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与你相见隔着千山万水(7)
沈罄匆匆回到房间,双手握着那封信有点颤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巍巍的把信打开。
我收到你的信时是惊讶的,毕竟当时留着那封信也不过我的一个奢求,万万没有想到最后能够成功。尽管已经过去了三年,我的记忆里还停留在那时候的你,可是看到上封信中你的字,却觉得你大概已经成长成我不能够想象的样子了。
看到你的信中写到,你和阿恬都有了好的职业,我心里是欢喜的。不过你为了如今的位置所付出的苦,却不是我可以想象的。不过庆幸,如今否极泰来。
你来问起我的情况,不用担心,我在港城一切都好。唯一让我心碎的,是来港城半年后,我父亲便过世了。父亲的老友也自顾不暇,我的母亲遭起噩耗也浑浑噩噩,一时生活难免窘迫。不过后来我在一所小学里找到了老师的工作,生活尚且不难。虽不必原来生活富足,但也是平安喜乐,如今我也唯一担心,母亲自父亲过世后一直有些糊涂,不知何时才能好转。
说起来,缘分真是妙不可言。三年前留下的地址是我父亲友人安排的住址,不过我们也只不过在那里居住了短短5 6 个月。但是这封信竟然经过多人之手还能来到我的手上,这难道不是缘分么?
来送信的是住在那个地址的小女孩,十七八岁的样子,眼睛明亮,我第一眼看到她,便想起了阿恬。想像阿恬应该也已经17岁了,该是谈恋爱的时候,你小时候总是管着她,我知子婶子过世后,你私心把阿恬当作半个女儿看顾着,可是恋爱这种事,总归还是要她自己看着,你莫要添手添脚的。我也算看着阿恬长大,她总是懂得分寸的。
港城的风总是大,但是城市里又很小,只能感到周围人呼出的气,风反而不盛了。我看你寄来的信上的地址,知晓你们已经不在沛州了。不知沛州如今如何了,若你有空回去看看,记得写信给我讲讲那沛州的景象。
你如今已经是军官,我也只是一名教师,你尚且不用“您”来称呼我,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我厚颜,唤你一声阿罄,你也用名字来称呼我吧。
沈罄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平复了最初激动的心情,握着信久久没有反应。虽然殿下在信中没有过多的缀墨讲诉这三年的经历,但是沈罄不敢想,那样小小的柔弱的的殿下,自小就是娇宠着长大的殿下,在父亲过世后,母亲迷糊后,要如何撑起一个家。那个所谓的“父亲的友人”,在殿下父亲过世后,又能怎么看顾她呢?殿下从来都没有工作过,哪里知道教书,也不知道工作时的困苦有多少。
殿下,我的殿下,你怎么能做这样的活计,你怎么能为了这种柴米油盐奔波劳碌。你生活的到底如何,我真想现在到你身边。
森墨刚刚教完最后一堂课,轻轻的摸着自己有点僵硬的脖子,扭了扭头。把教材收拾后,踏着小羊皮鞋往校门口走去。小皮鞋踏踏踏踏的落在地上,可以看出皮质保养的很好,但是鞋底已经磨损,鞋带也有些起皮,这双鞋还是森墨4年前生日的时候,她父亲送给她的礼物。森墨穿着一身洗的有点发白的连衣裙,干净素雅,并不觉得落魄,反而有一种遗落明珠的感觉。
森墨走在街道上,看着这熟悉和陌生的场景,有一点恍惚,尽管已经来了港城3年,但每次走在路上,还是会觉得自己就是回到了沛州的时候,最近这种感情格外的浓烈,森墨轻笑了一声,恐怕是因为沈罄的那封信吧。真没想到啊,那个时候傻傻的小子如今已经变成军官了,已经是一个家的顶梁柱了。
森墨在楼下菜贩那里随意挑了点蔬菜,便回到了家。森墨现在和母亲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从一个好心的婆婆手里转租来的。房间只有小小的二十平米左右,塞下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就不剩什么了。厨房和厕所都是公用的。虽然不是很方便但是对目前的森墨来说已经足够了。
森墨打开房门,发现母亲正怔怔的望着窗外,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晚的睡衣。森墨叹了口气,把菜放到了桌上,蹲下身,对着母亲说道:‘妈,你怎么没有换衣服呢?今天吃过东西了么?“森母没有理会,还是望着窗外,森墨觉得很无奈,心中因为受到沈罄来信的喜悦被冲淡了很多,她伸手轻轻梳了梳森母的头发,缓声道:”妈,我帮你梳下头好么?“
森母有了一点反应,转了转眼睛对着森墨说,”好啊,你爸也快回来了,不然让他看到我这样子又该说我不讲究了。“森墨听到这话,嘴里的苦涩怎么也压不下去。2年多了,母亲还是没有从父亲的死亡里挣脱出来,反而越来越严重,可惜自己如今连个像样的心理医生都不能给母亲请。
森墨好不容易把森母整理好,简单的炒了菜,哄了半天让森母咽下去半碗饭,一切都收拾好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床上。家里太小,森墨将唯一的卧室留给了母亲,自己平时就睡在放在客厅一角的折叠床上。
森墨轻轻阖了阖眼,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呼吸声已经平稳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从折叠床下方拿出一本精美的相册,翻到其中一页,久久无语。森墨看着相片中的自己,沈罄和沈恬,自己和沈恬笑的无忧无虑,沈罄还是一副少年老成的冰山样子,恍如隔世。
森墨有点发愣,过了一会又笑了出来,将相册放回原处,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