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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日尚长。  是正午的辰光,太阳已颇有辣意,透过窗台的白瓷砖照进来,白晃晃直亮人眼睛。陆婉躺在床上,懒洋洋也不想去拉窗帘,就那样闭着眼睛感受阳光的厚度。  头脑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听着外面一声高似一声的声浪,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突然就犯了糊涂的样子。  其实仍然很困,晚班最是累人,况且她也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但很显然今天是没有办法再安然地躺下去了——能睡是福,医院的护士肖玲总说给自己二十四小时都睡不够似的,雷公打到眼前也未必会醒。  她希望自己也是这样。可外面传来杯盘碎裂的声响,噼哩啪啦响成一片,陆婉的眼皮不自禁就跳了一下,心像被人纠了一把,胆汁被捏碎了流到心上,既痛也苦。  这听了二十四年的争吵打骂声,仍然无法让她麻木。  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陆婉用力揉了揉额角,还未爬起床,就听见有邻居在劝:十年修得同般渡,百年才修得共枕眠啦……  她于是笑,无关痛痒地。陆婉一直都很奇怪这些邻居怎么有这么好的耐心,每次都能挡在她父母之间听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彼此诅咒。她也更奇怪她的父母为什么都没有提出过离婚,而是宁愿这样一日一小吵,三日一大吵地过尽此生。  也许他们修了百年不是为了同枕而眠,而只是为了找到一个难遇的对手。  脚步纷沓,凌乱的步声和高亢的叫骂活像正在上演一出动荡的闹剧。推开房门,陆婉进入到战争的核心:父母已扭打在一起,邻居们正手忙脚乱地忙着扯着这个拉住那个。  她倚在门口,睡眠不足让她觉得头重脚轻,她面上并没有多少表情,甚至有一刹那她想,如果每次吵架没有邻居的参与,这个家会不会有流血的冲突?  或者父亲拿刀砍死母亲,或者母亲用斧子了结了父亲,总有一个人会先倒下去吧?  她凄凉地冷然一笑:自己真不个孝顺的女儿。  她的出现并没有吸引到任何人的目光,她也并不期待。从小时候就是这样,她和弟弟陆晓波缩在墙角看两个最熟悉的人瞬间变得陌生,扭打嘶吼着纠缠在一起。  他们从来就是被忽略的,在这个家庭的战场上。  此刻父亲毫不容情地扇了母亲一个耳光,母亲则咆哮着想冲破邻居的阻挠,对父亲喊:我撕碎了你!  陆婉随手拿起桌上一只花瓶,花瓶里有一支玫瑰,已经枯萎了。她想也没想就往地上砸了下去,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水花飞溅,玫瑰重重地摔在地上,玻璃碎屑惊恐地四处闪躲。  “吵啊,再吵就全部散伙!”在一室的寂然与讶然中陆婉冷冷地说,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那间乌烟瘴气的屋子。    没有人阻止她,每个人都被吓住了,包括她自己。  冲出家后,好半天蹲在原地,不敢相信刚才那么冷酷的话是自己所说。  她一向温婉软弱,连哭泣都不敢发出声音。  小时候父母吵架,她哇啦啦地跟在后面哭,没有人可怜过她,反倒是母亲,拿着一瓶农药要和父亲同归于尽的时候嫌她挡了路,劈头盖脸就是一个耳刮子,打得她好半天连哭泣都忘了。  自此就只有缩在墙角的份,或者干脆躲在房里,任泪水纵横。  她从不敢参与到他们的战场,只心里一日比一日冰凉。  这样的家庭,还有多少温暖可言?  小的时候,她怨恨,为什么生在这样的家庭?别人的父母大多相亲相爱,只她的家人,虽同在一个屋檐却是形同陌路。  最难堪的时候,父母各煮各的饭,各唱各的戏,她和晓波放学回到家,都不知道该往哪一桌上坐。  可年纪越大,她慢慢能够体谅,特别是近来她为了能够从实习生转为合同工,父亲带着她给医院大大小小的领导送了不少礼,求了不少人,可等来等去还是那句话:医院编制已满,要不就继续实习着?  这里,庙小菩萨多,家里没什么背景,自己又是一个三流医学院毕业的末流学生,想进入人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去中心医院,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陆氏夫妻在冷战了N年以后重燃战火,原因也不外是为了她。  父亲怪母亲硬要她回来找工作,母亲怪父亲搞了一辈子,连自己儿女的工作都没法落定,晓波的学费是年年在长,眼看着就要捉襟见肘,偏今年又是高考,若他要是考上了大学,那花费,不是已经退休的父母能承受得了的。  她是家里未来几年的希望。  尤其是晓波,卯足了劲想考最好的大学。他说:“姐,以后我要离得远远的,这个家,我厌恶。”  她连劝的心思都没有,可是她知道,她们姐弟两个人,总有一个要侍奉在父母面前。  她没有远大的志向,也许,远走高飞的梦想本来就不适合她。  所以,毕业后,几乎并不需要母亲多硬磨软缠,她就又回到了原地。    陆婉。有人从后面叫她。  她回头,看到祥子正笑意盈盈地立在不远处。  祥子是陆婉在医院实习时指导老师黄青春给介绍的对象,他母亲是本地最著名的女实业家,安康医院的院长,家境殷实,背景深厚。祥子本人也算得上一表人才,除了不擅言辞外,根本就是无可挑剔。  但她总是觉得兴趣缺缺,慢慢也就疏于了往来,只没想到,最落拓的时候,居然又再遇见了他。  心里一阵委屈和心酸,她在街上游荡了近两个小时,无处可去也无人可诉,中午辣辣的阳光照得她口干舌燥头晕目眩。  然而又有些难堪,她是如此狼狈,失心落魄衣裳不整地立在街边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冷饮店里陆婉狼吞虎咽地吃着祥子为她买的东西,早已顾不得矜持。食物让她恢复了点被太阳蒸发掉的体力,靠在椅背上只觉得身心俱疲。  闭目沉沉地休息,祥子为陆婉轻拭残留在嘴角的食物细屑。她睁开眼睛望进祥子浅褐色的眼眸,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像盛满了感情又像什么也没有似的空洞。  陆婉讪讪地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街上的人潮车流像要把她吞没似地向她涌来,步声轰鸣中她的心抽抽地疼痛。  她不想说话,喝再多水总觉得嘴仍是干的,心里像有一个巨大的洞,怎么也无法填满。祥子也是一如既往的沉默,或者是意识到自己刚才举动的唐突,接下来的时间他只是垂着头轻轻搅拌面前的咖啡。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他也是这样坐在自己对面,搅着手中的咖啡,垂头听她和黄青春有的没的地闲聊。黄青春拿手指暗暗戳他,他也只是受惊似的抬起头来,茫茫然地看着她们两个,一副完全不知所以然的样子。  陆婉侧过脸去暗的一笑,祥子的样子和她心目中的富家公子相去甚远,这般的不善言谈,难怪倚着如此好的家境近三十了还得靠相亲寻找对象。  所以黄青春后来对她说:“祥子那人要找老婆其实很容易,只是他本人特挑,什么样的女孩子也没见能入得他眼里去,偏不满意的他还不要,怎么强迫他都是没用。”  陆婉听了不以为然,面上却仍是恭谨温婉,柔柔一笑说:“他是见多了,平常女孩自然入不得眼里去……我这样的,只怕让他多看一眼都难。老师以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免得平白添人笑话,以为我想攀了人家高枝去。”  可偏偏祥子还真看上了她,托人回话有进一步交往的意思,着实把陆婉吓了老大一跳——她甚至怀疑祥子是不是还记得她的样子!  可黄青春和李家是世交,陆婉也是又惦记着能通过她顺利签在医院上班,无可奈何,不想得罪黄青春,只好应付着见了几次面,但都是闹哄哄人来人往的场合,祥子不说话,她也赌气似的不去找话,所以,统共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会超过十句。  再后来,她转了夜班,黑白颠倒,连见面都没人提了。  她以为这一页算是揭过,却没想到,今日里,又再遇见。他倒像真和她熟悉了似的,连动作都温柔了几分。  “你想娶我吗?”想了想,她问。自己也奇怪居然如此流畅平静和人论及婚嫁。  “嗯。”祥子点头。  “好,那你叫人去我家提亲吧。”陆婉说,声音从容而淡定。  对女人来说,如果人生没有更好的选择,婚姻也算是一种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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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的坑,都跳!《》鬼还是人,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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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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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网文[0号 京ICP证100780号《沉船记》作者:妾心如水(完结)
内容简介:
& && &&&夏初日尚长。
  是正午的辰光,太阳已颇有辣意,透过窗台的白瓷砖照进来,白晃晃直亮人眼睛。陆婉躺在床上,懒洋洋也不想去拉窗帘,就那样闭着眼睛感受阳光的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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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的来,匆匆的去,走过的路和堆彻的脚迹不成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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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佳音如梦处过来的,谢谢分享!((_19
从佳音如梦处过来的,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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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1 天[LV.1]初来乍到UID138201&帖子854&积分578&糯米849 个&签到1 天&发书经验4 点&金币0 金&推广值0 点&性别&阅读权限50&在线时间296 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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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的姐妹真强大,我昨天才加入,已经找到5篇好文了当然包括着篇沉船记,佳音如梦真不错的说
冷风催我醒,原来共你是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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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UID343903&帖子260&积分133&糯米-9 个&签到0 天&发书经验0 点&金币0 金&推广值0 点&性别&阅读权限30&在线时间6 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心像被人纠了一把,胆汁被捏碎了流到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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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301 天[LV.8]以坛为家IIIUID13227&帖子54273&积分31278&糯米201628 个&签到420 天&发书经验224 点&金币0 金&推广值119 点&性别糯米MM&阅读权限100&在线时间5763 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楼主辛苦了,介绍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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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25 天[LV.4]偶尔看看IIIUID64256&帖子2369&积分1610&糯米325627 个&签到27 天&发书经验169 点&金币0 金&推广值0 点&性别糯米MM&阅读权限70&在线时间688 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支持一下~~~~~~~~~~~~
曾因醉酒鞭名马,不敢情多累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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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了?这篇文挺不错,很现实,不知是不是悲剧……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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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20 天[LV.4]偶尔看看IIIUID153998&帖子644&积分480&糯米-1 个&签到29 天&发书经验0 点&金币0 金&推广值0 点&性别&阅读权限50&在线时间142 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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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最美好的遇见》作者:妾心如水(完结)
晋江VIP完结
总下载数:0 非V章节总点击数:235301   总书评数:2474 当前被收藏数:2742 文章积分:45,187,984&&
“我喜欢你,杜先生。”
她转身来搂住他,男人的头发都湿透了,眼睛也是红的,灼灼明亮,像映了一池碎光,只瞧着就已目眩神迷。
而他紧紧地搂着她,抱得那么用力那么狠,像是要把她揉进他的心里。
她从来没有对他表白过,他也从来没有对她表示过他对她的喜欢。
他们一开始,相遇是意外,在一起,也不过是场交易。
他给她以庇护,她还他以忠诚,老老实实做他身边的一盆花,一碗药。
可是她却不能否认,那一场相遇,是她此生,最美好的遇见。
哪怕再无情,哪怕只是药,哪怕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可是,怎么能够不沉迷?
又怎么能够不着迷?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业界精英 商战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歌、杜慕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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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已完成
之 最美遇见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34829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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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 &&&
《无与伦比的你》《只要你爱我》《糟糠之妻》《原来时光那么伤》《婚姻攻略》《衣垣》
《爱是百载未逢的美丽》《谁许我锦绣良缘/锦绣良缘》《前夫》《沉船记》《佳音如梦》
===============================
这文的封面好美!
总评分:&财富 + 500&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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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elongchen 于
16:0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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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布斯出了富豪榜以后,某杂志也跟着弄了一个国内十大女富豪榜。
& & 新亿隆年初上市,现今的负责人,29岁的楚歌以身家xx亿吊车尾排到第十。
& & 虽然是吊车尾,但她年轻、漂亮、低调、神秘,如今又加上巨富,一时引得各方侧目。
& & 不过在楚歌公司的公众账号下,有记性很好的网友一个一个数她的过去:
& & 聚众x乱。
& & 小三插足
& & 坑爹害兄。
& & 卖身求荣。
& & 曾经声败名劣的楚**,这是傍上大腿赚到钱,终于要洗白了么?
& & 楚歌一进办公室,就听到她的助理曼文一脸严肃地同人打电话:“这些言论影响太恶劣了,他们这是明晃晃的造谣,我要求立即删除那些不当的言论!”
& & “我们公司当然会发声明,但是你们……”
& & 话还没说完,手机被人从后面拿走了,曼文回头,就见楚歌对着手机说了句:“我是楚歌,那些东西不用删,也不需要理。”
& & 然后挂掉,把手机塞回到她手里。
& & 曼文呆住,喊了声:“楚总。”末了才反应过来,跟在她后面,气急败坏,“怎么能不需要理,会影响公司形象的啊楚总!”
& & 楚歌很闲适地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下,指了指杯子:“一杯白开水,谢谢。”见曼文站在那还是一脸苦大愁深的样子,安慰说,“发个声明就行了,记者那边,不要接受任何采访。放心,一点流言而已,影响不了大局,相反,好好利用,未尝不是我们公司扩大知名度的好时机。”
& & “……是影响不了大局,可是很伤害您的形象啊!”
& & 楚歌反问:“我什么形象?”
& & 曼文理直气壮的:“年轻、漂亮、聪明、大气、善良、能干肯吃苦、博识有远见。”
& &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算起来,在公司里,她也是楚歌的脑残粉了。
& & 无它,曼文遇到楚歌那会儿,正是她人生最艰难的时候,楚歌给她就业的机会,也相当于是给了她重生的机会,曼文陪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差不多是看着楚歌从负债累累,慢慢走到今天的。
& & 所以,她特别不能容忍有人抵毁她,而且,还是这么严重的抵毁!
& & 楚歌听她这么夸自己,忍不住笑,笑得曼文都无奈了,问:“楚总,你看到那些,就不生气么?”
& & 楚歌摇头,说:“不生气啊,因为人家好像也没怎么说错。”
& & 曼文再次呆住了,她觉得自己像个傻蛋一样,张大了嘴:“什么?”
& & “嗯,聚众x乱、坑爹害兄、卖身求荣……这些,不算说错。”
& & 曼文瞪大了眼睛,哪怕嘴里说的是如此劲爆的话,可面前的人仍淡淡笑着,她笔直地坐在那儿,双手微微交握放在胸前,长发轻挽、眉眼清丽,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薄薄地洒在她身上,让她看上去,干净漂亮,娴雅而温柔。
& & 怎么样,也没有办法和网络里那个臭名昭著的楚歌联系到一起。
& & 看到一向精明干练的助理难得露出呆傻的模样,楚歌又笑了,倾身过来将杯子往她手里一放:“好啦,逗你的。去帮我倒杯水吧,跟他们扯了一下午的皮,累惨了。”
& & 曼文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转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 & 见楚歌打开带回来的文件资料开始忙起来了,曼文知道刚刚的事已经到此为止,只好默默地退下去。
& & 不过行到门口的时候,她到底还是停步回头,“楚总,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相信那些都是谣言,就算不是谣言,那也肯定是诬陷。”末了,她很认真地加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 & 楚歌闻言微顿,抬起头来,只看到自己助理瘦削但坚定的背影。
& & 不由得失笑。
& & 忙完了手上的事,正好还有点空档,楚歌就开了电脑。
& & 公司的微博账户下,最近一条留言评论量已经快十万了,相对于以往数条最多也不超过一百条的评论数,这还真是热闹的不能再热闹了。
& & 她点开,前面一长串整齐的“xx观光客到此一游”,后面的评论则有毒多了——
& & “你们老板是个卖x的呢,这样高调真的好吗?”
& & “楚歌是**,同意的赞我。”
& & “那么多亿,有多少是男人给的啊?特喵的,没想到29岁老女人的x还这么贵!”
& & “这世界真不公平,就这么个抢人男友第三者插足道德败坏的妖艳贱货,居然也被炒成了白富美、人生赢家,三观炸裂!”
& & “不过是找对了金主而已,也好意思称人生赢家?我呸!”
& & “哇,又见金猪,楚贱的金猪是谁?求八!”
& & 还有求偶的,诸如“本人一米八五,人帅活好,求老板看中。”后面还配了一张照片,果然是胸肌发达腹肌好看。
& & 楚歌不急不徐慢慢地滑下去。
& & 然后看到一个链接,她点了进去。
& & 链接里面是本地的一个新闻网站,上面登了好几年前的一个旧闻,标题写着“百日整治行动,查获富家女聚众x乱窝”。
& & 上面还有张配图,一个衣着凌乱头发乱蓬蓬的女孩子被警察双手反扣从镜头前走过,背景图十分暗沉,所以被聚焦在灯光下的女孩特别显眼,也特别狼狈。
& & 当年新闻刊登的时候,照片是打了马塞克的,但是现在,马塞克被拿掉了,所以楚歌有幸在几年后,再一次猝不及防地目睹了当年那个狼狈的自己。
& & 灯光刺目地照过来,她抬起脸,目光茫然,却又满脸惊惶。
& &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突兀地响起来,楚歌却像没听到似的,目光一直盯在那张照片上,直到铃响接近尾声,她才回过神来。
& & 拿过手机,屏幕上方闪烁着四个数字:3707。
& & 这不是什么集团短号,这是杜先生私人号码的四个尾数。楚歌对他的心情一向复杂,曾有段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于是换了新手机存电话号码的时候,干脆就存了这几个数字。
& & 一直用到现在。
& & 她按了接听,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他的声音非常好听,磁性而温暖,只是淡淡的:“另外有事,今天的晚宴不用去了。”
& & 楚歌微笑着说:“好的。”
& & 她没有问他有什么事,会重要过那样一场重要的晚宴,只是很周到地叮嘱了一句:“这两天温差大,晚上注意多穿些衣裳。”
& & 他仍旧淡淡地“哦”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 & 因为这场晚宴,楚歌把之前的日程都作了调整,这会不用参加了,时间就空出来了。
& & 正好,她也有日子没回去了。想到这,楚歌收起手机,把电脑关掉,然后内线通知曼文:“衣服不用让人送过来了。还有,我今天提早下班,到明天九点之前,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要打扰我。”
& & 她那个爱操心的助理对这样的吩咐显然感到很难过,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都是忧虑重重的。
& & 显然她觉得,在这样的关口,杜先生取消原本的计划,是个非常不美妙的开端。
& & 不过楚歌没安慰她,到如今,她不觉得离开那个男人,自己会过得比以前更惨。
& & 相反,她只会更自由。
& & 或许,这才是她不愿意去澄清那些所谓流言的最大的原因。
& & 楚歌收拾东西,到车库开了平素很少开的雪佛兰回了家。
& & 她家在距离市中心一个多小时车程的小镇上,那是楚歌有钱以后买地自建的房子,小镇是个古镇,因为太小,所以旅游业并不算太发达,但是交通方便,环境不错,空气也很好。
& & 自建的房子,当然也很宽阔,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楚歌让人在里面种了许多花草,还在后头劈了一块地,兴致来了,会随手撒上一些菜种子,然后吃点自己种的菜。
& & 楚歌的车就停在那块菜地旁边,她一下车,就看到自己上次回来撒的萝卜种子发了芽,一畦矮墩墩绿油油的萝卜苗,看着特别喜人。
& & 俯身看了好一会,她才从后院绕回去,未进门先听到了麻将声,楚妈妈跟几个邻居在客厅里搓麻将,看到女儿回来,很高兴,问:“吃饭了吗?”
& & 楚歌说:“还没。”
& & 楚妈妈就扬声吩咐:“张阿姨,把今天买的那条鱼也做了吧,小歌回来了。”
& & 楚歌则跟其他三个邻居打招呼,问她们:“手气怎么样?”
& & 其中一个跟楚妈妈坐对家的邻居说:“臭得不行,输惨啦。”
& & 楚歌了然,要不是有人手气太臭,估计这会儿牌局早散了。
& & 楚妈妈爱打麻将,但是还算有些分寸,一般不会误过饭时。
& & 看她们摸了一圈牌,楚歌就上楼上去了,她没有进自己房间,而是径直推开了隔壁的一扇门,那是她哥哥楚卿的房间。
& & 这会儿,天光将暗,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只一盏壁灯微微亮着,有音乐低低在房间里回旋,还有浅淡的桂花香,透过半开的窗,隐隐地漫进来。
& & 他一身洁净,皮肤光滑,嘴唇润泽,除了人有些消瘦外,看起来,仿佛只是累极而睡,随时都会醒过来一样。
& & 可事实上,他已经睡了快八年了。
& & “楚**。”专门请来照顾楚卿的护士拿着一个杯子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站在门边的楚歌并无意外,笑着和她打招呼。
& & 楚歌含笑回应,问:“我哥吃过饭了?”
& & “嗯,刚喝了差不多一碗汤,还进了小半碗粥呢。”
& & “挺好。”楚歌嘉许地点头。
& & 护士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楚家兄妹。
& & 楚歌在楚卿的床边坐下,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被下的手。尽管被照顾得很好,但他还是不可抑制地瘦了下来,昔日强壮结实的身体,慢慢慢慢,变成了如今的瘦骨嶙峋。
& & 楚歌从指尖到手臂,慢慢地帮他揉搓,和他说话。
& & “哥,公司生意很不错哦,尽管扯了蛮多皮,不过今天又签到了一个单。我说过,我要把我们家的生意,做成行内最好的,现在,我离这个目标不远了,哥哥,你高兴吗?”
& & “还有,我出名了,国内十大女富豪,我排第十,媒体赞我是白富美,说我是人生赢家。”她说到这里笑了起来,眼里却有泪珠滚下,打湿了他的衣裳,“不过也有很多人骂我,他们说我坑父害兄,品德败坏,根本连做人都不配……曼文说我应该澄清,可是我一点也不想澄清,因为我觉得他们骂得很对啊,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一睡这么久,到现在还不愿意醒来?”
& & “八年,我已经等得够久啦,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耐心,再等你一个八年。”
& & 楚歌以前,从来都觉得时间过得好快,眨眼之间就又是一年,可是这个八年,却令她觉得如此漫长,长过一生又一生,连回望都不敢。
“小歌~~”楚妈妈终于散了牌局上来找她了。
& & 楚歌揉揉眼睛,回过头来:“妈,你们打完了吗?”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跟哥说话呢,没想到说着说着竟然睡着了。”
& & 抬头看了眼窗外,夜色已浓,连最后一点浅淡的天光都不见了。
& & 楚妈妈走过来,隔得近了,自然也看到了女儿眼眶边微微的红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吃饭吧。”
& & 她已经不想劝她了,作为母亲,她为儿子难过,但同时也为女儿痛心,可她自己放不下心里的包袱,再劝也无用。
& & 好在楚歌并不是个一味沉溺的人,她点头说:“好。”起身下楼去吃饭。
& & 晚餐十分丰盛,楚妈妈一个一个给她介绍:“这鸡是你邹阿姨老家买来的,真正的土鸡,这段时间,你哥喝的鸡汤都是从那买的。我感觉,喝了这种鸡汤后,他现在气色都好多了呢。”
& & 楚歌说:“嗯。”
& & 然后又说那条鱼的来路,是附近清水河里的鱼,早上楚妈妈出去散步,看到有人卖就买了条回来,那河里的鱼,味道特别的甜净。
& & 都是家常菜,煮饭的张阿姨手艺也不错,楚歌虽然胃口一般,但也吃了大半碗饭。
& & 饭后楚歌陪楚妈妈在周围散步,听她闲话了一会家常,然后楚妈妈就试探地说起:“你邹阿姨说想给你做媒……小歌,你自己是什么打算?”
& & 楚歌有点意外,看了她妈妈一眼。
& & 在周围邻居的眼里,他们楚家是比较可怜的一家人,而楚歌无疑是其中最可怜的一个:年纪轻轻,要照顾老人,还要照顾一个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植物人哥哥,负担之重,哪怕她确实长得还不错,传闻里楚卿当年出事也得了一大笔赔偿金,但这些年,楚歌也是乏人问津得很。
& & 她忍不住笑:“邹阿姨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 & “上次你回来,不是陪我去买东西了么?那个店子,就是那男的开的。”
& & 楚歌偏头想了想,“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 楚妈妈忍不住捅了她一下,“怎么样,你倒是回个话呀。”
& & “不怎么样。”楚歌仍然笑。
& & 楚妈妈其实是知道杜慕的,虽然她带着儿子隐居在小镇上,可到底没有与世隔绝,隐约也听到了些传言,只是楚歌从不解释,楚妈妈怕触到她痛脚,也就只能这么隐晦地来提醒她了。
& & 这回她仍然没解释,只说:“妈你要是想要抱孙子,我给你抱个回来。”
& & 气得楚妈妈擂了她一拳,自顾自走了。
& & 一晚上都不怎么理会她。
& & 楚歌就只好好言好语哄她:“妈,再等等,三十岁后,我会认认真真考虑这个事的。”
& & “那就是明年了,别哄我。”
& & 楚歌说:“不哄。”
& & 因为过了明年,杜慕年纪也不小了,他说过,三十五岁,就是期限。
& & 洗了澡以后,楚歌披了床薄毛毯来到了楚卿的房间,在护士的帮助下把他移到小床,然后再推到外间的阳台上。
& & 每次只要她回来,如果天气好,她都会推他到这阳台上来吹吹风,看看这个小镇的夜景。
& & “可惜蔷薇花都谢了。”
& & 当初建这房子的时候,楚歌让人在房子周围种满了蔷薇,如今那些蔷薇顺着墙角四处攀长,像楚卿房间里的这个阳台上,就已经爬了满满一丛,春夏交界蔷薇花开最盛的时候,很是惊艳。
& & 护士闻言,说:“好在桂花开了。”
& & 楚歌微微点头:“也是。”凑到楚卿身边,搓了搓他的手,“桂花很香呢,哥你闻到了吗?”
& & 护士退出去,楚歌帮他搓了一会手脚,拿起一叠报纸,就着桂花的香气,给他念报纸上的新闻。她念得很仔细,连广告也没放过,有时候念到有意思的广告词,她还会笑着跟楚卿说:“太夸张了,这种牛也敢吹。”
& & 楚卿从来没有回应她,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神色安详而平和。
& & 夜里清寒,她倾身帮他掖了掖被子,将他严严实实裹起来,看到他这个样子,她以为自己会哭,可最后,居然也只是笑了笑。
& & 一份报纸念完,楚歌的电话响了,这个时候,会打她这支电话的人并不多,她起身去拿手机,看到屏幕上出现的是:3707。
& & 她有些意外,接通后那人说:“你不在家。”
& & 楚歌:……
& & 讲真,她以为他今晚不会过去了,甚至还暗戳戳地期待过,也许他以后都不会过去了呢。
& & 过了一会,她才说:“我回家了。”顿了顿,又补充,“我妈这边。”
& & “嗯。”他淡淡地说,“我让秦坤来接你。”
& & “不用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努力微笑着,“太远了,我自己开车回去还快一些。”
& & 这一回,他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 & 楚歌收起手机,叹气,对楚卿说:“你说我假装开到半路车子坏了怎么样?”一笑,“哎,那他肯定还是会让秦坤来接我的。”又一叹,“秦坤摊上他这样的老板也是倒霉。”
& & 把护士叫进来,将楚卿挪回去,楚歌这才回房间换衣服。
& & 楚妈妈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她衣着整齐地下楼来,有些惊讶:“这么晚了要走?”
& & 楚歌说:“是啊,有点事。”
& & “什么事就不能等到过夜?”
& & “其实是明天一大早就要处理。您知道的,我喜欢睡懒觉,未必起得来嘛,就干脆晚上过去了。”
& & 楚妈妈看着她。
& & 楚歌笑眯眯地也回望着她。
& & 她的态度太坦荡了,楚妈妈看不出真还是假,只好泄了气,说:“那路上小心,开慢一点。”
& & 楚歌说:“好。”
& & 回城有很大一段山路,不过路况不错,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 & 结果不知道是乌鸦嘴还是什么的,她的车当真在路上抛了锚,转弯的时候,车子前胎突然爆胎,还好她速度慢,方向盘也一向握得牢,车子滑行了一段后,半只轮胎溜进了路旁的浅沟里。
& & 楚歌下车转了一圈,发现以自己的能力无法处理,只好又爬上了车。
& & 看看时间,开了半小时,正好在半路,不上不下的位置。
& & 家里肯定是不能惊扰的,那个男人貌似耐心也不是很多,可楚歌还是只能给他打电话:“我车坏了……”
& & 他静了一下,然后说:“发个位置给我。”
& & 楚歌就把位置发给他。
& & 这条路到晚上车并不多,不过就算有过路车楚歌也未必敢招呼。四周黑黢黢的,山和树的影子投在车灯前,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
& & 楚歌努力把脑海里的那些恐怖传闻都遗忘掉,开着车载收音机,在手机上刷八卦。
& & 天涯上关于她的那个贴子已经盖了很高一层楼,许多所谓的同学、朋友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邻居都在爆料,说她以前根本不读书,只爱玩,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蠢货。
& & 还说她专门抢别人的男朋友,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 & 那人言之灼灼地说:“要不是会勾引人,就顶恒的太子爷会看上她?别开玩笑了!而且就算人家看上她了,也不过是包养的一只金丝雀而已。”
& & 然后有人很不客气地就指出:“层主你逻辑有问题啊,如果楚歌真是你说的那样不学无术的蠢货,光靠男人包养,新亿隆能有今天的成绩?再说了,她和杜慕两个,年纪相当又男未婚女未嫁的,在一起,算什么包养不包养啊?难不成男人有钱一点,谈的女朋友就都是包养的?”
& & 这人话里话外对楚歌很是维护,在一众骂她的人里面真可谓是清流中的清流,楚歌看看id,明白了,原来是熟人的。
& & 曼文。
& & 曼文那个号还是很早以前,楚歌帮她注册的呢。
& & 溜了一圈,发现也就她一个人在舌战**儒,楚歌不由得有些无奈——其实对这种事,无视最好,越掐吃瓜**众只会越兴奋。
& & 果然,就有人另外开了一贴,跟福尔摩斯似地,一本正经地探讨着,楚歌和杜慕之间到底是男女朋友多一些,还是包养与被包养的成分更多一点。
& & 事实上,杜慕是个非常低调的人,外界关于他的新闻非常之少,但少并不代表没有,这不那个楼主就硬是挖了一些出来。
& & 然后经过抽丝剥茧,楼主得出结论:“杜慕并不爱楚歌。至少,这个男人并没有想要娶她,否则的话,哪怕再低调,关于他们的传闻,肯定不会仅仅只存在于xx晚宴、xx沙龙或者是某一个会议这样的公开场合之下。他们更像是因为某种利益而走到一起,只不过,楚歌这边好理解,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嘛,不攀上金大腿,就凭亿隆原来那条件,她能有今日的作为?但是杜慕身为财势雄厚的顶恒太子爷,他图什么呀,这么个名声臭到天的女人,要说多漂亮,其实也没多漂亮嘛。”
& & 楚歌看到这一段,也不得不赞一句:网上有高人!
& & 正看得津津有味,前方来车,楚歌抬头看了一眼,没当回事,低头继续刷八卦,一行字没刷完,想想不对,赶紧将手机收了起来。
& & 那辆车已经在她面前停下,楚歌看清从主驾上下来的人之后,忍不住头皮都要炸了,赶紧打开车门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 & “那你觉得谁会来?”夜色里,他逆着光站在她面前,看不清楚表情,唯有声音,冷冷淡淡的,听着似乎还有点不耐烦。
& & 楚歌给噎了一下,说:“让秦坤来就好了啊,这么晚,也不安全。”
& & 他嫌她:“啰嗦。”目光在她身上一扫,又说,“上车。”
& & 看他又要往主驾那边过去,楚歌连忙拦住他:“我来开吧。这边的路,我熟悉一些。”
& & 他看了她一眼,也没跟她争,自己转身上了副驾。
& & 楚歌回自己车里拿东西,锁好车门,摆好路障后才上了车。一上去,就听到杜慕给秦坤打电话,先报了位置,告诉他这里有辆车,然后说:“不用修了,直接卖掉。”
& & 楚歌:“……没开几回呢。”
& & “所以?”
& & 楚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认真道:“卖掉吧,没开几回就胎爆,实在太烂了!”
& & 这时候迎面过来一辆车,车灯照进来,打在楚歌身边人的脸上,照见一张极俊朗的面孔,墨黑的眉、深邃的眼,鼻梁挺拔,唇薄如刻。
& & 他那双眼本来是极为清冷淡漠的,这会儿,听见她这么说,却在灯下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像是冰雪遇火,将里头的冷意悉数消融,花开春暖。
  杜慕眼里的笑意,楚歌没有看到,正在倒车呢,而且这会儿,她也还有些晕乎着——杜先生是很少碰车的,没想到这会儿,他会亲自开车过来接她。
  在这样的时候,没给理由取消了原本应该要她陪着出席的晚宴,跟着,深夜里忽然找她,现在又来接她……
  怎么看都有些诡异,该不会跟那断头饭似的,这是他给她的最后的补偿吧?
  楚歌车子倒过来了,一边驶上正路,一边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身姿笔挺地坐在那儿,目不斜视望着前方,或许已经洗过澡了,没有穿正装,很难见地穿了条牛仔裤,配着浅灰色的polo衫。
  显然,他并没有把夜里温差大要多穿点衣服的叮嘱听入耳里。
  车厢里有些暗,外面的灯光下,只能隐约看到他侧脸的轮廓。
  眉骨明显,薄唇紧抿。
  “看什么?”他明明没有看她,却还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
  楚歌笑,干脆扭过头去正大光明地看了他一眼,说:“怎么自己开车过来了?”
  “很奇怪?”
  “嗯,有点受宠若惊呐。”
  “秦坤已经回去了,不好再叫他。”他解释,完了还对她的“受宠若惊”论给了三个字评价,“想太多。”
  楚歌:……
  总觉得他那句“想太多”里别有意味,但是又觉得,他应该没那么神,知道她之前在想什么。
  事实证明,杜先生还是很神的。
  回到两人的窝以后楚歌又去洗了一个澡,出来后发现杜慕也已经重新洗过了,宽大的卧室里,光线明亮,他穿着睡袍坐在床边,正低头看着手机。
  睡袍没有系带子,所以很清楚就可以看见他紧实的胸肌,麦色的皮肤,就像可口的面□□一样。
  听到门响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楚歌走到他面前。
  他放下手机,双臂一伸,握住她的腰,同时单腿劈开她的腿,让她跨坐到自己大腿上。
  楚歌赶紧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样的姿势真是难以言说,可或许是光线太明亮,也或许他们在一起太久了,所以楚歌并没有觉得怎么样。
  相反,这样直面他那双深沉幽黑的眼睛时,她还是会莫名地有些紧张。
  “你最近很闲?”他单臂环着他,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脊背缓缓抚摸,摸得楚歌有些发毛。
  她摇头:“不闲啊,这两天都在和宏日谈判,忙死了。”
  “是么?”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松手把一支手机拿到她面前。
  上面正好是天涯那个八杜慕到底爱不爱她的贴子,而他给她看的,就是她之前在车上用小号发出去的回复: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楚歌:……
  这是巧合吧?杜慕这样的人,怎么会知道她在天涯的号?!
  不是不是,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也会无聊到逛天涯刷八卦?!
  楚歌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不过拿过手机后,她才发现,妈蛋,这支手机是她的!而她登录以后,因为杜慕来得太快,完全忘记要退出。
  ┗|`o′|┛嗷~~
  让她嘴贱,让她保证说她在他面前完全没秘密,所以手机从来不加密……
  还好,那会儿她没有脑残到回复别的更劲爆的内容!
  捧着手机低头很认真地看了一遍,楚歌严肃地说:“明天我就和曼文说,让她安排把这个贴子置顶放到大热门。”
  “置,顶?”
  “嗯。”她点头,以更加严肃的语气保证,“热度肯定会盖过我之前的那个贴子的,您放心。”她一副“我明白我懂的”样子,恳切地说,“现在关于我的传闻太糟糕,您跟我撇清楚一些是对的……嗷~~”
  话没说完,她就被杜慕出其不意地咬了一口。
  楚歌捂着脸,很无辜地看着他。
  杜慕站起来,那只抚在她后背上的手转为托住她的背,一个反转,没等楚歌反应过来,高大的身躯已经压了上来。
  “明天把那些垃圾都清掉。”他不再听她胡说八道,长指挑开她的衣服,直接命令说,“所有!全部!”他说着把自己的睡袍也扔掉,□□温热的身体密实地跟她的贴在一起,“我很讨厌被人质疑眼光有问题,所以,做干净一点。”
  说完,他目光清淡的看着她,手下动作却没有停。
  楚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他搅散揉碎了,用力地攀住他的肩膀,“杜先生,”她哀哀地叫他,“我疼。”
  “那记住了吗?”他俯身轻轻咬着她的唇,问。
  “记住了。”
  “什么?”
  “我是你的,所有!全部!哪怕你不要!”
  他的动作这才缓和下来,抽出手指,改为细致而温柔的安抚。唇齿自脖子往下,细细地吻着她。
  在一起实在太久了,他了解她身上所有的地方,也很清楚她的喜好和习惯,她厌恶粗鲁的结合,却对这样温柔的缠绵无法抵抗,没一会,她就像一汪极致的春水,瘫软在他的身下。
  最后,她总会迷幻在他的温柔里,沉醉于他给的最极致的欢愉当中,直到,他给她雷霆一击。
  他用力地抱着她,耳边,听到他一字一句地说:“不要再卖蠢,楚歌,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容忍。”
  尽管头一天睡得很晚,但第二天,楚歌还是很早就醒了。
  那会儿天才蒙蒙亮,杜慕睡在她旁边,比起白日里的清冷淡漠,他睡着的样子显然要可爱多了,就连唇角的线条,似乎也没有那样冷硬,而是有了微微的弧度,看着就觉得舒适安宁。
  只是楚歌见得多了也并不觉得稀奇,她毫不留念地起身,捡起扔在地上的睡衣去洗了个澡,然后进了厨房。
  她有时候为表贤惠也会动手做些吃的,但是做早餐,这是第一次。
  所以杜慕醒来看到桌上还算丰富的早餐,微微挑了挑眉。
  楚歌正站在桌前捏着筷子试吃,见他出来了,连忙放下筷子迎上去,“我们还是出去吃吧。”她倒是不掩饰,“太久没有做吃的了,味道好像怪怪的。”
  “无所谓。”杜慕低头卷着袖子,脚还是往餐桌那边走了过去,拉开了一张凳子坐下来。
  楚歌只好把碗筷摆到他面前。
  她做了披萨,煮了两枚鸡蛋,炒了两个菜,熬了粥,还打了豆浆。
  只是,披萨是甜的,菜过于咸,粥么,跟饭已经没有区别,至于豆浆……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一股说不出来的味,唯一正常的大约就是那两枚鸡蛋了,可是敲开一看,蛋煮得不够熟,外面的蛋白一咬破,金色的蛋黄流得满手都是。
  楚歌把脸藏在碗后面,不敢看他。
  杜慕不动声色地把流“油”的鸡蛋吃完,拿过毛巾擦了擦手:“怎么突然想起做早餐了?”
  楚歌放下碗,双手搁在腿上,老老实实又可怜兮兮的:“求原谅……可是,好像弄砸了。”
  “嗯。”他淡淡地应,重新拿起筷子,把碗里的东西三下两下都吃了个精光。
  最后,还把杯子里的豆浆都喝完了。
  楚歌看着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杜慕像是没有感受到她的“景仰”似的,擦了擦嘴,说:“我会出国一趟,一个星期左右。”
  楚歌:“哦。”
  他抬头,一脸忍耐,“在我回来之前,垃圾能清理完吗?”
  啊~~楚歌下意识想的是,他还真大方,居然给她这么长时间,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昨晚上太紧张,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用词,垃圾……说起来,还蛮形象的,那些流言蜚语,于他来说,不就是垃圾么?抬抬手,也就没有了。
  所以他才不满意。
  楚歌说:“一定能。”
  他没再说什么,站起来准备出门。
  楚歌跟在他身后,问他:“你什么时候出发?要我帮你准备行礼吗?”
  他回了她两个字:“不用。”
  然后门就在她面前关上了。
  楚歌站在门后面,微笑,微笑,过了好一会,才用力吁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回到餐桌前。
  坐着发了好一会呆,她起身收拾桌子,末了终究是抵不过好奇,用筷子挟起一小块披萨放进嘴里,顿时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呸!呸!”她转身吐掉,喝了大杯白开水,才将嘴里那股怪味冲干净,自己都忍不住叹:“太难吃了!”
  可是这么难吃,他竟然也能吃得下去。
  楚歌不想去深思那么难吃的东西为什么杜慕还要坚持吃完,没有人会打扰自己了,她回头又睡了一觉。
  再醒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曼文是个好下属,一个上午,都没有惊动她。
  楚歌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把曼文叫进来:“通知公关部,针对网上的那些传闻发个声明,还有,所有事情到今天为止,不要再有新的‘新闻’出来了。”她盯着她的眼睛,“明白我的意思么?”
  曼文听到这话,立即转忧为喜,点头说:“明白了!我马上安排下去。”
  楚歌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不过她也懒得说,曼文的能力,虽不会做到完美,但也肯定不会弄砸,就挥了挥手。
  曼文转身,又回过头来:“楚总,是杜先生的意思吧?”
  “嗯?”
  曼文嘻嘻一笑:“嘿,昨晚上秦坤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一晚上就能让你改变主意的,除了杜先生,也没有其他人啦。”
  “所以?”
  “所以,杜先生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呀,他才不会看到你对自己名声那样不在意。”
  楚歌看着自己属下,实在忍不住,问:“曼文,你多大了?”
  “嗯?”曼文略意外,不过她还是回答了她,“32了呀。”
  “32,还相信爱和喜欢这些东西。”楚歌说着叹了口气,“沈曼文**,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你还坐在助理的位置上吗?”
  “……一点也不想知道!”
  “可是我想要告诉你啊。”楚歌敲了敲桌子,说得很是语重心长,“这就是原因,所以你要认清错误,奋发图强。”
  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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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第2章 -1
“32很老了吗?”曼文气哼哼地回到自己坐位上。
& & 她的小秘书好奇地凑过头来:“怎么了,曼姐,老板给你气受了啊?”
& & 不应该啊,自己上司深得老板喜欢,经常只看到她朝老板叫板,还没见过老板给她气受呢。
& & 曼文哼一哼,傲娇地说:“才不!”吩咐小秘书,微微笑着,“通知公关部开会,老板已经认清错误,要奋发图强,大杀四方了。”
& & 小秘书:……
& & 完全听不懂啊,肿么办?
& & 不过通知公关部她是懂的,便打电话下去,要公关部全员准备开会。
& & 曼文主持。
& & 她把楚歌的意思贯彻了下去,当然是很深入,很彻底,“今天之内,要把媒体通稿砸下去,一个星期后,我要在网上彻底看不到这次事件的任何一点负面影响。”
& & 公关部的人说:“这会不会有点难啊?”
& & 曼文微笑,跟着楚歌久了,她有很多小动作也和她神似了起来:“所以,这不才养着你们么?”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办法的,还有,不要怕花钱,虽然是第十,但好歹也是女富豪么?”
& & 基调定下了,既然不怕花钱,事情当然就好办了。何况新亿隆公关部是楚歌自己组建的,人才也是她一个个挖出来培养的,所以,能力,也是很有的。
& & 于是当天下午,楚歌去外地谈事,休息的空档刷新闻的时候不但看到了自己公司发的义正辞严正气十足的声明,还看到了已经火爆网络的公关软文:人生只有白和黑吗?818我知道的白富美女神练成记。
& & 以及,“资深前员工,跟风818那些年我们家老板和杜先生撒下的狗粮。”
& & 后面那个贴子她只看了一段,就忍不住打电话给曼文:“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谁写的啊?!”
& & 曼文正组织人在网上发贴删贴制造新的舆论攻势,闻言报告说,“阿飞写的,没想到公关部人才多啊,连写小说的都有呢。”末了还喜滋滋地跟她邀功,“现在网络上都说这是年度最大反转,楚总您新得了个封号叫荆棘女王,喜欢吗?咱们新亿隆经过这次的事是名声大涨啊,估计明天开市,股票都要跟着涨三涨!”
& & 楚歌:……
& & 她无语了好一会,才实在按捺不住冲着电话吼:“涨,涨你个头啊!我们是踏踏实实的实业派,不是三流小演员在炒绯闻求名气啊喂!立即停止这些无聊的炒作,都是些什么鬼,删掉删掉,立马给我删掉!”
& & 她自己看着都肉麻堵心胃不适好吗?!
& & 挂掉电话后,楚歌只觉得一阵脱力,身边活着的都是一**不能理解自己的人,真是让人好辛苦。
& & 她其实能明白公关部那些人的套路,以传闻对传闻,真真假假,让人难辩清,最后事实是什么,谁关心啊?只看哪样狗血就信哪样了。
& & 但是拿杜慕炒作……只能说无知者无畏,公关部的人,包括曼文,都好狗胆!
& & 不知道杜慕去国外的走了没有,楚歌捧着脸想了一阵,给他打电话。
& & 他竟然接了,只是不知道是在哪里,周围非常的安静。
& & 他问她:“什么事?”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
& & 楚歌说:“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下,垃圾都清扫得差不多了。”
& & “所以你是要求表扬吗?”
& & 楚歌:……
& & 在他面前,她脸皮算是厚的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老脸红了红,“不是。”她咳了咳,“是这样的,底下的人在清扫垃圾的过程中,有了点点误伤。”
& & 他沉默,等着听后续。
& & 楚歌只好把贴子的事稍微提了一下,然后说:“我已经跟他们说了,立即改正,但是估计影响还是造成了……”
& & “知道了。”他打断她,声音比起之前,冷了起码百多度,隔着电波都让楚歌觉得冷,“一个星期后,洗干净在家里等我。”
& & 说罢,“呯”的一声,挂了电话。
& & 楚歌:……
& & 用这样杀意森森的语气说出这种暧昧的话,哪怕认识了他快八年,楚歌还是觉得,不明白。
& & 他这是什么意思?
& & 杜先生其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还没走,杜家老宅子的大客厅里,此时小辈们都还在。
& & 他接了电话回到客厅,就听到他那个小侄女靠在老爷子身边,绘声绘色地对着手机正在念:“……那天的天气特别冷,车子坏在半路,连暖气都没有,打电话找了好几个附近的修车公司,都没有人肯来。当时我觉得我们两个肯定要冻死在那路上了,结果到零晨的时候,前面突然来了车,我和老板跑下去拦,车子停在我们面前,杜先生走了下来。我们老板当时就傻了,站在那儿没有动,倒是杜先生走到她面前,问她‘害怕吗?’老板说‘怕’,杜先生一伸手,我们老板就靠倒在了他怀里。哎呀那时候天是黑的,外面还下着蒙蒙小雨,北风呼啦啦地吹在脸上,就跟刀子在割一样,可是看到他们两个人,明明也没有什么动人的情话,就是让人觉得好暖好暖。后来我才知道,我们老板当时根本没有想过要麻烦杜先生,是杜先生觉得不对,问到老板送货的地址,然后一路找过来的。”
& & 小侄女念到这里,抬头正好看到清清冷冷立在门口的杜慕,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倒是杜慕的堂兄笑着说:“没想到,我们家的杜先生还有这样深情的一面呢。”
& & 杜慕根本不接他的茬,低头看了眼时间,走过去,和老爷子说:“爷爷,我得走了。”
& & 平静得仿佛刚刚他们念的东西完全和他无关一样。
& & 老爷子看一眼他,吩咐:“你们都自己玩去,我和阿慕说两句话。”
& & 众人都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所以十分乖觉地退了下去。
& & 杜慕知道一时也走不了,就干脆在旁边坐下来。
& & 老爷子看着他:“阿娴也在那边,得空了去看看她。”
& & 也是完全就不提楚歌的事。
& & 杜慕点头:“好。”
& & 他这么爽快,老爷子倒是不放心了,问:“怎么,被人利用了一把,终于肯死心了?”
& & 杜慕笑笑,站起来:“真要走了。”
& & 杜老爷子挥挥手:“去吧去吧。”
& & 行礼都是准备好的,所以杜慕直接出了门,外面秦坤等着他,见他出来,及时地拉开了车门。
& & 杜慕上车就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车子开出好一段后才问:“网上怎么说?”
& & “关注点都在您和她的感情上,之前的事,倒是没有什么人提了。”
& & 杜慕睁开眼睛,微微坐直了身体:“给我。”
& & 没头没脑的,但秦坤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将车停到路边,开了随行电脑,把那个贴子调出来给他看。
& & 还是精减版本的,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衣袖堆叠在小臂,劲瘦的手腕上,戴着一块表。
& &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打在表盘上,微微有些刺目。
& & 杜慕偏头躲了躲,秦坤正好抬头,后视镜里,年轻老板的脸依旧淡漠,那双眼睛,如染寒霜,却其实是,难辩喜怒。
& & 第二天楚歌一进办公室,曼文就收到了消息,她急急忙忙赶过来,试图据理力争:“楚总,我觉得效果很好,您不能……”
& & 楚歌只有两个字:“删掉!”
& & “不是,您得讲点理,我们辛苦了这么久……”
& & “沈曼文。”楚歌很少连名带姓叫她,而且用的还是这样严肃的语气,“我记得我以前告诉过你,不管是公司还是我的任何事都不要把他扯进来,至少,我们不能主动做这个事。”
& & 外面的揣测她管不着,但是她自己,一直是这么要求的。
& & 曼文张了张嘴。
& & 楚歌的神情很冷漠,也是这时,她才摆出了一点老板的姿态,用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地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尽量消除影响。”在曼文快要走出那道门的时候,她又加了一句,“下不为例,曼文。”
& & 沈曼文闻言微微一僵,她转过身来:“我是不是弄砸了?”
& & 看来是真的意识到自己错在哪了,楚歌心一软,摇了摇头:“不至于。只不过……会让我多欠一份人情而已,也是我自己没有说明白。下去吧,把事情收漂亮一点,记住,流言永远只是流言,不需要太较真。”
& & 曼文体味了一下她话里的意思,说:“我知道了。对不起,楚总。”
& & 楚歌笑笑,摇了摇手指,低头继续签手上的文件。
& & 没一会,曼文又走了进来:“楚总,外面有位XIAO//JI姐E/说想要见您。”
& & “有没有预约?”
& & “没有。”曼文不是冒失的人,一般没有预约的客人,她完全能够打发掉,只是这一位不一样,“她说她姓林。”
& & 楚歌的笔微微一顿,她抬起头来,呢喃似地重复了一句:“姓林?”
& & “是的,林安雅,她说她是您的好月月友。”
& & 好月月友啊,楚歌笑,那笑容落在曼文眼里,竟有种千帆过尽的凄凉,听到这个名字后,她罕见地失神了好一会,才说:“让她进来吧。”
& & 声音寒凉,很是淡漠。
05、第2章 --2
楚歌想了想,收了文件起身站到办公桌前等着安雅。
& & 林安雅。
& & 她们确实是多年的好月月友,但也有八年多没有见过面了。
& & 办公室的门很快被推开,“小歌!”一个红衣似火的女孩子风一样地卷了进来,炮弹一样扑到她身上,将楚歌抱得紧紧的。
& & 尽管早有提防,楚歌还是被她推得往后仰了仰,腾出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方才站稳了。
& & 门边引着安雅过来的曼文露出惊讶的神色,楚歌冲她使了个眼色,她点点头,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 & “嘤~嘤~我可想你啦!”过了好一会,安雅才放开她,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小歌,你真的一点也没变诶。”
& & 楚歌笑,这才有空看面前的女孩子,白衣红裙,大红色的长外套,看起来,耀眼而夺目。
& & 她说:“你也没变啊。”事实上,林安雅较之八年前更漂亮了,八年前,她们都还只是青涩的孩子,而现在,她已如一枚成熟的果实,浑身上下都是诱人的甜香。
& & 安雅踮起脚在她脸上亲了一口:“mua,我就喜欢你这样说实话的妹子。”
& & 做这些动作,她毫无生疏感,仿佛她们之间,并没有隔着八年多的光阴,也没有隔着那许多的……龌蹉和艰难。
& & 楚歌握住了她的手,忍不住问她:“安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 & “今天上午。我一到就来看你了,够意思吧?”皱皱精致的鼻子,笑微微地看着她,“小歌,厉害了呀,富豪榜第十哦。”
& & “这你也信?”她失笑,将她引到沙发前坐下,“要喝点什么吗?”
& & “你!”
& & 楚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扔给她。
& & 安雅接过,仍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 & “看什么?”
& & “看你?”
& & 楚歌张开手,“怎么样?”
& & “嗯,我得收回之前的话,小歌,你其实是变了的。”
& & “哦?”
& & “变得有气势啦,老板的气势哦,小歌,我很高兴。”
& & 安雅是认真的,她在很认真地为她而感到高兴。
& & 楚歌笑一笑,岔开了话题:“这次回来多久?”
& & “不走啦。我其实很早就说要回来了,但是他们一直都不让。说实话,”她抱怨说,“如果不是我跟我爸长得很像,我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把我一放逐就放了那么久。”
& & “放逐?”
& & “不然呢,你以为真是让我去留学啊?有出国留学,连家都不让回的么?”
& & 楚歌只是笑,看着她。
& & 办公室里叽叽呱呱的都是安雅清脆的声音:“说起来真是好笑,我是前两年才知道我妈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拘在国外的,就是因为那年我帮着我姐请人调查了唐致远。小歌,唐致远你还记得吧?当年还是你帮我从那个野种头上弄到头发的呢,可惜我们拼了老命,我姑姑还不肯认那结果,我回来后才知道,我姑姑去世以后,唐致远还把那野种接回了家,我姐因为这个也是一直在国外不肯回来,鸠占鹊巢,真的是气死我了!回头这么一看,好像就我俩枉做了坏人。”
& & “安雅。”楚歌眼睛胀胀的,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飘,“我爸爸走了,还有,我哥也成植物人了。”
& & “嗯。我知道。”安雅放低声音,她走过来,再次用力抱住了她,“我看到新闻了,所以那天,我妈她们不准我回来,我和她们拼命也要回来。那时候我就想,如果见了你,我一定要好好抱抱你。”她搂着她,在她耳边说,“对不起,你最难过的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
& & 楚歌:……
& &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突然觉得有点累,同时也有点难以名状的凄凉。
& & 她们都曾是被家人宠在手心里的宝贝,但是现在,她已千疮百孔,心如破絮,她却一直还是那个被家人保护得好好的,活得恣意又任性的林安雅。
& & 也是她最好的月月友,会为她真心难过的月月友。
& & 楚歌笑了一下,她没有办法回应她说“都过去了”,所以只能默默地笑一笑,然后拉开她,问:“在国外,最想家里的什么?”
& & 安雅毫不犹豫:“吃的。”
& & “那走吧,我请你吃你想吃的。”
& & 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楚歌和安雅都曾经走遍,那时候她们无忧无虑,不愁钱也不用去考虑前程,空余的时间,除了玩也就是吃。
& & 八年变迁,很多地方都已经面目全非,但总还有一些老店,顽强地继续存在着,或笑傲于江湖,或泯然于众生。
& & 楚歌问安雅:“想吃什么?”
& & 安雅说:“想把我们以前走的路都走一遍。”
& & 楚歌于是开着车带她到处转悠,每一家她们曾经喜欢的都吃上一两样,安雅说:“味道还是没有变啊。”
& & 楚歌却只是笑,对她来说,味道其实早就不一样了,但是,有人愿意念旧,她也不会去拒绝。
& & 那天吃得很饱很饱才回家,安雅本来是想要跟她一起回去的,她想去看看楚卿和楚妈妈。
& & 楚歌摇头说:“太晚了,而且我和他们也没住一起。”
& & “那你是……哦,杜先生!”安雅一下就明白了,尽管她不怎么想提,但也似乎并没有不高兴,甚至还坏笑着打趣说,“是不是怕我打扰了你跟他过二人世界?”她叹气,“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他呀?冷冰冰的家伙,长得再好也不好玩。”
& & 楚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 & 安雅就举手作投降状:“ok,我不说了,放心,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都没意见,开心就好。”
& & 网上的八卦,她也是一个不落都看完了的,但是她坚信,楚歌曾经遭遇的那些苦难是巧合,她也坚信,现在的她,尽管找了个看起来没什么人味的男月月友,但是她有钱也有权,所以一定过得很幸福很快乐,就像网上说的,她最好的月月友,已经是人生大赢家了。
& & 楚歌没有解释,她说:“晚安。”打开了车门。
& & 安雅皱皱秀气的鼻子,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下车走了。楚歌没有走,她熄了车,在林家宽阔的大门外站了好久。无星无月又寒风刺骨的晚上,看着那道熟悉的大铁门,让她一下又想起了那一年的自己。
& & 那一年,她身败名劣、家破父亡。
& & 她走投无路,跑到林家来求助。还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雨,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林家当时正在宴客,外头凄风苦雨,他们家却是高月月满座,歌舞升平。
& & 她甚至连林家的门都没能进。
& & 雨伞被风吹走了,她跌坐在泥泞里,绝望如蚁,噬骨吞肉。
& & 也是那时候,她又再次遇到了杜慕,她几乎是爬过去,求他帮忙,带她进林家。
& & 大雨滂沱里,男人打开车窗,坐在车内就那样看着她,看着她扣在他车身上的、污渍斑驳的手指和已经没有办法流出眼泪的脸。
& & 他英俊的面孔,比十月的雨水还要冷漠寒凉。
& & “我可以帮你,不止进到林家。”他居高临下看着大雨里狼狈不堪的她,淡淡地问,“但是你能给我什么?”
& & 楚歌很少会回忆过去,因为感觉,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感到愉快的东西了。
& & 和安雅的重逢,让她感到格外疲惫。
& & 她以为自己会渴望回到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空间,可没想到,她最后还是把车开去了杜慕为她置下的那套房子。
& & 因为经常过来,这房子,比她自己那儿更有人气。
& & 她开了暖气,舒舒服服洗了一个澡,出来以后拿起手机,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安雅的。
& & 大概是看她没有接电话,她就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说:“小歌,今天我很高兴。”
& & 她笑笑,随手把那条短信删除了,然后在通讯录里看到了另一个号码,3707。
& & 那里有他给她发的一条信息,很久以前了,他要她搬过来住,然后给了她房间的密码。
& & 他不过来,楚歌从来不去问他的动向,这么多年,她默契地扮演着他曾经要求她应该扮演的那个角色,可是今晚,莫名地,她忽然有点想做些什么。
& & 于是对着手机,她敲下了三个字:想你了。
& & 没有回应。
& & 一分钟、十分钟,一个晚上。
& & 半夜里楚歌丢开手机睡去,迷迷糊糊她想,生活真的从来就不是童话,不是你愿意付出,对方就会给你回应。
& & 更多的时候,现实残酷得让你无路可走,连眼泪都不能有。
& & 而那个时候,隔着大半个地球的另一端,杜慕刚刚接受完检查。
& & 他的主治医生从检查室里走出来:“恭喜你,理论上来说,你的病已经痊愈了。根据我这么多年的临床病例,像你这样的情况,遗传的几率也并不高。”
& & 杜慕挑挑眉,清冷的脸上划过一丝笑意,他伸手握住了的手:“谢谢你。”
& & “不用谢。”医生用蹩脚的中文说着,然后又转为英文,问,“那你的大鸟一直都还好?”
& & 杜慕额角微抽:“挺好的。”
& & 点头:“看来你的女伴做得很好。”
& & 杜慕笑笑,这个话题,他完全不想跟外面的人讨论,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医生也一样。
& & 难得看到一向沉着冷静的露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大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goodluck,guy!”
& & 外面等着的秦坤,比杜慕本人还要紧张,待得他出来,他一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 & “杜总?”他轻声询问。
& & 杜慕淡淡一笑。
& & 其实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结果还不错,但秦坤还是忍不住问:“是好了吗?”
& & 杜慕点了点头。
& & “太好了!”秦坤忍不住双手一击,“董事长要是知道,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 & 对此,杜慕没有否认。
& & 这么多年了,老爷子因为他这个病,也一直都悬着心。
& & 秦坤拿出手机,准备给老爷子汇报这个好消息,突然,他想起来,说:“刚刚你还没出来的时候,楚XIAO//JI姐E/给您发信息了。”
& & 杜慕的手机是有屏保的,不过楚歌发的是信息,所以当时屏幕上还是弹出了她的名字。
& & 杜慕伸出手。
& & 秦坤忙把他的手机递过去。
& & 看完信息,杜慕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 & 秦坤困惑地:“没有啊……哦,对了,楚XIAO//JI姐E/昨天和宏日签订了正式的合作合约。”
& & 这是早就定下的事,而且宏日而已,杜慕知道楚歌的目标,签下宏日,离她所希望的还有不小距离。
& & 她已经不是最初那个签上一两个单就高兴得手足无措的小女孩了。
& & “选两个schedule取消,三天后回国。”最后,杜慕这么吩咐。
& & 秦坤莫名,却还是说:“……好。”
& & 两人回到杜慕在这边的别墅,还未下车,就见原本等在屋外的一个年轻女孩,犹如蝴蝶似地翩然飞了过来。
& & “阿慕!”
& & 看清楚来人,感受到车内的气场,秦坤头皮发麻,赶紧声明:“我没有通知林XIAO//JI姐E/。”
& & 虽然老爷子是这么吩咐来着,但是,他不敢啊!
& & 杜慕没说话,沉默一会后,走下了车子。
& & “阿慕。”女孩已经走到了面前,站在离他三步远的距离,笑望着他。
06、第2章 --3
楚歌早上起来,看看手机没有任何回音,将之丢到一边就洗漱去了。
& & 之后一整天都非常的忙,晚上还有一个晚宴,所以楚歌差不多接着有两天没去公司,之后因为听到一个传闻,她才在那天快下班的时候赶到办公室,然后把产品研发部的负责人叫过来,问他:“我们新产品的研发情况怎么样?”
& & 她这几年,在研发这一块投入的资金非常大,所以对此的期待也是很高的,而前些日子,研发部报告说,已经小有成效了。
& & “正在测试,半个月后,我们会提交测试报告。”
& & “很好。”楚歌笑,这大概是她这阵子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加油干,测试报告出来后,大家都吃肉。”
& & 研发部负责人笑呵呵地走了,曼文跟着进来:“楚总。”
& & “嗯,什么事?”楚歌在看新数据的研发资料,头也没抬问。
& & 曼文没说话。
& & 她抬起头:“怎么了?”
& & 曼文的能力一直都很不错,大后方把得牢牢的,能让她觉得为难的时候还真是不多。
& & 她很快就猜到了:“和杜先生有关?”一抚额,“可别告诉我,网上又出什么大反转了。”
& & 曼文一看就知道自己老板这两天根本没空刷八卦,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多事——她看到新闻,本来是怕她难过,所以想趁着要下班了,来安慰安慰她的呢。
& & 谁知她根本还不知道。
& & 不过这事儿已经出来了,楚歌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曼文就说:“和你没太大关系,就是杜先生,那什么,有点他的新闻出来了。”
& & “这可真难得。”楚歌闻言笑。
& & 可不是难得,杜家人都很低调,尤其是杜慕,千年都难得上一回新闻,所以上次八她的那个楼主,才抱怨说找这些东西不容易。
& & 她伸出手:“看看,是什么方面的。”
& & 曼文犹豫了一会,从自己手机上调出了那个新闻。
& & 楚歌接过去,看了一会,又把手机还给曼文。
& & 她神情很平静,这种平静曼文分得清楚,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 & “楚总,据说这女的可是唐致远的女儿哦,背景雄厚,这次他们在国**上,两人身世相当又男才女貌……”
& & “曼文,”楚歌都要无奈了,“我请你来,可不是让你关心我的私事的。”
& & “可是我现在已经下班了。”她的下属反应也不慢,朝她亮了亮手表,很快地回说,“我只是想关心关心我月月友的幸福。”
& & 楚歌看着她,忍不住笑了:“ok。”她投降,“我会跟杜先生联系,问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 & 其实才怪。
& & 她才不会和他联系,尤其是为了这种事。
& & 曼文却是松了口气,“就应该这样。”拿出老大姐的款儿谆谆告诫说,“女人嘛,该软的时候就应该软和些,自尊和面子那些东西,在爱的人面前,其实都可以暂时放一放。”她说,“这是我的经验之谈,楚总,您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里子实惠才比什么都重要。”
& & 楚歌挑眉,笑应说:“好。”
& & 曼文还要再说什么,楚歌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推开。
& & 安雅闯了进来,跟在她后面的,还有秘书室的小秘书,她哭丧着脸,看着自己的上司和老板:“楚总,沈助,是林XIAO//JI姐E/……”
& & “下去吧。”楚歌微笑。
& & 曼文沉着脸出去了,楚歌也没管她,看着安雅:“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这两天要见很多同学月月友,没空理我吗?”
& & “这不是都见完了嘛。”安雅大大咧咧的,嘟着嘴,“小歌你就不能给我弄个特权么,每次来见你还要问有没有预约,没有连通报都不给,太讨厌了。”
& & 楚歌似笑非笑的:“不是给你了?我的电话啊,谁让你过来不打我电话的。”
& & “忘记了嘛。”安雅撒娇,走过来趴在她的椅子后背上,“今晚有空吧?”
& & 楚歌收起面前的文件,任她推着自己左摇右晃,笑说:“什么事?”
& & “想约你出去玩呀,天天上班下班的,你不闷么?”
& & “你想玩什么?”
& & “吃饭喝酒唱歌,哪怕压马路,也是种乐趣。要不,去看一出‘野种受难记’,怎么样?”
& & 楚歌微顿,“野种……受难记?”
& & “对,唐文安,我姑父在外面的私生子。他现在长大了。”安雅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耳朵边说,“怎么样,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当年你帮忙揪出来的那个小野种,现在成什么模样了?”
& & 楚歌闻言,眼里划过一道光,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啊。”
& & 安雅说去看“野种”,当然不是真的跑去围观他,而是一**人一起,吃饭喝酒吹吹牛皮。
& & 安雅说那些人都是小月月友,其实并不算,他们只能算是一帮不事生产的二世祖,年龄其实都不小了,只是就跟当年的她们一样,人生除了吃喝玩乐,大概也没有其他的了。
& & 现在再跟他们走在一起,楚歌感觉自己简直就像个异类。
& & 那一帮人都是月月克风,就连安雅,穿的也是皮衣短裙,一双闪亮铆钉的长靴子,看起来,又帅又痞。
& & 而楚歌是被她从办公室里直接拉过去的,她身上穿的还是下午去政府办事时的装束:长发轻挽,白衣黑裤,外罩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满满都是职业感,真的是说出不出来的违和。
& & 她一出现,那帮人就“哦哦”地怪叫了起来,被安雅一个一个拍回去:“干嘛呢干嘛呢,讨打是吧?跟你们说,这是我最好的姐们,都叫姐姐!”
& & 稀稀拉拉的“姐姐”声响起来,一个留着点小胡子的男人喜皮笑脸凑上来,说:“安安,我也要叫姐姐吗?”
& & 安雅瞪他:“你特殊?”
& & 小胡子赶紧说:“不特殊。”冲着楚歌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姐姐好。”
& & 楚歌笑笑:“你好。”
& & 大概是怕给她带来什么麻烦,安雅并没有跟那些人介绍她的名字,倒是小胡子,帮着把那些人都拉出来在楚歌面前溜了一圈。
& & 把这些人都说完了,他最后才拉出一个缩在角落里的男孩子,趴在他肩上,挤眉弄眼地说:“这位可不得了,唐文安,大名鼎鼎的岚雅太子爷,岚雅小歌姐姐应该听说过吧?”
& & 楚歌颌首,没有理他话里的嘲讽,只是看着面前的人。
& & 他还很年轻,脸上有着明显未脱的稚气,皮肤白晳,戴一副黑框眼镜,是个清秀沉默的孩子样。
& & 楚歌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在金顶山庄见到他,那时候的唐文安才十一二岁,生得很是漂亮,唇红齿白,浓眉毛大眼睛,他站在假山旁边玩玩具,嘴里“呜呜”喊着快跑,已初初具有了少年人生机勃勃的俊朗。
& & 而现在,他只是个拘谨的富家子罢了,扔在人堆里,沉默肯受气是他唯一的特色。
& & 他被小胡子压得直不起腰,却连点反抗都没有,后来小胡子他们又撺掇着他喝酒,还给他塞了一个女人,他笨拙地在他们的起哄下跟那个女孩接吻,激动得眼眶发红,酒水流得到处都是,打湿了他的衣服。
& & “我跟我姐居然就因为这么个货在国外流了几年,呵,真是……好丢脸。”安雅将头靠在楚歌肩上,有些无趣地说。
& & 楚歌没说话,伸手在她脸上轻轻刮了刮。
& & 这些人玩得都很疯,半夜里把车开到眉山脚下说要飙车,一**人挤兑着唐文安要他跟他们比赛,唐文安不肯,整个人都恨不能缩到车子底下去了。
& & 楚歌坐在安雅的车里看热闹,夜风很凉,但因为天气好,头顶上星空满布,郊区的夜空总是比城市要美妙。
& & “不,我不去!”
& & 那边传来一阵喧哗。
& & 楚歌把目光投过去,这才发现唐文安已经被他们拖出车外了,他拼命地抠着车门,不愿意下车。
& & “妈的,怎么怂成这样?”终于有人忍不住,撕下了“亲切”的外表,踢了他一脚。
& & “飙车你不敢,坐我们的车你也不愿意,信不过哥们?”
& & “说你是岚雅太子爷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啊?别笑死人了,你亲爹都是入赘的,创下的家业,和你有毛关系!”
& & “所以说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嘛,能上得了什么台面?”
& & 楚歌注意到这话说出来后,唐文安抓在车门上的手很用力,指节泛着森森的白。
& & 她盯着看了一会,转过头:“安雅,我们两个来一场怎么样?”
& & 安雅拄着下巴正看戏看得起劲,闻言微微一愣,很快眼里泛起兴味,“终于耐不住了?”伸了个懒腰,“行啊,比一场呗。”她说着使劲地在喇叭上按了一下,“我给你找个车。”
& & 安雅把自己要和楚歌赛车的事一说,那些人都疯了,嗷嗷地叫着说:“开我的车,开我的车!”
& & 楚歌随手挑了一辆银色的试了试性能,然后走下车子,一边解下围巾,脱掉外套,一边向被冷落在人**之外的唐文安走去。
& & 他仍然趴在地上,头埋在臂弯深处,双手死死抠着车门,看起来又沮丧又难过。
& & 她随手将外套和围巾往手臂上一搭,只手撑在车顶上,问:“喂,你信我吗?”
& & 他顿了顿,才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
& & 车灯聚拢在这一处,光线刺目,她逆光站在最明亮的地方,替他挡下了最刺眼的那一抹光线。
& & “什……什么?”
& & “赛车,我带你。你信我吗?”
& & 他微微张嘴仰望着她,几乎呆掉。
& & 周围的人也有些呆滞,安雅走过来,她皱着眉:“小歌?”
& & 楚歌回头一笑:“赌点彩头吧安雅。”她从袋子里拿出一张卡,“输了,这张卡里的钱都归你们,赢了,”她俯身牵起唐文安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这个小月月友,不要再欺负他了。”
& & 安雅望着她,脸上虽仍在笑,可是眼神里有怒气:“给我个理由,小歌。”
& & “理由就是,安雅,我只想和你赛一回车。”
& & 安雅看着她,又看看唐文安,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终于慢慢绽开,点头说:“好,那我也叫个人!”
& & 她点了小胡子跟她上车,转身,往自己车上走去,长发在身后飞扬,优美得像一只暗夜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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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第3章 --1
上车以后,唐文安还有些呆呆的。
& & 楚歌松开安全带,倾身过去。
& & 他的脸一下就红了,浑身僵直着不敢动。
& & 楚歌忍不住笑:“想什么呢,脸红成这样?”摇摇头帮他把安全带扯出来,系的时候,她问,“怕吗?”
& & 唐文安低头看着她,她低敛着眉目替他整理安全带调整座位,他们都叫她“姐姐”,事实上她还很年轻,没有化什么妆的脸上,皮肤有种惊人的通透,长睫如羽,鼻梁挺秀,是那种精致而不带有半点攻击性的漂亮,温和得像一捧水。
& &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心头有点热,那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让人颤栗的温暖感,令他几乎没有深思,就脱口说道:“不怕。”
& & 她抬起头,冲他一笑:“是么?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人飙过车了,也许一上山就会撞成烂泥。”
& & “那我也……也不怕。”
& & 她微微颌首,笑着说了一个字:“好。”回身坐直,替自己绑好了安全带。
& & 然后她降下车窗,另一头,安雅也已经准备好了,冲着这边比了个手势。
& & 她回了她一个笑容,又把车窗关好。
& & 唐文安看着她的动作,有些痴痴地问:“为什么要帮我?”
& & 她抿了抿唇,灯光下,眼睛里像是映了漫天星光,他以为她不会回答他,但是在车子发动的时候,他听到她说:“没有帮你,我只是在帮我自己。”
& & 油门轰响,在外面人的示意下,一银一红两辆车子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往山顶冲去,只留下瞬间残影。
& & 楚歌其实没有说谎,她的确已经好久没有飙过车了,不要说飙车,就是车速稍微快一点都很少。
& & 杜慕虽然还年轻,但他所有的习惯都像个老年人,一切都只讲究一个字:稳!
& & 楚歌飙车的时间,只可以追溯到八年以前,那时候无知无畏,总以为自己有好几条命,可以让她快意江湖,任性胡为。
& & 眉山,也曾经是她放肆撒野的地方。
& & 这里地势不错,有好几个急转弯,山路陡长,是飙车族们的大爱。安雅很显然在国外也经常玩这个,所以即便同样是八年多未来,但她不管是起势还是转弯,都做得非常流畅漂亮,车子就像条灵蛇,后尾一摆,就潇洒地冲过了第一个弯道。
& & 楚歌的车子却差点冲下山道,看着几乎近在脚下的黑色丛林还有深不见底的悬崖,唐文安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
& & 楚歌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镇定地刹车、回倒、出发,车子冲过弯道,再次快速地冲了上去。
& & 轮胎在地面磨擦出刺耳的声音,唐文安咬着牙,伸手抓住车顶的把手,眼睛死死地瞪着前方,奔弛的车速和随时随地猝不及防像是要撞上来的山与石头,让他就像是陷在一场险象环生的恐怖逃亡中。
& & 那是唐文安十九年人生里,从来没有过的疯狂,天堂和地狱,那个女人带着他走了一趟又一趟,心脏像是要被强制抽离似地又胀又痛,可是在他转头看到那张年轻漂亮的面孔,看到她镇定冷漠的眉眼时,忽然就觉得哪怕赴死也是一件美好的事。
& & 风声在耳边吼叫着吹过,带着要割裂一切的残暴,可是它们最终在唐文安眼里,都变得无声无形。
& & 这一夜的前半段,充满了讥笑和耻辱,可最后的时刻,却是那样疯狂,又那样刺激。
& & “我输了。”耳边响起这一声的时候,唐文安还死死地抠着把手坐在那儿,闻声他茫然地回过头去,看到车外林安雅灿烂已极的笑容,她说,“小歌,你还是那样厉害。”
& & 楚歌伸手和她击了个掌,解下了安全带。
& & 头上一痛,唐文安被拍得低下了头,小胡子凑上来:“喂,还坐在这干什么?吓傻了吧?尿裤子了?我看看。”
& & 听到他这话,有好几个人凑上来起哄着要扒他的裤子,唐文安缩在座位上,绷着僵直的手臂试图去阻拦他们。
& & “咳咳。”安雅咳了咳,那些人就都消停了,她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当我和小歌姐姐的赌注不算数是吧?”
& & 楚歌仍然微笑着,提着衣服,站在安雅旁边淡淡地看着众人,等人都聚过来后,她将手上的卡往小胡子方向一弹:“修车的费用。”
& & 被安雅一手抓住了,她很不满:“我们没有钱?”
& & 楚歌说:“一码归一码。”她之前落后太多,所以最后冲刺的时候,是把汽车当飞车,直接从上面冲上来的,虽说这辆经过改造后的车子性能不错,但她毕竟太久没有飙车了,因此计算上还是出了点偏差,车子损毁有点严重。
& & 安雅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回她没有再拦,只是哼一声:“还是那样不要命!”伸手把卡往后面一丢,扔了句,“都回家回家!”挽着楚歌的手就往前走了。
& & 等到两人都上车以后,安雅看着楚歌:“为什么要帮他?”
& & 这一次,她直白多了。
& & 楚歌沉默了一会,说:“因为他姓唐。”在安雅开口之前,她又说,“哪怕他看起来懦弱又无用,哪怕全世界都知道他是私生子,可是他还是姓唐,他是唐致远的儿子。安雅,别忘了那八年。”
& & 安雅冷笑:“你以为我怕他?”
& & 楚歌没说话,她只是看着她,目光温柔而平和。
& & 安雅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 &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晚上真的让他们激得他参与飙车,或者哪怕只是带着他一起参加,会出什么事吗?可能唐文安不死,也得是伤残。别告诉我只是坐他们的车不会出事,你比我更清楚这种事情有多危险,一帮酒后飙车的家伙,出了事以后,你觉得,唐致远最恨的会是谁?”
& & “以前我也觉得唐致远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林家一个入赘的女婿而已,再厉害也有限。可现在,我早已不这么想了。没有能力,他不会让你姑姑改变主意,临死还接受了这个孩子;没有能力,他也不会迫得你父母将你远送国外,一送就是没八年;没有能力,当年……”楚歌说着抿了抿唇,目光划过一丝冷意,没有再说下去,停了一会后,才幽幽地再度开口,“安雅,你不能……总傻傻地做别人手里的枪。”
& & “什么意思?”
& & 楚歌不想再说了。
& & 安雅却是不肯放过她,摇着她的胳膊:“小歌,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傻傻地做别人手里的枪’?”她仍是过去的性子,胡搅蛮缠也要得到一个结果。
& & 楚歌说:“你知道我的意思。”
& & 安雅红着眼睛,那样子,如果不是她曾经是她最好的月月友,也许她都会打她了:“可是我姐她才不会害我!”
& & 楚歌笑了笑。
& & 她终于愿意承认了,她今天晚上带她来,其实就是她那个堂姐的授意。
& & 不过,她不是在国外么?柔情蜜意里,还能做下这些事。
& & 楚歌都不得不佩服她了。
& & 她看着安雅说:“是啊,她不会害你,她只会让你出头,自己躲在后面,事成,得便宜的总是她,事败,于她也没有任何的损失,她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又干干净净被自己父亲疼在心里宠在手上的娇娇女。可是安雅,你会怎样,你想过吗?”
& & 安雅抖着嘴唇,“你太阴暗了,小歌。”她好像对她这样的变化有点不能置信,“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月月友,你不能因为你们都喜欢……”
& & “闭嘴!”楚歌粗鲁地打断她,“林安雅,”她一字一句地说,“你可以不信,但是别攀扯上其他人,今天的话,我只说这一次,信不信是你的事,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永远也别后悔。”
& & 她说完就下了车,冲到另一辆准备发动的车子面前,“我和你一起走。”她冷淡地命令。
& & 那也是个年轻的男孩子,不知道是被她的气势惊到还是别的,默默地停下车打开了车门。
& & 车子渐渐驶远,楚歌没有回头,她其实并不想说出这一切,有什么意思呢?语言总是苍白无力的,唯有现实才格外格外的残酷。
& & 安雅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也会认清楚事实。
& & 她不愿意做那个坏人。
& & 可是今天晚上的一切,总难免让她想起以前,想起那个寒冷的雨夜里,她揣着一颗火热的心,却被人彻底打入了地狱。
& & 那次争吵之后好些天,安雅都没有再跟她联系。
& & 楚歌倒是安安然然地继续忙她的事情,这天下午的时候,她还抽空去了一趟黄金街。
& & 黄金街上不卖黄金,卖的都是真真假假的古董还有玉器、瓷器,她打算定做一套礼物,规格可以不高,但是设计一定要新颖独特。
& & 跟店里的设计师讨论了半日,出来的时候,她在柜台上看到了一个小白玉葫芦,圆滚滚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 & 她让人拿出来,握在手里,玉质通透,触手温润滑腻。
& & “这是新疆的羊脂玉,这种颜色的白玉一般是很难得的,葫芦也叫“福禄”,寓意人畜兴旺、五谷丰收、福寿绵延,楚XIAO//JI姐E/福缘不错,今日我们才摆上来,您就看中了。”
& & 楚歌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唯那一句“福寿绵延”击中了她。
& & 她想,买回去给楚卿挂着应该还不错,葫芦不大,质量也温润,更难得的是,她很喜欢。
& & 而楚卿,也一定会喜欢的。
& & 楚歌付了钱,走出来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开车往小镇赶,还没出城就接到秦坤的电话:“杜先生回来了,他现在过去。”
& & 楚歌只好调头。
& & 她到楼下的时候,杜慕他们也才到,三人在电梯口遇见,杜慕扫了一眼,秦坤忙问:“那杜总,我先回去了?”
& & 杜慕点头,秦坤就把杜慕的行礼箱递给走过来的楚歌:“楚XIAO//JI姐E/,辛苦你了。”
& & 楚歌说:“不辛苦。”
& & 推着箱子,跟在杜慕后面上了电梯。
& & 她不会过问杜慕的去向,但是他回来了,她还是会表示一下关怀,电梯里,楚歌问:“事情都还顺利吗?”
& & 其实是一直以来的习惯,不过这次有点特殊——杜慕去国外,可是惹了绯闻的。
& & 于是她见到他的第一时间问出这话就有点变了味道。
& & 楚歌是在接收到杜慕有些奇异的视线时,才后知后觉地记起这件事,不由得囧了,赶紧补救似地又加了一句,“呃,我没有别的意思。”
& & 说完,她特想甩自己一耳光,心虚让她的智商都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 & 杜慕“嗯”了一声,显然还是误会了。
& & 楚歌只好闭紧了嘴。
& & 进屋以后,杜慕去洗澡,楚歌帮忙整理他带回来的箱子,箱子一打开,除了归置的井井有条的衣服,还有一个很显眼的精致华美的礼物盒。
& & 楚歌看着那个盒子,有点呆。
& & 杜慕拿了衣服要进浴室,转头一眼瞥到,慢悠悠地说了句:“送你的。”
& & 楚歌:……
& & 好惊悚!
& & 这么多年了,杜慕从来没有送过她礼物,哦,这样说也不对,他以前还是送过她一辆车的,不过那时候楚歌极度缺钱,有一天实在忍不住,将它卖掉了。
& & 她卖了杜慕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那以后,就再没有送过她什么东西了。
& & 现在突然地送她礼物……她打开来,叹了口气,里面是一条llati祖母绿镶钻项链,六颗小祖母绿拱卫着中间一颗大祖母绿,以钻石镶嵌,链子中间铺以黄金颗粒,奢华耀目晃人眼。
& & 以杜先生的手笔,这玩意价钱肯定不便宜,再卖掉应该比车子值钱多了……如果这是分手费,他还真是一点也不小气。
& & 楚歌没有试戴的*,她现在对这些珠宝首饰也就那么个喜欢,把项链放盒子里收好,就开始给他收捡衣服了。
& & 她这边弄好,杜慕也已经洗好了澡。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他出来居然没有穿衣服,就在下面围了一条浴巾,宽阔结实的肩膀,肌肉紧致的胸部,还有笔直修长的双腿,灯光下,都泛着诱人的色泽。
& & 楚歌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然后面无表情地跑去把暖气打开。
& & 杜慕在床边坐下,他头发还滴着水,柔软的黑发柔顺地贴在一向清冷英俊的面孔上,竟意外地让整个面部线条都柔和了几分。
& & 楚歌走过去,把已经空了的箱子拖走,没有去洗澡,而是坐到他面前,等着他和她摊牌。
& & 杜慕看她那样子,问:“有话要说?”
& & 所以这是让她先提条件吧?楚歌想了想,拿过自己的包,翻找的时候,顺手把刚刚入手的玉葫芦放在了旁边。
& & 杜慕看到拿起来:“这是什么?”
& & 楚歌抬头看了一眼,“玉葫芦。”说完继续翻。
& & 杜慕打开盒子,拿着玉葫芦把玩了一番,递给她:“给我带上。”
& & 楚歌:……
& &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抿抿唇,侧身过去把玉葫芦戴到了他的脖子上。
& & “葫芦也叫‘福禄’,能纳福增祥、去除灾厄。”戴好后,杜慕低头看了一会,摸着这颗小玉葫芦慢悠悠地开口。他这人家学渊源,比起不学无术中成长起来的楚歌,简直堪称是百科全书,所以会知道小玉葫芦的寓意一点也不奇怪,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楚歌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 & 因为他接着说的是,“在古代,有‘送瓜求子’的习俗,送人葫芦的意思是希望能有好运气,可以多子多福,繁衍昌盛……楚歌,你这是在暗示我吗?”
& & 楚歌:……
08、第3章 --2
楚歌在包里搜索的手顿在那里,几秒钟后,她抬起头看着他,神色认真地说:“我想这肯定是个误会。”
& & 杜慕神色玄妙地“哦”了一声。
& & 楚歌突然好想骂人,在这种要dbye的时候让他误会……面子上真是有点过不去。
& & 于是很认真地考虑,竹杠要不要敲狠一点。
& & 杜慕却伸脚踢了踢她,说:“去洗澡。”
& & 这是要,最后再来一发?楚歌歪头看着他,突然就没那么天真了,她将包里的东西又重新收好,然后起身拿衣服洗澡。
& & 当时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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