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什么叫货币化化意义?

视觉中国《中国经济周刊》首席评论员
钮文新按照中央判断,我国经济发展面临需求收缩、供给冲击、预期转弱三重压力。一个重要共识是:总需求不足乃是当前中国经济的突出矛盾。但我们需要看到一个基本事实:总需求不足,不是今天才有的经济现象,而是长期不断走弱的结果。什么原因导致需求不足?是三期叠加?是供需错配?的确存在这方面问题。但这些似乎都属“明因”,一个长期存在、长期压抑总需求的“暗因”并未引起足够重视。这个“暗因”是什么?货币政策方式可能存在“技术偏执”,这导致金融趋向短期化,进而导致金融相对于实体经济而言,长期“明松暗紧”,并成为长期压抑经济总需求的“暗因”。证监会主席易会满2022年7月31在《求是》杂志以“努力建设中国特色现代资本市场”为题撰文指出,中国金融“不缺资金但缺资本”。按照金融学理论的定义去划分,资金与资本的区别关键就是期限的长短。一年期以上为资本,一年期以下为货币(资金)。所以,“不缺资金但缺资本”实际指出了中国金融长期存在“期限结构性缺陷”,指出了金融短期化趋势。金融短期化趋势会使实体经济对长期资本的渴求得不到满足,而中国经济结构又是以制造业、实体经济为本,所以金融偏离实体经济诉求,必然脱实向虚,从宏观上长期压抑中国经济内需。所以对中国,一个实体经济为本的国家,货币政策的宽松或紧缩应当更多考量金融市场能够生成多少长期资本,而非只关注短期货币流动性的多少。由此建议:金融工具应当以服务实体经济、促进高质量发展为宗旨,而要达成这样的目标,必须从改革货币政策方式入手,对金融实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以此推动金融长期化、资本化、股权化,并以此为突破口,走出中国特色金融发展之路。金融短期化的根源按照货币学基本定义:M2=基础货币×货币乘数。这告诉我们,M2增长取决于两个因子的变动:一个是基础货币数量,一个是货币乘数高低。基础货币由央行供给,是国家信用的体现;货币乘数则由商业银行通过“存款变贷款、贷款变存款”去创造,它表达的是商业金融机构基于国家信用派生信用的能力。如图1所示,它展示了中国M2(黄柱)、基础货币(蓝柱)和货币政策(红线)的关系。由图1可见,2012年之后,中国M2增长完全依托货币乘数的不断上涨,也就是商业银行不断通过“存款变贷款,贷款变存款”去创造货币,而央行的基础货币供给却保持了“超稳”状态。这就是问题的核心。如果我们将基础货币(国家信用)视为M2中的糖分,那商业银行扩张货币乘数,则相当于“向糖中加水”。于是,图1所展示的情形则是:M2增长过程中,不加糖,只兑水。这是不是会导致M2品质下降? M2品质下降的基本特征就是:金融短期化。按照货币学理论定义:货币乘数也称货币流转速度。货币乘数越高,意味着货币流转速度越快,同时意味着货币流转周期越短,也意味着金融短期化越严重。针对制造业企业,货币流转周期必须满足“从货币采购原材料到组织生产,再到商品销售,然后回到货币”——这是一个完整的“从货币再到货币”的流转周期。如果货币乘数过高,针对企业的货币信贷能容忍的流转周期过短,这样的金融会背离制造业企业对金融期限的诉求。搞清这条金融逻辑链特别重要,它揭示了中国金融短期化的根源在于这样一种货币政策方式:在“只兑水、不加糖”的前提下推动M2增长,以适应经济规模扩张的需求。金融短期化危害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美国等个别发达国家无惧这种货币政策方式,那是因其经济结构以服务为主,尤其以金融服务为主。服务业对金融期限的诉求并不苛刻,尤其是金融服务业,金融机构哪怕只有隔夜资金,也可以通过隔夜拆借去赚取利润,但制造业企业则不行,资金期限过短意味着极大的流动性风险,而管理这样的流动性风险,企业势必将付出巨大的成本。所以,金融短期化对中国危害甚多。第一,金融短期化会使金融系统里的短期资金“因多而贱”,实体经济、制造业所需长期资本却“因少而贵”,资金期限背离实体经济诉求。实体经济不赚钱或赚钱难,必然引导实业资本进入金融市场,金融业也会因此而快速膨胀。这就是说,金融短期化导致整体金融业务“脱实向虚”,进而引导整体经济“脱实向虚”,这是一个恶性循环的过程。事实是,自2008年至2017年第五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之时,中国金融业增加值年均增速超过8%。但从历史上看,就算在金融业最发达的美国,其金融业增加值增速也不过7.5%左右。与金融业高速增长相反,中国制造业增加值在GDP中的占比,已由2008年的32.7%下降至2019年的26.8%。第二,如果货币乘数不断提高、资金期限越来越短,实体经济资本缺血状态也会越发严重。从宏观看,结果1:实体经济被长期压抑,会导致内需走弱,尤其是民营经济获取长期资本的难度更大,以致“内生性增长动力”走弱,甚至有经济空心化趋势。结果2:短钱便宜、长钱贵,给金融市场注入巨大的空转套利空间,并引发金融投机套利的野蛮扩张,导致各种金融乱象。结果3:央行货币政策低效,尤其是短端利率向长端传导不畅。第三,金融短期化趋势不断压缩股权资本市场发展空间,会导致企业,甚至上市公司长期得不到足够的股权资本支持,而不得不靠债务扩张去谋求发展。结果1:弱化了企业的资产负债表,给资金链安全带来威胁。结果2:在企业发展均受到债务上限约束的情况下,整体经济发展也会受限,而且降杠杆动作容易引发系统性金融风险。结果3:股权资本长期匮乏,会导致企业底层技术研发投入不足,而中短期资本则更愿扎堆在“通过短时砸钱实现垄断的应用技术”上,这可能是导致部分平台企业野蛮扩张的原因之一。结果4:在科技竞争极其激烈的背景下,国际间股权资本争夺必然剧烈,但金融短期化剥夺了资本市场的支撑力,在科技资本争夺上处于劣势。第四,依靠货币乘数的不断提高推升M2,实际是将国家货币发行权让渡给了商业金融机构。在信用货币时代,国家是否可以放弃货币的主权属性?M2必须是国家信用与商业信用的平衡,而不增加国家信用(基础货币),依靠商业信用(货币乘数)扩张去推高M2,这不仅违背常识,而且违背国家主权的货币定义。第五,金融短期化的内涵是:存款,尤其是企业存款,以及对应的贷款同时短期化。进而导致M2“因短而高”,以及负债同样“因短而高”。按照“货币乘数=M2÷基础货币”这个公式,货币乘数实际是“1元基础货币被放大了多少倍”,这是货币杠杆。所以按照货币金融理论,货币乘数越高,货币杠杆越高,全社会整体债务杠杆就会越高,经济各个方面的资金链都会因此而变得脆弱,系统性金融风险(流动性风险)加大。为深入阐释全社会负债会“因短而高”的原因,不妨举例说明:假设我们盖个木屋,如果木料尺寸完全符合建设要求,所需的木料总量为1;现在盖同样的木屋,但木料尺寸变短,必须通过“接短为长”才能获得所需木料的尺寸,建造这座木屋所需要木料总量该是多少?是3、是4,还是5……定性而言:第一,木料尺寸越短,所需木料总量越大;第二,木料尺寸越短,木屋质量越差;第三,当木料尺寸短到一定程度,不管有多少碎木料,都无法建成一个合格的木屋。这实际也是债务“因短而高”的规律。我们还可以从“糖与糖水”的关系中看清同样的道理。假如经济肌体健康成长必须摄入足够的“糖分”,那M2这杯“糖水”中的“含糖量”越低,经济肌体要获得足够的糖分,就必须“超量去喝糖水”。超多少?不知道。但定性而言,则必有“糖水(M2)含糖量越低,所需糖水(M2)的超量程度越高”。这是常识,也是基本规律。把这些常识平移到金融则有:第一,金融短期化越严重,满足同样经济规模所需的债务总量越大,会导致M2和债务杠杆同时“因短而高”。第二,金融短期化越严重,金融流动性风险越高,金融质量越差,而且当金融短期化达到一定程度,短期流动性再多也无法有效支撑实体经济正常发展需求,更谈不上支持经济高质量发展。第三,糖本身也有品质高低区别,政府信用期限(基础货币期限)越长,糖的糖度越高;基础货币期限越短,糖的糖度越低。由此推论:糖的品级越高——基础货币期限越长,经济肌体所需糖水——M2越少。所以,鉴于金融是经济肌体的血液,金融短期化的直接后果是:需要大量长期资本支撑的股权资本市场脆弱,企业难以获得股权资本平衡,以致全社会债务杠杆率过高,资金链脆弱,流动性风险大。基于经济理论界的事后检视,2008年美国所发生的金融危机,表面看是次贷抵押证券违约,是长期监管缺失而导致金融底层资产过滥,但深层原因实际是:金融资本主义长期发育的必然结果。在金融资本主义制度下,金融资本控制了国家货币发行权,表象就是M2增长长期依靠金融机构扩张货币乘数推动。但是,这带来的金融短期化,必然导致金融背离服务实体经济的职能,导致经济“空心化”,而短期资金则更多倾向空转套利。同时,严重的“短钱长贷”与各种“金融创新”连成一片,以致金融机构过度创造货币,金融存贷期限过度错配,而当底层资产违约,金融机构停止或收缩货币乘数,后果不堪设想。事实是,2008年美国货币乘数接近9倍,即1美元基础货币创造9美元M2。而现在的中国,货币乘数已达8倍。实际上,8倍货币乘数对应的现实情况是:M2是GDP的2.5倍以上,债务杠杆风险严重制约经济进一步发展。视觉中国货币供给为什么“不加糖、只兑水”?之所以M2供给“不加糖、只兑水”,其关键原因在于:2008年之前30多年的时间里,与金融资本主义相适应的新自由主义货币理论在全球推行,而中国改革开放恰恰伴随了这样的一个过程。在此过程中,金融学者和管理者系统学习并接受了新自由主义货币理论。按这种理论,第一,货币不过是人类为了方便商品交易而“从民间自然内生”的交易媒介,就像我们看到的贝壳、金银铜,乃至现实中的比特币等,都是民间自发确认的货币形态。所以,政府必须尊重货币这种“民间自然内生”的属性,它是“政府尊重市场”的必要表达。第二,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卢卡斯基于“完美世界假设”,提出了所谓“货币中性理论”,认为多发货币只会引起通货膨胀。结合二者得出结论:政府必须控制基础货币数量,而让货币乘数——金融机构(民间)创造货币去满足经济对M2增长的诉求,政府宏观调控只需确保“M2增长率大致等于名义GDP增长率”即可。正是出于上述认知,20世纪70年代后期,美联储前主席保罗·沃尔克开创了“单一盯住通胀+单一调节利率”的货币政策方式,而这种方式的实质内涵就是:央行放弃收放基础货币(外生货币)的所谓“数量型调节”手段,而经济增长所必须的M2供给增长,主要依托商业金融信用扩展去创造,从而维护了货币“民间自然内生”的属性。而所谓“单一利率调节”,实际就是通过利率调节,增加或减少商业信用创造能力,进而控制社会购买力,并实现对通胀的管控。但上述货币方式能否持续?近年来,经济理论界提出大量质疑,而普遍认识是:新自由主义货币理论以及对应的货币政策方式导致金融短期化,金融短期化则导致金融业务的自我循环、脱实向虚、空转套利,这才是导致2008年金融危机的根本病因。于是,理论界开始关注一个新的方向:新凯恩斯经济理论。新凯恩斯经济理论认为,真实的市场并不完美,而事实也一再证明“货币并非中性”,以致货币与物价之间并非任何时期都是正相关关系,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新凯恩斯经济理论所对应的货币理论是:现代货币理论(MMT)。它区别于新自由主义货币理论的最大特点在于:(1)认为国家应当收回货币发行权,强调货币的基础必须是国家信用,正所谓“货币是主权”;(2)不仅关注货币的数量和价格,同时更加关注货币的期限结构,强调扩大长期基础货币供给,从而降低货币乘数,正所谓“货币是股权”。作为新凯恩斯主义理论的代表人物,美联储前主席本·伯南克在《金融本质》一书中称,中央银行所投放的基础货币,实际是“永远不必回收的债务”。既然如此,基础货币应被视为“国家资本”。他进一步提出,要降低国家总体债务率,唯一的方法就是向市场注入足够的“国家资本”。必须说清的一个重要理论MMT到底是怎样的主张?MMT所要实现的目标:实现“超级充分的就业”,减轻贫富分化的恶果。手段一:实施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一体化,以国家信用为依托,释放长期基础货币,降低经济发展对商业金融信用扩张的需求(降低货币乘数)。客观地看,这个过程实际是为M2“加糖降水”,同时也是为了国家能够收回曾经让渡给金融资本的货币发行权。手段二:以工资和物价是否循环上涨作为观察点,在确保不发生通货膨胀的前提下,货币政策尽量配合财政赤字扩张,并以财政赤字进行可创造更多税收的、有效益的投资,从而创造“超级充分的就业”。客观地看,这并非所谓“财政赤字货币化”,而准确的事实应当是“财政赤字资本化”。手段三:财政可以扩张的程度不仅需要专业论证,而且需要受到国会监督,绝非政府可以任意而为。所以,MMT绝非主张财政和货币不受约束地扩张。从真实效果看,伯南克向市场注入海量基础货币,尤其是注入长期基础货币之后,美国M2确实呈现出“加糖降水”之效,如图2所示,美联储增加基础货币投放(蓝柱)的同时,确实压低了货币乘数(红线),而且基础货币数量与货币乘数之间确实存在此涨彼消的负相关关系。与此同时,如图3所示,2008年到2019年,美国M2增速(红线)并未出现失控式暴涨。这是为什么?理论上说,M2=基础货币×货币乘数,M2两个因子一增一减,M2增速未必会暴涨。既然M2没有出现暴涨,而且增速一直在震荡回落,所以也就无所谓通货膨胀。理论上说,严重的通货膨胀一定是M2暴涨的结果。所以,MMT绝非大水漫灌,更非一些学者所说的“财政赤字货币化”,而是“财政赤字资本化”,其真实效果实际是:为M2“加糖降水”。站在学派之争的角度,我们或许可以理解:将MMT视为“财政赤字货币化”实际是新自由主义货币理论的坚守者对MMT的刻意曲解。此外,我们需要进一步看到,2019年之前,伯南克大量投放基础货币去支持财政赤字扩张,其目的是收购发生问题的金融机构股权和债务。其直接效果是:第一,央行通过收购政府债券实现基础货币投放,而财政扩张的财政赤字去用于投资,这是典型的“财政货币一体化”和“财政赤字资本化”,此时,钱去不到消费市场,不会推高物价;第二,长期基础货币投放,使得国家资本大量抵消商业金融信用,并使金融机构拥有大把适宜股权投资的长期资金,由此推动股市连涨10年;第三,不断上涨的美国股市吸引了全球股权投资偏好的资本进入,大大拓宽了美国企业和金融机构股权融资空间,当企业和金融机构股权资本充盈、赢利能力恢复之后,它们开始回购政府手中所持的本公司股份和债务,从而不仅实现了政府赢利,而且实现了货币回笼。同样作为新凯恩斯经济理论的代表人物,美联储前主席耶伦之所以敢在2017年加息缩表,关键是:她看到被政府救助的企业和金融机构恢复了赢利能力,甚至已经赎回了政府所持其股份和债务。2018年末,耶伦在离任美联储主席前夕发表谈话指出,美联储过去10年政策是正确的,因为它使得美国企业长期的股权资本增加了100%,而短期的货币市场融资减少了50%。这组数据是否意味着美国企业财务状况(杠杆水平)已经非常健康?为什么2020年之后继任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同样是大量投放基础货币,却引发M2暴涨并带来严重通货膨胀?这实际是特朗普和拜登政府防疫政策相继出错所致。尤其是拜登政府向社会公众大把“撒钱”以促进消费增长,这实际是典型的“财政赤字货币化”过程,必然引发通货膨胀。当然,导致美国物价上涨的诱因还有疫情阻滞供应链,以及俄乌冲突引发国际能源价格大涨等非货币因素。但至少我们应当尊重图3展示的事实,评价美国货币政策必须区分疫情前后,不能用2020年之后的美国政策失误去概述2019年之前的政策选择,更不能把美国通胀原因笼统归因于美联储投放大量基础货币。也就是说,应当严格区分“财政赤字资本化”与“财政赤字货币化”所产生的不同效果。伯南克和耶伦相继在美联储主席的任上实际践行了MMT,但他们却“做而不说”地掩饰事实。迄今为止,整个华尔街乃至整个世界对MMT讳莫如深。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合理的猜测是:为了货币发行权。践行MMT导致M2“加糖降水”,这是实质性地让国家收回货币发行权,让金融更好地为实体经济服务,但金融资本是否会自觉放弃货币发行权?当然不会。货币发行权是一切利益中最重要、最核心的权益。需要再次强调的是:MMT不是“财政赤字货币化”,而是“财政赤字资本化”,是必须要多创税收的政府资本开支;MMT不是“大水漫灌”,而是为M2“加糖降水”,是确保M2增速正常前提下的基础货币投放;MMT不是靠短期流动性(商业信用)的增减去控制M2增速,而是通过长期基础货币调节去实现国家资本供给的增减,同时把多年旁落于金融资本的货币发行权,重新收归国有;MMT不是“财政任意扩张”计划,而是基于通胀约束、预算约束、支出选择约束等诸多约束条件下的“超级充分的就业计划”。需要澄清的其他重要问题第一,如图3所示,2009年到2011年,由于美联储沿袭了短期基础货币投放,结果M2增速(红线)一度达近10%。为破解之,美联储开始实施所谓“扭曲操作”,向市场注入大量5年、7年、10年,甚至20年、30年期的长期基础货币,结果:M2增速下降,直至2019年年底。这个事实说明什么?有学者认为,这是美联储在直接干预远期利率。当然有此效果,但似乎并不尽然。基于图3所展示的事实,我们应当可以理解:央行所投基础货币同样存在品质区别。具体而言,基础货币期限越长,政策效率越高,政策效果越好。第二,有学者认为,美国货币乘数下降说明美国信贷市场萎缩,这可能不是美联储希望看到的现象。但美国是直接金融为主的国家。如果基础货币上升、货币乘数下降能够推动美国金融长期化、资本化、股权化,使美股、债市因此而上涨,进而为美国企业提供足够的长期资本(包括股权资本和长期债务资本),则根本无需信贷市场大幅扩张。第三,有学者认为,MMT的做法只适宜金融危机处置过程,而绝非日常应当遵循的货币方式。但既然MMT所给定的方法可以很好地处置金融危机,为什么不可以使之在处置债务杠杆方面发挥积极作用?我们需要意识到,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如果确信政府必须超前提供基础设施,政府债务势必会在相当长的时期里,呈现不断扩张之势,而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债务继续扩张会频频带来流动性风险,甚至会制约国家经济增长。如何在债务风险不断积累和基础设施必须建设之间找到一种安全机制或模式?MMT或可带给我们重要启示。我们还要意识到,美国等发达国家基础设施之所以越发落后和破败,这是不是因其财政着力方向错误?是不是现在还在制约美国等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反观中国,40多年的高速发展,是不是与基础设施超前建设密切相关?所以,如何实现财政投资的可持续,并以此实现就业最大化?MMT或可带给我们更为深刻的思考。第四,一些学者经常采用美国政府债务率去判断美国经济风险,这恐怕同样失之偏颇。从实际情况看,恰因股权资本的长期积累,美国企业生产疫后一直表现强劲,甚至在大幅加息下,美国失业率依然可以保持在历史低位。所以,我们必须看清美国真相:美国是典型的资本主义国家,其微观资本主体(企业)的健康才是其追求的主要经济目标。在此背景下,简单以政府或宏观杠杆率高低去评价美国经济风险,这或会失之偏颇。第一,宏观杠杆率的计算分母通常是GDP,但企业杠杆率的计算分母却是企业总资产,而非企业年度产值,而且在企业总资产中,尤其需要注重企业股权资本(净资产)占比高低,净资产占比越高,债务率越低,企业财务风险越小。第二,美国政府债务风险的确很高,但只要美元霸权不倒就不怕,因为这个风险可以通过货币霸权转嫁他国。所以,看美国经济风险主要应当关注微观主体的健康程度,尤其要关注企业净资产充足与否,而不只是看其宏观杠杆率高低,风险大小。面对越发丰富的事实,近来国内有学者也开始指证新自由主义货币理论之谬。2022年12月8日,北京大学国发院院长姚洋教授用了“养鱼池理论”驳斥“货币中性理论”。在他看来,让“M2增速大致等于名义GDP 增速”的做法是错误的。这就好比鱼塘养鱼,“不完美”的事实是:在中国这个鱼塘里,既有大鱼——国有企业,也有小鱼——民营企业,这时,如果鱼塘主人机械地计算认为,只要投放200斤饲料就可同时喂饱大鱼和小鱼,于是精确投放200斤饲料,大概率的结果是,饲料让大鱼吃撑,而小鱼大量饿死。所以正确的做法应当是:投放250斤到300斤饲料,让大鱼吃饱后,小鱼能有饲料吃。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李扬最近也多次指出,中国央行和财政应当建立有效的协调机制,而央行应当改用国债作为货币政策调节工具。总之,中国货币政策应当依据新时代、新要求与时俱进,学习和借鉴更具实事求是精神的新凯恩斯主义理论,以及对应的现代货币理论(MMT),更加注重金融和基础货币期限结构对于实体经济发展的重要意义,这恐怕是中国货币政策方式改革以及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绕不开的课题。需要特别强调的是: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应该只是研发一些给谁贷款不给谁贷款、给谁多点给谁少点的结构性政策,而首先应当是总体性的、让金融期限结构更加符合实体经济发展需求的,尤其是制造业和高科技企业发展需求的改革。视觉中国解决方案和建议毫无疑问,一切理论都是在不断探索、不断实践、不断修正、不断发展中走向成熟的,经济、金融、货币理论同样如此。中国金融发展需要坚持这样的原则:(1)认真学习、探索和借鉴世界最前沿的经济金融理论,而不是故步自封于自己熟悉的理论孤岛;(2)学习和研究经济理论需要“系统观念”,不是某个学派的“子系统”,而是关注所有经济学派的大系统认知,正所谓博采众长、贴合实际、实事求是、权衡利弊,这样才能真正使人类经济理论精髓融汇于中国的经济目标和经济实践当中,才能使中国经济金融政策更加贴合中国的经济特征。中国应当构建怎样的金融市场结构?见仁见智,但总体而言,金融市场体系至少应当满足“以实体经济、先进制造业为本”的基本特征,满足在新发展理念基础上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客观要求。当然,金融市场还须确保国有和民营企业共生、共存、共同繁荣。有鉴于此,金融体系的结构特征或应是:长期金融为主,短期金融为辅;资本金融为主,货币金融为辅;股权资本为主,债务资本为辅。这就是说,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应当力求探索金融市场更多生成长期资本的方法,并以此为目标,构造货币和金融政策的操作方式,为铺设中国特色金融发展之路打下坚实的“路基”。具体该如何作为?先说重要前提:(1)必须严格政府预算约束,中央财政要对各级政府的收入和支出实施强力监管,绝不允许政府乱铺摊子;(2)央行基于二级市场对政府债券实施操作,而且是收是放、何时收何时放、收多少放多少是央行与财政达成原则共识后的自觉行为,财政不得干预央行的日常操作;(3)警惕因M2增长过快而引发物价上涨。在以上前提下:第一,鉴于中国M2增长主要依托货币乘数提高的现实,中央银行应尽快为M2“加糖降水”——在提高“基础货币”供给的同时压低“货币乘数”,尤其应当更多增加“高质量的糖”——长期基础货币供给,并通过货币政策数量和价格(利率)“两条腿走路”,符合基本量价关系的同时关照长短期限的利率,将货币乘数控制在4到5倍左右,以此防止货币杠杆过高而导致的金融短期化趋势;第二,将基础货币,尤其是长期基础货币视为“国家资本”,依据实体经济需要长期资金的特质,大力支持和激励股权资本市场快速发育,为企业以股权资本降低债务杠杆提供条件;第三,依据现代化中央银行的基本要求,扩展央行对金融市场流动性的关照范围,打通货币市场与资本市场,让央行真正转变为整体金融市场的中央银行,而非狭义的“银行的银行”。建议央行应当使用国家财政信用充当货币政策工具,并同时接受“规范的地方政府债务”作为货币工具。第一,尽管央票与国债具有同等的信用级别,但央票只能充当货币工具,功能单一,而相比之下,政府债务不仅可以充当货币工具,而且还能对国家经济发挥巨大作用力和影响力,按照国民经济恒等式,政府支出一定是非政府部门收入的重要来源、是民营经济得以健康发展的基石;第二,地方政府债务是政府债务的组成部分,信用级别应当与国债同级,适宜央行使用;第三,绝大部分地方政府存量债务对应国家重要基础设施资产,有着巨大的社会和经济效益潜力,是优质资产,理应获得央行的支持与接受。如果央行以政府债务为工具对金融市场“加糖降水”,按照4到5倍货币乘数去静态计算:央行基础货币投放需要在现有基础上增加20万亿到30万亿元。就目前而言,中央和地方政府存量债务合计约70万亿元,无论是期限结构还是规模体量,都完全可以满足央行货币支持操作的需求。进一步而言,第一,央行不仅可以持有地方政府债务,而且在必要时,还可以将年度基础货币发行需求和政府债务滚动有计划地密切结合,甚至可在较远的将来,按照特定规则对债务实施有计划的还本付息;第二,通过央行对地方政府债务的选择性持有,形成央行对地方政府债务使用效果的评价,并同时形成激励和约束机制。这样做至少可以“一举十得”:(1)短时间内大幅降低地方政府债务成本和风险,提高地方政府债务的市场认同度和参与度;(2)有据、有序、有度地释放地方政府手脚,使之在经济稳中求进过程中发挥更大的作用;(3)整体释放国家经济增长潜力,加大经济回旋余地,提高经济韧性;(4)有效促使中国金融长期化、资本化、股权化,使金融能够更好地满足实体经济发展需求,满足经济高质量发展需求;(5)激励资本市场,尤其是股权资本市场的快速成长,为企业增加股权资本、降低债务杠杆提供金融环境,以此避免“降杠杆导致经济断崖而不得不再加杠杆”的恶性循环,使经济获得强大的良性循环能力;(6)促使中国直接和间接金融平衡发展,摆脱间接金融为主的范式;(7)提高中国整体债务安全边际,强化地方政府债务对境外长期资本的吸引力,促进中国金融开放;(8)让中国国债收益率曲线变得更加坚实、有效、准确;(9)促使人民币货币基础更多依托政府信用,更加贴近已经形成的1300万亿元优质国家资产,同时也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更加坚实的基础;(10)从机制上,自然推动构建财政与货币——两大宏观政策部门的配合与协调机制。必须特别说明的问题第一,不能只见债务,不见债务背后资产。理论地说,债务和资产相辅相成,债务风险源自资不抵债或资金链断裂(流动性风险)。一些人现在视角有偏差,即考量地方政府债务风险,不是基于其背后所形成的资产价值高低,而是简单按照地方政府财政收入多少,这不符合财务安全的基本理念。所以,我们必须客观看待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问题。实际上,大量地方政府债务对应着非常优质的基础设施资产,这些资产未来对地方经济的发展会发挥重大作用,至少不该是垃圾资产。但是,这些资产又不能马上产生足够的现金流去覆盖债务,需要较长时间的等待,等待地方经济逐步发育壮大而创造出相应的税收,尤其是欠发达地区,情况就更是如此。怎么办?难道拒绝在欠发达地区建设基础设施?所以,应当对所欠债务作出制度性安排,中央银行和中央财政必须为之提供足够的存续期限,而在此时间周期中确保其流动性安全。就目前而言,过去数十年,政府投资已形成1300万亿元的基础设施资产,但这其中确有相当部分资产尚未产生足够现金流。这恰恰需要发挥中国特有的制度优势,在“一盘棋”精神之下,科学统筹、协调配合。中央银行和中央财政需要站在全局的角度,基于1300万亿元基础设施资产去调研、去考量地方政府的债务周期问题,并据此构建政府债务的安全机制。第二,上述建议的货币操作会否引发恶性通胀?不会。因为,这样的货币运作方式,其本质是调整M2的期限结构,而非超发货币。理论与实践证明:通货膨胀取决于M2增速,M2增速越高,越易引发通胀。但“加糖降水”的货币运作方式,只会让中国金融更加倾向于长期化、资本化、股权化,而整个过程中,(1)股权资本增长会减低债务需求,总体效果应当是“既可确保经济增速不减,又可降低债务杠杆”,这是一种良性降低债务杠杆的方法;(2)1元长期债务可取代3元、4元甚至更多短期债务,所以这种货币运作方式,M2不仅不会大幅增长,反而可能“因长而低”,故不会引发通货膨胀。第三,如此货币运作方式会否引发“财政道德风险”?不会。原因1:整个过程由中央和国务院直接规划、顶层设计,而央行和财政部门都是下属部门,执行机构。原因2:中国的财政纪律已经远强于以往,而且只会越来越严。原因3:反腐已成长效机制,而财政“统收统支”已经受到计算机技术控制。三大因素叠加,地方政府发债以及大手大脚、大吃大喝、大建楼堂馆所的陋习早已受到了极大抑制。第四,地方政府债务约束破解之后,决策层可考虑学者建议:以“水循环系统”建设为抓手,建构10年基础设施投资规划。(1)这是应对全球气候变化,支撑子孙后代持续高质量发展的百年大计;(2)统筹中国经济即期拉动和远期潜质;(3)充分利用传统优势产业产能,避免经济增长动力“新旧不接”的尴尬,为科技创新发展提供更多的时间和空间;(4)提升中国农业发展基础,推进乡村振兴,长久端牢自己的饭碗;(5)“水循环系统”不仅自身具有极大的普惠性,而且建设过程从原材料到用工都具有非常强大的普惠性,可以提高普通劳动者收入,从宏观上有效促进消费增长。结语可以肯定,针对制造业、实体经济为本的经济结构,企业所需资金恐怕绝不只是融资成本高低、短期周转够不够用的问题,而更是需要长期化、资本化的期限结构问题。更加直白而言,资金期限过短,再便宜也没用。因为企业担心这笔钱到期后,下笔钱还有吗?成本又该多少?这势必抑制企业家投资的预期和信念。2019年2月2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三次集体学习时指出,“金融是国家重要的核心竞争力,金融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金融制度是经济社会发展中重要的基础性制度”,“金融活,经济活;金融稳,经济稳。经济兴,金融兴;经济强,金融强。经济是肌体,金融是血脉,两者共生共荣”,“我国金融业的市场结构、经营理念、创新能力、服务水平还不适应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要求,诸多矛盾和问题仍然突出”。这一系列判断和指示无不切中要害。只要我们按照新时代、新理念、新格局所提出的新要求作出调整,坚定往前看、向前走,我们就一定能够找出偏差,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3年第4期)2023年第4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
《中国经济周刊》 首席评论员 钮文新从统计数据看,中国经济8月份呈现回暖态势,但风险挑战依然存在,尤其需求不足更是主要矛盾。怎么办?第一,需要我们静下来,全面检视和梳理,搞清问题的内在诱因;第二,抓到“纲”,纲举才能目张。犹如诊病先验血,检视经济病症先要检视金融,因为它是经济肌体的血液。检视金融我们发现,金融短期化趋势会同时导致经济承受“压力”。比如,金融短期化会导致股权资本稀缺,股市虚弱,同时削弱企业创新性供给能力;进一步而言,股权资本稀缺会导致短债长投,债务规模和风险“因短而高”,而且当债务杠杆超过一定的边际,投资需求受阻,内生性动力弱化。再比如,金融短期化会导致政府“债务与投资期限错配”,进而导致地方财政和政府债务一并陷入流动性困境;对实体经济而言,金融短期化实际是金融“明松暗紧”——短期货币一大堆,但满足实体经济需求的长期资本稀缺,不仅长期压制GDP增长,而且不断弱化资本市场走势,进而影响老百姓对经济温度的感受,预期不断弱化。如此等等。当然,除了金融短期化,还有许多其他问题,我们都需要一一梳理,找出真相,尽最大可能兴利除弊,铲平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障碍。尤其需要防止的是:那些不易被看清的、复杂且背离经济目标的“技术机制”不仅得不到纠正,反而在各种嘈杂的说辞中被掩饰。从源头上加厚长期资本7月2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明确提出:要活跃资本市场,提振投资者信心。但从现实看,许多问题长期困扰中国资本市场。这其中固然存在大量机制问题、监管问题,但更为根本性的问题是什么?诚如证监会主席易会满2022年8月1日在《求是》杂志撰文指出的那样:“总的看,我国不缺资金但缺资本,尤其是缺创新资本的问题比较突出,在传统行业投资增速下行压力加大的情况下,这一结构性矛盾更加凸显。”什么是资金?短期的货币流动性;什么是资本?适宜稳定而长期,甚至超长期投资的资金,它是股权投资的基础力量。所以,可以认为易会满说的实际就是金融短期化问题:短期的钱一大堆,而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所必需的长期资本短缺。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的金融结构扭曲?“单一利率调节”的货币政策方式。根据“M2=基础货币×货币乘数”这个公式,在“单一利率调节”的货币政策方式之下,GDP规模不断扩大所必需的M2增长,将主要依托于货币乘数的不断提高,而基础货币数量却保持平稳。就目前而言,央行基础货币发行始终保持30万亿元左右不变,但中国的货币乘数已经高达8倍。必须明白的大逻辑:第一,货币乘数过高,意味着商业金融机构通过“存款变贷款、贷款变存款”的方式派生了过多的金融杠杆,而且“存变贷、贷变存”的周转速度越快,则意味着金融运行周期越短,这是导致金融短期化的根本源头;第二,金融期限越短,债务规模越大,杠杆率越高,这就好比“木料越短,建房所需木料总量越大”;第三,当金融期限短到一定程度,企业会规避“短债长投”的流动性风险,于是,货币流动性再大,企业也不借贷,这就是所谓的“流动性陷阱”。在破解资本市场困境的问题上,两大供给缺一不可:其一是制度供给,要以完善的法律制度规范市场,大幅提高上市公司品质;其二是海量的长期资金供给,这就要求金融市场能够生成更多的长期资本,为资本市场健康成长提供坚实的基础。传统观念认为,资本市场是储蓄转化为投资的场所。所以,资本市场的资金必须源自老百姓的储蓄。但现代金融理论认为,金融问题是系统问题,激励经济同时破除债务杠杆有效的方式是:整体金融系统长期化、资本化,加厚企业股权资本,在激励企业创新发展的同时,降低债务率,去除债务风险。美联储前主席伯南克更是直白地指出,央行发行的基础货币是永远不必回收的债务,功能上属于“国家资本”,所以破解债务杠杆的有效方式,就是大规模释放基础货币,甚至是长期基础货币,推动整体金融系统更多生成长期资本,大幅增加资本市场可用资金。正因如此,破解当前经济难题:第一,需要央行以期限结构调整为抓手,实施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多供给长期资本,而非短期资金;多关注资本流动性的充裕与否,而非只注重货币流动性。为此,央行需要破除依据新自由主义货币理论所构建的、“单一利率调节”的货币政策方式,充分意识到,金融短期化不仅与资本市场发展需求相悖,而且与实体经济发展需求相悖,更与科技创新发展需求相悖,同时很可能导致“流动性陷阱”。第二,需要央行从货币供给端出发,在寻求M2合理增长的前提下,大幅提高M2的品质。具体而言就是:加糖降水——在大幅提高基础货币,尤其是长期基础货币成分的同时,压低货币乘数。以此规避单纯依靠货币乘数推高M2的过程,逆转金融短期化趋势,促成资本金融、长期金融的快速发育。无论是为实体经济服务、支撑中国经济创新发展,还是化解债务风险、激励资本市场健康成长,构建强大的资本金融已经刻不容缓。避免似是而非的概念理论上说,M2增速过快是导致通货膨胀的根源。但我们必须牢记:M2=基础货币×货币乘数。按照基本概念:基础货币是央行以国家信用为基础发行的货币,亦称外生货币或高能货币;基础货币之所以被定义为高能货币,是因为基础货币在商业金融机构手中,可通过贷款变存款、存款再变贷款创造出数倍于基础货币的“派生货币”(亦称内生货币),其派生倍数则为货币乘数。所谓“大水漫灌”应指:M2增速过高。但现在,许多人把央行投放基础货币视为“大水漫灌”,只要央行实施逆周期调节——降准或增加MLF投放,立即就会有人说,央行放水。这样的说法实际已经对社会构成误导:第一,完全混淆了基础货币和M2;第二,央行投放基础货币未必导致M2增速加快,因为货币乘数可能随之降低;第三,把央行基础货币投放简单粗暴称为“放水”,势必引发社会对通胀的担忧,从而阻碍货币政策的正常实施。所以,第一,我们必须在货币问题的表述上力求精准,不使用“大水漫灌”这种似是而非的概念;第二,权威机构不仅要向公众解释经济数据,同时还应担负起向媒体和公众解释专业问题的职能,这有利于提高全民的经济、金融素养,有利于政府目标的达成,有利于正确引导市场预期。比如,不能把基础货币投放简单混同于M2高速增长,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并不难,但有必要不厌其烦,反复解释;再比如,物价上涨未必是通货问题,这个道理讲清楚也不难,但也需要不厌其烦,反复解释。化解地方政府债务不能因噎废食地方政府只会乱花钱,而必然存在道德风险?在中国,这几乎成为一些人“不假思索的认定”,就像“国有企业必定低效”一样。但事实如何?尤其是经历数十年改革之后,正确回答这个问题,似乎已经变成了“该不该结合货币政策破解地方政府债务困境”的最大障碍。我们需要看到:第一,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大力实施税制改革,强化了预算约束。典型案例是:2018年3月13日,国务院向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作了 《关于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 的说明。该方案第二款第十一条明确指出:“改革国税地税征管体制。将省级和省级以下国税地税机构合并,具体承担所辖区域内的各项税收、非税收入征管等职责。国税地税机构合并后,实行以国家税务总局为主与省(区、市)人民政府双重领导管理体制。”这无疑大大节约了政府税务成本,减少了企业针对税务检查的负担,同时也加大了政府预算约束。第二,随着大数据、云计算等大量现代科技手段被运用于财政收支,地方大型基础设施建设纳入中央预算管理,置于国家统一规划之下,各级政府“超预算支出”的情况被强力控制,这势必让预算“软约束”成为过去。所以,绝不能因噎废食,财政方向不尽如人意必须加大改革甚至处罚力度,但货币政策配合地方债务化解势在必行。总体上看,地方政府债务背后大都对应有资产,而且存在较好的收入预期,只是当下或短期内尚无法产生足够的现金流。所谓债务风险,说到底都是流动性风险,而化解债务风险最有效,也是最重要的手段则是“用时间换空间”。有人说,“用时间换空间”处置债务问题,不过是把这辈人的债务推给下一代去还。这种说法严重错误。我们说“用时间换空间”,实际是等待债务背后的资产随着经济发展而逐渐产生效益,而绝非单纯延长债务期限,而下一代人恰恰是这笔巨额资产的享用者。在这个问题上,中国政府债务与西方国家政府债务具有本质的不同,中国是“财政赤字资本化”——财政赤字用于投资,是创造财富的过程,不仅为当下提供了发展的潜力,也为后人留下了可以“下蛋”的财富;西方国家则不同,它们的财政赤字若用于发钱消费则是典型的财政赤字货币化,为后人留下的当然是债务。如何“用时间换空间”?三层逻辑之下,重担必然落到央行身上。第一,“用时间换空间”意味着通过债务置换,大幅拉长债务期限,同时有效降低债务利息成本;第二,让商业银行以长期低息贷款置换地方政府债务,不仅违背市场规律,而且在货币乘数高、商业银行长期资金来源不足的背景下,大幅增加10年期以上的贷款,必然放大银行风险,结果是风险转移,有悖化解初衷;第三,必须央行出手,按照前段所述原理,在大规模释放长期基础货币的过程中,以地方政府债务作为工具,(1)为央行提供足够规模的货币政策工具,(2)为巨额地方政府债务市场提供足够的流动性,(3)央行和政府信用匹配之下才有可能拉长债务期限、降低利率成本。毋庸置疑,当下中国经济说到底,关键在于债务制约。历史证明,地方政府的发展欲望强、干劲大,中国经济就活跃、就发展,反之就会死气沉沉。实际上,让地方政府变冲动为能动,变面子为里子,这恐怕也是提高政府现代经济治理能力的关键。因此,我们必须辩证地看待地方政府债务问题,既要看到债务,也要看到资产,只有通过发展,让资产尽快产生效益,债务风险才会有效且良性地降低。正因如此,我们没有理由沿用老腔老调,以地方政府存在道德风险为说辞去拒绝货币政策改革,尤其在中央不断强调系统观念的大势之下,各级政府和部门首先要强化系统观念,梳理全国一盘棋,为实现共同目标而齐心协力。实际上,中央多次强调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的“配合与协调”,但我们现在是否已经做到了?需要反思和检视。厘清人民币汇率的一些基本概念有人说,鉴于美元加息已近尾声,所以人民币不会再出现剧烈的贬值;又有人说,不论是短期还是中长期,汇率测不准是必然,双向波动是常态,不论是政府、机构还是个人,都要避免被预测结论误导;还有人说,要稳定预期,坚决防范汇率超调风险……上述观点在说什么?第一,“美国加息已近尾声”的意思是,美元指数因加息而走强的趋势已近尾声,所以人民币相对美元指数走高而贬值“也已近尾声”;第二,没人说得清美元和人民币之间怎样的汇率水平才是“均衡水平”;第三,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确实存在“超调风险”。把上述说法加总是否自相矛盾?第一,人民币汇率之“锚”是美元吗?如果是,我们的汇率制度是不是一种“另类盯住美元”的汇率制度?这明显与“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矛盾?第二,美元指数走高,人民币一定贬值;美元指数走低,人民币一定升值?这其中的关系必须厘清。(1)美元指数涨跌是美元对欧元、日元、英镑等6种(一篮子)货币变动的结果,但6种货币中没有人民币,所以美元指数变动不能说明美元和人民币之间的比价变动状况,凭什么人民币要看美元指数涨跌?(2)美元指数中57.6%是欧元,所以欧元区的经济问题对美元指数影响很大,比如,俄乌冲突等因素对欧美汇率影响巨大,在此背景下,人民币凭什么因“欧元区经济弱化推升美元指数”而贬值?这不是很矛盾吗?第三,既然“汇率测不准”,该如何发现人民币汇率是否“超调”?又该依据什么去管理市场预期?如果“汇率测不准”,如何才能知道“均衡水平”在哪儿?如何“实现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基本稳定”的目标?显然,这里依然存在矛盾。应当看到,当今金融市场中的许多概念属于“模糊概念”范畴,但“模糊”不等于“没谱儿”,更不等于“自相矛盾”。但很遗憾,新自由主义货币理论恰恰带给世界大量“自相矛盾”。所以,我们必须坚决反对新自由主义货币理论之下的市场原教旨主义。比如,对均衡汇率问题,新自由主义货币理论认为“市场可以自动找到汇率均衡点”。但是,历史实证告诉我们,汇率可以在任何点位上达成“供求均衡”,也可以在任何点位上出现“供求失衡”。因为,外汇市场从来都不是“自由市场”,汇率背后永远存在各种干预和操纵的势力。比如,亚洲金融危机、欧债危机时金融大亨的搅动。正因如此,“均衡汇率”问题是个永远争论不休的老大难问题,也是所谓“汇率测不准”的根源所在。既然如此,不能一面强调“汇率测不准”,一面又强调“实现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这之间存在矛盾。怎么办?应当坚持“满意价格”原则,也就是让汇率最大限度地符合中国利益诉求,而这个诉求应当是,不寻求均衡的相对稳定。对实体经济为本的国家,汇率往往不在于高低,而在于稳定。“二战”之后为什么各国要构建“布雷顿森林体系”?因为,那时的世界还是实业资本为主体的世界,需要一种汇率机制,带给各国汇率以“超级稳定”,带给实体经济以稳定的汇率预期和生产安排。这样的稳定,哪怕仅仅维系一段时期也是有益的。所以,世界各国都在寻求固定汇率机制,哪怕是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之后,一些以实体经济为本的发展中国家依然热衷于固定汇率,包括小型经济体甚至采取“联系汇率制度”去寻求汇率稳定。问题是,固定汇率制度之下的“超级稳定”已经很不现实,尤其是像中国这样的贸易大国。那该怎么办?放弃“均衡汇率理论”,承认市场根本找不到所谓“均衡汇率”。与此同时,通过有效的管理去实现人民币汇率“不寻求均衡的相对稳定”。所以,中国必须实施“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而非自由浮动的汇率制度。人民币是否存在“不寻求均衡而相对稳定的条件”?当然,当下中国经常项目依然存在巨额顺差。为什么一方面是巨额顺差,另一方面却是人民币贬值?关键是,在经常项目自由兑换的背景下,顺差所获外汇大量外挂。外汇外挂当然与中外利率差价密切相关,但我们是否可以就此任由人民币贬值,甚至把人民币币值绑定于他国不再加息或我国不再降息甚至跟随美国加息?这不仅非常被动,而且不符合中国经济需求。该怎么办?发挥“有管理浮动”的特点,在强化管理的同时,设法构建“愿意结汇而增加中国市场外汇供给”的制度。实际上,当今世界根本不存在完全自由的浮动汇率制度,包括拥有货币霸权的美国,也不会放任美元指数的自由波动,而无论涨跌,其中都包含目的。所以,中国不能一味遵从“他人设置的市场规则”,任由外汇外挂失控。尤其是:(1)当美国已经把中国视为经济对手,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压中国经济之时,中国更不能被市场原教旨主义捆住手脚;(2)2008年之后,美欧货币角力明松暗紧,美联储货币政策长期大开大合,未来势必愈演愈烈,而相应的,美元指数大起大落常态化,中国必须有所准备,采取必要措施,防止人民币随之大起大落。更为关键的问题是,人民币汇率该如何“锚定”?或许,这才是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最该尽早考量的重要事项。其实,国内早有呼声,比如,以GDP为锚,以电力为锚,而最近更有“以数据为锚,迎接中国数字经济时代”的呼声。总之,人民币汇率之“锚”应当符合中国经济特色,符合中国利益诉求,而一味坚持以一个或一篮子他国货币为“锚”,这是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之后,新自由主义货币理论之下的产物,它最大的危害是,将弱势货币国家的经济导入强势货币控制。坚定预期管理的信念和意志舆论影响预期,预期影响价格,价格影响资本流向,资本流向影响经济健康。这是市场经济的基本规律。因此,中央特别重视预期管理。但是,中国经济预期管理做得如何?第一,经济舆论专业性强,跑偏与否往往很难识别。比如,最近A股市场走势被人民币汇率左右,但似乎没人意识到,这可能是“让外资控制中国股市走势”的恶为。更为严重的是,一旦构建起“群体性认知错误”,很可能产生“羊群效应”,让经济走势背离目标。比如,人民币汇率引导股市走势,很可能会阻碍“企业借助低利率货币环境募集股权资本”的进程,进而导致中国企业高质量发展的资本基础不足。第二,言论干预预期是最重要、最有效,也是最便宜的工具,但对比发达国家,中国经济权威部门说话频率还不够高,不能给市场带去明确的逻辑性和方向感。究其原因:(1)政府经济管理部门缺乏预期管理研究,更缺乏各部门之间预期管理的沟通和综合研究,这势必导致预期管理散乱,各部门自说自话,缺乏系统表述;(2)经济管理部门担心“言多语失”,所以尽量少说多做,等待市场自悟,但其效率低、效果差,往往错过最佳时机,更不好的是,体制优势异化为体制短板。第三,宏观经济政策缺乏可持续和能确保可持续的手段。比如降息,在市场利率已经很低的情况下,央行降息幅度势必越来越小,频率越来越低,时间间隔更无确定性。尤其在央行拒绝量宽手段,又唯恐降息降准加大杠杆风险的情况下,货币政策则少了许多坚定性,甚至数次出现“见好就收”的情况。美联储前主席本·伯南克在 《21世纪货币政策》 一书中实际蕴含了这样的道理:对央行而言,降息不是降息、QE也不是QE,这些手段实际都是“预期管理工具”,而非简单的货币政策工具。所以,经济数据尚未确认市场预期转变之前,美联储货币政策方向将一刻不停地坚持,甚至“超级QE”可以坚持10年。当然,“超级QE”背后还有另一层含义:货币政策方式改革——从内生扩张(基础货币不变,货币乘数提高)转向外生扩张(注入长期基础货币,压低货币乘数)。10年坚持“超级QE”的结果如何?(1)2019年之前,美国货币乘数从9倍回落到最低不到3倍,后保持在5倍左右;(2)M2增速从10%左右回落到5%左右,没有带来任何通胀压力;(3)珍尼特·耶伦卸任美联储主席之前称,10年货币政策使得美国企业长期稳定的股权资本增长100%,而最不稳定的货币市场(短期借贷)融资减少了50%。这是什么概念?尽管2020年过度的财政赤字货币化导致美国严重通胀,但为什么美联储暴力加息没能严重伤害美国经济?这与2020年之前打下的底子有无关系?是否值得认真研究?有人说,经济好了,预期自然会好,所以不必刻意扭转预期。真是这样?这句话只说对了一半,它忽视了“不良预期会与经济健康”之间形成恶性循环。所以无论如何,央行等所有经济金融管理部门有必要“再次解放思想”,破除条条框框,敢于面对公众、善于面对公众,切实在扭转市场预期的问题上给出有效的解决方案。宏观经济政策切忌临时性和计算式在推动经济升温的诉求之下,宏观经济政策切忌计算式和临时性。所谓“计算式宏观政策”就像喂鱼,一池鱼有大有小,如果按照每公斤鱼应投喂多少饵料“计算式喂养”,表面看似科学,但实际结果很可能是:大鱼吃撑,小鱼饿着。所以,宏观经济政策往往需要更进一步,尤其在推动经济升温的过程中,宏观经济政策必须展示坚定的信念和意志,给予市场正向的、确定性预期,持续强化市场信心。说到宏观经济政策切忌临时性,伯南克在 《21世纪货币政策》 中讲过一个故事:1966年,美国经济过热,通胀高企,但政府不希望美联储紧缩货币,怎么办?时任美国总统约翰逊和美联储主席马丁达成一项计划,以政府“临时加税”的方法取代紧缩货币手段,结果失败。为什么?关键是“临时”作怪。就是说,如果经营主体都认为加税只是临时措施,他们就不会收缩开支,而是动用储蓄以维系现状,从而导致经济热度不减,政策失败。中国是否存在同样的问题?这些年,政府因疫情而给了经营主体许多政策支持,但这些政策似乎都带有明确的“临时性”色彩,甚至给人以疫后就会退出的感觉,这是否导致政策努力前功尽弃?是否导致经营主体对疫后经济恢复正向预期偏弱?是否导致疫后经济恢复不及预期?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推升经济温度的过程中,宏观经济政策必须为市场提供足够的时间,让企业在宽松的宏观环境里找到未来的发展空间并真实扩张投资,这恐怕才能有效强化内生性增长动力。刚从三年疫情中走出,恢复经济活力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企业不仅需要康复的环境,更需要发展的环境,这都要求决策者有足够的耐心去保持政策的持续,直至企业真正走出困境。积极财政政策应当更加普惠不同以往,中国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已从沿海向中西部延伸,也唯有社会主义制度条件下,大型基础设施才有伸向贫困地区的可能性。但在中西部,尤其在贫困大山里建设基础设施,成本高、效率低。更重要的是,铺路架桥所需技术条件极高,一般民营企业参与度会相对低得多;还有“新基建”,它也是政府投资密集区,但同样存在技术门槛极高、一般民营企业难以参与的问题。应当说,上述政府投资方向无可厚非,但关键是技术门槛削弱了政府投资的普惠性,很难关照到极具消费欲望的、底层公众的收入增长。所以,有学者建议,政府应当着力增加“水循环系统”建设。这项建议实际非常积极:第一,它可以大量消耗传统过剩产能;第二,符合乡村振兴的基础要件;第三,符合全球变暖且中国缺水的实际,而打造“精细化水循环系统”大网,可以使中国水资源利用上一个台阶,加厚中国经济增长潜力;第四,可吸纳海量普通劳动力参与,有利于促进中国消费增长;第五,工程持续时间或可长达10年以上,对内需经济、内循环系统构建以及统一大市场建立均可形成持久拉动。所以,财政投资需要高、中、低搭配,尤其需要更多关注投资的普惠性,这样或许会更好地兼顾政策的长、中、短期效应。扩大有收入支撑的消费我们应当意识到,老百姓的消费能力是一国经济潜在增长的关键能量。所以经济学早有研究指出,在国家整体资产负债表弱化的周期中,试图单纯通过消费拉动去刺激经济增长,只会适得其反。原因是,如果国民资产负债表再因过度消费拉动而弱化,国家经济的增长潜力将被耗尽,正向经济预期也将随之丧失,整体经济将更加虚弱。想要重新补起来,则必须慢慢积累,不仅难度巨大,而且时间超长。所以,必须谨慎控制消费拉动力度,让经济尽快回归“投资拉动收入,收入拉动消费”的基本逻辑规律,正如中央所说,要扩大有收入支撑的消费需求。正因如此,扩大财政投资的普惠性尤为重要,拉高底层民众收入是最佳消费刺激。同时,中国应大力推动乡村振兴,尤其应当支持农村住房改造和乡村特色经济,鼓励大学生返乡创业。政府还可以补贴建立乡村直播带货平台,为大山里的农产品进入城市消费循环提供便利条件等。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切忌“发钱消费”。第一,严重消耗老百姓的消费潜力,对经济未来不利;第二,政府完全可以通过普惠性的财政投资,实施以工代赈,这是“财政赤字资本化”的过程,这个过程会留下大量优质资产,造福后代,并以“用时间换空间”的方式逐步实现价值,但“发钱消费”则是典型的“财政赤字货币化”过程,极易引发恶性通胀,2020年之后的美国就是典型案例。谨防 “无利润” 经济陷阱工业是商品价值之源,商业是商品利润之源。历史地看,工业利润+商业利润+服务利润是全社会的所有利润来源,而商业利润是大头。但经济学有个重要定律,当商品信息足够透明时,商品利润将无限趋近于零。毫无疑问,互联网提供的商品透明度带来了商品交易的极高效率,包括购物方便、价格低廉等。但是,它同时也带来一系列不容回避的经济和社会问题:第一,恶性竞争导致商业企业营商环境日益恶化,商业利润大幅降低;第二,越发微薄的商业利润,使得原本最大的就业领域不断收缩,整体商业领域可容留的就业人员规模,以及可支撑的中产家庭数量越来越少;第三,大资本支持下的平台渠道走向垄断,“无效消费”暴增,消费者极易变成“剁手族”,而无论消费数量如何增长,多数商家依然无利可图;第四,飞奔的快递车辆车祸频发,包裹拥挤在城市社区门前,收件人排队取包裹变成城市景观;第五,优雅而随机的消费快乐消失,社会紧张感大增,幸福感递减;第六,退货、快递包装带来严重的资源浪费,与构建环境友好型社会存在矛盾。这种商品市场景观背后是什么?我们必须清醒地意识到,科技所带来的市场行为未必都有正效应。比如,个别公司依托“科技实力+资本实力”快速形成垄断,使得大量公共服务渠道收窄;再比如,购货退货频繁,占用大量快递资源,包装浪费严重;等等。所以,无论何时何地,政府都该依据市场条件的变化,兴利除弊,让更多劳动者在商业活动中能够获得收益,这其实也是中产社会最为主要的组成部分。所以,在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的过程中,政府应以“人民利益至上”为原则,大力推动中国商业经济重构。我们说,事物是在“否定之否定”中前进的。电子商务的出现部分“否定”了传统店铺式经营方式,其“否定之否定”阶段又该是怎样的模式?至少,我们需要认真研究与实践,尽快推动商业市场找到新的各方利益平衡点。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破解传统商品市场“过卷”趋势,避免走入“无利润”经济陷阱。(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3年第18期)
引言我国宏观货币需求的研究:关于我国宏观货币需求现状——基于货币化率视角货币化率——M2/GDP最早由麦金农在1973年提出,以金融资产存量作为金融市场发展水平的衡量依据,以GDP作为经济发展程度的替代指标,因此M2/GDP的比值则代表货币化率。同时体现了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的相对水平和金融深化的程度。关于早期我国货币需求的研究,国内学者主要将关注点放在我国货币化率上。我国在改革开放后,货币供应量激增,而这也使得M2/GDP的比值大幅提升。针对中国高货币化率的不断攀升,易纲曾系统概述了“货币化理论”,认为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型和对外开放程度的加深,以货币作为媒介的交易量将会扩增,从而促使M2/GDP大幅提高。樊纲认为,我国M2/GDP比值居高不下是受制于我国以间接融资为主导的金融发展模式,加之投资选择范围较为狭窄。曾令华研究发现储蓄率与M2/GDP比值呈显著正相关性,认为我国因为金融市场较为滞后,因此居民的收入通常都流向银行存款,因此M2/GDP随之增长。谢平和张怀清通过实证分析研究发现我国货币化率高的根本原因在于银行信贷规模小,不良资产率高。王磊和朱太辉则围绕M2/GDP建立了相应的理论模型,深层次剖析了货币化率季节性波动的根本原因,认为它主要是固定资产投资的季度波动而导致。刘晓欣和梁志杰指出随着经济虚拟化进程的推进,以及大量货币向金融市场集聚,货币化率将大幅提升。刘建丰等则立足于我国经济体制改革,认为在金融风暴爆发后,房产热使得大量资金流向房地产市场,从而推高了土地、房屋住宅货币化,最终使得M2/GDP比值节节攀升。范从来和杜晴以产业结构变动为出发点研究了我国高货币化率问题,认为不同产业对货币化率的影响不同。多数学者普遍认为高比值的M2/GDP对经济的负面冲击较小,但是有学者则通过实证研究持否定态度。如张杰认为M2/GDP比值的过快增长,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一国或地区的经济发展存在居民储蓄率过高,对银行依赖性过强,政府干预过多等问题。我国货币需求的稳定性:刘金全等利对我国短期和长期货币需求函数稳定性进行了实证分析,认为1990—2004年间我国货币需求函数具有一定的稳定性。万兆泉对我国货币需求稳定性研究后发现,货币需求与实际GDP、利率和物价水平之间存在长期的协整关系。闫泽涛和李燃考察了收入、储蓄及企业资产负债等因素对财富持有者货币需求的影响,认为所构建的货币需求函数具有稳定性。在金融市场发展和制度因素对货币需求稳定性影响方面,王曦以传统货币数量理论为指导,探讨研究货币需求函数稳定性问题,指出制度因素的引进有利于提高货币需求的稳定性。范从来系统归纳了国内外关于货币需求稳定性理论成果,认为在改革开放初期,由于我国资本市场不成熟,金融资产种类单一,货币替代品较为匮乏,因此金融创新对实体经济的支撑作用较弱。董晓辉从资本市场发展的视角研究货币需求影响因素,以1998—2009年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发现随着我国资本市场的成熟发展,货币需求函数不稳定特征较为突出。许月丽等研究了数字金融发展对中国货币需求函数稳定性,发现数字金融对货币需求产生不稳定影响。战明华等以货币投机需求源自于市场经济主体最优资产投资组合作为假设前提,研究发现中国存在显著的货币需求流动性陷阱,且资产组合对货币需求的影响机理符合投资组合假说。在汇率因素对货币需求稳定性影响方面,易行健将名义有效汇率引进传统货币需求函数,发现纳入该变量后货币需求更加稳定。万晓莉等研究了1978—2008年间我国货币需求是否长期稳定,发现将汇率和外部因素的约束纳入考虑后,货币需求表现出长期稳定性,并提出需要考虑货币的替代效应和流动效应。项后军等研究改革开放后汇率与货币需求稳定性的关系,发现人民币名义有效汇率促进了M2需求的增长,但是与货币需求之间并不存在密切关联性。在经济开放的框架下,我国货币需求函数仍然表现出长期稳定性,并不会因为人民币名义有效汇率的变动而改变。国外学者对中国货币需求的研究。随着中国对外开放程度的不断提高,国外对中国货币需求的研究也逐渐增多。Burton&Ha利用误差修正模型,以我国1952—1988年的年度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实证发现我国货币需求和实际国民收入、预期通货膨胀率等指标之间呈现的长期均衡关系。Cargilletal.估计了中、日、美三国的货币需求函数,认为相较于收入弹性而言,利率对货币需求的弹性更大,不同国家在通货紧缩时期的货币需求存在显著差异。Mehrotra通过建立稳定的M2货币需求函数,发现通货膨胀与经济发展存在显著相关性,并且在广义货币M2的冲击下,通货膨胀率大幅提升,因此央行采取以货币供应量为中介目标的货币政策符合中国国情。Goldstein基于我国利率和汇率市场化水平较低的实际,发现我国企业普遍面临着严重的融资约束问题,而这也造成了我国经济结构的不稳定性,从而刺激货币性资产需求的激增,从而使得货币化率居高不下。Laurens&Maino对我国1977—2002年的货币需求函数进行了实证分析,发现其表现出阶段性的稳定特征,此期间我国经济体制逐步向市场经济转变,金融创新不断深化发展,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货币需求函数的稳定性。Bahmani-Oskooee&Wang利用VECM模型,以1983—2002年的季度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发现我国货币需求和名义有效汇率、国内外利率、真实GDP均表现出长期协整关系,这意味着在引进汇率因素后我国货币需求函数具有稳定性。Burdekin&Siklos实证发现我国货币供应量、利率、资产价格、实际产出具有显著的长期均衡关系,并表示尽管中国货币化率高,但是货币供给在相对合理的范围内,不存在货币超发问题。Koivu则基于中国1998—2007年的月度数据,考察与分析了利率和信贷需求、真实GDP之间的相关性,结果表明我国信贷需求虽然表现出较高的利率敏感性,但是利率对实体经济的影响较小。结语Chen以灰色关联分析法作为研究工具,探讨分析了我国货币需求与利率、价格指数、实际GDP、股票收益率等因素间的影响机制,认为我国货币需求函数具有长期稳定性。Baharums hahetal.探究了中国股票市场和货币需求的关系,发现股价与M2货币需求构成了长期均衡关系,且国民收入水平、利率等都是中国货币需求的重要影响因素。Bahmani-Oskooeeetal.通过研究发现中国与其他贸易伙伴的经贸关系,发现货币需求会受人民币汇率的影响而产生不稳定性。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什么叫货币化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