谁,不管她在哪,不管她是内勤还是外勤,只要你相中了,我就让她嫁给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除非她是不想在咱们局里混了。”  林夕讪讪地笑了笑,不置可否。毛人凤便又劝道:“你自己就没读过多少书,干嘛非要找一个大家闺秀书香门第的?等你娶到家里就知道了,连说个话都说不到一块去,更别说是干别的了。你又不缺钱,找家境那么好的干什么,我跟你说,门第高了麻烦事儿也多,女人嘛,还是漂亮听话的小家碧玉最实用,放在家里,看着养眼过着舒心,比那些动不动就使性子的大小姐强多了。”  林夕这才笑着点头,“好吧,有时间我下去转转,寻摸寻摸。”  毛人凤递过来一张字条,道:“这是那宅子的地址,主人姓何,一会儿你先回处里报个到,然后就过去跟他商量一下相关的事宜,他家里的东西肯定带不走,不行你再给他加点钱,也省着以后重新置办了。”  林夕接过字条,不解地问:“回处里报到是什么意思?”  毛人凤:“哦,为了这个案子,我让行动处和情报处各成立了一个专案组,正副组长就是正副处长,成员就是你们八个科长,他们现在正在分析电文追查情报来源。这么大一个案子,我不能让你置身事外,一定要让你参与进来,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也好有你一份。等会儿我跟叶处长说一下,这两天你先归我直接调配,你报完到就可以走了,等你把事儿办利落再归队。”  “谢谢先生!”林夕又笑道:“先生,您这架式拉的可够大的,在我印象里,几大处室全员出动的情形这还是头一回。”  “没见过世面。”毛人凤微笑着指点林夕,“告诉你,这还只是我们内部的声势,我正捉摸着明天去请示老头子,拉上党通局再成立一个特别专案组。”  林夕不禁惊疑道:“先生,您拉上党通局干什么?这案子是咱们办的,干嘛要分他一杯羹?”  毛人凤诡秘地笑了,“这就是政治,不懂了吧?我告诉你吧,老头子有意要改组情报机构,准备设立对外的军事情报局和对内的安全调查局,二厅无忧,肯定是要以二厅为班底改组军事情报局,而安全调查局就得由我们和党通局来争了,说完全废掉一个那不现实,最有可能的就是两局先合并然后再整改,肯定会有大批人员被分流淘汰,如果这个局长的位子被cc派的人得了去,那我们的处境就非常不妙了,所以为了我们全局的同仁,我也要全力争取当上这个安全调查局的局长。我现在拉上党通局,一是要做样子给老头子看,让他知道我有合作精神识大体顾大局,二也是想在形式上先压倒党通局,如果成立这个特别专案组,那组长肯定是要由我来当,党通局只能是陪太子读书,第三,我也可以趁机把手伸到他们那边去,抢滩夺地。”  林夕先竖起大拇指,然后又躹了一躬,赞道:“先生,您实在是太高明了!”  正这时,内室秘书阿秀敲门而入,走到毛人凤案前将几页文稿递过去,“先生,您让我写的东西我已经写好了,都是按阿海的口述写的,您看看行不行。”  毛人凤接过去看了一遍,然后道:“经过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词句略有不妥,先放这吧,等一会儿我来润色修改。”说完,他把文稿又递向林夕,“先给你看看,这就是我们这次破获共党秘密电台的经过。”林夕看完,不禁奉承:“高,实在是高,共党做梦都想不到是一个小毛贼把他们的秘密电台给找出来的。”  毛人凤得意道:“我要把这次的经验向全国推广,让各地都马上效仿,说不定还能再弄出几个大案。”
  6,8月16日(6)  林夕从办公大楼里出来,发现汽车不在楼前,便赶到车库,见有两个人正在给自己修车,邹志阳就站在旁边,便问邹志阳:“车子怎么了?”邹志阳忙回:“我感觉发动机的声音有点不对,让他们帮您检查一下。”邹志阳是怕林夕象刚才那样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所以先把汽车给他压下了。  林夕点下头,然后走到车头前看着两个修车工干活。邹志阳犹豫了一下,然后凑过去,满脸赔笑地对林夕道:“林科长,我有件事儿想求您。”林夕眼神都没转,只轻轻地点下头,淡然一声:“说吧。”  邹志阳:“林科长,您还记得我那个表妹吗?”  林夕淡笑,“我都没见过她,怎么记得呀?”  邹志阳:“两年前,还是您帮忙把她从重庆调来南京的。”  林夕点头,“有点印象,她怎么了?”  邹志阳:“我这个表妹长的非常漂亮,我这有她的相片,您瞧瞧。”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相片。林夕以为邹志阳是想把表妹介绍给他,他根本就不感兴趣,所以一把按住邹志阳的手,道:“你就说是什么事儿吧。”  邹志阳迟疑了一下,只好道:“行动二队的齐队长看上她了,这些日子总去找她,让她挺心烦的。”  林夕淡笑道:“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林夕把手收回去了,邹志阳也把相片掏出来了,影像冲上拿在手里,回道:“她一着急,就说您也看上她了,说她现在是您的相好,齐队长不信,说要找您问问,如果他真问您,求您给圆一下。”  林夕微笑道:“齐队长也算是我的兄弟,我觉得他那人还不错,你表妹跟他亏不着。”  邹志阳:“那可能是您不知道,其实齐队长在老家都已经有老婆孩子了,只是没在局里备案而已。”  林夕不以为然:“其实局里有很多人都那样,在老家养着一个在这边再娶一个,只要能正式登记结婚有个正名份就行呗。”  邹志阳:“我表妹长的漂亮,嫁给齐队长她不甘心,这是她的照片,您瞅瞅。”说着,急忙把相片递到林夕面前,林夕这次给了他面子,把相片接过去随便看了一眼便还给了他,随口一句:“是挺漂亮的。”  林夕根本就没认真看,完全是一种敷衍,也没有任何反应,邹志阳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试探道:“那这事儿您看......?”  林夕:“如果齐队长来问我,我就帮她圆一下,但如果齐队长不来问我,那我也不能特意去跟他说。”看着修车工把机盖扣上,林夕拉开车门,扭头冲邹志阳道:“就这样吧,我觉得齐队长那人还不错。”  林夕开车走了,邹志阳无奈了,他低头看下相片,三寸全身照,脸形本来就没多大,昏黄的灯光下只随便瞟一眼如何看得清?  林夕把车开到一家大饭店旁边停下,下车后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状况,然后顺着大路快步走了下去,走不多远,又拐进了一条小路。  听到敲门声,李凡立刻警觉地侧耳倾听,从节奏上他听出这是林夕的暗号,便急忙过去将门打开把林夕让了进来。关上门急问:“你怎么到这来找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吗?”  林夕,中共中央社会部直属情报员,潜伏在毛人凤身边的红色间谍,代号猎犬,其实在陆雪牺牲以后他就已经投身革命了,所以中央才中止了道长的策反计划。李凡,代号天师,林夕的上级也是林夕的特别联络员。  林夕点头,“今天早上,敌人破获了我们在长干里一带的一部秘密电台,抓了站里的两个人另外还有一个送文稿的交通员,又搜出了两个密码本以及一些未销毁的电文底稿。我刚从上海回来,也是才知道这些的。”  “你放心,那不是我们的特线电台,它很可能是属于南京两大情报组织的,南京市委应该没有在市区内设立电台。”李凡然后才问:“后果有多严重?”  林夕:“非常严重,敌人已经跟踪那部电台将近三个月了,截获了大量电文,现在有了密码本,已经将那些电文全部破译,现在正在查找由那部电台接收的电文。敌人现在成立了两个专案组,正在对电文内容进行分析追查情报来源,相关人员暴露的可能性非常大。”  李凡不禁皱起眉头,“这是一场灾难,弄不好,我们可能会有很多同志因此被捕。”  林夕:“你有办法通知到他们吗?”  李凡点下头,“因为你的情报很可能会涉及到他们,所以我有应急预案,我有办法找到他们。”  “那就好。”林夕点下头,又道:“他们想接触我。”  李凡惊道:“详细点说。”  林夕:“就在刚才,总务处一个管车库的班长拿了一张相片给我看,相片里的女孩儿非常象陆雪。”  “那可能是陆雪的亲妹妹。”李凡寻思了一下,道:“我明白了,一定是道长已经知道了秘密电台被破坏,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想从你那里了解一些具体情况。”  林夕:“告诉他们,有可能暴露的内线全都尽快撤离吧,尤其是今天请假的,不要小看敌人的办案能力。”  李凡点头,又问:“你当时有什么反应吗?”  林夕:“我没有任何反应,装作没仔细看。”  李凡点头,“我知道了,你不要与他们接触,由我来通知他们。”  林夕:“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告诉你,就是这次敌人发现我们秘密电台的经过。”  李凡:“你说。”  林夕:“有一个专门入室行窃的飞贼不长眼睛,偷到了毛人凤家里,被毛人凤给抓住了,毛人凤见他有飞檐走壁的本事,就把他交给了行动一科,行动一科就是用他来寻找那部秘密电台的。我们那部电台频率固定发报时间固定,敌人已经跟踪三个月了,早就锁定了那片区域,他们曾想过用突然停电和查电费等手段来查找电台,但都怕打草惊蛇,所以就一直按捺没动,这次他们想到了用那个飞贼来帮他们找电台。因为那部秘密电台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开机发报,所以那个飞贼每天早上五点一过就爬到附近的水塔上用望远镜观察下边,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发现有一所房子每天早上五点半准时亮灯,于是他就潜入院中去偷窥,我们的秘密电台就这样被发现了。毛人凤正准备把这个经验向全国推广,让各地特务都跟着效仿。”  李凡点头,“我懂了,我会把这一情况马上向中央汇报。”
  7,8月16日(7)  已是深夜,李凡来到一家寿衣店门前,看着斗大的‘寿’字,他不禁微微地笑了,他不得不佩服道长的缜密心思,这个紧急联络点设的很有特色,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大胆叫门。他走上前,挥拳重重地砸了几下,大声道:“老板!老板!”  楼上的灯亮了,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汉子打开门把李凡让了进去。汉子关上门刚要说话,李凡先对他道:“马上通知道长,就说天师求见。”汉子警觉地看了李凡一眼,然后点下头,对他道:“请您稍候。”说完,便快步上楼了。  时间不大,从楼上又快步走下来一个中年女人,向李凡问道:“先生,道长问您,小梅的生日是哪天?”  李凡回道:“五月初九。”  女人又快步上楼了,不大一会儿,汉子下来了,对李凡道:“十分钟以后有车来接你,我现在就送你去指定地点等候。”  走了七八分钟的路,汉子终于停下了脚步,时间不大,一辆轿车行驶过来在他们身边停下,汉子上前拉开车门,李凡钻了进去,车里只有司机一个人。司机扭头看了李凡一眼,然后道:“道长让我问你,小梅是哪天结婚的?”  李凡:“四五年九月三号,日本正式投降的第二天。”  车子启动了,开不多久,在一家大旅社门前停下,司机道:“二零六号房间,你自己上去吧。”  敲门进屋,两个人四只手紧紧相握,道长兴奋道:“老李,我就知道,你不在上海就在南京,你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李凡诡秘一笑,“纪律。”  道长故作不满地哼了一声,撤回手道:“不说拉倒,那个地点我留给谁了我心里清楚,你是来给我雪中送炭的吗?”  “就算是吧。”李凡道,“长干里的那部秘密电台被敌人破获了,站里的两个人被抓,还有你的交通员也被抓了,另外还有两个密码本落到了敌人手里。”  道长:“我早就知道了,我是亲眼看见小刘被抓的,对了,你通知了和尚没有?”  李凡点头,“和尚是老南京,我得先找他确认那部电台跟南京市委是否有关系,所以先见的他。”  道长点头,急切道:“好!我现在急需进一步的情报,有吗?”  李凡:“敌人已经跟踪那部电台三个月了,截获了大量电文,现在有了密码本,那些电文已经全部被破译,有可能暴露的人员你赶紧安排撤离吧,尤其是今天请假的,敌人会对今天请假的人员着重调查。”  道长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悔道:“坏了,我没料到这个!我以为最多只有几份近期未销毁的文稿。你先坐,我得马上出去布置一下。”说完,便急三火四地开门出去了。  二十多分钟以后,道长回来了,一进屋就紧紧地抓住李凡的双手,感激道:“雪中送炭!雪中送炭!我代表我们组的全体同志谢谢你。”李凡甩开他的手,不高兴地道:“少来这套!老毛病又犯了!我再警告你一次,这些同志没有一个是你的,他们全都是党的,我们都是为党工作,你谢我干什么?难道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道长苦笑一下,“好吧,那我就不谢了。”说完,不禁又重重地唉了一声。  李凡陪他一声苦笑:“损失不小吧?”  “可以说是损失惨重!我三年的心血呀!你知道,越是重要的情报,知道的人就越少,情报员暴露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我线上的重要情报员这次需要全部撤离,不能心存半点侥幸。”道长咬着牙点点头,然后又道:“不过无所谓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的安全,只要能保住他们的人,就是胜利!”李凡在道长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微笑道:“这才象我亲家说的话,这么想就对了。”  道长却又叹了一口气,皱眉道:“我的人跟和尚的人不同,有些人是住在敌人军管宿舍区里的,外人进不去,明天能不能通知到都不好说,我已经调动了一切力量,尽可能争取吧。”  两个人落座,李凡看着道长犹豫了一下,忽然问:“你有没有狗急跳墙采取什么危险的动作?”  “说点好听的,什么叫狗急跳墙!”道长道:“我本来是准备在天亮之前往电台站扔手榴弹的,我怕和尚不知道那出事儿。”  李凡又问:“除此之外呢?我知道你是不会坐以待毙的,肯定会冒险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道长眯着眼睛瞄了李凡一会儿,才道:“我准备尝试策反林夕,已经下达指令了。”  李凡故作惊疑:“你又想策反他?!中央不是早就给你下过指示吗?这个人没有策反的可能。”  “老李呀,你就别装相了!都是打猎的,你就别跟我玩这一套了!你要是不问我还不敢肯定,你这一说我就全都明白了!”道长站起身走到李凡面前,手指点着他,怒气道:“你就直说他是你的人,不就行了?!”  李凡:“你!”  道长质问道:“我说错了吗?!那我问你,你的情报是从哪来的?一般人能知道这么重要的情况吗?!”见李凡不吱声,道长更是得理不饶人,又点着李凡数落道:“老李呀,咱俩当年可是一个床上睡一个锅里吃,我拿你没当外人,什么事儿都跟你说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给我玩这个心眼儿!你明知道这个人我是势在必得,可你却背后抢先下手!你从延安回来跟我讲,说苏楠策反他也失败了,所以中央让我也就此收手。当时我就有点奇怪,我这全都布置好了,成与不成中央总应该让我再试一下吧,我不甘心,经中原局向中央再次提出请示,中原局转发中央的回电,命令我放弃策反他的行动,其实从那时起,我就怀疑是你抢先下手,找苏楠策反了他,毕竟小雪做了四年的工作,她的心血不会白费的!”  李凡也站起身,同样手指点着道长,道:“老王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是小人之心!我老李是那种人吗?!既然你说你知道小雪的心血不会白费,那为什么在小雪牺牲以后你不主动去见他?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你自己的心思没放正!你把所有希望全都寄托在小雪的人上而不是她所做的工作上,所以你以为小雪不在了你的计划也就泡汤了。好吧,今天我就告诉你,策反他的不是别人,就是小雪,你以为小雪在临终前会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吗?如果那时候你去做他的工作,他就是你线上的人了。他去了重庆以后,对国民政府彻底失望,于是就夜入周公馆,主动找上了我们。起初中央对他持有一些怀疑,所以就调我去延安了解相关情况,当我把所有经过都做了汇报以后,中央认为他这个人是可靠的,于是才派我回来做他的特别联络员,同时阻止你再采取动作,他现在是特线,由中央社会部直接领导。”  道长愣了一会儿,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我又冤枉你了。”  李凡:“行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早就习惯了,好在小东不象你这么小心眼儿,要不我才不会把女儿嫁给你们王家!”说完不禁又数落他道:“老王啊,林夕你不是势在必得,你是走火入魔,为了这个人你踩刀刃走缸沿,一直沿着党性的边缘在谋划这件事,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没打正主意。最初我要去做林夕的工作,你说我这张老脸不耐看,当时我觉得情况特殊任务紧急,你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就提议派小梅去做他的工作,可你说了一句什么?说小梅长的没小雪好看!从那时候起,我就猜到你在打什么歪主意了,你明知道小雪和小东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可你却还是要派小雪去接近林夕,你足足给小雪做了一个小时的思想工作,小雪出来以后见到小东掉眼泪了,你知道不知道?!而你却说她是自愿的,你对得起孩子吗?!”  道长不禁眼圈湿润,却反驳道:“难道小梅跟小东就不是青梅竹马吗?!孩子们的事情我不懂你也不懂,真相只有他们三个人自己心里清楚。我以党性和人格向你保证,小雪当时的确是自愿的,当林夕第二次邀她进锄奸组的时候,她就跟我说她想去!我和她在屋里是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但那是父亲和女儿在说话!”  李凡一摆手,“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也罢。”  道长:“现在终于知道真相了,我的心愿也终于了了,管他在谁的线上,毕竟都是我们共产党人,小雪也该含笑九泉了。不是我走火入魔,而是这个人的价值你我心里都清楚,就说这次,他将挽救我们多少同志的生命。”李凡点点头,道长又道:“不过我现在又有了一个担心,那就是小刘被抓了,当时他是小雪的联络员,小雪策反林夕的事情他知道不少。”  李凡:“你是说刘锋?”  道长点点头,“不管这孩子最终是神是鬼,关键是他不知道林夕是我们的人,在他心里,林夕仍然是敌人,不管他站在哪个角度,都很可能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你得把这个情况告知林夕,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李凡点头,也道:“我也得把你知道林夕身份这件事上报给中央,你也得有个心理准备。”
  8,8月17日(1)  8 月17日下午,南京保密局总部。  林夕来到毛人凤办公室,一进屋就发现毛人凤的脸色有些阴沉,全然不似昨天那般兴奋了,看样子应该是今天没抓到人让他失望了。行过礼之后,林夕做出一副兴奋的样子,对毛人凤道:“先生,房子我已经办妥了,那座大宅子现在已经归我了。”  “好。”毛人凤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问道:“家里有几个佣人呐?”  林夕:“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们今天晚上还要在那住一宿,明天才能动身去上海,后天上午的轮船去美国,所以我最快也得明天晚上才能住进去。”  毛人凤:“你一个人用不着那么多人侍候,留下两个就够了,最好挑年纪大点的留,然后通知总务处,让他们上门去备下案,仔细地调查一下佣人的背景,一定要确保安全可靠,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毛人凤话外有音,林夕现在也很敏感,他不知道泄露消息的门径究竟有多大,毛人凤会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他知道毛人凤生性多疑,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人是绝对可靠的。于是便试探道:“先生,听您这话好象颇有感慨,难不成在咱们保密局里也查出内奸了?”  毛人凤摇下头,“那些电文里倒是没有我们保密局的内部消息,不过我却感觉我们这里有内奸!”  林夕:“先生,这话怎么讲?难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毛人凤点点头,道:“今天早上我们去撒网,结果发现大鱼全都跑掉了,只抓到了几条小鱼小虾,我怀疑是我们内部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走露了消息,否则共党应该不会大规模撤人的。”  “哦。”林夕点点头,忽问:“先生,我有一点不大明白,昨天夜里为什么不展开行动,非要等到今天早上呢?”  毛人凤苦笑一下,“那些电文虽然都被破译了,但内容上还是有一些约定暗语的,比如说,我们保密局在他们的电文里就被称为档案科,行政院被称为秘书科,不是一下子就能全看懂的,所以还要经过第二次破译,虽然不算太难,但总要花些时间,昨天晚上两个专案组就是在做这项工作。另外,情报源并不能锁定具体人,只能锁定几个知情人,这需要进行调查才能知道谁是共谍。今天早上,我们六组人马分赴六个地方,到那一查就发现都有没来上班的,到家里一看,也是人去屋空,都跑了!这倒省事儿,不用查就知道谁是共谍了,所以今天只要挨个地方问一下谁没出勤就行了。”林夕点点头,毛人凤叹道:“消息走露的真快呀,所以我才怀疑我们保密局里有内鬼。”  林夕知道,这时候多说话不行,但什么都不说也不行,便道:“先生,那您调查了没有?”  “怎么调查?”毛人凤皱眉道,“现在我们正大张旗鼓地调查外边,内部再查起来还不乱套了?”  林夕:“您可以让阿海进行秘密调查,先圈定知情人,然后再查一下昨天晚上都谁离开了。”  毛人凤摇摇头,“昨天我有点得意忘形了,声势造的太大,知情人太多,昨晚回家的也有不少,而且就算不知情也能看出一点门道,一线的二线的后勤保障的,就如你说的,连看车库的都在加班,最主要的是电讯处全员加班,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出是怎么回事儿。”  林夕放心了,毛人凤把自己都给难倒了,看来应该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门被敲了两下,外边的警卫进门报告:“局座,叶处长求见。”  毛人凤点头,叶处长走了进来,向毛人凤道:“局长,有重要情况。”  林夕是很想知道他来报告什么重要情况的,但他明白,这种场合自己是必须要回避的,绝不能等毛人凤撵自己走,于是向毛人凤道:“先生,我去内室呆一会儿。”  不等毛人凤点头,叶处长先道:“不用走了,你也是我们组的人,知道一下也好。”说完,他走到毛人凤案前将一张纸递过去,待毛人凤看完,他解释道:“这是由那部电台接收的一封电报,文中的李缘是中央大学的一个老师,这个人我们已经抓起来了,经我们调查分析,电文中所提到的‘袁陈夫妇’很可能是指陈布雷的女儿陈琏和女婿袁永熙,他们正好是在那个时间点从北平回到南京的,而且陈琏就是中央大学毕业的,在校期间,就和这个李缘走的很近。”  不仅是林夕,连毛人凤都不禁惊讶一声:“你说什么?陈布雷的女儿和女婿?”见叶处长点头,毛人凤的脸上不禁绽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低头又将电文看了一遍,然后道:“从电文上看,这三个人都没有使用代号,应该不是重要的情报人员,但他们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说完,他凝眉想了一下,又道:“光凭‘袁陈夫妇’这四个字我们不能抓人,一定要让这个李缘开口确认。”  叶处长点头,又问:“那袁陈二人怎么办?”  毛人凤:“多派人手,严密监视,如果他们想逃跑,就先放他们出南京,然后再秘密逮捕。”  叶处长又问:“陈布雷那里我们要不要也派人监视一下?”  毛人凤不禁嗤笑一声,诘问道:“他进总统府都象窜门一样,你有资格监视他吗?不要惹麻烦!”  待叶处长离开,毛人凤不禁又得意起来,对林夕道:“这是两条小鱼,但却非常名贵,很值钱呐!”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但已经来不及了,林夕知道这夫妻二人已经无法脱身了,想解救他们只能通过其他方式了。陈布雷的女儿是共党,这让林夕感到非常震憾,这样的人都能投身革命,那自己当初的选择也必然是非常正确的!他不禁由衷地感慨一声:“想不到啊!”  毛人凤更加得意了,“你是想不到,而我现在却是不敢想,你说在他们背后会不会有一条天字号的大鱼呢?”  林夕知道毛人凤是指陈布雷,还没等他说话,电话忽然响了。  毛人凤接完电话,脸上的笑纹更多了,对林夕道:“好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监狱那边说有重要情况,得我亲自去一趟,正好你在这,就陪我一起过去吧。”
  9,8月17日(2)  来到保密局秘密监狱,一下车,典狱长就从屋里迎了出来,一直跑到毛人凤面前立正敬礼。这家伙权力很大,凡是送到这里的犯人都要由他来决定如何审讯,要由他来指定参审人员,所有审讯记录也都要由他来保管,他可以根据供词内容决定呈报给哪一级的领导,这次他直接报告给毛人凤,显然是有非常重要的情况。  把毛人凤接进办公室,典狱长呈上来几页供词,毛人凤看完点点头,又问:“昨天抓到的另外两个人招了没有?”  典狱长道:“局座,我把情况大致给您介绍一下吧,这个电台站里一共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是假夫妻,招供的就是那个男的,叫李志宣,他是台长也是译电员,那个女的叫焦玉,是报务员,见李志宣招供,她现在也不再顽抗了,正在给她录口供。抓到的另外一个人是道长的特别交通员,也就是专门为道长往电台站传送文稿的,这个人叫刘锋,今天中午也终于开口了,不过已经没有一点价值,从时间上推算正好是过去了二十四小时,所以我猜很可能是道长事先对他有过交待。”  典狱长拿起粉笔在小黑板上画了一个简易地图,然后讲解道:“这个人与道长的组织几乎完全隔离,他只认识道长,对其他人一概不知,他每天就守在这个地方等候道长。”典狱长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小圈,继续道:“也就是说,只能道长来找他,而他却找不到道长组织里的任何一个人。道长来了以后,把文稿交给他,完成第一次交接,然后,他顺着这条路线来到电台站,电台站里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出来与他完成第二次交接,再然后,他会沿着这条路线到达这个地方再等道长。”他又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小圈,道:“在这个过程中,道长会全程跟在他身后,等他到了这个地方以后,道长才会上来与他完成第三次交接。”  毛人凤点下头,“这么说,道长肯定看到他被抓了,知道电台站出事儿了,这很符合道长的风格。”  典狱长:“所以这个人咬牙挺过了二十四小时,为道长赢得了时间。”  事后诸葛亮林夕还是很会演的,他开口道:“先生,为什么没让他们多监视几天,那样的话,就有可能抓住道长了。”  毛人凤摇下头,“是我指示他们立即采取行动的,万一被他们察觉或走露了风声,他们就会销毁密码本,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拿到密码本,只要破译了那些电文,就可以揪出那些隐藏在我们内部的共党了。”毛人凤又问典狱长:“那个李缘开始审了没有?”  典狱长:“还没有,我准备等到零点再审他。”  林夕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等那么久?”  典狱长:“读书人容易走极端,我所审过的读书人基本就是两种类型,一种是几乎不用动刑就全招了,一种是顽固到底,招法用尽都撬不开他的嘴,所以审这种人不能急,一定要把准备工作做好,我先带他在这里参观一下,然后再把他一个人关在刑讯室的隔壁,让他先给自己做做思想工作,另外呢,人在夜里的时候恐惧感和疼痛感也都是最强的,那时候审他成功的可能性会更大。”  毛人凤扬了一下手里的供词,对典狱长道:“去把这个人带到这里来,我要亲自问问他。”  毛人凤没说话,林夕也没装相主动提出回避。不大一会儿,两个人把李志宣架来了,酷刑之后,整个人已经脱了相,堆坐在椅子里还在不住地颤抖。典狱长刚要介绍,毛人凤向他摆了下手,虽然不知道眼前人是谁,但李志宣看得出来此人一定是个大官,他眯着眼看了毛人凤一下,颤音道:“给我来支烟。”  典狱长点燃了一支烟,然后塞到李志宣的嘴里,待他抽了两口,毛人凤才道:“给我讲讲那三条蛇的事情。”  李志宣又抽了一口,才道:“我是前年四月份从延安派来南京的,任务就是建立秘密电台站负责情报传送,最初的时候有两条线路,一条是南京两大情报组织与中原局社会部之间的联络,一条是特线与中央社会部之间的联络,所谓的特线就是由中央社会部直接领导的高级情报员,这些人应该是在国民政府里担任比较重要的职务,能够获取到非常重要的情报,中央里也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他们的间谍身份,其他人对他们一概不知,当时南京一共有三条这样的特线。最早出现的代号叫眼镜蛇,国民政府一迁回南京他就出现了,他应该是在政府部门里担任要职,他所提供的情报基本都是国策性质的,其中有很多是蒋介石在会议上的指示和讲话;随后出现的是蝮蛇,他应该是在国防部里任职,因为他所提供的都是最高军事机密,对于他我印象比较深,在内战暴发前的半个月,他就已经向中央报告了国民党的主要进攻方向,暴发前三天,他更是准确地报告了两个方向的攻击时间;一个多月以后,也就是六月中旬左右,又出现了一条青蛇,我敢肯定他是军统里的,因为在他的情报中多次提到郑介民和毛人凤,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向中央提供了一份潜伏在延安的特务名单。不过从七月开始,这三条线的情报就突然全都没有了,虽然没人告诉我,但我可以肯定是他们在别处又设了一部秘密电台,所有特线的情报都送到那边去了。”  毛人凤面无表情地一直听完,见李志宣不说了,他才问:“还有吗?我需要更详细的。”  李志宣晃下头,“已经过去两年了,只能想起这么多了。”  毛人凤淡淡地笑了一下,问:“想换个身份出去吗?”李志宣没有回答,毛人凤又道:想出去的话,只凭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好好想想,我需要能让我有实质收获的东西,明白吗?”
  10,8月17日(3)  李志宣被架出去了,毛人凤对典狱长道:“关于这三条蛇的事情就不要再跟其他人讲了。”典狱长点头应是,毛人凤又道:“尽快把李缘的嘴撬开,一有消息,还是先打电话告诉我。”说完,他起身缓步走向门口,林夕几人急忙跟上。  众人出门来到院中,林夕一眼便看见行动二队队长齐伟站在不远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他那样子,林夕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但林夕并没有理会他,把毛人凤送上车后便径直走向自己的汽车。趁这空当,齐伟急忙手拢嘴边低声呼唤林夕:“林科长,林科长!”见林夕把目光投过来,他又急忙偷偷地招了下手,示意林夕等一下。林夕升科长以前就是行动二队的队长,齐伟那时是副队长,两个人有点私交,所以齐伟也没拿林夕当外人。  齐伟的一举一动都被车里的毛人凤看在眼里,如果齐伟大大方方地跑过去跟林夕说话,毛人凤也不会在意,但齐伟没见过世面,见毛人凤在场他有点胆怯,所以举动就有些神秘鬼祟,毛人凤一眼就看出他不是正经事儿,不禁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阿海下车向齐伟招手,“你,过来!”  毛人凤把车窗摇下来,齐伟跑到近前又敬礼又躹躬,慌乱成一团。阿海先问他:“你是干什么的?!”  齐伟忙回:“属、属下是行动二队的队、队长,我、我叫齐伟。”  毛人凤淡淡地问道:“你到这来干什么?”  齐伟:“属下刚刚又送一个人进来。”  毛人凤:“那你怎么还呆在这里?”  齐伟:“属、属下是想向林科长打听点儿事儿。”  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向林夕打听事,马上就引起了毛人凤的警觉,他注视了一下齐伟,冷声问道:“你想打听什么事儿啊?”  齐伟哪敢跟毛人凤说他相中林娜的事儿,便慌忙改口:“其实也没什么事儿。”  这下更坏了,毛人凤向阿海使了一个眼色,阿海向林夕招了下手,“林哥,先生让你过来一下。”  待林夕来到近前,毛人凤对齐伟道:“我把他叫过来了,你问吧。”  见毛人凤认真了,齐伟也意识到可能是局长误会了,便硬着头皮向林夕问道:“林科长,我就是想问问你现在有没有相好?”  林夕肃然道:“怎么?你要给我介绍一个吗?”  齐伟慌忙否认:“不是。”说完便没有下话了,皱着眉苦着脸看着林夕,林夕斥道:“有什么事儿就痛快说,别吞吞吐吐的。”齐伟无奈,只好道:“我相中了一个女特勤,她说她是你的相好,我记得你说过不在局里找相好的,所以我不敢信又不敢不信,正好在这看见你了,所以就想当面问问。”  林夕没有回答他,只是斥责:“老齐呀,我听说你老家里已经有老婆孩子了,怎么还动这种心思呢?你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行动队长,兵头将尾,芝麻大点儿的小官,你觉得自己配有这种想法吗?现在全局上下都在全力侦办共谍案,你却还在这惦记自己那点儿破事儿,你觉得应该吗?好好做事,别把心思都用在那上面。”林夕把齐伟训了一痛,然后将目光转向毛人凤,毛人凤摆了一下手,示意可以让齐伟离开了。  打发走齐伟,林夕刚要转身,毛人凤又把他叫住了:“阿夕,你来给我开车。”  车子开出监狱大门,毛人凤才问:“你跟他很熟吗?”  林夕:“还算熟吧,您把我提到科长之前,我不就是二队的队长嘛,那时他就是副队长,不过老叶是最近才把他提正的,这小子才当了几天的队长就开始动这些心思了。”  毛人凤点点头,“你刚才训的好,不好好工作,净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该骂!对了,特勤队在什么地方?”  林夕:“好象是在马台街旧址那边吧。”  毛人凤笑道:“去马台街,我要去看看你那个相好。”  林夕知道毛人凤是想去核实一下齐伟的说辞,毛人凤心里是容不下朦胧事的,凡事只要他过问了就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所以也经常会有这样的心血来潮,于是林夕加大油门开到前边去引路。林夕也在飞快地思考着,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跟邹志阳和林娜扯上关系,但现在已经沾上了,而且这里还有一个潜在的隐患,那就是两年前,邹志阳是有意走自己的关系把林娜从重庆调来南京的,这个事情是无法抹掉的,林夕知道毛人凤心细如发,任何一个细节都是不容疏忽的,与其将来被动倒不如现在主动。便笑回:“我哪有什么相好?是人家姑娘嫌他太过纠缠,便用我来压他。”  毛人凤:“看来你知道这事儿。”  林夕:“昨天晚上我去车库加油的时候,看车库的那个叫邹什么来着,他跟我说的,他说他表妹在特勤队里,这些天被齐伟纠缠的心烦,于是就说她是我的相好,借我的名来压齐伟,说如果齐伟真来问我的话,求我帮着给圆一下。”  毛人凤果然话锋一转:“看来你和那个看车库的关系也不错嘛。”  林夕:“也没什么不错的,就是我经常去加油,比较熟而已,他知道我经常跑上海,所以就总是在我的后备箱里多给我带一桶油,对了,他那个表妹当初还是我帮着说了句话,才从重庆调来南京的。”  毛人凤笑道:“你本事不小啊。”  林夕回笑:“我那不叫本事,叫狐假虎威,他求到我了,我又不便拒绝,于是就跟人事处随便说了一声也没往心里去,不想后来过了一个多月他当面向我致谢,我才知道人事处还真把他表妹给调过来了,他们看的是先生的面子,如果没有先生罩着我,我这张小脸儿有谁能乐意看?”  毛人凤:“那女娃长的怎么样?”  林夕:“没见过,连名字我都想不起来了,就记着有那么件事儿,差不多有两年了吧。”
  11,8月17日(4)  毛人凤的阵式并不大,算上林夕的车也才只有三辆,保镖不过四人,但还是吓坏了特勤队门前站岗的守卫,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式,待毛人凤一从车里出来,她急忙跑上前立正敬礼,嘴唇动了一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认识毛人凤,只知道来了一个大人物。毛人凤是从来不在这些底层人物面前摆威严的,反而还会扮出一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样子,他微笑温和地对门卫道:“我是毛人凤,去叫你们队长出来。”  门卫不禁瞪大眼睛惊讶一声:“您是局座?!”  毛人凤冲她和蔼地点下头,轻轻一声:“快去吧。”  “是!”门卫慌忙又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就往院里跑,跑进院里便高喊:“队长,局座来啦!队长,局座来啦!”  看着门卫慌里慌张的样子,毛人凤忍不住真笑了,其实他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不大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女特工和门卫一起跑了出来,来到毛人凤面前敬礼:“局座好!”礼毕,问道:“局座,您怎么到这来了?”  毛人凤冲她笑了笑,道:“我路过这里,所以就顺便过来看看。”  洪英又敬了一个礼:“谢谢局座关心。”  毛人凤只带了林夕阿海阿秀进院,院中整整齐齐地站了一排身穿美式野战服的女兵,洪英道:“我正带她们操练呢。”  “不错!很有精神。”毛人凤赞许地点点头,然后对洪英道:“让她们继续吧。”  洪英一声令下,十个女特工马上又一对一地对打起来。毛人凤驻足看了一会儿,然后问洪英:“一共就这些人吗?”  洪英:“嗯,算我一共十二个,走一个补一个,一直是这些。”  毛人凤:“局里有几个科长和队长在这里有相好啊?”  洪英:“有四个已经把人娶走了,还有五个一直在处。”  毛人凤:“这五个都处多长时间了?”  洪英:“长的都快两年了,短的也差不多有一年了。”  毛人凤:“都已经处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不把人娶走?”  洪英叹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一副不平的样子,向毛人凤道:“局座,既然您问起来了,那我就抖胆告他们一状!您当初也是一片好心,允许那些单身的科长和队长到特勤队里来找相好讨老婆,可是他们有很多人根本就不是单身,在老家里都娶了老婆的,只是没在局里备案而已,有的甚至备了案又谎称老婆死掉了。那四个还算有良心,管好赖还把人给娶回家了,可这五个人就实在太不象话了,连哄带骗地把人家姑娘哄上床了,然后就这么一直处着也不往家里娶,拿我们队员当情妇了,让人家姑娘是跟他好也不是不跟他好了也不是,现在外边都有人管我们特勤队叫情妇队了!这事儿您得说句话了,赶紧把这扇门关上吧。”  毛人凤皱着眉点点头,“这话已经传到我耳朵里了,其实今天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当初我允许他们到特勤队里来找老婆,主要是考虑我们保密局从事的都是保密工作,内部人员结婚就可以有效地防止共党渗透,没想到让这些人钻了空子。”说完,回手招呼林夕,待林夕上前,毛人凤对他道:“洪英的话你都听到了?”林夕点头,毛人凤继续道:“你私下找那几个人说一下,让他们赶紧登记结婚把人领回家。”  林夕:“可他们在老家都有老婆孩子了。”  毛人凤:“这个我不管,只要没在局里备案,我就当不知道,将来出事儿了他们自己兜着。”说完,冲林夕微微地笑了一下,又道:“所以我才让你私下去找他们解决。”林夕点头,他这才明白毛人凤到特勤队来的真正用意,原来他是来处理内部污垢的,怕这些烂事影响到他的前程。洪英笑了,“局座,我替那五个队员谢谢您。”  毛人凤又道:“还有那个齐伟,让他也搭个末班车吧,前提是得人家愿意,而且得马上娶回家。”说完,又开了林夕一句玩笑:“你要不要也在这里找一个啊?”林夕忙摆手,“算了,都是那帮小子挑剩的,我没兴趣。”  洪英马上反驳道:“您还真别那么说,我这里的队员个个都很漂亮的,最不济的也比你们总部大楼里的那些内勤看着顺溜。要不他们干嘛都一窝蜂似的跑这来找相好?!”   毛人凤淡笑,“她们都是经过挑选才进总部的,而内勤却差不多都是走关系进来的,能放在一起比吗?”  洪英看着林夕疑问道:“您就是林科长吧?”林夕点头:“我是林夕。”洪英不禁又笑道:“也许您自己都不知道,您在这里还真有一个相好呢。”  林夕:“就是齐伟相中的那个吧?”  洪英不禁笑问:“啊?他还真找您求证啦?那您是怎么跟他说的?”  不待林夕回答,毛人凤先道:“是哪个女娃呀?把她叫过来,让林夕看看。”洪英高喊一声:“林娜!”音落,一个女特工马上从人群中跑了过来,礼毕,她不经意地看了林夕一眼。  林夕已经把那些女特工都观察过一番了,并没有发现长相酷似陆雪的女孩儿,心里正在猜疑邹志阳的表妹可能并不是陆雪的妹妹,就在这时候林娜到了他面前。林夕是杀手出身,对认人相面有特殊的本领,虽然在道长眼里林娜和陆雪长的并不象,但林夕却从林娜的脸上看到了陆雪的影子,他确认,这个林娜的确就是陆雪的妹妹,而昨天晚上邹志阳给他看的其实就是陆雪的相片,这一刻,他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林娜也认出了林夕,但她还没有得到中止计划的指令,所以她心里也很激动,就在她迫切地想见到林夕的时候,他居然自己送上门了。毛人凤笑眯眯地打量了林娜一会儿,然后问:“你就是林夕的相好吗?”  林娜忙不好意思地笑回:“我是瞎说的,要不那个齐队长总来找我麻烦。”  毛人凤:“那你认识林夕吗?”林娜摇下头,毛人凤介绍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就是林夕。”
  12,8月17日(5)  这一下,把林夕和林娜都弄不好意思了,林娜反应很快,急忙给林夕敬了一个军礼,然后道:“你别怪我啊,反正吃亏的是我又不是你。”这句话把毛人凤也逗乐了,毛人凤对林夕笑道:“我看你们就弄假成真算了,这也算是缘分。”  林夕忙道:“先生,您就别开我的玩笑了。”说完,向林娜挥了下手,示意她回去。  林娜不知道邹志阳是否已经给林夕看过陆雪的相片,但机会已经摆在她眼前,她是绝不能轻易放过的,于是冲林夕嘟了一下嘴,嗔道:“局座还没让我走呢!”她话落,毛人凤也冲她挥了一下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这下林娜无奈了,只好硬着头皮充脸大,对林夕道:“林科长,那你到底觉得我咋样啊?能不能弄假成真啊?”  林夕知道林娜的意图,她是想趁机接近自己。从情感上讲,林夕是有那么一点想法的,毕竟从林娜的身上让他看到了陆雪的影子,但他心里明白,如果他想跟林娜在一起,必须要经过组织上批准,至少也要获得天师的同意,因为两条情报线在原则上是不允许交叉的。于是他向林娜摆下手,道:“局座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  林娜扮出一副乖巧的样子,道:“可我想当真嘛,我长的又不赖,你就让我给你当相好呗。”一旁的毛人凤和洪英都忍不住抿嘴而笑,林夕也乐了,犹豫一下对林娜道:“你先让我考虑一下,过两天再说。”林娜知道林夕在推诿,但也无奈,只好道:“那齐队长那边你得帮我圆一下,要不他总来找我麻烦。”林夕点头:“这个我答应你。”  回去的路上,毛人凤仍然让林夕给他开车,车子刚行起来,毛人凤就道:“我看那女娃挺好,心直口快,很爽朗,长的又不错,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林夕知道毛人凤的话不是玩笑,便把话转向了玩笑:“我倒是觉得那个队长不错。”  毛人凤也知道林夕是玩笑话,便笑道:“你可说准了,她的主我可能做,只要你点头,今天晚上我就把人给你送到床上去。”  林夕忙道:“我开玩笑的,我看她跟您挺熟的。”  毛人凤感慨一声:“是啊,洪英是我亲自招进来的,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三八年的时候,局里急需一批能执行各种特殊任务的全能女特工,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是需要她们牺牲色相的,这种行当是那些良家女娃都不愿意做的,所以根本就招不到人,我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监狱,于是就从各地的重罪女囚中挑选了十二个人,一纸赦令让她们成为了党国的特殊战士,洪英就是其中的一个,八年抗战下来,十二个人只剩下了三个,其他人都为国捐躯了。后来在特训基地里,我看见了正在那里当教官的洪英,才想起当年我亲自挑选的那批女特工,我本来想找个人把她娶了,好让她的后半生有个依靠,可她自己不愿意,说这辈子就打算一个人过了,于是我就把她调过来当了特勤队的队长。”  回到保密局总部,毛人凤把林夕阿海阿秀带进自己的办公室,坐定之后,对三人道:“刚才你们也都听到了,在南京有三条共党的毒蛇,尤其是在军统里有一条青蛇,从时间上看,那时军统正在分家,郑介民把一部分人带到了二厅,所以现在并不能肯定这条青蛇在哪边,不过结合这次消息走露的这么快来看,我感觉他很可能就在我们保密局里,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见毛人凤并没有怀疑自己,还是把自己当做亲信贴己,所以林夕也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便问:“先生,那您能给他圏定一个范围吗?”  毛人凤:“那个人不是说了吗?这三条毒蛇都是身居要职,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能够拿到非常重要的情报,所以共党才会把他们当宝贝一样给予特殊对待。延安潜伏人员名单,这是一般人可以拿得到的吗?所以我认为,如果这条青蛇就在我们保密局里的话,他应该是处长以上的级别,至少也得是相关部门的副处长。”  林夕:“那您是怀疑......?”  毛人凤明白林夕的意思,摇摇头,道:“昨天我有些得意忘形了,在得知破获共党电台的消息之后,我马上就招集全局处级以上人员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在会上详细通报了这个案件,并要求各相关部门做好配合提供保障,而昨天晚上,除了行动处和情报处,其他处级以上人员全都回家了。”  其实这个范围并不大,保密局总部一共只有六大处,算上相当级别的其他人员,再加上两个副局长,一共也不超过二十人,但这些人都是高级人员,调查起来的难度是可想而知的,何况还并不肯定青蛇就在这些人当中。阿海先问道:“先生,那我们要怎么查?”  毛人凤:“这个事情一定要保密,绝不能对外透露,调查的事情只能由你们三个人去秘密进行。阿秀,你负责档案调查,重点是那些失败任务档案,要详细地统计出参与人和知情人,另外还有那些失踪人员和被暗杀人员的档案,详细了解一下他们在出事前都参与了什么事情,然后再针对这些事情做进一步统计;阿海,你负责外围调查,暗查这些人的周边关系,看看他们身边现在和以前是否出现过可疑之人或是发生过可疑之事;阿夕,虽然你现在只是个科长,但你的面子很大,有资格有机会跟他们做私下接触,这两天我会设计一些鱼铒,然后由你一个一个地喂给他们。”  几个人都应下了,林夕又问:“先生,那两条蛇怎么办?”  毛人凤摇下头,“大海捞针,无从查起,而且我们也惹不起,那两条蛇只能通过特殊手段去碰运气了。不过我会督促电讯处和行动处全力查找另一部秘密电台,只要找到了那部电台,这三条蛇也就出来了。”
  13,8月17日(6)  一直等到下班时间,林夕才从办公大楼里出来,一出楼门就发现邹志阳正在给自己擦车,林夕知道他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邹志阳还没有得到中止行动的指令,所以他要想方法尽快完成道长交给他的任务,一定要让林夕看清那张相片,认出上边的陆雪。  见林夕走过来,邹志阳急忙直起身,堆上笑容打个招呼。林夕走到他面前道:“你昨天说的那事儿我帮你办了,齐队长以后不会再去找你表妹麻烦了。”邹志阳忙道:“谢谢林科长。”林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微笑道:“你帮我擦车我还没谢你呢。”  林夕开门上车,刚坐下便发现驾驶台上有一张相片,正是昨晚邹志阳给他看的那张,便拿起来直接送到车外递向邹志阳,对他笑道:“今天我刚好陪局座去了特勤队,见到你表妹了,叫林娜是吧,长的不错,不过我没什么想法,拿回去吧。”邹志阳无奈地接回相片,刚说了声‘林科长’,林夕便道:“我还有急事,改天再说。”说完,关上车门就开走了。两次都没有成功,邹志阳无奈了,只好先去见道长。  林夕开车来到百乐饭店,这里是他常住的一个地方。虽然他有自己的小家,但那里居住条件并不好,而且他一个人也懒得收拾,所以他并不住在那里,而是经常住进附近的这家百乐饭店,当然毛人凤也是知道的,真有急事的时候也是把电话打到这里来找他。林夕走进大堂,一眼便看见了正在用餐的李凡,这是他们昨天晚上就约好的。  林夕径直走到吧台,服务生忙问:“林先生,您来点什么?”  “我先休息一会儿再吃饭。”林夕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丢过去,道:“三零八房有点儿怪味儿,给我换三零七吧。”服务生应了一声,然后给林夕换了一把钥匙。  林夕上楼进屋,没过多久,就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他急忙过去把门打开将李凡让了进来。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李凡问:“这里没问题吗?”  林夕:“没问题,如果毛人凤真把眼线布到这里来监视我的话,那我也是在劫难逃,在保密局里有两句行话,一句是‘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另一句就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所以只要被他怀疑上,暴露是迟早的事情。”  李凡微笑着点点头,“其实我们所要挑战的也正是这两句话。”  林夕:“对付毛人凤的方法就是,什么事都不要瞒着他,更不能对他撒谎,要让他觉你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还在他的眼皮底下,而一旦让他发现你有事瞒着他,就会马上引起他的猜疑,然后他就会想办法来摸摸你的底,一旦让他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他就会上升到怀疑,然后就会下大力气来调查你的一切。”  李凡:“今天有什么情况吗?”  林夕点下头,道:“有,第一个是今天有几个人被捕了,但具体是谁我不清楚。”  李凡:“这么大的事故,损失在所难免,他们有的是来不及通知,有的是根本就无法通知,不过外围都已经处理干净了,你不用再去深入了解了。”  林夕:“第二个是有一封电报中提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叫李缘,是中央大学的老师,现在已经被捕了,另外两个人是‘袁陈夫妇’,保密局里推测这两个人很可能是陈布雷的女儿陈琏和女婿袁永熙,现在已经对他们进行了严密监视,他们已经无法脱身了,毛人凤已经吩咐下去,如果他们想逃跑,就先放他们出南京,然后再秘密逮捕。”  李凡不禁皱起了眉,但还是点点头。  林夕又道:“第三个情况是,昨天被捕的那三个人都招供了,道长的交通员没供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电台站里的两个人供词应该是一样的,那个站长李志宣供出在南京有三条特线,分别是提供国策情报的眼镜蛇和提供军事机密的蝮蛇,还有一个是潜伏在军统里的青蛇,现在毛人凤正准备在保密局里对青蛇展开秘密调查。”  李凡又点点头,林夕问:“青蛇在保密局里吗?”  李凡不禁一笑,“我怎么会知道?如果不是你说起,我根本就没听说过他们,所谓特线,就是由中央直接领导,极其隐蔽的,比如说你我,我左手是你右手是中央,除了中央和我,没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林夕:“那你是如何把情报传给中央的呢?”  李凡:“当然也是通过秘密电台,那部秘密电台应该也是你们几条特线的交汇点。”  林夕:“毛人凤正准备全力搜索那部电台。”  李凡一笑,“你放心吧,那部电台是不会出事的,而且就算万一出了事,也不会让你暴露的,因为那里只有报务员没有译电员,他们看到的只是电码,并不是电文的内容。”  林夕:“我明白了,你是译电员。”  李凡点头,“对,而且我的密码本其实也只是一本很普通的书,只有我知道如何使用它。”  林夕:“对了,还有一个情况,今天我陪毛人凤去特勤队了,在那里看到了陆雪的妹妹,他们还在想办法接触我。”  李凡:“我正好也有两个情况要告诉你,一个是道长已经猜出了你的身份,他马上就会中止行动,不会再派人接触你了;第二个是被捕的那个交通员,就是当年陆雪的联络员刘锋,你见过的,他知道陆雪和你的事情,很可能会说出来。”  林夕不禁皱眉点头,“原来是他!”他犹豫了一会儿,忽然又笑道:“既然道长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那能不能安排我们见一面?说实话,对我这么感兴趣的人,我忽然对他也很感兴趣。”  李凡笑道:“这个我可以考虑一下,其实他也很想见你一面,知道你已经是自己人了,他也了了一个心愿,他对你不是感兴趣,而是走火入魔。”
  14,8月17日(7)  林夕:“以前从没听陆雪说起过她还有个妹妹,你能给我讲一讲吗?”  李凡:“陆雪当然不会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说的,这是纪律。陆雪的老家在长沙,她父亲当年跟随主席参加了秋收起义,后来牺牲在井冈山上,她母亲当年是道长的交通员,在陆雪十岁的时候病故了。那时候她妹妹还小,只有五岁,道长没法把她带在身边,所以就把她送到了她舅舅家里,从此就改姓林了。之后不久,道长就带着陆雪去了中央苏区,我和道长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以后,我和道长奉命到上海一起开展地下工作。陆雪牺牲以后,道长千方百计地找到了陆雪的妹妹,那时她家已经搬到湘西怀化,离重庆不远,于是道长又联系上了重庆地下党,通过一个在军统里的内线,介绍陆雪的妹妹进了特训班,然后道长又向上级请求转到南京来工作,为了你,他可是煞费苦心。”  林夕不禁笑了,“那名内线叫邹志阳,现在是总务处管车库的班长,陆雪的妹妹叫林娜,现在是一名特工,现在看来,当初邹志阳是故意走我的关系把林娜调来南京的,只是后来因为中央中止了道长的计划,道长才没有采取下一步动作,否则,我可能在两年前就已经看到陆雪的那张相片了。”  李凡点点头,林夕迟疑了一下,问道:“我可以和林娜在一起吗?”  李凡看了林夕片刻,然后摇了摇头,道:“你和她是两条线,是不可以交叉的。”然后又道:“她是林娜,不是陆雪。”  林夕:“可在道长眼里,林娜就是陆雪,而且他也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已经交叉了。”  李凡:“我会把这一情况上报中央的,中央也许会做重新布署。我在延安的时候,曾向中央建议把你直接交给道长,但中央不同意,坚决要把你列为特线,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你所处的环境非常特殊非常危险,把你列为特线有利于你的安全;二是因为你的情报会涉及全国各地,尤其是解放区,这些情报不宜经过中原局,必须要直达中央。”  林夕点点头,却道:“可我现在需要一个女人和我一起生活,我已经三十二周岁了,总不结婚也不行啊,毛人凤最近还特别关心我的婚事,你也知道我所处的环境危险特殊,所以我更需要掩饰自己,我得尽量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正常人,要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猜疑。尤其是在保密局这种特务窝里,是来不得正经清高的,说实话,我现在已经不大象一个特务了。”  李凡:“这个我理解,这样吧,我请求中央从别处派来一名女同志跟你一起生活。”  林夕摇下头,“对毛人凤来说,谁都可以是共党,谁都可以被共党利用,唯独我不可以,所以对于要跟我结婚的人,他一定会查的非常仔细,一旦被他查出什么破绽,反而会弄巧成拙。而林娜呢,她已经是保密局里的人了,是经过初审的,是可以放心的,所以再查也就马马虎虎,一带而过不会太细致。”  李凡看着林夕,诡笑道:“你放心,中央只要派人来,就一定会把她的底子做得干干净净,你不是想娶一个大家闺秀吗?没问题,我们组织里肯定有这样的人。”  连陈布雷的女儿都是共党,林夕知道李凡的话绝不夸张,他无奈地苦笑一下,道:“我那是用来搪塞毛人凤的,你拿来开什么玩笑?说真的,我就觉得林娜最合适,你想想办法。”  李凡笑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优秀的间谍,但现在看来,你不是,你只是一个出色的特工而已。你不说,我心里也明白,你是从林娜的身上看到了陆雪的影子,你是在感情用事。你知道感情对于一个间谍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有了一个致命的弱点,一旦你有了感情,你就会为它而分心,你就会失去你应有的警觉,失去你应有的理智,多了一分牵挂。我的女儿嫁给了道长的儿子,在他们结婚后,我们送他们去了江北,原因就是我和道长还要留下来坚持斗争,我们要心无杂念没有牵挂,在关键时刻才不会丧失理智。”  林夕讪讪地笑了,“感情这东西不是你想有就有,你想没有就没有的,它是自己产生的。不管是感情用事也好,还是工作需要也好,我希望能和林娜在一起,而且这事儿操作起来也很方便,今天毛人凤还想给我们做媒呢,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到底行不行还得由你来决定。”  李凡沉思片刻,终于点头,对林夕道:“既然是这种状况,我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我必须得先跟道长了解一下情况,如果让她跟你在一起,我必须得为她清理周边关系,凡是知道她底细的人都得去解放区,如果需要很多人离开南京,组织上是不会为你大动干戈的。”林夕笑着点点头,李凡又道:“还有一点你给我记住了,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就算组织真的安排你们在一起,你们也只能做假夫妻,想做真的,你得问问她愿不愿意。”  林夕又笑着点点头。
  15,8月18日(1)  早上来到办公室,阿秀先把茶沏好,毛人凤端起杯刚喝了两口,电话就响了,是典狱长打来的:“局座,有重要情况,与林夕有关。”短短一句话就惊出毛人凤一身冷汗,他急忙道:“我马上过去。”  毛人凤最担心的就是身边人出问题,他急忙带上一干随从从办公室里出来,正好与林夕走个迎面,林夕急忙摘帽深躹一躬:“先生早。”只要在总部,林夕每天早上都会上楼来先给毛人凤问个安。毛人凤看着林夕迟疑了一下,然后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待命,我很可能会需要你。”  来到秘密监狱,典狱长把毛人凤接进办公室,刚坐下,毛人凤便伸手:“供词给我看看。”典狱长忙回:“局座,记录已经被我销毁了,您还是直接问本人吧。”毛人凤赞许地点下头,道:“你做的很好。”  不大工夫,两个人又把李志宣架来了。  毛人凤看了一下李志宣,他的精神状态比昨天好了很多,便直言道:“给我讲讲有关林夕的事情。”  李志宣看看毛人凤,问道:“请问,你就是毛人凤局长吗?”  阿海忙喝斥:“放肆!”毛人凤举起手摆了两下,然后向李志宣点了一下头,淡淡一声:“名字嘛,就是给人叫的。”  李志宣吐了一口气,点点头,“好,那我就告诉你,时间我记不大准确了,反正也是在两年前电台刚开始工作不久的事情,道长向上级请示,说他要策反林夕,我之所以会对这件事情有点印象,就是因为他在请示中说这个林夕是你的心腹亲信,如果能把他策反了,将对情报工作有极大好处。”  毛人凤点点头,又问:“然后呢?”  李志宣:“后来上边回复,说这个人不可能被策反,让道长放弃策反行动。”  毛人凤:“再然后呢?”  李志宣:“没了,以后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个人,就这些。”  毛人凤:“你再好好想想。”  李志宣晃下头,“真的没有下文了,如果有我肯定会有印象的。”  毛人凤向典狱长挥了下手,典狱长出去叫人把李志宣架走了。毛人凤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很久,然后才问几个人:“你们怎么看?”几个人都没言语,这个事情看似有个答案:林夕没有被策反,但这个答案却又让人感觉并不那么可靠,策反这类事情往往是不吝尝试的,所以上级直言让道长放弃策反行动就让人觉得背后可能有什么内幕了。毛人凤轻叹一声,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共党为什么会想要策反他呢?”  典狱长道:“局座,要不要把道长的交通员带过来问一下?他已经跟了道长十年了,也许会了解一些情况。”  毛人凤急忙道:“马上把他带到这里来!”  时间不大,刘锋也被架来了,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他已经完成了道长交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闭口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之后,他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了。毛人凤问道:“你跟随道长多长时间了?”  刘锋:“整整十年,我是一个孤儿,是他收养了我。”  毛人凤:“把道长策反林夕的事情说给我听听。”  刘锋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是四一年,......”  第一句话就吓了毛人凤一大跳,他不禁追问一句:“哪年?!”  刘锋:“四一年。”  毛人凤平缓了一下气息,点点头,“继续说。”  刘锋:“那时候新四军在上海购买了很多东西需要运到江北去,但江上封锁的非常严,运送很困难,道长听说林夕买通了江上的鬼子和汉奸,他的船可以在长江上往来无阻,于是道长就想找他帮忙,于是就派了陆雪去做林夕的工作。”  毛人凤又是大吃一惊,不禁又追问一句:“谁?!”  刘锋:“陆雪,她是道长的干女儿。”  毛人凤听说过陆雪,也知道她是林夕的恋人,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陆雪竟然是共党,而且还是道长的干女儿!他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待把这口气吐净,他才道:“继续说。”  刘锋:“林夕很痛快地就答应让新四军的两条商船挂上他的旗号,并为他们疏通江面。其实是林夕看上了陆雪,刚运了一次货,他就开始三番五次地纠缠陆雪,想把陆雪拉进他的行动组,陆雪起初不愿意,但道长给她做了工作,劝了她很长时间,后来她就答应了,就去了林夕的行动组,那时候我就是她的联络员,所以我对他们的事儿了解一些。道长之所以会让陆雪去,一是为了运输,二也是想策反林夕,不过策反失败了,林夕说:‘他不管是国民党还是gc党,他跟的是毛人凤,毛人凤站哪边他就站哪边,想拉拢他就先去拉拢毛人凤。’”  听到这句话,毛人凤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点点头,道:“那后来呢?”  刘锋:“后来这事儿就撂下了,道长让陆雪先给林夕讲马列主义,策反的事儿放以后再说。就这样,一直到了四五年六月,道长才让我传话给陆雪,让她再次策反林夕。”  毛人凤不禁又紧张了,“然后呢?”  刘锋:“话我传到了,不过几天后我再去找陆雪的时候,见到的却是林夕,他把我领到陆雪的坟前,告诉我说陆雪在锄奸行动中牺牲了,然后他就走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后来的事情我也就不知道了。”  毛人凤:“后来道长有没有想再策反林夕?”  刘锋:“那我就不知道了,后来听说林夕去了重庆,而我也跟着道长的儿子王东一起去了江北,前年六月份,道长突然把我接到南京,给我租了一个房子,让我在那个地方卖报纸,其他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送走刘锋,毛人凤又问典狱长:“那个李缘开口没有?”  典狱长摇下头,“那家伙看起来文弱,可骨头实在太硬,昨天晚上没能撬开他的嘴,我再想办法。”
  16,8月18日(2)  回到保密局总部,毛人凤把阿秀和阿海带进办公室,先对阿秀道:“你马上去查一下,当年林夕那个组里还有谁,现在在什么地方。”  阿秀出去了,阿海试探道:“先生,要不要把林夕先控制起来?”  毛人凤摇下头,反问道:“以什么理由控制他?”  阿海:“他帮过共党,这不就是理由吗?”  毛人凤又摇了下头,“那时候国共正在合作,而且我们军统也跟共党有过局部合作,他帮共党运点东西不是什么大事,现在还没有充分的证据显示他投靠了共党,而只要他没有投靠共党,对我来说也不算个什么事儿。结合那两个人的话倒可以证实一点,那就是林夕当时并没有被那个陆雪所策反,所以时隔一年之后,当我们再次回到南京的时候,道长才会又一次想策反他。现在的疑点是,共党为什么要让道长放弃策反行动,而道长后来又到底有没有放弃,这个,就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了。”  阿海:“那现在怎么办?”  毛人凤微微一笑,“你以为他还会自己跑了吗?就让他在办公室里呆着吧。”  半个小时之后,阿秀回来了,向毛人凤报告:“先生,林夕那个锄奸组成立于一九四一年五月,只进未出,算上陆雪前后一共有八个人,其中五人牺牲。最后一次行动是在四五年六月十七日,有五人参加,行动中刘大龙和陆雪牺牲,除了林夕,还有两个人幸存,一个叫方利,现在在上海站,另一个叫徐二虎,现在在上海稽察局。”  毛人凤点头,“还有两个活着的,这就好。”然后对阿海道:“你马上带人去趟上海,把这两个人给我秘密带回南京,嗯——,你带两辆车去,把他们分开押,别让他们彼此知道,回来以后直接送进监狱,然后打电话告诉我。”  阿海带着毛人凤的贴身保镖阿龙一出大楼,就看见林夕在门旁的阴凉地里慢慢地徘徊着,便皮笑肉不笑地问:“林哥,你在这干什么呢?”  林夕:“屋里太热,出来透口气。”  阿海讪讪地笑了一下,对林夕道:“先生让我去办点事儿。”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挥了一下,然后带着阿龙走向了汽车。  看着轿车开出大门,林夕不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从他知道刘锋被捕以后,心里就开始有些不安了。  昨天毛人凤还痛痛快快地带他一起去秘密监狱,今天外出却有意地把他留在总部里,若在平时,他不会在意,毕竟他不是毛人凤的贴身人员,但在这种时候,不禁引起了他的警觉,他不是出来透气的,而是出来看车的,虽然毛人凤的车一般都是停放在车库里的,但保镖乘坐的头车却总是停在楼前的。毛人凤回来了,但需要的不是他,而是把阿海派出去了,这就更让他觉得反常了,一般有他闲在总部里的时候,毛人凤有重要的事情都是派他去办的,现在派阿海出去,他马上就怀疑可能是针对自己的。  回到办公室,电话铃正在响,林夕急忙拿起接听,是毛人凤打来的,没说什么事,只是叫他上去。林夕来到毛人凤办公室,行过礼之后先问:“先生有事要我去办吗?”  毛人凤微笑道:“我已经让阿海去了,趁着现在有时间,你赶紧回新家去安置一下,叫上总务处的人上门去备下案。”  林夕不知道毛人凤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便多说,只好点头应是。刚告辞要走,阿秀敲门而入,怀里抱着一个文件袋走到毛人凤案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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