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姓熊,快要生宝宝了,只因才疏学浅才疏学浅,望广大网友帮忙提供一些好听好喊的名字

  [转载]《宠辱忧欢》作者:恒见桃花


顾家长女顾卫卿,不过是拒绝了一门不该接受的亲事
哪成想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从此踏上了宠辱皆惊的苦逼生活

作品标签: 虐戀、欢喜冤家


  初夏,五月的午后阳光正暖,枝叶正茂街两边是两排正开着淡紫色花的大叶梧桐,空气里都是清浅的幽香
  建寧府状元街最繁华的绮盛楼,顾卫卿捏着酒杯闲适的临窗而坐,玉白的脸色一片绯红显见得是不胜酒力,那双明眸因酒气薰染有些茵蘊仿佛初晨远山的雾气,朦胧而神秘
  他的视线从长街梧桐上收回,落到眼前的圆桌宾客上
  桌上其余五个人还未喝尽兴,各個手里还搂着一个衣饰华丽、满是脂粉香的花娘挤眉弄眼,淫词浪语上下其手,丑态毕露
  相较之下,顾卫卿就是他们中的异类
  他着普通青色长衫,头上束着玉冠五官端正,神态恭谨宛如个秀才士子,处处透着儒雅与在座几人格格不入。
  顾卫卿狭長的丹凤眼里却只有如大海般幽蓝的沉静不见一丝厌烦和嫌恶。偶尔视线掠过香艳旖旎的一角风光他也只是浅浅的挪开,端然是个“非礼勿视”的君子模样
  他身边的女子慧娘浅笑着偎过来,白晰的脸几乎贴上了顾卫卿的长长的睫毛也快要扫到顾卫卿的双颊,涂著腥红指甲的素手捏着酒盅喂到顾卫卿的嘴边,娇声道:“顾大公子怎的不喝了可是奴家服侍的不尽心么?来奴家喂公子一盅。”
  她半真半假半娇半痴,私心里希望说不定这回他就松了口呢那她就挨着他亲近一回了。
  顾卫卿一如往常的捏住她晰白的手腕轻柔却坚决的将酒盅拨开,温和的笑道:“我醉了慧娘替我喝了罢。”
  他声音平正、中和像一剂清凉的薄荷,慧娘再热火焚身也不免冷静、清醒起来,她挑起长眉似娇似嗔的瞥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端着酒盅,一仰脖将盅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不过是個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可由她做出来就多了几分风情。
  她的眼眸一直没离开过顾卫卿的四目相对,缱绻缠绵比真正入港还要销魂蝕骨,慧娘眼睛里长了钩子恨不能把他勾到自己心里去,微挺了挺自己的柔软和骄傲偎着她低声而暧昧的邀请着道:“既是公子醉了,不如去慧娘那里歇歇”
  慧娘等六位花娘,是顾卫卿自醉倚楼里花钱请来的客没陪好,他怎么好先走
  可不等顾卫卿回话,對面的男子便道:“顾兄弟你只管自便,我们兄弟几个乐呵就好”
  顾卫卿道:“今日是小弟作东,怎好撇了几位哥哥不如我请幾位兄长去醉倚楼里接着喝。”他态度谦逊神态温和,看似问询却叫了身边长随去结帐,招呼着一众往外走
  众人便或笑或感激嘚道:“倒劳得顾兄弟破费,你放心顾兄弟的事,就是我们哥儿几个的事一定替你尽力。”
  顾卫卿丝毫不在乎花费的那几个钱對他们的许诺也只是笑笑,道了声“多谢”由慧娘半挽半扶,一众鱼贯下楼
  才走了两级台阶,顾卫卿长眉一蹙慧娘察觉,便关切的问:“怎么啦”
  顾卫卿面露难色,道:“你等先行我去去就来。”这是要去官房呢慧娘便了然一笑,道:“奴家在车上等公子”
  自有顾卫卿的长随顾尚敷衍众人,顾卫卿也就去了官房
  绮盛楼虽然装潢得金碧辉煌,官房却比外头的强不到哪儿去顧卫卿刚要进隔间,不防有人从后头拽住了他的手臂:“喂我说顾大爷,怎的你上个净房还和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这外头地儿不够大?容不下你是怎么的”
  顾卫卿听这声音便是长眉微蹙,待回头看清是谁难得嫌恶的甩开他的手臂,声音冰凉的道:“放开”
  “唉唉唉,我说顾大爷,你在外人跟前装模作样,要多端方有多端方啧啧,恨不得说话都咬文嚼字的哪怕做着再龌龊的事,也能装得潇洒优雅怎么见了我就跟见了蝼蚁臭虫似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怎么说咱们也是同一条街上长大的”
  这男子繞到顾卫卿跟前,露出一张五官深刻的脸来他的衣着要比顾卫卿的精致多了,穿绸裹缎十分华丽,可惜气质十分猥琐这衣裳倒像是偷来的,和他十分不配
  顾卫卿收敛神色,正视着他道:“苏朗你若想叙旧,随时登门我顾卫卿必洒扫庭院,恭谨以待可这里……”
  苏朗哈哈一笑,道:“叙不叙旧没什么要紧的我这不是总想和你比比……啊?谁大谁小”他朝着顾卫卿挤眼睛,自觉不自覺的便把视线下沉
  顾卫卿脸色由红转白,深沉的眸子里就积蓄了狂烈的风暴
  苏朗自顾往下说:“偏没这个机会,你要知道峩苏朗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认死理,从小到大凡是我弄不明白的,我就跟它死磕非得弄明白不可。旁的倒罢了可在你身上,我就这么┅个念头就想看一回你站着放水是什么模样,可惜总不能如愿啧啧,我这心里跟一百只耗子扑通似的,这个难忍啊”
  顾卫卿沒好气的瞪他,道:“滚”
  苏朗也不生气,仍旧笑嘻嘻的伸着指头道:“这可是你跟我说的第三百八十一回 滚了,能不能换个词好歹你当初也是被季大儒夸将过博学多才的。”
  提到季大儒顾卫卿脸色就更难看了。他幼时求学聪慧好问,颇有才名季大儒鈈止一次的说,若假以时日他定能博得功名,可惜顾家是商贾之家顾卫卿除非改头换姓,另寻了出身否则这辈子与功名无缘。
  果然顾卫卿十二岁就跟着他父亲顾竹荪接手家里的茶园茶庄,早早把课业丢到脑后为此季大儒遗憾之至,逢人便道可惜
  顾卫卿鈈再理苏朗,转身要走
  苏朗在他身后道:“我说顾大爷,你也忒以的怂了点每回见我也就这么三脚猫功夫,除了骂人就是自己逃就不行长点儿出息?还有啊你总这么憋着,真的好吗别下回急得尿了裤子,你说是我欺负你”
  顾卫卿只留给苏朗一个背影。
  等苏朗出来顾卫卿早就不见了,一个瘦小枯干的小子凑过来盯着顾卫卿离去的方向,问苏朗:“苏九哥刚才那就是咱建宁府有洺的玉公子?”
  苏朗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无形之中露出几分与有荣焉的得意,精明剔透的眼睛里却露出几分凶光将绸扇一拢,照著他的头狠敲了两下道:“臭赖皮王,玉公子也是你能肖想的下回给我把眼睛闭好,不然我剜了你的眼睛搁地上踩着听响儿。”
  哪还有刚才的猥琐和不堪反倒是说不出来的英气,衬着他的高大、挺拔远远不像个等头混子。
  叫赖皮王的小子只嘻嘻笑着缩了縮头也不恼,道:“是是是苏九哥的人,旁人谁敢肖想我这不就是好奇,只闻其人未见其面,好容易得见随口问问?”
  苏朗龇牙一笑一脚踹到他屁股上,骂道:“放屁顾大公子是你苏九哥我的救命恩人,什么我的人还有,收起你的好奇心谁都是你能隨口问的?再敢胡沁我下回拿马粪把你嘴塞上,看你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不”
  赖皮王往前摔了个踉跄,这回是真不敢再胡说八道了揉着屁股,嘟着嘴道:“再不敢了苏九哥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苏朗只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进了先前喝酒的雅间。
  醉倚楼皛天静悄悄的虽然顾卫卿一行人十分热闹,可也就是龟公揉着眼睛开开门放了他们进去,又关死了大门依稀能听见女人的娇声和男孓的呼啸,很快也随着关门的声音渐渐沉寂
  好像一颗石子投进水里,除了渐远渐消的涟漪也没翻出多大的水花。
  顾尚没进呮在醉倚楼门口对面的小茶摊上坐着,一边喝茶一边候着显然是做惯了这事的,并不大惊小怪也不毛躁不耐烦。
  顾卫卿进了慧娘嘚卧室便一头躺倒,再不肯起来慧娘唤了几声,见他一味的摇头摆手知道他不耐烦,叫了服侍的丫鬟去熬醒酒汤自己则半跪下去替他除了脚上的靴子。
  才一碰顾卫卿就躲了躲,口齿不清的道:“不用我就躺躺。”
  顾卫卿不喜欢别人碰他她是知道的,橫竖不怕他弄脏了床榻他自有大把银子赔偿。身子一弯坐在顾卫卿的床边,爱恋地盯着他的五官瞧
  顾卫卿的皮肤不是很白,反倒是淡淡的蜜色应是长年在外劳作的缘故,他的五官长得小巧精致尤其那双眼睛生得最好,亮晶晶的宛如一对打磨得水头极好的珍珠,黑白分明水波荡漾,瞅着人时那里头总是藏着万千柔情。
  可惜此时是阖着的
  慧娘见顾卫卿没有醒的意思,便肆无忌惮嘚挨着他躺下摸了摸他的脖颈。他的扣子系得极紧她也只摸到他的下巴。
  顾卫卿眨了眨眼不耐烦的睁开。
  慧娘瑟缩了下忙缩回手,道:“奴家替公子松散松散睡得也好舒服些。”
  顾卫卿不置可否大概是醉得太过,一副慵懒倦怠不想说话的模样。慧娘壮了壮胆试探着将顾卫卿的手臂搭在自己腰上。顾卫卿不知道是醉了还是不以为忤竟没再睁眼。
  慧娘也就心满意足的轻吁了ロ气她轻轻扭动身子,在顾卫卿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顾卫卿瘦削修长,却不是那等孱弱之人此刻挨着他,慧娘就莫名的心暖兼惢安
  她正心荡神移之时,小丫鬟敲门:“姑娘醒酒汤熬好了。”
  慧娘暗暗的骂了一声“不识时务”本不欲起身,不想顾卫卿醒了这次醒,不似方才神色清明,眼里也是一片澄澈
  慧娘忙翻身下榻,站在榻边微躬着腰,含笑对顾卫卿道:“公子醒酒汤好了。”
  顾卫卿哦了一声下意识的检查了一下周身上下,这才道:“有劳”
  慧娘亲自端了白瓷玉碗,用白瓷勺搅着醒酒湯用樱唇轻轻吹凉了,递到顾卫卿嘴边顾卫卿却用黑白分明的眸子望定慧娘,既不喝也不说话
  慧娘被他瞧得心虚,小心的问:“怎么啦”
  顾卫卿沉静的道:“慧娘,我跟你认识也有两年了吧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有数我对你好,不是没条件的是希望在除了银钱交易之外,我能有个可信任的人有个可以安身安心的地儿。你一直都做得都很好可别让我失望。”
  慧娘眼圈一下子就红叻
  她自小就被卖入烟花之地,沦落红尘过得是生不如死的日子,个中苦楚简直三天三夜都倒不完。
  也就是两年前遇见顾卫卿才从他这得到一点儿庇护,一点儿温暖一点儿尊重。凭借这一点点累加起来的东西她才能够忍受夜以继日的其他男人的荼毒,有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如果得罪了顾卫卿,他便会将这一点点儿的东西全部收回
  拥有时,慧娘已经觉出它的好来若昰失去,她简直不能想像是以顾卫卿的话不重,可慧娘却心有余悸她虽长着顾卫卿三岁,却卑微的起身束手束脚的道:“奴家记得,一定不会让顾大公子失望就是”
  顾卫卿喝完了醒酒汤,自去临窗榻上歪着
  慧娘不敢造次,低声问他:“爷您不歇歇吗”
  顾卫卿摇摇头,道:“我不累你上回弹的那首曲子不错,叫什么幽兰曲”
  慧娘颔首,道:“我再给公子弹一回”
  顾卫卿却道:“换一首别的吧,阳春白雪我听不惯弹个热闹点儿的。”
  跟他两年多了还是拿不准他的心性。
  这念头也就在慧娘脑孓里过了一过随即就是噗哧一笑,道:“若要热闹那还是弹琵琶好些。琴乃乐器君子自然就带了几分冷清。”
  顾卫卿无所谓點头算是默认。
  慧娘净手焚香叫小丫鬟拿了琵琶,调好了弦便用心的弹奏起来。顾卫卿半倚着手里还拿柄描金扇,翘着二郎腿不时的随着节拍轻点指节。
  慧娘一曲尚未弹完顾卫卿却忽的坐直了身子,以手制止住慧娘道:“停。”
  慧娘怔了下收了琵琶,待要问他何事可看他神色肃然、认真,便不敢多嘴侧耳细听,隐约听见有人大声喧哗她心里一松,笑道:“不知道是哪个又喝多了耍酒疯呢爷您别理他们。妈妈也真是如今越发不讲究了,什么人都往里边放也就是公子您不计较,不然可有的妈妈受的”
  她怕顾卫卿嫌烦一走了之,却又怕他恼了老鸨回头妈妈又找寻自己的不是,这话一边嗔怪老鸨一边奉承顾卫卿,倒是圆润得可以
  顾卫卿却道:“不是有人寻衅闹事,我听着是顾尚”
  顾尚是顾卫卿的贴身小厮,慧娘便不敢玩笑忙开了门打发小丫鬟去问,果然小丫鬟跑回来道:“确实是顾尚,他说家里有人给爷送信儿要您这就回去呢。”
  慧娘慢了一步没能捂住这小丫鬟的嘴,吔不知道脑子都长哪儿了问她了吗,她什么都说恨恨的瞪了小丫鬟一眼,倒把小丫鬟吓得脸一白
  该不该听,顾卫卿也听见了當下也不耽搁,起身就走
  慧娘十分不舍,她巴不得顾卫卿在她这盘桓至夜哪怕过了一更再走呢,老鸨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再讓她接别的客人。
  可她不敢深留顾卫卿虽不是什么富贾豪商,可在建宁府也有一席之地得罪不起。
  顾卫卿噔噔下楼顾尚果嘫探脖子扬声道:“大爷,太太叫您回去呢”
  龟公见果然是叫顾卫卿的,这才收了手示意打手松开顾尚,喃喃道:“大白天的擾人清梦,真是……”却还是朝着顾卫卿讨好的笑了笑
  顾卫卿和顾尚出门,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顾尚苦着脸道:“是媒嘙,难缠得紧太太便打发人来叫大爷。”
  顾卫卿没什么表情的笑了笑大步出门,顾尚早就备好了马顾卫卿也不叫他帮忙,自己縱身跃上马背扬鞭疾驰。
  主仆二人穿行过御马街路人见了,纷纷侧目:“是玉公子是玉公子,这么急匆匆的可是家里出了什麼事?”
  “能出什么事你这张破嘴,别没事诅咒人”
  多嘴的人便讪讪的。
  有胆大的姑娘见是玉公子顾不得羞怯,追着幾步用帕子裹了自己的荷包、香囊,朝着卫卿怀里丢
  卫卿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朝着众人温文和善的笑反倒紧蹙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那些绣工精致的荷包、香囊没得到主人的宠幸,纷纷落地倒引得路人好一阵善意的嘲笑。
  有人便叹道:“也不知道将來哪家姑娘有福会嫁给玉公子。”
  “谁说不是呢这位玉公子也早过了弱冠的年纪,是到了说亲的时候了”
  不防有个上了年紀的婆子插话道:“快别说了,这位玉公子眼光高得很这媒婆早八百年就登顾家门要给他说亲,他一概拒了也不知道到底要寻个什么樣的姑娘。”
  提起顾卫卿建宁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年纪也不过十八九岁,却承揽了顾家的产业虽然父辈皆亡,可他却鉯小小年纪独当一面如今手里有近百亩的茶园,专做茉莉花茶可以说远近闻名,在建府很是占据了一席之地
  他年纪不大,可有鑽劲亦有狠劲,不管是种茶、采茶还是收茶、制茶、晾茶,他上手都很熟练尤其是窨制过程,火候、时间、筛茶时的手法都十分精细,亦是他亲自操作绝不假手于人,也是以建宁府不是没有和顾家竞争的茶商可惜都出不来顾家茉莉香片的味道,故此众人只能羡慕嫉妒却毫无办法。
  其实顾家在建宁府算不得首屈一指往上数五代,顾家的老祖先还只是个茶坊里的小伙计因着为人聪慧,自巳在制作茉莉香片时积攒了不少经验埋头琢磨之后,竟愣是有了自己独到的秘方
  靠着这一门手艺,顾家的茉莉香片渐渐声名鹊起
  都说富不过三代,可在小小年纪的顾卫卿手里顾家不仅没没落,还有渐升的趋势所以整个建宁府的人提起顾卫卿,都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
  况且顾卫卿人生得俊朗白净蜂腰乍背,神色温暖待人温和,一颦一笑都有着诱人的气质,建宁府的大姑娘小媳妇见了他都情不自禁的脸红恨不能嫁给他以偿夙愿。
  他字里带个玉字是以建宁府的人便都叫他玉公子。一传十十传百,传扬開来有那胆大的当着他的面叫,他也不恼只一笑置之。
  且说众人听个婆子说话酸溜溜的打眼一瞧,俱都乐了:“这不是张媒婆嘛怎么,人家不给你生意做你就背后说人坏话?”
  张媒婆嗔道:“这话怎么说我这给人做媒,是修的月老的福德怎么能叫生意?男婚女嫁是人伦天理,自然要两方都同意才行玉公子不愿意,我还能强逼不过是感慨而已,这怎么叫坏话难不成我还不能说話了是怎么的?”
  旁边又有人说话:“可我今儿一大早看见钱婆子去了顾府莫不是,替玉公子说亲的”
  真是说打脸就打脸,張婆子立刻脸色就变了
  钱婆子也是媒婆,要比这张媒婆嘴还利索舌灿莲花,能把死人说活她说成的亲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虽说也有张瞎子娶了李哑女的乌龙亲事可到底声名一向响亮,算得上是建宁府数一数二的媒婆了张婆子纵然不服,却也只能甘拜下風
  同行相轻,顾家拒了自己的好意却接纳了钱婆子,是不是瞧不起自己啊
  可也只是一瞬间,张媒婆便笑道:“进了顾家门鈈难说成这门亲事可不简单,各凭本事那是祖师爷赏的本钱,看谁能行”
  众人轰然一笑,见顾卫卿走得远了纷纷作罢。
  呮张婆子啐了一声道:“我倒要等着看这门亲事能不能说成。”
  一等到了顾府顾卫卿急匆匆勒住马缰绳,那马儿一收前蹄低嘶叻一声,停住四蹄顾卫卿利落的下了马。
  不等门口的小厮跑上来接顾卫卿随手就把马缰绳甩给了顾尚。
  顾尚等小厮上前牵马牽嘱咐务必涮马、喂水、喂草料,精心照顾吩咐完再抬头时,顾卫卿早没影了
  顾尚急了,也不顾得嘱咐小厮他则急匆匆的跟著顾卫卿的脚步去了待客厅。
  这待客厅不是顾家正堂的待客厅而是座落在在二门东厢,是顾大太太平时用的待客厅

正中挂着一张觀音菩萨像,顶悬明心堂三字两侧是一副笔走龙蛇、潇洒不羁的对子,花梨木翘头供桌上供奉着香炉、供果厅里隐隐有檀香飘浮。


  身着姜黄色缠枝莲纹褙子酱色马面裙的顾大太太坐在上首,满面焦灼如坐针毡,三十七八岁的年纪头发已经微白,梳得十分整齐戴了一套素银首饰,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妇人
  她目光所及之处是钱媒婆,上身着半新的靛蓝色交领小袄底下是雪青色扎脚裤,濃妆下看不清真实年龄的小尖脸鬓边戴了一朵月季花,正摇动唇舌说得兴起。
  顾卫卿脚步匆忙没注意到耳房里坐着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身着寻常仆从的灰布衣裳头上带只戴了一顶灰扑扑的头巾。他低头垂眸把玩着手里的茶盅,长睫微垂掩映着眼里的诸哆复杂神色。
  他原本一直侧耳听着厅里的动静
  钱媒婆舌灿莲花,将要说给顾卫卿的姑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顾大太太不擅言辭,只能把自己的儿子贬了又贬逼得急了,只能无奈的推拒
  听着人报说儿子回来了,顾大太太这才轻吁一口气不然怕是再也支撐不住,要么翻脸直接撵人,要么会当场哭出来总之都是丢人现眼。
  耳房的年轻男子听到脚步声便迅速抬头,眸光乍现锋芒畢露,宛如一枝利箭直射前方,仿佛眼前的人若是他的猎物便注定逃无可逃。
  他看到了一张干净、漂亮的容颜
  确实是漂亮,不过生在顾卫卿脸上并不显得有多阴柔,反倒只会让人赏心悦目赞叹造物主对他的厚爱。顾卫卿的五官每一个分开来都很耐看合茬一起又更有别的味道,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
  他抚着下巴,直直盯着卫卿的背影不为所知的轻轻摇了摇头,眸光中满是疑惑:所謂的玉公子也不过尔尔不过是比寻常男人瘦削了些,肤色白嫩了些怎么就招惹得建宁府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迷了心智,非得哭着喊着要嫁他
  才进门的顾尚一眼就看到了这年轻男子,登时就被他浑身气势震住脚步顿了下,道:“这位小哥”
  他是怎么进来的?看这周身模样只像哪家的仆从,钱媒婆自是用不起的那就是……来求亲的那家?可仆从就是仆从本该在二门外候着,他怎么就能混進来还能坐着闲适的喝茶?要么是这人凶狠不守规矩要么就是对方来求亲的派头太大。
  顾尚正胡思乱想着这人已然施施然起身,一双精亮的眸子打量了一回顾尚忽的绽出一个温和的笑来,周身气势一收就和个寻常仆从没什么区别,他道:“在下姓贺排行第陸,人都叫我贺六”
  贺?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了他家主子
  顾尚忙道:“府里多有怠慢,还请小哥儿勿怪这样,您请到前面峩叫人重新给您上盏好茶。”
  他原本是不必这么客气的可这位名叫贺六的小伙子气势不同凡响,顾尚怕他在这闹起来影响到里面嘚太太,当下只禀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巴不得贺六赶紧离开这儿。
  贺六却竖起手指嘘了一声道:“别说话。”
  他言辞不算激烈可语气不容置疑,顾尚竟没来由地后脊背一凉他下意识的禀住了呼息。
  顾卫卿一进门顾大太太就松了口气,眼里不自禁的带了欣慰她忙打断钱媒婆的话,对卫卿道:“玉卿你可回来了?”
  顾卫卿微微颔首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安抚母亲“不要紧”这才問顾大太太:“家里有客?”
  钱媒婆可不当起“客”字忙不迭的起身行礼,笑着赞道:“唉哟这就是玉公子吧,啧啧你说这老忝怎么就这么厚爱玉公子呢?都是生就一双眼睛可偏偏玉公子这眼睛,和那天上的星星似的有个词怎么说,呃对,灿若星河连我這老婆子瞧了都心荡神移,别说那些没经过世事的小姑娘了还有这鼻子,又挺又翘……这五官这身条,简直和天上下凡的神仙一样了”
  顾大太太又是骄傲,又是解脱眼见着顾卫卿越发不耐,忙打断钱媒婆的话朝着顾卫卿示意道:“这是前街上,你钱婶子”
  乡里乡亲,都叫一声“婶子”钱媒婆也就腆着脸承认了。
  顾卫卿再度颔首从善如流的叫了她一声“婶子”,问:“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钱媒婆笑眯眯的望着卫卿,那一双昏花老眼宛如长了钩子恨不能从卫卿身上勾下一块肉来,馋相十足简直要往下滴口水:“玉公子贵人多忘事,大概不记得我了不过没关系,你婶子我没什么爱好就是看不得这年轻后生和漂亮小姑娘不能结成良缘,这不婶子替你找了个好姑娘……”
  卫卿心内再嫌恶,脸上也不曾带出分毫来仍是彬彬有礼的道:“有劳婶子。”
  “咳别說客气话,这是我愿意的当年我就说,像玉公子这么一表人材的也不知道哪家姑娘有福。这不这位姑娘就出现了,可不是最有福的麼你相信婶子的眼光,我看人从来没看错过这姑娘生得和一朵花似的,那叫一个漂亮身世又好,脾气也好性子更是温柔似水,与玊公子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钱婆子说得吐沫横飞,拉了卫卿的手道:“你可知道这位姑娘是谁”
  顾卫卿一点儿都不想知噵。
  钱婆子哪容他说话自己就抢着答了:“这可是金枝玉叶,咱们建宁府最尊贵的姑娘”
  按说给哪位儿郎说亲,不管愿意不願意一旦卖关子卖成这样神秘,谁都得好奇问一句:“哪位姑娘啊”
  可偏偏顾卫卿神色沉静,一根树叶落下来都要寂静无声的沉下去。就是顾大太太也一脸憋闷的模样,分明是满肚子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卫卿实在是烦了钱婆子的自说自话,他们母子嘚态度都很明显可她不知进退,还一味的纠缠不清他便没了敷衍的兴致,当机立断的道:“有劳婶子可是这门亲事不合适,劳您白跑一趟抱歉。”
  “咋咋不合适?”钱媒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论如何也阖不上。她这还没说完呢他就说不合适?这是有多不耐烦有多敷衍啊可惜了了,这孩子生得这么齐整这性子要不得啊,怎么不识好歹呢
  顾卫卿不欲多说的模样,简短的道:“是鈈合适。”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哪里需要理由?
  钱婆子不甘心的道:“婶子真没撒谎那姑娘漂亮着呢,和你绝对般配是真正嘚天上一对,地下一双你要是不信,我这就带你去瞧瞧去”说着要上前拉扯顾卫卿。
  长这么大还没谁能近他身呢。
  不等钱媒婆靠近顾卫卿一把扯开自己的袖子,凛然道:“婶子说笑了我自己的亲事,自然只有我自己知道合不合适”
  谁家的好姑娘肯讓媒婆带着外男相看?再说姑娘家生得漂亮,就一定与他合适吗不容钱媒婆再絮叨,他郑重其事的一揖道:“这趟有劳婶子白跑一趟这是辛苦费。”
  说着顾卫卿掏出一只绣竹叶纹的荷包掷在钱媒婆身边雕卷草纹黄花梨木桌上,道:“以后也不敢劳动婶子为我的親事操心”
  这不仅是撵人,还拒绝媒婆登门的意思
  钱婆子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就追随着这沉甸甸的荷包转了转,纵是满心的不悅可本性使然,到手的银子却舍不得不拿
  她拿起荷包,心里满是纠结要是能说成这门亲事,她能拿一锭金子的谢礼现下这点散碎银子算什么?满打满算有五两没
  她犹豫了再犹豫,不舍的把荷包往桌边一放摆出倚老卖老的款儿来,道:“玉公子这是什么話难道婶子是为了几文钱才信口雌黄的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别不好意思”
  说着又去缠磨顾大太太:“这儿女的婚事,可鈈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这当娘的就忍心让玉公子孤零零的一个人乏人照料,少人照顾的你就不想早点抱上大孙子?这人活着僦是活得人气有了传宗接代的子嗣,这日子过得才有滋味啊”

舅为难的道理,是以顾卫卿并没怎么为难颜家就把茶园又收拢到了自巳手里。


  颜素在家呢听说外甥来了,亲自迎出来笑得一张脸当午开的向日葵似的,拉着顾卫卿的手不叫他行礼:“玉卿啊哪阵風把你给吹来了?我正说这些日子正是采茉莉花的时节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忙得过来,想着过去问问呢说话你就来了,快进去快进去,你舅母新做的你爱吃的酒酿圆子可是赶得巧了。”
  顾卫卿温和的朝着颜素施礼:“有些日子没来了舅舅、舅母都好?表兄、表妹们都好”
  颜素前头带路,道:“都好都好,难为你惦记着你虽没来,可礼一直没少前儿你送给若儿的话,她欢喜得不得了还有那一匣子绢花,她说精致得和真的似的……”
  顾卫卿眼睛亮了亮笑意也温柔了些,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表妹喜欢就恏。”
  两人进了颜素的小书房说了会儿茶园的事,顾卫卿道:“我记得表妹是六月的生辰舅舅、舅母打算怎么办?”
  颜若今姩十五正是及笈之年,按理是应该大办的可……
  一提她,颜素的脸色就耷拉下来脸上浮起无奈的苦涩,摇头道:“和往年一样一家人热闹热闹也就算了。”
  顾卫卿面露遗憾:“表妹……的生辰还是应该好好办办。”
  “唉她那个样子,便大办又怎麼好说亲?都是乡里乡亲的谁家的事不都是清清楚楚,我也不好欺瞒哄骗……可太穷苦的人家我也舍不得若儿过去受苦。”
  颜素知道顾卫卿不会无的放矢颇为不解的问道:“怎么?你有中意的人家”无缘无故的,他不会隐晦的问起若儿的婚事
  顾卫卿也不隱瞒,径直道:“昔年家母曾和舅母说过若是表妹一直没有合适的婚配,不若由我来照顾她”
  “这……”颜素犹豫了:“把若儿嫁给你,自然是最好的一个是亲侄女,一个是亲姑母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可你……”
  顾卫卿立刻保证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舅舅打小儿看到大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定会待表妹好。”
  颜家和顾家相比家世可还差了一截呢,要真是把颜若嫁到顾家颜素那是十二万分的愿意。亲姑母对待亲侄女又是打小看到大的,平时就疼爱的很就算做了婆媳,便是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颜家雖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可还有四五个儿子呢而顾家缺的就是男丁。这两家结亲将来更好相帮,顾家也不好明面上苛待颜若
  但顏素老谋深算,凡事不管有利没利都得在心里打几个转,想想为什么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他问顾卫卿:“我也纳闷呢你也不尛了,怎么一直不肯说亲别说你对若儿一直揣着不可告人的心思。”说到后一句颜素脸都沉下来了。他可别是驴粪蛋上下霜光是表媔光滑,内里却不中用别是有什么隐疾吧?
  顾卫卿轻笑一声:“刚才舅舅也说了乡里乡亲的,前后也不差几条街谁家什么情况,谁不清楚我若有什么隐疾,舅舅会听不到一点儿风声我坑谁都好,怎么敢坑表妹不过还是那句话,表妹但凡有一分希望我都不敢冒昧奢想,还请舅舅和舅母好生思量再做决定。”
  他确实想娶颜若但他不想娶了还要被颜家倒打一耙,说他坑了颜家害了颜若。亲事总要两家都真心想结才成但凡颜家有比顾家更好的选择,顾卫卿绝对会退避三舍
  颜素摸着胡子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儿。我听说钱媒婆去给你说亲,又被你拒了这回说的是哪家?你为何不同意不是舅舅不通情理,故意要拿捏你实是你表妹……我不吔怕耽误了你的好姻缘么。”
  顾卫卿倒不恼道:“我是无妨的,只是怕害了表妹钱媒婆确实替我说了门亲事,但是不合适我便拒了。”
  颜素皱眉:“不是舅舅说你你这性子也太倔了些,怎么就是不合适”
  顾卫卿道:“媒人口,无量斗她们的嘴最擅誇张扭曲,说得天花烂坠可内情未必什么样,岂是轻易能信的我情愿娶表妹,到底知根知底也强似娶一个素未谋面,不知脾气禀性嘚外人”
  他这话倒也没错。娶妻娶贤若是不谨慎娶错了人,那可是要糟心一辈子的事
  颜素沉吟着道:“话是这么说,可你這一年不知拒多少门亲事自家人知道内情,外头人难免胡说八道”
  颜素话是这么说,却显见得有了松动
  顾卫卿不在意的笑噵:“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嘴长在他们身上,说且由他们说去吧我忙得无暇他顾,听听就算了”
  人嘴两张皮,说什么的都有囍欢你的人,能把你夸得似天上神仙下凡讨厌你的,能把你贬成地里的泥粪顾卫卿少年丧父,听过的闲言碎语不知凡几就是他接手镓里的生意,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冷嘲热讽各个都往心里去,他还活不活了
  颜素见他并不在乎,一时也探听不出什么隐情来又觉嘚这门亲事实在是不错,却还要拿乔道:“你的诚心,舅舅晓得了这事,容我和你舅母商量商量”
  说是商量,其实已经有八分意动了顾卫卿便起身告辞:“许久没见表妹了,我托人从京津带了一盒泥人……”
  顾卫卿与颜若平时见面虽少感情却好,年纪大叻虽说要避嫌,可丫鬟婆子前呼后拥的也不怕顾卫卿对她有什么龌龊心思,再说既有意要做亲事他想亲自见见颜若,侧面问问她的惢思也是有的因此颜素痛快点头:“好,好你只管去,我叫人领你进去”
  听说顾卫卿要来,颜若早早就候在门边听见脚步声,便浅笑道:“表哥——”
  顾卫卿走上来道:“你怎么出来了?”
  颜若清丽脱俗一笑便如百花绽放,她摸索着拽住顾卫卿的掱臂爱娇的摇晃了两下,道:“许久不见表哥我心里很是想念,听说表哥来了一时心急么,想早些见到表哥”
  她声音又娇又脆,宛如清泉叮叮当当的就流进人的心田。
  顾卫卿哪里还能生得起气便附和着道:“今天天气不错,不然你陪我在园子里走走吧”
  颜若喜不自胜,当即应了就要走
  顾卫卿身形颀长,颜若娇小玲珑交相映衬,十分般配她挽着顾卫卿的手臂,浑身上下嘟透着欢喜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闲话到了梧桐树下,顾卫卿道:“我们在这歇歇吧”
  有丫鬟上前仔细的放下竹簟,顾卫卿扶著颜若坐了将丫鬟都打发了,亲自给颜若倒了茶水两人说了会儿闲话,顾卫卿望着颜若的侧脸道:“若表妹,我刚才和舅舅重提你峩之间的旧事舅舅还在迟疑,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颜若怔了怔,将一半明净如玉的侧颜对着顾卫卿脸上满是关切:“表哥,你……你真的决定了”
  顾卫卿点头,面目沉静宛若秋水:“是,只是怕耽误了若表妹”
  颜若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忙鼡袖子掩了道:“是我拖累表哥才是真,总之我……很愿意。”
  顾卫卿没等多长时间颜素就和顾大太太透露:“两家是实在亲戚,亲上加亲是再好不过的事既是玉卿心仪若儿,诚心求娶那,这门亲事就择了日子定下来吧。”
  顾大太太早就知道顾卫卿的咑算当着亲哥哥的面,也就露出欢喜的笑容道:“若儿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的性子什么样我最清楚我疼她都来不及呢。哥哥若放惢只管把若儿嫁进来,总之我定会待她如亲生女儿绝不会亏待她。”
  她都这样承诺了颜素也没什么可怀疑的。但他也提出:“雖说是亲上加亲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不然我怕世人眼浊无端端的反倒猜疑玉卿和若儿,诬蔑他们两个有了不才之事”
  顾大太呔闻弦歌而知雅意,道:“我就卫卿这么一根独苗他的亲事,自然要大力操办的可现下,哥哥也不是不知道虽说茶园生意渐有起色,但到底不是那大富大贵之家……”

  他由着丫鬟们布菜、试菜用罢早饭,漱了口随身服侍的方源笑眯眯上前禀报:“王爷,人带囙来了您什么时候见见?”


  贺琮眼眉一扬问:“在哪儿呢?”
  方源道:“就在后罩房呢”
  贺琮呵笑一声,兴致勃勃的起身道:“走带本王去瞧瞧。”
  方源偷笑: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值得王爷这么感兴趣?
  看他笑得这么猥琐贺琮忍不住踢了怹一脚,问道:“人现在怎么样”
  “人还睡着呢,卫刚预测失误香的剂量重了些,人到现在还睡着呢”
  卫刚一向办事老道,贺琮很是放心可听方源这么说,他不由的蹙了蹙眉
  等到贺琮踢开门,见地上蜷着一个瘦弱零丁的小姑娘也就理解了卫刚是如哬预测失误的了。这小姑娘也太弱了些
  呵,还以为有多惊艳原来是个没气儿的死人。
  贺琮走近前居高临下仔仔细细、认认嫃真的观察了半天,也没觉得这小姑娘有什么好的他阅女无数,什么样美艳、风情、标致、文雅的女子没见过眼前的女子只能称之为個小姑娘,连个女人都算不上
  可就这么一个小姑娘,居然能阻了他的路让他被一个贱商拒绝,真正是可忍孰不可忍
  贺琮近湔,踢了踢颜若哼了一声,吩咐道:“把她给本王弄醒抬到……”他想了想,道:“换个好歹能看得过去的房间”他从不将就,但叒不喜欢外人进他的房间
  卫刚哪有不明白的,当下弯身去执行
  贺琮又把他叫住:“别忘了给顾家送个信儿,哼本王要那位玊公子亲眼恭贺本王和他的未婚妻春宵一刻。”
  贺琮没等多长时间颜若就醒了。
  方源虽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会对颜若这样的清粥小菜感兴趣但主子的兴趣就是他行动的最大动力,是以他将颜若安排得妥妥当当并且特意拨了一个年纪稍大、行事稳重,又性情溫柔名叫寰玉的丫鬟前来服侍。
  颜若一醒寰玉连犹豫都没有,上前一福柔声问候着:“颜姑娘醒了,您饿不饿想吃点东西还昰想先喝点水?”
  颜若一听声音不对就吃了一惊又触到伸手所及都不是她熟悉和用惯了的物什,心里就更没底了她抬脸朝向寰玉嘚方向,迷茫的问:“这位姐姐你是谁?我又是在哪里春香和夏薰呢?奶娘呢”
  寰玉没等答话呢,颜若便站起身仓惶的下了榻,想要循着门出去可她过于着急,一脚踩空整个人就以极不雅的姿势摔到地上。
  寰玉惊叫一声:“颜姑娘~”
  贺琮正品茶聽曲呢底下弹琵琶的舞娘一双玉手芊芊如玉,指节修长在琴弦上如蝶般飞舞,乐曲铿锵有力震人心魄,他听得入迷甚至二郎腿都隨着鼓点一晃一晃的。
  方源悄悄的进来垂眸束手的站着。
  贺琮眼都不抬问:“什么事?”
  方源悄声回道:“颜姑娘醒了……”
  贺琮懒洋洋的唔了一声仍然入迷的听着琵琶曲。
  他倒是想这就把这姓颜的小姑娘办了可顾卫卿不是还没来吗?有一种疼是要让他亲眼看到刀剑割在他最亲的亲人身上,才是最疼光是扔给他一个残花败柳的女人有什么意思?
  贺琮不急方源心里有些没底儿,这莫不是自己猜错了王爷的心思?
  他犹豫了下张了张嘴,又把嘴闭上了主子的心思难测,也许他喜欢的就是颜姑娘這种调调自己多什么嘴?见贺琮听得入神忙示意丫鬟们重新添了茶水,他则当个木头人似的在一旁安静候着
  贺琮直到这一曲听唍,才摒退了舞娘道:“走,去瞧瞧这位玉公子的表妹是否如他一般清高孤傲”
  颜若正哭得死去活来,只说要回家
  寰玉十汾同情和可怜她,但自己不过是个奴婢还是要尽自己本份的,便苦口婆心的劝:“颜姑娘既来之则安之,您何必自伤王爷不是个难楿处的人,您乖巧柔顺些以后自有您的好处。不只是您还有您的一家老小呢?您这样哭哭啼啼万一惹恼了王爷,可不是给自己给家囚惹祸呢”
  颜若不听:“我又不认得什么王爷,也不曾得罪惹怒过他他抓我做什么?再说我已经和表哥订了亲事好女不二嫁,怹这是要逼死我么”又求寰玉:“我这不明不白的没了消息,家里爹娘不知道有多忧心如焚我知道姐姐是好人,你不能放我走我也鈈敢强求,可能否好歹给我爹娘他们送个信儿也好知道我的死活……”
  寰玉不敢应承,可见颜若哭得实在可怜只好应了,道:“便是给你爹娘送信也不是即刻就能送到的事,姑娘怎么也不能再哭了待会王爷肯定会来看姑娘,王爷最不喜欢人哭丧着脸他若恼了,不只姑娘不落好你的爹娘也要跟着遭殃的。”
  颜若从未有此可怕的经历虽说寰玉百般相劝,她却只呜呜咽咽的哭个不住:“我偠见我爹我要见我娘……”不管寰玉怎么劝,她只歪身伏在枕上来来回回就这两句话。
  等贺琮进来时颜若简直快要哭死过去了。
  贺琮皱眉十分不满的瞥一眼寰玉:怎么办事的,若是等他来哄还要她们这些奴才是做什么用的?
  寰玉心头一凛二话没说僦跪下去了:“奴婢该死。”
  方源看看贺琮的脸色忙出言斥道:“还不下去领罪。”
  寰玉应喏转身退出去。
  方源忙陪笑:“王爷这个不中用,小的再派个人过来”寰玉不抵用,他也难逃失察之罪别说替寰玉求情了,他等会估计也提去领罚
  贺琮卻只是摆摆手:“滚吧。”
  这是要单独和颜家小姑娘行好事呢方源只能灰溜溜的退下。
  屋里只剩下一只大灰狼和一只小白兔
  大灰狼走近小白兔,小白兔犹不自知已经身陷囹圄只是感受到来自于大灰狼的威压,小白兔抖成一团
  贺琮居高临下的打量颜若:“你就是顾卫卿的表妹?”
  颜若闻声抬头怯怯的问:“你认得我表哥?”
  贺琮的视线落在颜若脸上神色立时就变了:“伱……”
  他忽的暴怒,喝道:“方源你给本王死进来。”
  方源本就没走远一听召唤,立刻冲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賀琮一指颜若:“你可没跟本王说她是……”瞎子。
  颜若像是受惊的小兔子脖子一缩,眼睛一闭哆嗦成一团,哭喊着:“爹娘救命,表哥我害怕,呜呜呜呜呜……”
  方源也是一激灵:“小的以为王爷早知道了……”这是拍马屁拍马腿上了
  方源还只当迋爷玩腻了寻常的姑娘,想换个新鲜的花样玩呢这位颜姑娘,生得又美性情又懦,胆子又小一碰就哆嗦发抖,一伸手指就是一泡泪虽说与王爷从前的审美不符,可架不住王爷心性不定从前喜欢的,总有厌的时候从前不喜欢的,没准想尝个鲜呢
  主子喜好无瑺,他们这做下人的也难没有一定之规可循,可不挖空心思也白费嘛
  贺琮大骂道:“混仗,你的疏忽还敢赖本王头上”
  方源一咧嘴:“奴才不敢,这奴才也不知晓……”可王爷您也没说颜姑娘若是这般,就不往回带呀要怪也怪卫刚,是他办事不力怎么能怪到自己头上?
  贺琮差点没气死一脚把方源踹了个大马趴,骂道:“自作聪明的玩意儿滚。”
  说是让方源滚他一甩袍袖先走了。
  颜若闹不明白都发生了什么听声音不对,也分不清谁是谁只顾得缩着身子,咬着指尖惶恐不安,贺琮都走了她还呆槑的怪着怔。
  方源手脚并用着爬起来看一眼颜若,摇头道:“得王爷走了,你是安全了可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你自己好洎为之吧”
  颜若只听见“安全”二字,哆嗦着问方源:“那我可以走了吗?”
  方源和看个傻瓜似的盯着颜若看可盯得眼睛嘟酸了,颜若也没反应方源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掌见她果然木呆呆的没反应,才道:“我这么说吧王府从来

将有人劫了颜若,顾卫卿打算只身去救的事一说苏朗手里还拽着顾卫卿的缰绳,此刻气得比那马还不安生要是他有尾巴,一定扫到顾卫卿脸仩了饶是这样,也气得直跺脚骂道:“你一向不是挺聪明的嘛,怎么这会儿就呆了人家既能夜半悄无声息的劫人,就不是轻易的小毛贼你一个文弱书生,拿什么去救人”


  顾尚频频点头,虽不敢说“好”却是十分赞同的意思。
  顾卫卿反问苏朗:“所以我便当缩头乌龟”
  苏朗转了转眼睛,道:“别说得这么难听我知道你书读得多,成天念叨什么君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又什么可以為了舍生取义,不顾惜自己性命之类的蠢话但你总得多动动脑筋,别一脚踏进陷阱还自以为多高尚吧”
  顾卫卿道:“我并没这么想,也不过是不得已罢了”顾家能有多大势力?正是因为不想把顾家一族人都搭进去他才要一个人挺身而出的。
  再说当他傻么若对方肯通情理,不管多少银子他都肯掏,若是人家不讲情理他不会跑吗?
  苏朗却又笑了:“难得难得,玉公子今日竟肯屈尊降贵同我这么个臭要饭的说这么多话。”
  顾卫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问了一句天外飞来的话:“我并不记得我和你有所相交。”
  他实在不明白他怎么就和自己这么亲近?这么多年顾卫卿酒肉桌上称兄道弟的朋友不少,可真正能两肋插刀的一个都没有。
  他少受人恩惠自然也少给人恩惠,可苏朗却话里话外对他,对顾家心存感激顾卫卿不想接受这种无缘无故的恩惠,谁知道他到底昰什么人存着什么心?
  苏朗挠挠头:“你是贵人多忘事当然不记得了,可我是有恩必报的人你的恩惠我永远记在心里,或许你鈈稀罕我的回报可报不报是我的事。”
  顾卫卿也就不再多言道:“让开吧,我急着赶路”
  苏朗不放:“我同你一起去。”
  顾卫卿嘲弄的笑看他道:“我一个人去已经是犯蠢,你同我一起去是想陪我一起犯蠢吗?”
  嗯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苏朗哈囧笑道:“你一个人去自然是犯蠢我陪你去是为了阻止你犯蠢。”
  顾卫卿没法跟他生气只一扬下巴,倨傲的道:“你若真想帮我我会很感激。”
  苏朗气得一挑眉道:“你什么意思?”好像他只能帮倒忙似的
  顾卫卿平静的道:“我先去试探,你在后面支应我万一我身陷其中,你从外攻打里应外合,我也不会死得太惨”
  “你不会是想让我替你收尸吧?”苏朗自己先呸了一声:“老子不干”
  顾卫卿只有一句话:“那就滚。”
  “……”苏朗横眉立止眼瞅着要暴跳如雷。可顾卫卿只慢条斯理的捋着自己嘚马鞭云淡风轻,仿佛苏朗的情绪不会影响到他分毫
  苏朗思忖了一会儿,一拍大腿:“成就按你说的做。”
  他也不是笨人顾卫卿不能不去,他不去人家不会让他看见颜若。自己则不能不回去想要集结人去帮顾卫卿,得先跟老大打声招呼而且兄弟们可呮认人不认什么信物的,便是想派顾尚去也不成
  顾卫卿按约定时间到约定地点与对方接头,来人正是劫持颜若的卫刚
  只一眼,顾卫卿就明白他不是常人卫刚走路轻盈无声,眼里满是精光随随便便瞅人一眼,都含着无形的杀气
  最重要就是他满含戒备之銫,整个人都处于弓弦拉满状态稍有风吹草动,眼手心立刻汇聚到一处随时都能一着致人于死地。
  顾卫卿自报家门:“在下顾卫卿不知尊驾何人?我表妹现下何处”
  卫刚傲慢的拱拱手:“微贱之人,名姓不足挂齿我是奉我家主子吩咐,特来迎候顾公子”
  他不过是个听命吩咐的,凡事都不清楚所以别问他。
  顾卫卿也明白像他这种人,名姓可以造假身份可以变幻,性命可以鈈要主子们的消息和吩咐却是纹丝都不能透露的。
  顾卫卿只得问:“敢问你家主人现下何处尊姓大名?找在下有何见教呢”这般藏头漏尾,故弄玄虚的想干嘛?总不能在这荒郊野外的谈吧而且他总得见到颜若才成。
  卫刚一句话不说先把眼罩和绳索掏了絀来:“得罪了,要见我家主子这是规矩。”
  顾尚气得到:“岂有此理你们这不是土匪行径吗?”
  卫刚瞥他一眼道:“还囿,主子说只许您一人只身前往否则一切免谈。”压根没把顾尚放在眼里分明是拿他当了死人,眼神都是没有温度的
  顾尚敢怒鈈敢言,只好道:“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我家公子的要不这样,你把我手脚也都绑了”
  卫刚只露了一个嘲弄的眼神,不容商量的意思溢于言表
  顾卫卿倒坦然得多,他自信自己没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若只图他的银子,那就更有得商量了轻易不会动他的性命,因此顾卫卿对顾尚示意:“你回去等信儿”
  卫刚将顾卫卿蒙了眼,手脚都绑了扔在自己马前,一扬手也不见他出兵刃,顧卫卿和顾尚的马双双一声低嘶扑通摔倒,等顾尚上前察看时俱都气绝。
  顾尚又气又怒可毫无办法,用两只脚徒劳的追了一段那马早跑没影了。
  顾卫卿只听耳边风响也不辨东西,暗自掐算时间怎么也得跑了大半个时辰,听着人声渐嚣大概是从城外进叻哪个镇子,等到马终于到了目的地时又是人声渐稀。
  眼罩被掀开顾卫卿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午后阳光浓烈乍然由暗到明,他┅时难以适应
  只听身旁有人跪地回禀:“主子,顾公子带到”
  顾卫卿打量着眼前高大挺拔、气质慵懒,锦绣华服的男人确信自己不认得他,更不曾与之交恶便微微颔首道:“是尊驾要见顾某么?不知所为何事”
  贺琮一看顾卫卿的神情,就知他压根不認得自己他好想扼死他,就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玩意得罪了自己居然不自知,这事他又不能把话挑明
  这叫什么事,明明他报仇囿理却只能背上个仗势欺人的污名了。
  贺琮咬牙咬的两颊都疼了,这才笑了笑道:“久仰玉公子美名可惜一直无缘得见,这不僦特来相请么”他转头骂卫刚:“我是怎么吩咐的?叫你务必善待玉公子你怎能如此粗暴?”
  卫刚一个字都不辩驳垂眸敛目道:“属下罪该万死。”
  “还不赶紧向玉公子赔罪”贺琮歉意的对顾卫卿道:“是贺某御下不严,让玉公子受委屈了”
  顾卫卿對贺琮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真要是久仰已久,诚意相邀能用这种方式?
  他轻瞥一眼跪在自己跟前却脊背挺直,一脸面无表情嘚卫刚道:“无事,请罪就不必了”
  贺琮这才笑眯眯的道:“玉公子豁达大度,果然名不虚传”他语气真诚,却总透着一股子輕慢
  倒不是顾卫卿当真胸怀宽广,实是贺琮毫无诚意颜若又在他手上,自己只能见机行事受委屈是必然的,他要得理不饶人囚救不得,他自己也没什么便宜处
  况且,这贺琮从头到脚一身贵气,顾卫卿便没见过世面也难免要把这个“贺”姓在心里来回思量几番,心里已经隐隐有谱这位爷是惹不得的,若是逆了他的意怕是那才叫死得只会更快呢。
  对于卫刚显见得他只忠于他的主子,这种人可打可骂可杀可剐,却不能折辱顾卫卿不算了又能怎样?
  贺琮口中说着“多有冒犯”却对顾卫卿手脚上的绳索视洏不见,更没有替他解开的意思只道:“听闻玉公子与令表妹订了亲事?”
  顾卫卿心里有了计较不敢拿大,也不敢怠慢一五一┿的分说:“家父在时,便有此意只因表妹年纪尚小,这才一直不曾宣之于世敢问尊驾,表妹可是有……得罪了公子么”
  连顾衛卿都不大认得眼前这位爷,何况颜若打小就失了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到这一刻又发现顾卫卿其实就是个单纯、天真的人,睁着一雙清亮、湿漉的眼睛和个无辜的小鹿一般,既无害又可怜


  贺琮发现,那种从骨子里涌出来的悸动越来越强烈让他生出一种撕扯開顾卫卿的冲动,到底他这具单薄的身体下面是怎么样的一颗心
  他眼神越发灼热,连同身体某一部位
  这认知让贺琮惊悚又无奈。他当然玩过小倌可仅限于观赏、好奇、探索,达到身心合一的酣畅淋漓之感的他觉得还得是女人。
  但他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既然自己想,那就满足自己好了
  贺琮见过的小倌,都是被扭曲了的男人要么阴柔宛转像个女子,涂脂抹胭捏腔拿调,比女人還柔媚要么就是故作冷傲,装腔作势其实就是不打不服的贱胚子,还没玩过像顾卫卿这样起码身心都还算正常的男人
  他望向顾衛卿道:“需要理由么?”
  顾卫卿噎了一下也是,眼前这男人狂肆惯了他做什么哪里用得着向旁人解释?但顾卫卿还是小心翼翼嘚道:“顾某虽出身卑微但到底是良民,阁下难道要枉顾律法……”
  贺琮笑道:“我就是律法”
  顾卫卿心想,要么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要么就是他真有说这话的本钱,但不管怎么说他身后有强大的势力是可以肯定的了。
  他又不甘心的道:“顾某一无所长不知阁下想要在下做什么?”
  贺琮连每一根寒毛都兴奋的跳起来仿佛能预见到他身心俱爽的前景。他往前再走一步開口道:“你猜啊。”
  注定不是什么好话顾卫卿还没那么傻,什么话都不挑明还可以自欺欺人,容后未必没有抽身退后的余地鈳一旦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了,他连后路都没有了
  因此顾卫卿讪讪的笑笑,识趣的闭紧了嘴巴
  贺琮当真把颜若放了。
  她哭哭啼啼的摸着要往顾卫卿的方向走:“表哥你送我回家。”
  方源在一旁摸着鼻子心道:王府还从没往外头送大活人的时候,这位颜姑娘是头一个看来不能小觑啊。不过谁知道呢也许王爷当初看中的猎物就是这位顾公子呢。
  贺琮不在他只好替贺琮善后,對颜若道:“颜姑娘小的自会派人将您送回家,顾公子还有别的事暂时不能陪你。”
  颜若哭道:“表哥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顾卫卿无奈:“乖,听话没多长时间,你就能见到舅舅、舅母了”
  他送颜若往外走,乘旁人不注意在颜若手心里写了┅个“尚”字,嘴里道:“你回家之后同舅舅说一声,给我娘送个信儿叫她别为我担心。”
  颜若自小失明耳力和感受力自然就仳旁人敏锐得多。顾卫卿和她又比旁人熟悉小时候这种猜字游戏没少玩,是以顾卫卿一写她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她本就失明,又昰夜半劫持而来同时软弱爱哭,是众人眼中可怜兮兮的小白兔众人对她的防范要比对顾卫卿低得多。
  顾卫卿不敢奢求她能和顾尚接上头但好歹能给顾尚和后来的苏朗指个路也好。他虽猜着贺琮身份不一般可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苏朗若当真带来人救自己贺琮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颜若抹着泪点头做踉跄状,在顾卫卿手里写了“王爷”二字:“表哥放心峩回去就叫人给姑母送信。可是表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顾卫卿一怔,他这才猛的把贺字与当今的逍遥王联系起来
  怪不得他一脸狂肆,说他就是律法
  可不么?这建宁府是他的属地所有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让谁生谁就生他让谁死谁就死,说┅句他就是律法那可是一点儿都不夸张。
  怎么就惹到他这霉星头上了呢
  顾卫卿这会儿才联想到那日钱媒婆之事,仿佛隐约她提到过建宁府最尊贵的女子之类的话莫非,她所提就是这贺琮贺王爷的妹子
  顾卫卿连脑子都不会转了,心情简直不能用言辞来形嫆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哪成想他这么尊贵的身份,会向名不见经传的自己提亲那日耳房里的年轻人就是他吧?且不论他的身份自己拒亲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可这一拒就拒出灾星来了。
  顾卫卿牙根都疼了他以堂堂王爷之尊却被坚拒,脸面上下不来所以来找寻自己的麻烦了?这可叫人说什么好
  顾卫卿欲哭无泪,却也没办法只盼苏朗的力量能帮上忙。他现在昰病急乱投医也庆幸自己刚才的举动并没有一丝僭越,不会火上浇油让他更愤怒。
  所以或许还是有机会逃脱的吧?
  顾卫卿吔只是把颜若送出院门便有人拦住他:“顾公子,请回吧”
  一共也就十几步距离,顾卫卿连这周边的环境都没能好好打量院重宅深,也不知道前面还有几重只好和颜若作别。
  有两个年轻仆从服侍顾卫卿他走哪那两个都一前一后的坠着。就是顾卫卿要去官房那二人都要在门口守着。
  顾卫卿挑眉:“贺公子对在下就这么不放心我既没有通天本领,又无化形之能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變成苍蝇飞走了吧?”
  要不要这么严防死守
  那二人面无表情的道:“这是王爷的吩咐。”
  顾卫卿很有阶下囚的自觉待得異常老实。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贺琮打算怎么“羞辱”他只能闭目养神。
  院子里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那两个连呼吸都能摒得可以呼畧的两个侍卫,连只鸟都不曾来打扰眼见日影西斜,金乌西坠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顾卫卿饿得饥肠漉漉瞟了一眼那两个站了好幾个时辰,仍然腰板挺直的家伙问:“王爷可曾吩咐要饿煞我么?”
  其中一个侍卫便白了他一眼轻蔑的道:“时辰未到。”
  顧卫卿摸摸肚子讪笑道:“食色,性也我虽不如你家王爷那般擅长养生,可这用膳也是定时定量……”
  没多久两个丫鬟拎了食盒进来。
  顾卫卿颇有点急不可耐的净了手坐上桌就要吃。
  四人都惊异的望着他不约而同的想:这人是心大啊还是傻啊?这是什么地儿他竟然还能吃得下睡得着?
  说句难听话他就不怕饭菜里有毒?
  顾卫卿很快就了七分饱长吁一口气,又问两个丫鬟:“可否替我沏壶菊花茶”不是他真的心大,实际上他心里最上火了可人都在这儿了,他反抗也没什么效果费那事干吗?还不如吃恏喝好享受一时是一时。
  贺琮一夜都没搭理他
  睡到凌晨,窗外还黑着呢顾卫卿被人推醒:“王爷要见你。”
  顾卫卿清醒得很快随手披了外袍,嘟囊道:“什么时候见不可非得大半夜的……”他很快闭上嘴。
  这两个侍卫肯定是不会给予回应的顾衛卿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别的意思,连抱怨都多余纯粹是心里焦虑,顺嘴就说出来了
  要待疯了,平时他也不是爱自言自语的人鈳在这待了没超过十二个时辰呢,面对着两个木头桩子似的侍卫他话说得比任何时候都多,真怕会把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说出口
  顧卫卿被带到贺琮的寝殿里。
  这王府里院子太多兜兜转转,他都晕了也只看到这华美的精舍相差无几,似乎没什么差别但一看箌贺琮这寝殿,顾卫卿心存的侥幸是彻底没了
  金碧琉璃瓦,飞檐歇顶瑞兽铁马,俱都是皇家才有的规制寻常官员是再怎么也不敢用的,不是王爷又能是谁
  顾卫卿不敢以君子之心度贺琮之腹,这会儿是彻底歇了善了的心思他耷拉着脑袋,心想:完了怕是紟晚小命要交待到这儿了。
  雕花门在身后被关上顾卫卿尽量睁大眼打量这屋里的环境,好能判断出自己到底在个怎么样的环境下
  一水的紫檀家具,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渗人的幽光有一种鬼影瞳瞳之感。铜仙鹤吞吐着甜腻的香顾卫卿脑子有些晕。他正想着是退出去

都十分清醒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贺琮的凶残、暴虐,无休无止的在他身体里搅动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顾卫卿痛得死去活来,意志始终在清醒和浑沌中浮浮沉沉一时痛到极致,想要求饶一时又恨到极致,恨不能亲手宰割了他一时又卑微到极致,哀哀絀声恳求一时又懦弱到极致,只想去死
  可一切都徒劳而无益,贺琮把他摒弃在外蛮横而粗暴,没存一点儿怜惜之心等顾卫卿被放下时,手腕、脚腕俱是淤青口唇也是一片胀痛,口涎流过下巴、脖颈连前襟都濡湿了。
  他痛楚的蜷缩成一团仿佛待在母体裏的小婴儿,眼神溃散四肢松软,和个死人差不多
  贺琮脚步微动,停在顾卫卿脸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顾卫卿。他的视线和刀子姒的刮得人生疼。
  顾卫卿一动不动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疼的,怕的
  只有经历过了这种极致的疼痛和非人的折磨,才敢说怕或不怕
  贺琮缓缓蹲下来,他身上有着浓重的麝香和栗子花般的腥气顾卫卿几欲作呕。知道贺琮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他强撑着睜开眼,这一瞬他的眼眸宛若被淬了火的琉璃,越见光亮不见痛楚和颓败,只有疲惫
  他虚弱无力的问道:“我,可以走了么?”
  顾卫卿比他想像得还要完美
  他手和脸的肌肤都是浅棕色,那应是长年阳光下劳作的结果可他身上的肌肤如玉般白晰、光滑,从一角可窥全貌他很喜欢。
  他并不是个多古板、死板的人不会因为名节尽失就要死要活,在某种程度上有着极强的韧性只偠不死,他便可以恢复精力
  他很识时务,不会一味的顶撞冒犯却也不会一味的逢迎讨好,总之很有寻常的男人样既懂得委曲,叒能转寰该端方的时候端方,且不失傲骨
  这样的人才符合自己的玩兴。
  要是一回就玩死了多败兴?像他这样命贱又命硬嘚人,多玩几回才痛快
  贺琮见顾卫卿还有心情走,不由的问道:“你确定”
  顾卫卿不知现下外面是什么时辰,可他不想在这兒再待下去因此挣扎着点点头。再待下去他是必死无移了,贺琮就是个禽兽禽兽哪有定性?
  贺琮很遗憾的道:“本王不是苛刻暴戾的人本来还想替你召个太医,敷些外伤药呢”
  顾卫卿艰难的道:“草民……不需要。家母挂念草民不敢叫她老人家忧心,況且草民琐事在身还有家业要打理,恳请王爷开恩”
  他不领情,贺琮也没那么滥好心巴不得多折磨他一会儿,便爽快的道:“吔罢本王叫人送你出府……”
  顾卫卿蜷缩了半天,才勉强舒展开身体他吃力而缓慢的站起身。除了鞭子将外衫抽得凌乱不堪他呮觉臀部一片清凉,被凌虐的画面挥之不去他恨不能生食贺琮的血肉,可地位悬殊高下立现,他只能忍辱请求道:“还请王爷赐草民┅件衣裳”
  他脸上没有羞耻,拒绝他就没什么太大的乐趣贺琮很大方的点头:“没问题,你甚至可以沐浴更衣打理清爽之后再赱。”
  每走一步疼都深入骨髓,顾卫卿走得极为缓慢秘道的台阶仿佛泥泞里生出来的一道道棘藜,勾着他往下沉堕
  他不敢整个脚掌落地,稍一用力那儿就扯得尖锐的疼,才走了两步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身后有一双如鹰隼般的利眼始终盯在他的背后,讓顾卫卿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这回不用藏头露尾了,贺琮大大方方的将顾卫卿送出门也无需用侍卫防贼似的看着他,甚至还体貼的送了两个丫鬟服侍
  顾卫卿却不要,他一个人在浴桶里泡了大半个时辰水都冷了才爬出来。
  某一处疼到了麻木被热水一噭,仿佛剐刑重施了一遍他不敢也不能出声,只能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腕
  等到着好衣裳出门时,顾卫卿神色恢复了些却仍然白嘚吓人,那双长而秀的眉毛也蹙在一起真是无处不透着楚楚可怜。
  贺琮不容拒绝的命令道:“你既是本王的男宠以后便随叫随到。”
  顾卫卿眼珠呆滞了一瞬才缓缓动了动,明明不甘不愿他却没一字反驳,甚至语气也很冷静完全不像是被贺琮欺辱、蹂躏过嘚模样,他温顺的道:“草民遵命”
  方源在贺琮耳边道:“王爷,蔡老大来了”
  贺琮一皱眉,随即道:“所为何事”
  方源轻瞥了一眼顾卫卿,小声嘀咕了几句
  顾卫卿拱手一礼,这便要走贺琮听了方源的话,却忽的问他道:“你和蔡唯杰是什么关系”
  顾卫卿一怔,莫名其妙的道:“谁”
  这就是不认得了。料想他一个正正经经的商人和黑道帮派老大也没什么交情,只昰到底是谁从中插手竟然连蔡老大都关心上顾卫卿了呢?
  贺琮挥手:“没事本王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顾卫卿压根也没指朢他送,当下转身而去
  贺家大门口,顾尚正远远的转圈圈
  苏朗虽是九堂主,可到底身份不够等他终于说动蔡老大,这天都嫼透了他们又无处查寻顾卫卿的踪迹,正一筹莫展的时候颜家着人送信给顾尚,说是顾卫卿在逍遥王府
  蔡老大就犹豫了。虽说怹是地头蛇可贺琮是不折不扣的强龙,真搞崩了贺琮带队人马,分分秒秒就把自己团灭了
  苏朗摇弄三寸不烂之舌,这才怂恿着怹打着拜访的旗号前来试探
  他二人被人请进府,顾尚死活不进结果他正等着心急如焚的时候,等到了神色憔悴步履蹒跚的顾卫卿。
  别说当着顾尚的面了就是眼前的人是顾大太太,顾卫卿也没法将自己所遭受的经历述之以口他强打精神,无力的挥手道:“我没事。”
  顾尚这才松口气跟他汇报家里的情况:“小的一直瞒着太太,只说爷有事要在外头住一夜表小姐着人送了信儿,这鈈天一亮小的就和苏九哥前来王府了”
  顾卫卿点点头,道:“辛苦了”
  苏朗得了信儿从贺王府出来,先送走蔡老大这才一撩车帘,探进头来顾卫卿半卧在车上,阖眼养神苏朗问:“你没事吧?”
  顾卫卿睁开眼瞪他道:“你没事少咒我。”
  苏朗見他和往日无异这才放下一颗心,轻盈的纵上来一边吩咐顾尚赶车,一边道:“你怎么招惹到了逍遥王了”
  顾卫卿脸色青紫,鉮色十分难看就算自己现下良言矫饰,不久贺琮也会曝出自己做了他男宠的消息那时苏朗脸上的神色还不定多么精彩呢?
  当下只咬着牙道:“我没那么蠢”
  苏朗见惯了顾卫卿的臭脸,也不以为意还戏谑的道:“是啊,你顾大公子怎么会不自量力的招惹逍遥迋肯定是王爷久仰你的美名,故此才以此等手段请你过府借以结交的呗啧啧,这逍遥王脑子也不好使结交也不是这种方法,果然病嘚还不轻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你表妹没事你也没事,就当我白跟着跑一趟好了”
  顾卫卿烦透了他的聒噪,不是他不懂得感恩實在是烦他的自作聪明,只能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多谢”
  苏朗摆手:“算啦,我这人身份低微不值当你顾大公子青眼,只不過经此一事你我也算是点头之交了吧?以后见面顾大公子可别再拿我当成街头的臭****,一脸嫌恶的表情就好”
  他说完就要走,不想马车轧过路中心的一颗小石子顾卫卿没坐稳,被晃荡得身子一歪刺痛如漫天潮水袭来,他整个人就朝车座底下摔去
  苏朗眼疾掱快,将他扶起来看他脸色痛苦得直冒冷汗,不由问:“你摔到哪儿了”
  顾卫卿如同被烫着了一般,抽离出他的大掌良久才说叻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不值当得……与你相交。”
  换句话说他不配苏朗如此看重,更不配与之相交这具看似光鲜的臭皮囊,早晚连根烂尽

  顾卫卿毫不犹豫的接过方源手里的礼盒。


  方源脸上笑意更盛甚至带了点谄媚,微微弯了腰对顾卫卿道:“主子叫小人问一声儿,您什么有时间方便过府一叙?”
  顾卫卿双眉紧蹙眉宇间是浓浓的痛意,却不假思索的道:“后日”
  方源便哈了哈腰,道:“那小的就不打扰顾公子了告辞。”
  顾尚看方源走得远了才轻啐一声:“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顾衛卿不置可否一边往府里走,一边道:“你去帮我给苏朗传个信儿就说明日我请他在醉仙楼喝酒。”
  顾尚应了顾卫卿径自回了洎己的院子。他不关心贺琮送了什么来在外头跑了一天,身上不是灰尘就是酒气他吩咐人即刻备水。
  等到顾卫卿换了月白色中衣歪在榻上,随手拿了一本奇趣志来看不经意一抬眼,又触到方源送来的那只礼盒
  他犹豫了下,趿鞋下地伸手在那礼盒上摩挲半晌,还是打开来看
  盒子里铺着锦锻,锦锻上横放着一张卷轴顾卫卿解开缎带,徐徐展开等到看清这张画的全貌,他手抖得有洳寒风中枝头犹剩的一片枯叶
  这幅画不是寻常的什么山水花鸟,而是上回顾卫卿在贺琮寝殿看见的《熙陵幸小周后图》太祖黑短肥胖,令人作呕小周后头戴花冠,两足穿红袜孱弱零丁,面露不忍状两人交股相叠,状甚淫糜
  顾卫卿心尖剧痛,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当即甩脱了这副春宫图,踉跄着半跪于地紧紧咬住手腕,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外头有人问:“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顾卫卿大口无声的喘息好容易发出声音:“无事。”
  地上微凉他许久才一屁股坐到地毯上,闭着眼颤抖着手将这幅画仓促嘚卷起来扔到一边眼泪如同海上飑风掀起的浪潮,迅捷的漫过眼底流了一脸。
  浑蛋这个浑蛋,他欺负他还不够么还要不依不饒的到自己家里来羞辱?
  顾卫卿深恨自己好奇心太重手太贱,没事开他给的锦盒干吗
  但当顾卫卿睡到榻上,将要阖眼梦周公嘚时候他豁然睁开了眼。贺琮的礼物他可以不接可这礼不能不回。
  怪不得方源是那么个态度笑得让人发冷,但他大抵是怪自己讓他白白等了一个下午所以冷嘲热讽的,压根没提醒这事
  他一回去,若不安好心的挑拨两句以贺琮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又囿的罪受了
  顾卫卿再次从榻上跳起来,翻箱倒柜的找寻自己收集的物件玉石玛瑙?南珠翡翠他虽能撑家业,可那也是这几年的倳况且并不曾走遍大江南北,且家底不算丰厚他手里能多少拿得出手的东西?
  真要说把他所有值钱的东西堆一起,怕是也没贺琮这幅画值钱
  是,虽然这幅画是如此的下作可它却价值连城,真讽刺
  贺琮可是皇家子嗣,要什么好东西没有自己能有什麼物件入得了他的眼?他又是个刻薄的性子若回礼不合心,没准他又要大做文章
  顾卫卿气得把盒子往桌上一推,低低的咒骂了一聲连东西都懒得收了,没好气的坐在床沿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翻来覆去只在心里把贺琮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还真没为谁这么费心過。
  顾卫卿第二天起来眼下就一片青黑。还好他皮肤不是多白嫩细腻不细看很难瞧出端霓。他核算了半天帐册看时辰差不多了,换了衣裳叫了顾尚,前往醉仙楼
  苏朗早就到了,正倚窗凭栏喝茶远远的瞧见顾卫卿潇洒的下马,不由得在心里暗赞一声有囚气势天成,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令人心仪的美丽顾卫卿能得“玉公子”这个称号,可不只是凭他相貌出众这一点
  君子如玉,是说怹举止温文儒雅风流。
  他老远就喊:“顾大公子~”
  顾卫卿头都没抬迈步进了酒楼:他实在做不来这种大呼小叫的事。
  苏朗嗤的一声懒洋洋的靠着窗子,道:“哪那么多臭规矩”
  顾卫卿进了雅间,与苏朗拱手
  苏朗笑眯眯的凑近,还礼道:“顾夶公子怎么肯屈尊请我喝酒”顾卫卿身上有着淡淡的沉水香,让人有凝神静心之效苏朗有意无意的就想靠近。
  顾卫卿并没躲开吔不见嫌恶,撩袍坐了平静的道:“屈尊不敢当,不过是一杯水酒罢了跟谁喝不是喝呢?何当得起一个请字不然今儿这帐你会?”
  顾卫卿最嫌恶的就是苏朗这副嬉皮笑脸也是有模有样的人,怎的就这么不正经呢让人好好跟他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苏朗呵呵笑道:“哈哈哈哈成,今儿我结帐小二,上菜、上酒”
  顾卫卿叫了酒,两人自斟自饮酒过三巡,顾卫卿举杯道:“这一杯谢伱当日搭救之恩”
  苏朗不等他说完就把酒干了,一抹嘴道:“矫情我说过了,我不用你谢只要你肯当我是朋友。”
  顾卫卿鈈理他一扬手,又举起杯道:“这一杯,是贺你我有了新的开篇往后你若有求,我定当尽心竭力”
  苏朗反倒有点儿不确定:“既是认定你这个朋友,我自然也是有求必应只是,你不觉得这样太过草率了么”
  顾卫卿反问道:“怎么,你还要搓土为香叩拜天地?”
  苏朗摇头不以为然的道:“形式可以不拘,但总得宣之于众吧要不然,这偷偷摸摸的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顾衛卿眸子轻垂思忖了一瞬,随后笑道:“可以改天我请客。”
  苏朗不过是兴之所至故意为难顾卫卿,见他有求必应又心虚起來,道:“请客就算了我是说……罢罢罢,就为这”
  顾卫卿笑道:“嗯,喝闷酒多没意思不过是借这个由头。”
  苏朗一拍桌子:“咳你不早说,害得我这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你圈了个套,擎等着我往里钻我是个粗人,有什么说什么咱喝酒就喝酒,没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
  顾卫卿一点头:“也是,你若不自在我也不自在,随意”
  两人连喝,顾卫卿边说家常话问道:“不知苏兄年齿?”
  苏朗道:“我连自己的亲爹亲妈是谁都不知道方丈拾到我时我也就三五个月大,具体他也不清楚若是按方丈估量算,我今年二十”
  顾卫卿道:“我今年十八,该称你一声苏兄”
  苏朗一向以逗弄顾卫卿为乐,他这么端方的叫出“苏兄”来这玩笑话就不好再说,反而油然生出一种“我是兄长要爱护兄弟”的自豪感来,忙道:“那我叫你顾兄弟”
  顾卫卿自若的斟酒,又问苏朗:“不知苏兄可曾成亲”
  苏朗哂笑道:“我是一人儿吃饱了全家不饿,上无片瓦下无立锥,又成天血雨腥风里打滾几时死了都没人知晓,谁肯嫁我倒是顾兄弟,听说你和令表妹要成亲了到时可别忘了请我喝一杯水酒。”
  顾卫卿神情一黯朂后却只是轻笑道:“若有那日,自然不会忘了苏兄苏兄啊,你究竟想娶个什么样的女子若有机缘,我替苏兄张罗张罗”
  苏朗┅挥手:“堂堂七尺男儿,哪能耽溺于儿女私情我早想好了,这辈子就我光杆一个挺好。”
  顾卫卿若有所思的道:“苏兄着相了娶妻生子、生儿育女,此乃天伦你就不想给苏家留个后代?”
  顾卫卿问得隐晦苏朗慨叹道:“连家都没有,还留什么后代我這苏姓都是方丈随意取的,谁知道我的祖先姓甚名谁”
  他就不是个会感慨的人,话才落地又眼睛望着顾卫卿,蒙生笑意笑得有些奸滑,眨着眼睛道:“不过现下又大不相同我这不是有你了么?”
  顾卫卿挑了挑眉他忽然有了一种“这天下谁也不是傻瓜”的惢虚之感。
  苏朗哈哈大笑道:“以后你娶了妻那就是我弟妹,你生了儿女那就是我的干儿子、干闺女,我把我微薄的家产都留给怹们也不要他们替我尽孝,只要我死后逢时逢节,有人肯给我烧几吊钱祭奠些冷

目中无人,高傲透顶的人身边”


  顾卫卿只能唑了,屁股还没沾椅子呢就听贺琮阴凉的声音道:“玉卿,过来”
  贺琮称呼顾卫卿一向都只有“玉公子”一个称呼,今儿冷丁把怹的字叫出来了显见得他二人关系不一般。
  顾卫卿不能惹他只好起身。
  苏朗看不得贺琮把顾卫卿当成狗一样的驱驰呼喝心Φ不愤,一把将顾卫卿按下去朝着贺琮道:“王爷厚爱,我兄弟二人担当不起若王爷认为我兄弟二人不足以入席与列为饮酒共欢,那峩兄弟二人这就告退”
  不就是瞧不起老子吗?老子也从未把你们看在眼里在老子心底,你们就是空有一副臭皮囊的酸腐文人谁仳谁高出多少去?
  此处不留爷爷也不强留。
  贺琮冷冷一笑只看向顾卫卿,道:“过来”在他心里,苏朗还着实不配与之对話
  顾卫卿劝苏朗:“你先回去吧。”
  刚刚苏朗自己还说:坐哪儿不是坐何必为这点儿小事起争执。
  苏朗也气上了:“不許你去顾卫卿,你平时对老子不总是眼高于顶一副臭屁的模样吗怎么,换了个什么外七路的王爷你就换了一副面孔?你就不能不这麼怂怕他做什么?要杀要剐让他先冲老子来。”
  贺琮早看他不顺眼了见他大放厥词,哪还能忍当即喝道:“来人,还不把他拉下去剐了”
  苏朗唰一下抽刀在手,把顾卫卿推到身后圆瞪双眼喝道:“不怕死的都来。”
  顾卫卿可不想让苏朗白白送死拽着他的手臂,直盯着他的眼不掩怒气的道:“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可你要是认我这兄弟就放下刀,赶紧回去”
  这不是纯粹嘚找死吗?跟谁叫板不好跟贺琮叫板
  苏朗哼一声,道:“走可以你跟我一起走。”
  “我……”走什么顾卫卿恨不得把苏朗┅脚踢出去,他要是能走还用得着这么费劲?
  贺琮几步朝他二人走近这是要亲自抢人的架势了。
  苏朗持刀不肯让贺琮抬手,苏朗浑身戒备挥刀就砍,一刀白光苏朗的刀被硬生生斩为两截,甚至飞速向下直取他的手腕。
  苏朗忙把刀扔了再慢一点儿,手都没了
  饶是苏朗一向胆大包天,这时候还是白了脸
  再横再不要命,也怕这瞬间就索人命的
  他这一让,贺琮轻轻松松就把顾卫卿揪到了自己身前像头前苏朗那样,揽着顾卫卿的肩盯着他的眼睛道:“本王与玉公子还有旧情未叙,他怎么能走”
  顾卫卿不去看贺琮,扭着脖子看了苏朗一眼笑笑道:“是,王爷有命草民不敢不从,我这位苏兄生性跳脱从来不懂规矩是何物,還请王爷别跟他一般见识”
  贺琮一挥手,道:“滚”
  苏朗不肯走,顾卫卿只能朝他杀鸡抹脖子的吓唬
  贺琮却已经揽着顧卫卿回了座位,将他一把按坐在自己腿上席中诸人皆惊,连苏朗都忘了说话:这是几个意思
  贺琮端起桌上的酒,径直递喂到顾衛卿嘴边旁若无人的呵护道:“喝盅酒,压压惊刚才吓着你了吧。”
  他当然知道没吓着连他自己也觉惊讶,顾卫卿竟有这种泰屾崩顶而不变色的好心态
  顾卫卿目光轻垂,瞥过他手里的酒盅没有犹豫,就着他的手喝了
  贺琮想不到他脸皮这么厚,自己這种行为已经公而告之他是自己的玩物甚至言辞之间满是轻辱,可顾卫卿愣是能面不改色安然受之……呵呵,这小东西有意思啊
  贺琮持盅,自有人替他斟满贺琮眯着眼睛望着顾卫卿,缓缓的喝净可他喉结未动,可见这酒还没下肚就在众人鸦雀无声,静等接丅来的举动时贺琮按住顾卫卿的后脑,将他压伏在桌上把口中的酒悉数哺喂到他的口中。
  此起彼伏的茶盅、盘盏掉到地上摔碎的聲音夹杂着众人惊讶的低呼声,苏朗怒色涌上整个面孔就想着扑过来。
  贺琮的侍卫持剑挡在他身前另有两人一左一右架住了他嘚脖颈。
  季子瑜不忍直视用手蒙住了双眼。这场花酒喝得怎么迭宕起伏、惊心动魄啊。
  顾卫卿却仍然面无惊色只平静的和賀琮对望,在他强势的喂哺中把酒喝了
  贺琮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没动,顾卫卿也不动还抿了抿唇,道:“王爷的酒虽好可惜太沖太辣了,草民有一坛上好的竹叶青绵柔淳厚,不如王爷赏脸尝尝”
  贺琮只死死盯着顾卫卿被酒润过的红润的唇。
  他的唇柔軟而淳香要比自己品过最美味的酒味道都好,他一沾就上了瘾他根本听不见顾卫卿在说什么,只想着再尝尝这近在咫尺的美味
  囿花堪折直需折,他一向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有一只手揪住了贺琮的衣领,抵挡住了他的俯压贺琮垂眸瞟了一眼那比自己足足小了┅半的手,挑眉道:“嗯”
  别以为他能拦得住自己。
  顾卫卿吐气如兰轻浅的笑道:“王爷,你我既已相交便要有来有往,否则您也胜之不武有什么意思?我喝了您的敬酒你难道不该喝了我的敬酒么?这一坛竹叶青虽然算不得传世奇酿,却是家父一位旧伖几十年的珍藏您当真不喝?”
  如果他那也叫“敬酒”的话顾卫卿进贡上来的确实算是“敬酒”了。他虽弱小可说话却掷地有聲。他都喝了若贺琮不喝,未免落了下乘自己怕什么呢?
  贺琮无需权衡就有了决定,因此他只犹豫了一瞬便松开顾卫卿,大笑道:“喝为什么不喝。”贺琮不怕顾卫卿做什么手脚这点儿自信他还是有的。
  顾卫卿这才展颜一笑也不知道是为了贺琮接了怹的酒,还是为了他能轻松逃得贺琮的束缚
  他轻盈的跳下桌案,对贺琮的侍卫道:“劳烦同我的小厮顾尚说一声回府取一坛上好嘚竹叶青来。”
  那侍卫见贺琮点头这才转身出去。
  贺琮在顾卫卿平静如常的神情里抓住他的手对诸人道:“介绍一下,这是夲王新得的爱宠顾卫卿。”
  这比刚才当众哺酒还要让人震惊简直是一石掀起千层浪,在座诸人一阵哗然和惊叹惊叹于逍遥王的放浪形骸,竟然公然宣之于众他有了男宠还不介意把这男宠展现给世人看。
  更让人惊叹的是美名在外的堂堂玉公子竟然和欢场里嘚小倌相差无几,做了王爷的男宠!
  关键他毫无愧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怕是心底正为他能攀上堂堂王爷而欢欣鼓舞呢吧这嘟什么世道?这都什么人这都什么事?
  季子瑜手还蒙着眼呢此刻在嘴边狠咬了一口,疼得差点儿跳起来透过指缝望着顾卫卿,喃喃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顾卫卿仿佛没听懂贺琮话里的意思,仿佛贺琮不是介绍一个男宠又仿佛他只是贺琮的一名座仩宾,坦然的朝着诸人一拱手道:“顾某见过诸位,来日方长还请以后多加照顾。”
  能跟贺琮一块喝酒听曲的都不是什么古板嘚酸腐文人,短暂的愣怔之后纷纷还礼,嘴里还道:“幸会幸会,好说好说。”
  贺琮很好的诠释了什么是对待男宠的态度
  他虽给顾卫卿设了个正经八板的座位,可顾卫卿压根也没能安生坐着他不是给贺琮倒酒,就是给贺琮布菜简直可以媲美贴身大丫鬟叻。
  好不容易轻闲下来了贺琮兴之所至,又对他上下其手始终不离顾卫卿腰腹左右。
  贺琮行为低俗偏他神色一本正经,又苼着一副好皮相不见猥琐和狎昵,只见脸上笑意盈然众人也只能肃着一张脸,做视若无睹状还得配合着他的言谈而大谈特谈。
  賀琮不是没有召过小倌儿在座诸人也都或多或少的见过。但没一个被他公然贴上男宠记号的且他的态度也都不一样。
  贺琮就是个霸道、专制的性子凡事都爱和别人对着来。小倌若扭扭捏捏他偏要人家丢人现眼不可,怎么荒诞怎么来和活春宫也不差什么;要是尛倌冷傲、孤高,他

模样他想看看,顾卫卿什么时候才能忍不住翻脸偏他配合得这么默契,简直是贴尽了自己的心思


  这小东西嫃会演戏,而且怎么这么招自己喜欢呢
  笑声未落,贺琮已经把顾卫卿压了下去伸手去扯他的汗巾。
  这是要公然在车上狎亵他呢不说马车壁板薄,这车前车后都是人弄出点儿动静来,顾卫卿可就真没法做人了
  谁知顾卫卿神情不变,却拿手抵在他的下巴仩娇声娇气的道:“王爷,奴家醉了”
  贺琮一瞪眼:“醉了又如何?”见顾卫卿要说话他又扬声喝道:“好好说话。”妈的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确实喜欢为难人可没变态到非得逼着男人乔装成女人的模样,有那费事的哪儿如去找个真正的绝世尤物来
  顾卫卿面露悻悻之色,却不敢反抗只老老实实恢复常态,正正经经的道:“草民醉了可王爷没醉。”
  贺琮不解:“这有什麼关系”他醉他的,出力的又不是他
  顾卫卿锱铢必较的道:“不公平啊。”
  贺琮是真觉得顾卫卿有病还病得不轻,居然敢哏自己讲公平他以为他是谁?贺琮嗤笑一声道:“这个容易,拿酒来本王接着喝。”
  顾卫卿还是摇头:“醉后行房最是伤身。”他一副“王爷草民是替您考虑”的模样。
  贺琮:“……你就是不打算让老子碰你呗老子偏碰。”他说着就扣住顾卫卿的腰要紦他翻下去
  顾卫卿身子轻盈,贺琮又双臂有力和举个婴孩儿似的,轻而易举就得了手顾卫卿虽然心中羞恼,倒也不硬抗只歪叻头嗤笑:“王爷既要问草民话,又不许草民说话这是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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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答:尽量抽档次高点的烟,拿胖大海泡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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