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怎么样伶些骡在北京南通市通州区区有没有跟抢郊甭浩斧哼劲...

二三的喜欢 | LOFTER(乐乎) - 让兴趣,更有趣
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二三 的喜欢
&nbsp&nbsp被喜欢
&nbsp&nbsp被喜欢
{list posts as post}
{if post.type==1 || post.type == 5}
{if !!post.title}${post.title|escape}{/if}
{if !!post.digest}${post.digest}{/if}
{if post.type==2}
{if post.type == 3}
{if !!post.image}
{if post.type == 4}
{if !!post.image}
{if !!photo.labels && photo.labels.length>0}
{var wrapwidth = photo.ow < 500?photo.ow:500}
{list photo.labels as labs}
{var lbtxtwidth = Math.floor(wrapwidth*(labs.ort==1?labs.x:(100-labs.x))/100)-62}
{if lbtxtwidth>12}
{if !!labs.icon}
{list photos as photo}
{if photo_index==0}{break}{/if}
品牌${make||'-'}
型号${model||'-'}
焦距${focalLength||'-'}
光圈${apertureValue||'-'}
快门速度${exposureTime||'-'}
ISO${isoSpeedRatings||'-'}
曝光补偿${exposureBiasValue||'-'}
镜头${lens||'-'}
{if data.msgRank == 1}{/if}
{if data.askSetting == 1}{/if}
{if defined('posts')&&posts.length>0}
{list posts as post}
{if post_index < 3}
{if post.type == 1 || post.type == 5}
{if !!post.title}${post.title|escape}{/if}
{if !!post.digest}${post.digest}{/if}
{if post.type == 2}
{if post.type == 3}
{if post.type == 4}
{if post.type == 6}
{if drlist.length>0}
更多相似达人:
{list drlist as dr}{if drlist.length === 3 && dr_index === 0}、{/if}{if drlist.length === 3 && dr_index === 1}、{/if}{if drlist.length === 2 && dr_index === 0}、{/if}{/list}
暂无相似达人,
{if defined('posts')&&posts.length>0}
{list posts as post}
{if post.type == 2}
{if post.type == 3}
{if post.type == 4}
{if post.type == 6}
this.p={ dwrMethod:'queryLikePosts',fpost:'1eead532_',userId:,blogListLength:15};出嫁愿从夫
[书名]出嫁愿从夫
[作者]古灵
  暖暖的阳、微微的风,福晋的屁屁痛痛!
  「额娘,痛不痛?」「呜呜呜,好痛喔!真不公平,为什么只有我挨打?」因为额娘是罪魁祸首。
  弘普一眼亮出同情的目光,一眼偷偷瞅着额娘拚命揉屁股,嘴角好像癫痫发作一样抖呀抖的,想笑又不敢笑,不然等一下该换他揉屁股了。
  「阿玛很用力吗?」「好用力喔!人家也只不过是要他替我把娘的遗物要出来而已,干嘛发那么大火嘛!」重点不在那里吧?
  「要不要弘普帮您揉揉?」「呜呜呜,总算额娘没白疼你,不过不用了,额娘自己来就行了。」两手继续揉在屁股上,瞋怨的丹凤眼恨恨地瞪住酷王爷离去的背影,「可恶的老头子,竟敢打我屁屁,给我记住!」满儿嘟嘟囔囔的在嘴里咒骂着。
  老头子?
  弘普差点笑出声来。从老爷子连降一百级为老头子,阿玛这下子惨了,额娘不整得他变猪头才怪,既然如此……
  「额娘,要不要惩罚阿玛?弘普帮您!」儿子孝顺额娘,应当的。
  闻言,满儿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好几转,嘴角贼兮兮的勾起来,忘了要揉屁屁,嘿嘿嘿地把儿子拖到屋角落里去讲悄悄话;塔布与乌尔泰见状,不由心惊肉跳的面面相觑,还猛吞口水,不知道福晋又想搞什么鬼了?
  「你阿玛说要在这儿多留几天顺便帮皇上办点事,所以……」「嗯嗯嗯……」「然后你就……」「喔喔喔……」「接下来我就可以……」「没问题,包在弘普身上!」于是,两天后,这对狼狈为奸的母子又联手摆了酷王爷一道,在弘普的帮忙下,满儿趁那个打她屁屁的人不在,逃之夭夭,而且一逃就逃到了川境成都,打算继续往西行到藏边去溜达溜达。
  这一趟她非得好好玩个痛快不可!
  不料当她正在闲逛武侯祠时,竟意外发现一个几乎让她错以为是在照镜子的女人,当下吃惊得差点摔一跤。
  那谁呀?
  难不成她有双生姊妹?
  不对,那女人起码大上她四、五岁,而且气质比她端庄,个子也比她高挺,身边伴着一位英姿飒飒的男人,两人看似夫妻,恩爱非常。
  她长得像她爹,而那女人又像她,所以,那女人跟她亲爹有什么关系吗?
  但即使心里如此怀疑,满儿也没有上前询问,因为那女人穿的是汉服,梳的是汉式发髻,半点满人的味道都没有。
  她的亲爹是满人不是吗?
  不过满儿还是忍不住跟在他们后头,打算如何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一路跟呀跟到了云南丽江府,眼见他们进入一栋宅邸内,她也找了家客栈住下,这才开始思索自己究竟想要如何?
  可是还不够时间让她想个明白,跷家的福晋便被追捕逃妻的王爷逮着了。
  「妳可玩够了?」「哪有,还早得很哪!」「大着肚子还到处跑,妳为何不能安分一点?」「谁教你打人家的屁屁!」「回去!」「……好嘛!」为免屁屁再挨一顿揍,满儿决定等来年生下肚子里的孩儿之后,再来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嘻嘻嘻,一年跷一次家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
  这年四月,淳亲王过世。
  这年五月,怡亲王也过世了。
  这年六月,任何人都不适宜大肆铺张庆祝生辰,满儿心里明白得很,也不打算绑什么小辫子让皇帝老太爷揪。
  可是……
  满儿低眸看着手上的书,一本极为陈旧的竹纸书——唐朝的李太白集,能完好无损的保存到现在也实在不简单,连缺角少页都没有,字也清清楚楚的毫不模糊——虽然她根本看不懂上面到底鬼画了些什么符。
  这是小七儿特地帮她找来的,找了整整三年多,好不容易终于找着了,他也矢口保证是李白的真迹,绝不是模仿的赝品。
  老实说,她并不爱看书,小说还会看,其他的,饶了她吧!
  可是允禄爱看,只要没事,他就坐在那里看书,什么书都看,杂七杂八的他也看,看到她替他昏头。
  而他最欣赏的诗人里头,那个以为黄河之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李白肯定是排第一名,所以她才特意请小七儿帮她寻找李白的真迹,也恰好小七儿是在允禄生辰之前找着,虽然时机并不怎么妥当,不过……
  「福晋,或者明年再送?」梳妆台前,佟桂正在帮福晋卸下发髻以便安寝;玉桂则在外室张罗一些点心糕饼,由于皇上也病倒了,王爷最近都忙到相当晚才回府,有时忙得连晚膳都没时间用,饿着肚子上床可不好受。
  「那怎么成,」满儿毫不犹豫地否决掉玉桂的提议。「整整一年的时间,难保不会有人不小心露了口风出去,那我想要给他的惊喜不就没了!」「说的是,那……」拿起梳子,佟桂开始为福晋梳发编辫子。「怎么办?」「咱们不请客,可王爷至少可以休息个一天、两天吧?」玉桂从外室叫进内室里来。
  「对,半天也行。」佟桂附和道。
  「妳们说得倒简单,那个人一忙起来,连我都会丢到脑后去,要他休息?」满儿嗤之以鼻地哼一声。「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停下来为我上半炷香的!」「福晋,您说这话可没凭良心哟!」佟桂挤眉弄眼地吃吃笑。「谁不知道王爷最宝贝的就是福晋您,捧在掌心里怕手劲儿重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为福晋您,王爷连命都可以不要,这样情深意重,福晋,您……」「够了,这些不用妳说我也知道,可是如果我们只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他就不需要这样忙得老是不见人影了对不对?」满儿没好气地嘀咕。
  「那也是。」「有时候我都很怀疑,他老不在家,我那些孩子们到底是怎么有的?」满儿继续嘟嘟囔囔抱怨。「搞不好我有其他男人自个儿都不知道,哼!谁让他都不陪我,戴绿帽子也活该!」「哪会有这种事,自个儿有男人都不知道!」佟桂咯咯笑得快断气。「而且格格、阿哥们都像王爷多些,说不是王爷的也没人相信。」「起码这两、三年王爷出远门的次数少了不是?」玉桂张罗好了也来到内室。
  「那又怎样?还是不见人影啊!」满儿不甘心地嘟囔。
  「再过几年也许王爷就不会再这么忙了。」「再过几年?」满儿抽抽鼻子,装模作样地抹抹眼角,哀怨得像个弃妇。「再过几年我就老啰!」佟桂和玉桂一起大笑起来。
  「福晋,您、您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七岁,离老字还远得很哪!」满儿白她们一眼,「这妳们就下懂了,我的人不老,可是心……」很夸张的叹了口气。「已经老……」话还没听完,佟桂和玉桂更是狂笑,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请问前两天是谁把自己画成猛张飞的样子说要吓吓王爷,结果王爷只不过哼一声,自己反倒吓得摔进荷花池里头去了?」「然、然后王爷像拎猫咪一样把福晋从荷花池里拎出来……」「福晋畏缩得像只耗子……」「湿淋淋的滴了一路水回到寝楼……」「被丢进澡盆里……」两人一搭一唱,唱得满儿愈来愈尴尬,最后老羞成怒地变了脸。
  「我只是……」忽地,她有所警觉地噤声,连忙把书藏起来,再若无其事地和佟桂、玉桂一起转注房门,才刚望定,房门便被推开,果然是酷王爷驾到,满儿立刻起身迎驾,玉桂与佟桂悄悄退场,接下去没她们的戏分了。
  「皇上好点了吗?」允禄没吭声,任由满儿为他褪下长袍马挂,又拧毛巾给他擦脸。
  「饿了吧?玉桂准备了好些你喜欢的糕饼哟!」允禄默然摇头,揉着后颈径自在床沿坐下,看来他也累了。见状,满儿脑际灵光一闪,有主意了。
  「我说老爷子啊!你是不是也休息两天比较好啊?。」一边说一边爬上床摸到他身后,偶尔客串一下贤妻,双手搭在他肩上按摩起来。「不然到时候连你也倒了,光靠张廷玉他们几个,行吗?」「我不会倒。」一如以往,允禄的声音就跟他的表情一样冷峻。
  「是喔!你以为你是什么?石雕像?」满儿咕哝。「我知道你武功好,但总也是个人呀!」「我不会倒。」白眼一翻,「是是是,你不会倒,你会永世屹立不摇,千秋万代供人称颂。」满儿挖苦地嘲讽道:「但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你没听过吗?」那词儿没用,换个词儿继续奋斗。
  「没听过。」真干脆!
  好吧!这人是石雕像,至少他的脑子是。
  「那陪我一天好不好?」「不好。」「半天?」「不好。」「两个时辰?」「不好。」「一个时辰?」「不好。」按摩肩膀的手突然用力起来,因为她正在努力不把拳头「放」到他的后脑勺上去。
  「那半个时辰就好?」「不好。」「喂,你这就太过分了吧?连陪我半个时辰都不行?」终于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在肩膀上。「过两天是你的生辰,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呀!」「不需要。」允禄依然故我,冷冷淡淡的。
  「喂喂喂,那可是我托人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耶!」「不需要。」「可是……」「明儿个我就要出发到新疆。」允禄硬生生打断她的抗议。
  满儿呆了呆,旋即大叫,「你不但连半个时辰都不肯给我,还要出远门?」「回来后再陪妳。」「那时候再陪我又有什么用,」又捶他一下。「你的生辰都已经过了呀!」这会儿允禄连回也不回给她半个字,兀自翻身躺下。
  「我要睡了,替我脱鞋袜。」简直不敢相信!
  满儿气结地瞪了半天眼,瞪到允禄都开始打呼了,她才没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算了,早知道他是这么个人了,气死自己也没用,还是提前在明儿一大早就送给他吧!
  唉!这一回不晓得又要多久才回来?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翌日,满儿天未亮就醒转过来,打算用愉快的心情伺候老爷子用过早膳后,就高高兴兴地把礼物送给他。
  她不敢奢求太多,想见到他流露出喜悦的神色比登天还难,因此,她一心想看的只是他惊讶的表情。没想到翻过身去竟发现枕边人早已不在枕边,慌里慌张坐起来,迎接她的却是佟桂、玉桂同情的目光。
  「福晋,王爷已出发到新疆去了。」「耶?他出发了?」满儿失声尖叫。「妳们为什么不叫醒我?」「王爷不准啊!王爷说……」玉桂迟疑地嗫嚅道:「说不准吵醒福晋,免得福晋又缠着他……呃,啰唆,所以、所以……」所以他就学小偷一样溜之大吉?
  满儿难以置信地傻在床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片刻后,惊愕转不悦,不悦再转愤怒,并逐渐聚积成风暴,然后猛然爆发。
  「够了,爱新觉罗·允禄,前债加上后债,我现在就要你偿还!」火药库轰然爆炸,福晋的怒吼陡然冲出寝楼外响彻云霄,王府内上下人等在一惊之后不约而同摇头叹息,各个为主子捏上一把冷汗。
  王爷又该惨了!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云南丽江是一座别有风味的城市,三河穿城家家流水,幽曲窄达的街道布局,依山傍水的院落民居,还有红色的五花石路面,三百五十四座石拱桥、木板桥等,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城墙,够特别了吧?
  「怪了,上回到底是怎么走的?」伫立在宛如蜘蛛网般四通八达的巷道上,满儿茫然四顾张望,一边呻吟。「完了,迷路了!」好吧!路在嘴巴里,问吧!
  「请问,有一座非常宏伟的宅邸,牌坊上书有『天雨流芳』四个字……」「姑娘要找土司府?喏,请往那儿去……」路人举臂指向西南方。「先右转,再往……」循着路人的指示,满儿很快就找到那座宅邸。
  「没错,就是这儿,可是……」仰头望住眼前这座气势恢弘的土司府,她咬着下唇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总不能上前敲门问说有没有人认识我吧?」八成会被人当成疯子轰走。
  考虑了一整年,她始终无法决定自己到底想要如何。
  虽然很想知道亲生父亲究竟是谁,这毕竟是人之常情,但一个会强暴女人的男人,就算知道他是谁又有何意义?
  阉了他为娘亲报仇?
  然而在她跷家逃离北京城之后,当她开始考虑自己要上哪儿去时,头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就是这里,于是心想:难道是天意给她一个机会去探究谜底?
  听以地来了。
  可是,然后呢?接下来她又该怎么做?
  正当她无措地站在土司府前发呆时,突然,土司府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俊朗青年走出来,一见到她便愣了一下。
  「咦?嫂子,妳怎么又回来了?」嫂子?谁?不会是……
  满儿傻傻地指着自己。「我?」「不过正好,我们一起回去吧!」俊朗青年回头向门里的人打了一下招呼,随即快步走下阶梯。「大哥呢?」「大哥?」满儿怔愣地重复。
  「对啊!大哥不是跟妳一、起……」愈靠近满儿,俊朗青年的语气也逐渐迟疑起来,当他站定在满儿面前时,终于发现不对了。「妳……不是大嫂?」他惊异地上下打量她,然后摸着下巴对自己点点头。「嗯,的确,大嫂没有这么矮!」矮?
  「当然不是,我是你老娘,」满儿面无表情地说:「不孝儿啊!有啥事要找为娘?」俊朗青年不由尴尬地咳了好几下。「对、对不起,姑娘,是在下认错人了,不过姑娘的容貌长得跟我大嫂几乎一模一样呢,除了……」「我比她矮!」满儿冷冷道。
  俊朗青年形容更显尴尬。「不,我是说,姑娘的眼睛和大嫂不一样,而且姑娘也比我大嫂年轻许多。」最后一句话立刻成功地化解掉满儿脸上的冰霜,使她嘴角愉悦地高扬起来。
  「是吗?你大嫂跟我真的有那么像?」「起码有九成相似,」俊朗青年毫不犹豫地说:「但是姑娘至少年轻个四、五岁,气质也和我大嫂迥然不同。」「还有一样,」满儿笑吟吟地举起一根手指头。「我比她矮。」俊朗青年又咳了好几下,想笑又不敢笑。「呃,姑娘在这儿等人吗?」「老实说,是的,在等……」满儿指了指他。「你大嫂。」「咦?」俊朗青年讶异地瞠大眼。「姑娘认识我大嫂?」「不认识。」俊朗青年皱眉。「那……」「我想她也许知道一件事。」「什么事?」「我爹是谁?」俊朗青年愣住,「原来姑娘……」继而恍然大悟。「所以姑娘以为大嫂的尊亲说不定就是……」「我不知道,」满儿耸耸肩。「也许吧!总要问过才知道。」「我明白了,」俊朗青年颔首。「好,姑娘,我带妳去找我大嫂。」「那就谢谢你啦!」满儿眉开眼笑的道谢。
  「对了,我叫陆武杰,姑娘呢?」「柳满儿。」「那么,柳姑娘,咱们走吧!」「上那儿?」「大理。」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群山间悠然升起一列苍翠欲滴的山屏,雪峰幽峡,如梦似幻地飘浮在流云高湖之上,这便是云南的点苍山,而大理城就蜷伏在山脚下,淳朴又安祥,静静地躺卧了三百五十年。
  长久以来,大理城一直是白族段氏的根据地,虽然大理业已成为清朝的属地,甚至还驻有提督管辖,但在这里最有权势的依然是白族段氏。
  不过陆武杰的目的地并非大理,而是点苍山,在山里头有一座位于幽谷中的庄院,那才是他的家。
  「那儿就是陆家庄,我想我大哥和大嫂应该早就回来了。」「你们……」满儿伸长脖子朝前望。「是汉人吧?」「当然。」「那你大嫂呢?」「也是汉人啊!」「这样啊!」难道不对人吗?或者世上真有毫无血缘却能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而又恰好让她碰上了?
  「妳不是吗?」陆武杰脱口问。
  满儿沉默一下。「老实说,我已经不太确定了。」陆武杰看她一眼,不再多问。
  当他们到达时,庄前正有一位奴仆在扫落叶,闻马蹄声抬头一看,顿时怪叫起来。
  「耶?大少奶奶,您什么时候出去的?」陆武杰哈哈大笑着跳下马。「阿福,你再看仔细一点。」闻言,阿福狐疑地在满儿下马后睁大两眼再看去,再度怪叫。
  「哎呀!不是大少奶奶?啊!没错,大少奶奶高一些,年岁也大一点。」满儿翻了一下眼,懒得跟他说。
  「大哥、大嫂呢?回来了吧?」陆武杰领着满儿往庄里走,一路问。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回来一个多时辰了。」「爹呢?」「老爷上车里土司那儿去了。」经过练武场,绕过一座巨大的大理石屏风进入正屋的大厅,陆武杰肃手请满儿落坐。
  「请稍待一会儿,柳姑娘,我这就去找我大嫂。」陆武杰离去后不久,一位婢女送茶过来,扬着一双惊讶又好奇的目光在满儿脸上瞧个不停,再过一会儿,更多好奇的人在厅外探头探脑。
  这座庄院里头不但全都是汉式建筑、汉式庭院,下人们也全都是着汉服的汉人,住的、吃的、眼里瞧着的全都是汉人的东西,连话也说的是汉语,全然感受不出是在白族的地盘上。
  然后,那个女人出现了,连同另一位长相酷似陆武杰的男人尾随在陆武杰身后,乍见满儿即脱口低呼,不可思议地揉揉眼再看,继而目瞪口呆地愕住,同她身边那个男人一样。
  「天哪!妳真像我!」满儿俏皮地皱皱鼻子。「不对,是妳像我。」那女人愣了一下,旋即掩唇轻笑,「适才武杰对我说我还不信呢!但现在……来,」她仍然紧盯住满儿仔细端详,一边拉着满儿坐下,温柔又亲切。「告诉我,妳是……」「我叫柳满儿,康熙四十三年四月十八日生,」不等她问完,满儿就自动招供。「娘亲是杭州府富阳县柳元祥的闺女柳婉仪,生父不详。」双目一凝,「令堂没有告诉妳?」那女人问。
  「她疯了。」满儿淡淡道。
  「啊!对不起。」女人歉然道:「我叫竹月莲,大妳四岁,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大妳一岁,叫竹月仙,一个今年才十七,叫竹月娇,至于家父……」她顿住,转望另一个男人。「文杰,麻烦你去告知我爹这件事好吗?」那男人点头离去,竹月莲再转回来面对满儿。
  「我并不确知事实是如何,但我知道我爹年轻时曾到江南去过,而我娘在去世前也曾提及,我爹从江南回来后就不太一样了,总是落落寡欢、若有所失,也许和令堂有关,也许无关,我不知道,总之,一切都要等他老人家到了才能解开谜题。」满儿点点头。「他要多久才能到?」「大约要五、六天左右,」竹月莲说:「妳可以等吧?」满儿耸耸肩,笑容有点古怪。
  「我特意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不能等也得等!」无论事实是否能在这里找到,二十七年都过去了,怎会在意再等个十来天?
  再老实一点说,她还有些胆怯,因为事实可能和她二十七年来以为的不一样,反倒是她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一下。
  真奇怪,直至此刻她仍在犹豫究竟想不想知道事实呢!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妳在想什么?」没有回头,满儿听声音便知道是谁,这三天来竹月莲总是陪着她,不是带她到大理城内去逛,就是聊聊彼此的过去,对她总是那么亲切照拂、温柔关怀。
  「我在想,我应该很紧张的,可是……」坐在一块大石块上,双手托腮,视若无睹地眺望远方高峰上的系云载雪,她喃喃低语。「老实说,我好像有点麻痹了,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想不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竹月莲安静片刻,而后挤过来与她坐同一块大石上。
  「如果我爹真是妳爹的话,妳会恨他吗?」她试探着问。
  满儿想了一下。「以前会,现在不会。」「妳期待他的补偿?」「不需要。」这种事永远也补偿不了。
  「妳希望能认祖归宗?」「没必要。」她都嫁人了,还认什么祖、归什么宗,多此一举嘛!
  「……妳一定希望做点什么吧?」「骂他!」满儿不假思索地说:「我想好好的骂他一顿!」想来想去,她唯一想做的也只有这件事。
  竹月莲凝住她的侧脸片刻。
  「倘若他能给妳一个很好的解释呢?」强暴女人还能有什么解释?
  他喝醉了?「不管有什么解释,错的就是错的。」竹月莲轻轻叹息。「的确,不管多么理直气壮的解释,他扔下妳娘不管,这就不对,不对的就是不对的,而后果却都要由女人来承受,这又何其不公平啊!」满儿狐疑地回过眸去端详她。「大公子对妳不好吗?」竹月莲失笑。「不,他对我很好,我说的是我娘。」「妳爹对妳娘不好?」「不,也不是,我爹对我娘很好,可是……」竹月莲笑容敛去。「他们的婚事是由双亲决定的,我爹并不爱我娘,但他是个感情丰富的人,需要有地方宣泄感情,所以若是他真去爱上别的女人,我也不会怪他,然而……」她又叹息。「我娘深爱我爹,对于我爹并不爱她这件事,她一直感到很痛苦,不知如何是好,她一方面希望爹能把所爱的女人娶进门,这样爹或许会快乐一点;另一方面又害怕爹若是真把所爱的女人娶进门,她又情何以堪……」「妳错了,这不是男人的错,而是父母的错。」满儿感慨地道:「不管是什么理由,强要把两个并不相爱的人凑在一起,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想到允禄为了她,不惜正面违逆康熙、雍正,坚拒他们为他安排的婚事,不愿屈服于愚昧的忠与孝,她就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被他所爱。
  这样能够为了爱而不顾一切的男人,世上能有几多个?
  竹月莲同意地点点头。「所以爹要我们自己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多半是因为他自己曾深受其害的缘故吧!」顿了顿。「说到这,妳觉得武杰怎么样?」怎么话突然扯到别人身上去了?
  「什么怎么样?」满儿奇怪地反问。
  「我是说……」竹月莲的笑容变得很含蓄。「武杰对妳的印象很好,闲来无事老提到妳,说没见过如妳这般风趣的女人,嗯嗯,他这位小姐不中意,那位姑娘不合他的胃口,原来是喜欢……」满儿听得啼笑皆非。「慢着、慢着、妳不会是要把我和他凑在一块儿吧?」「如果妳也喜欢他的话。」竹月莲没有否认。「我知道,想必是因为身世的因素才会使妳蹉跎年岁直至如今仍未成亲,不过武杰不介意那种世俗因素……」「停!」再也听不下去了,满儿低低呻吟。「千万别对我做那种期望,拜托!」虽然很高兴竟然还有男人喜欢她这种老姑娘,但这件事要是让某人知道,某人肯定会抓狂的!
  「为什么?」「因为我已……」「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婢女的呼唤远远叫过来打断满儿的回答。「回来了、回来了,大少爷和亲家老爷回来了!」竹月莲颇为惊讶地咦了一下,「他们回来了,这么快?」随即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想来爹必定非常迫切地想要见到妳。来,满儿,我们快去见爹,而后一切便可水落石出了!」满儿默默尾随在她后头,脚步有点磨磨蹭蹭的。
  不知为何,没来由的,一股不祥的预感浮现心头,待一切水落石出后,那块石头可能不是她想要的石头……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几乎是在第一眼上,满儿便可以确定那个五十好几岁,满脸涕泗纵横,哭得像个孩子似的中年人是她亲爹,除了眼睛,她和那中年人几乎一模一样。
  「是、是,那双眼睛……」中年人泪眼模糊地盯住她,哽咽着。「多么美丽的丹凤眼,是婉仪的眼睛、是婉仪的眼睛……天哪!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有了身孕,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眼见那中年人那么激动,满儿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来,只是意态阑珊地冷眼看着他。
  「妳恨我,是吗?」中年人注意到了。「我不怪妳,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爹,先坐下来再说吧!」竹月莲扶着愈来愈显激动的父亲坐下,再招呼满儿在一俩落坐,然后唤人送上热茶。「爹,既然妹妹找了来,您也不用太急。无论是谁对谁错,先缓口气上来再慢慢说吧!」好半天后,中年人终于平静下来了,他深深凝视住满儿。
  「我叫竹承明,康熙四十二年春天和婉仪邂逅于江南西湖畔,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彼此是相属的,我是那么深爱她,而她也深爱我,所以两个月后,我就上门去求亲了……」「你上门求过亲?」满儿失声惊呼。「外公怎么没提过?」「上柳家提亲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柳老太爷不可能一一告诉妳。不过当时老太爷一口就回绝了我……」「为什么?」满儿再次脱口问。
  竹承明苦笑。「虽然婉仪不介意作妾室,但老太爷可不愿意让爱女受到任何委屈,有那许多条件比我好的人上门求亲,为何要让爱女屈就妾室?可是我实在舍不下婉仪,所以一次次上门,一次次被回绝,我始终没有气馁,直到……」他眼眸落下,泛起更苦涩的笑,神情既不甘心,也是不得已。
  「家里派人来找我,这才提醒了我自己是什么身分,为了她着想,我不能不放弃她,单独回到这里。可是……」猛然抬眸。「倘若我知道她已怀有我的孩子,我一定会不顾一切把她带走……」「也许娘是在你离开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满儿冷淡地说:「所以向来坚拒其他人求亲的她才会突然答应亲事,且急着要成亲。而后,在成亲前一个月,我娘带着丫鬟上桐君山烧香,就在那里,她被七个满人轮暴……」几声惊呼,所有人全吓呆了。
  「……一切结束之后,我娘也疯了,而她肚子里的孩子理所当然被认定是那些满人的孽种,打胎药打不掉只好让我生下来,虽然七个月就出世,但大家都以为是打胎药导致早产,所以外公为我取名叫满儿,因为我是满人的孽种……」满儿的语气愈说愈冷硬、愈说愈严厉。
  「想想汉人会如何对待满人的孽种,嗯?对了,外公一家人当我是耻辱,走到外面大家当我是仇敌,没有人愿意接纳我。十五岁那年,娘自杀去世了,外公立刻把我赶出家门任我自生自灭,老实说,我现在都很怀疑当时是如何生存下来的,为了垃圾堆里半颗发霉的馒头,我可以和野狗像畜生一样互咬一场;为了一文钱。我也可以和一大群乞丐打得头破血流;为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桂承先掩面痛哭。「是我错了,是我不该丢下妳娘不管,我以为是为她好,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砰一声猛然拍桌而起,「你以为一声对不起就算了吗?」满儿怒吼。「你以为一声对不起我娘就活得回来吗?你以为一声对不起,我过去所受到的创伤就可以烟消云散了吗?告诉你,没那么容易的事,那些种种痛苦早已深刻的烙印在我心中,不是一声对不起、两滴眼泪就可以摆平的,所以你最好一辈子愧疚到死,这样或许就可以打平了!」咆哮完毕,她喘了几口气,然后令人跌破眼镜的脸色骤然一转,翩然绽开一朵非常满足的灿烂笑容。
  「好极了,我就是想这样骂一骂,现在骂过了,我也该走了,再见啰!」语毕,挥挥手绢儿就走人,情况急转直下,看得众人怔愣得一时回不过神来,尤其是前一刻才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竹承明,脑筋根本转不过来,挂着满脸泪水傻呵呵的呆在那边。
  「满儿,慢着!」在满儿踏出厅门前一刻,竹月莲及时回过神来并追上去拉住她。「妳……」满儿回眸,笑得顽皮又狡黠。「放心,我不是说过吗?我不恨他,只是想骂骂他而已,妳不知道,男人有的时候就是需要女人狠狠骂他一骂,不然他们是不会开窍的。」竹月莲呆了一呆,差点又让她走掉。「等等,难道妳不想认回爹吗?」满儿耸耸肩。「然后呢?有什么意义?我已经不是需要爹娘疼爱的小女孩了,再讲白一点,我又不欠他,反过来是他欠我,而他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倒不如不还。总之,我已经明白一切,这就够了。」「可是他总是妳亲爹呀!」竹月莲辩驳。
  满儿冷淡地瞟去一眼。「对我而言,他只是一个陌生人。」「没有爹就没有妳!」竹月莲义正辞严地说。
  「是啊!」满儿更是漠然。「曾经有将近二十年的时光,我无时不刻希望自己不曾被生下来。」「妳、妳怎么可以这么说?」竹月莲难以理解地喃喃道。
  满儿叹息。「因为那是事实,妳不是我,不曾经历过我所经历过的折磨,所以妳无法了解我的想法,这也不奇怪。想想,有多少年的时间,我憎恨满人,恨不得他们全部死光光,到头来却发现始作俑者是汉人,伤害我最深的也是汉人,难道妳要我重头再来一遍,现在改恨汉人?」她摇摇头。「不,恨人太累了,我只要知道事实便足够了,然后就可以让一切过去……」「难道妳不想知道为何我会认为丢下妳娘才是为她好吗?」竹承明脱口问。
  不知为何,他这一说,其他人都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瞪住他,像是反对,也像是警告。
  「她吃了这么多苦,受到这么多委屈,有权利知道。」竹承明的神情很坚决。
  竹月莲只稍微考虑了一下便同意了。「没错,她有权利知道。」她一同意,陆家两兄弟便也不再反对,于是,飞身一往前一往后守住,竹承明与竹月莲的表情也在瞬间转变得异常凝重严肃,看得满儿心头又浮上那股不祥的预感,两脚忐忑不安地直往后退。
  「我……呃,可不可以不想知道?」竹月莲却硬把她拉回去。「妳有权利知道。」「我不能放弃权利吗?」「妳会想知道的。」「老实说,我真的不想……」又被按回原来的座位上了,满儿无力的叹气。「啊~~原来你们会武功啊!不知道师父是谁呢?」竹月莲好笑地瞟她一眼。「现任白族段上司的父亲。」「哇!」满儿很夸张的惊呼。「那一定很厉害啰?」「没错。」「那……」「够了,别再扯别的事了,」竹月莲一眼便看穿她的企图。「听爹说吧!」这么快就被拆穿啦?
  满儿不由垮下脸,可怜兮兮的抽抽鼻子。「不能不听吗?」哀怨得好像刚被罚跪三天三夜,现在正想讨价还价看看能不能少两天。
  竹月莲差点笑出来,「不能。」转注竹承明。「爹,告诉她吧!」竹承明颔首,沉思片刻。
  「知道前明太子的事吗?」满儿有点讶异地看看竹月莲,再看回竹承明,不解为何他突然提起前明的事。
  「大概知道一点,前明太子名朱慈烺,是祟祯帝的长子,崇祯十七年李贼攻破北京时,祟祯帝即命其三个儿子更衣出逃,后来太子与两位弟弟定王、永王便不知去向,有人说他们被李贼杀死了。」「妳说得没错,除了……」竹承明徐徐垂下双眸,「太子并没有死,被李贼杀害的是定王、永王和睿王,后来他逃到南京,本想投靠福王,却见到福王逐酒征歌、荒淫无度,心知福王的弘光政权维持不了多久,于是继续往南逃,逃到了杭州潞王那儿,可是不过数月……」竹承明无奈叹息。「潞王也投降了,他只好再逃,最后逃到昆明桂王那里,可是桂王最后仍是被吴三桂逼得遁入缅甸,太子却已逃得累了,于是改名换姓避定大理,心想再也不逃了,要抓就来抓吧!」现在是说书讲古时问吗?都那么久远以前的事了,现在还提它做什么?
  满儿愈听愈不耐烦,也很夸张的表现在脸上,又挖耳朵又打呵欠;但竹承明没理会她,兀自叨叨絮絮的说下去。
  「没想到这样反倒让他躲过了一劫,于是决定终此一生再也不提自己的真名实姓,更不想娶妻生子连累他们。直到他年过半百,认为清廷不可能再找到他,他才娶了白族段氏土司的妹妹,一个五十岁的寡妇,以为两人都那把年纪了不可能会有孩子,而他也可以有个老来伴,不意……」他苦笑。「一年后,他的白族妻子便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在错愕之余,他以为这是天意,天意不让他断去朱室皇族的血脉,这才向白族土司和他妻子全盘托出他的身分……」「够了、够了,」满儿再也受不了地挥挥手。「听你拉拉喳喳的说了这么多,我实在是有听没有懂,你到底想说什么麻烦你说简单一点好不好?」「我想说的是……」竹承明缓缓抬眼。「太子的儿子就是我。」话说完了,也的确按照她的要求说得再简单不过,但满儿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好像她根本听不懂他所说的语言,而竹承明也很严肃地回视她,她没吭声,他也不再言语,良久、良久……
  仿佛被人踢了一脚似的,「你说什么?」满儿骤然跳起来嘶声尖叫。
  竹月莲被她吓了好大一跳,竹承明却依然很平静。
  「所以我叫竹承明,竹,朱也;承明,意谓承袭明室的血脉,而事实上,我应该姓朱——妳也是,是崇祯皇帝的后裔。我想妳应该很清楚,身为前明皇族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前明太子的后裔,所以我没有带走妳娘,以为让她另行婚配定然比跟我在一起安稳,虽然我错了,但请相信我,我的本意是为妳娘着想的。」满儿又失去声音了,惶惶惚惚、怔怔忡仲的注定竹承明,许久、许久……
  冷不防地,她突然转身就跑,逃难似的,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文杰,你不要追,我去!」竹月莲一晃身也随后追去。
  陆文杰悄悄来到竹承明身侧想安慰他,却听见他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
  「她是可怜的婉仪为我生的女儿啊!我要补偿她,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补偿她,非补偿她不可……」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她应该姓朱,是前明崇祯皇帝的后裔?
  太可笑了,她怎么可能是前明皇帝的后裔,她全身上下哪里也找不着前明皇帝后裔的标签,正看反看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什么皇族,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她不是,当然不是……绝对不是……打死都不可能是……
  天哪、天哪,她是前明皇族,却嫁给了大清皇族,生下了前明皇族与大清皇族的孩子,这委实太荒唐,太荒唐了……
  老天!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一路狂奔,盲无目的地朝前淌,脑中思绪混乱得像一团打结的毛线球,直到地跑得几乎断了气,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息,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攀上黠苍山半山腰上来了,转眸望去,澄蓝洱海入目,浩荡汪洋烟波无际,渔舟点点飘漾其上,渺小得几乎看不见,毫无缘由的,她的情绪蓦然沉静下来。
  她究竟在慌乱些什么呢?
  她问自己,继续凝望着那一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蓝色水晶,那洁净清澈的光芒一点一滴逐渐涤净了她的心情。
  片刻后,她的心境业已如同那湖面,波平如镜、沉稳如海,索性就地落坐,双臂环膝,下巴搁在膝盖头上仔细思索。再过半晌,混乱思绪已然厘清,她知道该如何定位自己的身分了。
  她只是一个女人。
  无关汉人,也无关满人。
  无关皇族,也无关平民。
  或许她生来就应该是前明皇族,但在所有人都摒弃她,唯有他诚心接纳她,对她付出最真挚的感情时,她就再也不是了。
  现在,她只是一个女人。
  「满儿。」有人在她身后蹲下,她头也不回。
  「嗯?」「或许妳一时难以接受,不过……」「不会啊!」满儿莞尔。「我已经接受了。」「……真的?」满儿回眸,瞧见竹月莲满眼担忧,不由笑起来,轻松又愉快。
  「当然是真的。」见满儿笑得毫无芥蒂,竹月莲这才放下心。「那就好。」眸子转回去再度凝住洱海那一片汪洋,「怎能确定那是事实,任何人都有可能冒充不是吗?」满儿漫不经心地问。
  「因为爷爷带着三样东西,一样是崇祯帝的『皇帝之宝』印,还有皇太子的金册与『皇太子宝』印,以及明室玉牒,上面详细记载着太子身上的特征,为了证实他所说的话,当时段土司还特地请来王夫之先生与陈近南先生,以及一位曾服侍过前明太子的小太监,呃,那时他已经是个老太监了……」竹月莲顿了顿。
  「虽然爷爷已经不认得那位太监,但一得知那位太监的名字,马上脱口而出那太监是替他罚跪的小太监,还有许多私事,不是前明太子便不可能知情,毫无疑问爷爷就是前明太子朱慈烺。当时王夫之先生和陈近南先生一致同意这件事绝不可大肆张扬,必须等到反清复明大业已然进行到最后决定性阶段之时,才可以向所有汉族同胞宣布这项讯息,以激励所有汉族同胞的团结,所以……」又是反清复明,这种词她听得实在很烦耶!
  「你们一直躲在这儿?」随口一句话便推倒竹月莲的万里长城。
  「长久以来,这儿一直是最安全的。」「那么……」满儿随手拔起一根草来咬在嘴里。「你们到底想要我如何?」竹月莲稍稍迟疑一下。「无论如何,他总是妳亲爹,叫他一声也不行吗?」满儿想了想,耸耸肩。「叫就叫。」又不会少块肉,说不定还有便宜可占。
  「还有,给爹一个机会,我知道他想补偿妳,请妳给他一个机会好吗?」竹月莲软声请求。
  「我说过,没有那个必要。」满儿淡然拒绝了。
  「但爹需要,否则他必然会愧疚一辈子。」竹月莲叹道。
  满儿又考虑了一会儿,毅然扔掉草梗。「好吧!」在这里多待一些时日也无妨,反正王府里头也没什么需要她担心的,孩子们都有人照顾,酷王爷多半还在新疆偷鸡摸狗,就算回去了,他也不可能知道她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了。
  哼哼哼!最好他已经回去了,也好让他明白,她是承诺过不会离开他,可没承诺过不会跷家!
&&&&&&&&&&&&&&&&&
  中秋前夕,酷王爷仆仆风尘地赶返庄亲王府,随手扔下两件行囊,一件是他自个儿的换洗衣物,一件是给那个八成一见面便会对他河东狮吼、咆哮山河的妻子的礼物,一刻不停的,他又转身欲待进宫去向雍正报告此行的结果。
  然而半步都尚未踏出,他又徐徐回过身来。
  森冷的眼狐疑地一一扫过塔布、乌尔泰、佟桂、玉桂、玉蓉与婉蓉,六张脸六副怨怼的表情,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怎么?福晋又闯什么祸了么?」没人吭声,只佟桂双手捧着一本古书上前呈递给他,仅一眼他便惊愕得瞠大了眸子。
  「这是……」「唐朝的李太白集,真迹!」佟桂重重地道。
  「原是要在王爷生辰那日送给王爷您作礼物的。」玉桂的语气很愤慨。
  「福晋托小七儿足足找了三年多才找着的呢!」婉蓉的表情也很不满。
  「由于对方无意让渡,还得委屈福晋低声下气去跟人家央求再央求,抽鼻子抹眼泪,差点没跪下去给人家磕头,一连个把个月见天儿去磨,好不容易才求得对方点下了头。」玉蓉更是幽怨。
  「其实福晋只要说出她的身分,对方不肯也得肯,偏福晋打死不愿意做这种欺压别人的事儿,宁愿矮下身段去跟人家哀求,可真是委屈了福晋呢!」「又因为不想让王爷您事先得知,福晋只得自掏腰包,拿出所有值钱的首饰去变卖,未了儿连她最喜爱的一对耳环和镯子都给『捐』出去了,终于凑足了对方开口约数目。」「福晋好心疼喔!可是一想到王爷您定然会很高兴,福晋就觉得牺牲再多也值得。」「没想到……」「王爷竟然……」「连半个时辰……」「都不肯给福晋……」「还趁福晋睡着时开溜……」「害得福晋连提前把礼物送给王爷的机会都没了,实在是……」说到这里,六人相顾一眼,鼓起勇气异口同声指责:「太可恶了!」语毕,好不容易聚积起来的勇气也用光了,六个人很有默契的一起摆出同样的姿势——随时准备落跑。
  好在王爷并没有发怒,只若有所思地凝住手上的书沉默了好半晌。
  「福晋呢?」语声异常深沉。
  六人又相互觑过来觑过去,眼色交换过来交换过去,最后,大家一起点了点头,然后……
  「福晋说她是承诺过绝不离开王爷您,但……」「没承诺说不离家出走,所以……」「福晋离家出走了!」「福晋还说请王爷您不用去找她,因为……」「福晋绝不会去王爷您会去找的地方,总之……」「福晋气消了自然会回来,所以……」一句接一句的话又蓦然中断,六个人一起退到门边,再次鼓起勇气异口同声命令,「请王爷乖乖待在府里头等,千万别乱跑,否则福晋回来后要打您的屁屁!」这一回,没有人敢再留下来,话声一落,六个人便争先恐后逃出门去,噼哩啪啦逃得太急竟然把门框两边都给撞缺了口,还有一片门扇掉一半,摇摇欲坠地挂在那边晃呀晃的。
  允禄瞇着阴鸶的眼冷冷地哼了哼,又低眸盯着手上的书看了片刻,随即也离开寝室来到书房,阵笔疾就一封书信。
  「塔布!」「奴才在。」允禄抬眸,不见人影,原来躲在书房外头不敢进来。
  「将这封信函送去宫里给皇上!」塔布这才蹑手蹑足地贴紧墙边摸进来,战战兢兢地取去信函,然后一溜烟又逃了。
  「乌尔泰!」「奴才在。」「拿银子去把福晋变卖出去的首饰全给买回来,一样都不许缺。」「奴才这就去。」书房门外,乌尔泰大声应喝,旋即咚咚咚跑走了。
  「佟桂、玉桂、玉蓉、婉蓉!」「奴婢们在。」四个声音都是从窗外传进来的。
  「本王立刻要再出门,府里头交给福总管,有什么琐碎事儿全去找他,格格、阿哥们则交给妳们,好生看着,别让他们搞鬼捣蛋惹出事儿来,福晋回来要是少一个,就拿妳们的脑袋来顶!」「奴婢们知道了。」交代完毕,允禄回房提起原来的衣物行囊又飞身出府去了,府里的下人们齐齐松了一大口气,差点没吹跑院前的老柏树。
  幸好,没有火灾也没有水灾,王府安然无事逃过一劫,此后定能流传千万世!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满儿不曾有过被父母疼爱的经验,也就不知道那该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她可以确定绝不是竹承明给她的感受。
  与其说是疼爱,不如说竹承明是在讨好她、取悦她,无论她提出何种要求,即使是无理的要求,竹承明总是有求必应,比菩萨还灵,这种感觉委实新鲜,使她不禁有些得意起来。
  没想到除了金禄之外,还会有第二个男人如此宠腻她。
  数天过去,她另外两个同父异母的姊妹也来了。竹月娇活泼顽皮,与她个性极为相近,虽然两人相差十岁,却是一拍即合,没几句话就玩在一块儿了。
  不过那个大她一岁的姊姊竹月仙可就……
  「大姊。」「嗯?」「二姊为什么老是阴阳怪气的?」不知为何缘故,一见到竹月仙就让她想到玉含烟,也许是因为她们同样清丽纤细,同样温柔婉约吧!
  不过竹月仙的态度可一点也不婉约,还差劲得很。
  前些日子,满儿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自己做套白族服饰来穿,于是吆喝姊妹们一起来做,竹月莲和竹月娇都兴致勃勃的来陪她,偏就是竹月仙一点也不给面子,事实上,竹月仙压根儿就不愿意接受满儿是她妹妹这件事,对满儿总是不理不睬,老是拿后脑勺给她看。
  直至她们衣裳都快做好了,竹月仙仍然不愿意同她多说两句话。
  「因为她最像娘嘛!」竹月娇凑过眼来瞧瞧满儿绣的花儿,再缩回去看看自个儿的,然后噘起嘴儿,不开心地抗议。「为什么只有我绣的花最丑?」竹月莲与满儿不约而同伸长颈子去看她的女红,旋即大笑着退回去。
  「真丑!」「可恶,怎么可以嘲笑人家嘛!」竹月娇不依的一人给她们一拳。
  笑闹一阵后,三人又各自低头专心绣花。
  「其实,满儿,月仙并不是针对妳,而是……」竹月莲抬眸瞄了满儿一下又垂下去专注于手上的女红。「她是不满爹为何不能回应娘对他的痴情,却去爱上别的女人。」满儿也扬起眸子瞥她一眼,再垂落。「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不由自主,无法勉强的呀!强求喜欢的人一定要喜欢自己,这未免太无理!」「话是没错,但……」竹月莲顿了顿。「记得是十二年前吧!月仙才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时,那年春天我和她一起到青海的表姨家作客,在游赏昆仑山时邂逅了一位年纪比她小一、两岁的少年,一块儿游玩了两个月之后,月仙便喜欢上人家了,我仍记得当时她是那样骄羞又喜悦,一如寻常坠入情网的少女。不料再过一个月,那位少年竟像出现时一样突然地不再出现……」「哇!太可恶了,小小年纪竟已学会玩弄姑娘家的感情!」满儿愤慨地为竹月仙打抱不平,没想到竹月莲却喟叹地直摇头。
  「咦?不对吗?」满儿怔愣地问。
  竹月莲苦笑。「不对,那位少年并没有错,我是旁观者,看得很清楚,他只是很单纯的想找几个伴一块儿游山玩水,并非别有居心,当时同行的另有一位表哥和两位表弟,那位少年多半都和他们走在一起,也尽量与我和月仙保持适当距离,连话也很少说,换言之,他从未追求过月仙,也不曾有过任何表示,是月仙单方面喜欢上人家的。」「哦!那就、就……」满儿无措地和竹月娇相对一眼,后者看模样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件事。「二姊自个儿不清楚吗?」「也许清楚,也许不清楚,我不知道,可是……」竹月莲更深的叹息。「月仙却下了决心定要等到他再回头来找她,以为只要她够痴心,那少年定然会回应她。自那而后,每年春天她都会到昆仑山去等候他……」「这、这……」满儿啼笑皆非。「二姊痴心是很好,但人家既然对她没意思,又不曾和她许下任何约定,她这样一厢情愿地痴痴等候又有何意义?」根本是白搭嘛!
  「白痴!」竹月娇嘟囔。
  「我原也以为她只是少女一时的迷恋,一、两年后就该省悟,没想到她却如此执着,居然一等就是十二年……」竹月莲无奈地叹气,「姊妹作了二十几年后,我才了解她外表看来娴静内敛,其实内心恰好相反,她竟是如此自以为是又顽固,大家都明白的事,就是她不明白……」「我看是她根本不想去明白。」满儿喃喃咕哝。
  竹月莲静默一下,再次泛起苦笑。「妳说得对,她很聪明,理该要明白,可是她不想去明白,又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爹也只好随她去了。」话到这里,忽又想到什么似的啊一声。「对了,说到这我又想到武杰,满儿,他对妳……」怎么又来了!
  「暂停!」满儿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然后咬断线头.「好了,我的全做好了,妳们先帮我穿上,之后再来跟我说妳想要提的事儿。」白族崇尚白色,以白色衣服为重,男子头缠白布包头,身穿白上衣白长裤,以及镶花边的黑或蓝领挂;女人头缠绣花巾,身着白上衣白长裤,再套上挂子与围腰就行了,简单,但总是色泽鲜艳,绚丽多彩,做起来也不是很繁琐。
  没两三下,满儿便换好衣服,竹月莲当即站到她后头去。
  「来,我帮妳绑辫子。」「不,挽髻。」「不对,白族未婚少女绑辫子,已婚女人才挽髻。」「所以我要妳替我挽髻啊!」好一阵子静默后,竹月莲和竹月娇突然像两只青蛙一样跳到满儿面前,异口同声呱呱大叫,「妳成过亲了?」满儿笑咪咪地颔首。「我十七岁就嫁人了。」「那妳的夫婿为何没有陪同妳前来?」若非如此,她们也不会认为她未婚。
  已婚女人出远门自然要由夫婿陪同,这是常理不是吗?
  满儿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嘿嘿嘿,老实说,这回我是跟我家相公斗气,才会瞒着他偷偷溜出来的。」「那么……」竹月莲小心翼翼地瞅着她。「妳可有孩子了?」满儿比出手指。「六个,不过一个女儿过继给我家相公的哥哥了。」「六个?那……」竹月莲掩不住兴奋之色,甚至连话声都有点抖颤。「几个儿子?」「四个。」竹月莲与竹月娇一齐抽气,继而掉头就跑,跑得满儿一头雾水。
  「怎么?我不能有四个儿子吗?」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甫踏出门口两步,面前就像下面条一样唰唰唰落下一条条人影,竹承明、竹家三姊妹,以及陆家两兄弟,全到齐了,骇了满儿好大一跳,差点尖叫出来。
  「你们……」话还没说完两个字,人就被挟持到不远的凉亭去坐。
  「满儿,妳果真成亲了?」竹承明满怀兴奋地急问。
  见亲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满儿不觉悄悄坐远了些。「成亲啦!」「那妳……」上身往前倾,竹承明紧紧张张的再问:「也果真有四个儿子?」再坐远一点,「也没错,一个十岁,一个七岁,一个四岁,还有一个年初二月才出世。」满儿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
  「太好了!」竹承明狂喜地猛拍大腿。
  满儿茫然地轮流看过去那一张张振奋得很可疑的脸。「原来我可以有四个儿子,不过,你们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吧?儿子是我的,又不是你们的。」「满儿,」竹月莲欣喜地握住她的手。「妳知道,我不能生,而月仙也可能等那少年等一辈子都不会嫁人……」「哦……」满儿懂了。「可是还有小妹啊!」竹月莲瞄去一眼。「是,她可以生,但她并非爹的亲生女儿,而是养女。」满儿顿时恍然大悟,难怪竹月娇的容貌既不像竹月莲也不像竹月仙,也难怪竹月娇的年岁与两个姊姊相差那么多。
  「所以,满儿,妳过一个儿子给竹家如何?」竹承明满眼希冀地央求。
  拿大清皇族的孩子去过继给前明皇族?
  「这个主意可能不太好。」满儿口干舌燥地喃喃道。
  「妳是担心女婿不同意吗?」竹承明忙问:「不要紧,让我来跟他说好了。」前明皇族要对上大清皇族?
  满儿一脸乌黑。「这个主意更恐怖!」察觉她的脸色不对,「是……」竹承明不由微微蹙眉。「女婿脾气不太好?」「何止不好,一个不小心惹毛了他,他可是会马上翻脸杀人的耶!」满儿重重地说,看能不能吓得他们屁滚尿流,不敢再提这事。
  竹承明果然吃了一惊。
  「女婿竟有如此凶悍?他作何营生?镖师?屠夫?亦或刽子手?」「他是……」满儿用力咳了好几下。「京城名旦角儿。」竹承明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错愕的失声大叫。「戏子?还是扮女人的?」「对啊!他扮起女人来可漂亮了!」满儿拚命点头。「尤其他唱那出贵妃醉酒时,真可谓姿容无双,颠倒众生呢!」她说得一脸骄傲、得意洋洋,众人却是面面相觑,额上黑线密布。
  好半晌后,竹承明才又问:「女婿既是……呃,名旦角儿,脾气又怎会那般暴躁?」满儿耸耸肩。「他爱耍大牌嘛!」竹承明有点哭笑不得。「那妳为何嫁给他?」「我为何嫁给他?」满儿喃喃覆述了一次,唇畔悄然勾起一抹妩媚的笑。「因为……」向来俏皮又活力充沛的神采消失了,替上另一副温柔又情深的表情,目光如梦似幻,充满眷恋与痴迷。「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愿意为我死的男人……」瞧她那副模样,众人已是讶异万分,再听她说出那样一句简单却震人心弦的话,众人更是动容。
  「……为了我,他可以舍弃一切;为了我,他能够挺身和天地作对;为了我,他愿意把自己的命丢在脚底下践踏,这样情深意重的男人……」她满足的叹息。「我不家给他又要嫁给谁呢?」有好一会儿,众人只盯着她唇上的笑容无法出声,为她所描述的男人而心头震撼不已。
  「没想到……」竹月莲首先回过神来,「妹夫竟是那样的男人!」她低叹。
  「既是那样深情的男人,脾气好坏倒是无所谓了。」竹承明也喟叹道。
  「真希望我也能碰上那样的男人。」竹月娇呢喃。
  陆家兄弟相对一眼,没吭声,竹月仙若有所思地黯然垂首,有几分落寞、几分哀怨,还有几分愁苦。
  还要等多久,她才能够结束等待?
&&&&&&&&&&&&&&&&&
  除了高山上之外,大理可谓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四季如春,气候怡人,在这重阳时分,当北京城里的人开始感受到瑟瑟秋风带来的寒意时,大理的居民却依然察觉不到任何季节变化,最多只是夜里凉了一点而已。
  「满儿……」「少来缠我,爹,告诉你那种事我家相公不会答应的啦!」「让爹去跟他说……」「才不要,届时爹跟他打起来,我要帮谁?」「爹保证不会……」「爹的保证去跟娘说吧!」自那日起,竹承明便追着满儿到处跑,缠着她一个劲儿的央求,害她整个山庄四处乱窜,都快没地方躲了。
  「满儿……」「够了没?」窜了半天又窜回大厅里来,满儿气喘吁吁地瘫在椅子上没好气地低吼。「如果还不够,拜托一下,先歇会儿再继续成不成?」竹月莲好笑地倒了杯茶给她。「妳允了爹不就行了。」竹月娇咯咯大笑。「三姊啊!爹可是没那么轻易放弃的喔!」「满儿……」「天哪!喘口气都不行吗?」满儿呻吟。
  「……我自个儿去跟女婿说……」「不要、不要,他真的好凶的啦!」「满儿……」装作没听见,满儿兀自问竹月莲,「二姊呢?」竹月莲抿唇暗笑。「她有事上昆明去了,得十天半个月后才会回来。」「满儿……」左耳进右耳出,「大姊夫呢?」满儿又问。
  竹月莲噗哧失笑。「不就在妳后头。」「满儿……」充耳不闻,「陆二哥呢?」满儿再问。
  竹月莲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在妳左手边坐着呢!」「满儿……」听若罔闻,「小妹呢?」满儿继续问。
  竹月莲终于也禁不住咯咯笑个不停。「在、在那边抱、抱肚子叫痛。」「满儿……」聋了,「大姊呢?」满儿最后问。
  没有人回答她,大家都笑翻了,包括竹承明在内,唯有满儿一人悠哉悠哉地端起茶盅来慢啜细饮,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们怎么笑成这样,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就在大家笑得最没形象的时候,仆人进来通报。
  「老爷,外头有位公子说是三小姐的夫婿……」铿锵!
  这两种声音是同时发出来的,一个是满儿的杯子落地的声音,一个是她把满嘴茶水喷到亲爹脸上的声音。
  「你说什么?」满儿一边扯喉猛咳,一边惊恐的狂叫,没空理会亲爹的抗议。
  「有位姓金的公子说是三小姐的夫婿,他……」扑通!
  满儿骇得摔到地上去了,「他怎会知道我在这里?」她魂飞魄散地拉高嗓门尖叫,「天哪、天哪,我死定了!死定了!」然后开始像耗子一样到处乱窜,「我得躲起来!对,躲起来!」最后钻到椅子底下去。「快,去告诉他没我这个人,叫他滚蛋,快去!」菩萨保佑,大清皇族和前明皇族千万不能碰头啊!王见王可是死棋,没别的路可走了!
  众人见她吓成这样,不禁面面相觑,猜想她的夫婿不知有多么凶恶。
  「满儿,不用怕,」竹承明赶紧蹲下去安慰她,因为满儿就躲在他的椅子底下。「若是妳夫婿生气,爹会……」「对,你!」不待他说完,满儿又尖叫起来,急急忙忙从椅子底下钻出来,「爹,应该躲的人是你,不是我,快,」一边叫一边硬要把亲爹塞进椅子底下去。「快躲进去!」玩躲迷藏吗?他都这把年纪了不太适合吧?
  竹承明哭笑不得。「等、等等,等等,满儿,别推了,我进不去……」手下一停,「对喔!爹爹个子比我大,哪里躲得进去……」满儿喃喃自语,随即粗鲁地把竹承明拉起来改往后推。「快,快去躲起来,躲到你的床底下,千万别出来呀!」床底下?!
  愈说愈不象话了。「这、这……满儿,为父为何要躲?我……」「少啰唆,叫你躲你就躲!」满儿更使力推,因为竹承明不肯动。「该死,爹,你再不躲就来不……」「娘子,为夫终于找到妳了!」已经来不及了。
  一听那兴高采烈的声音,满儿浑身一僵,唬的一下回过身去,厅门口果然是她那个大眼小嘴儿,明明是个三十六岁的老头子,看上去却犹如二十四、五岁年轻人的夫婿,她不禁失声尖叫,嗓门差点扯破了。
  「混蛋,我没叫你出场,你跑来干嘛?」她一边叫一边惊慌失措的冲过去滴溜溜地将他转了个身,再从后背使尽全身力气推他出去。「回去!回去!」在动的只有满儿的脚——从前面滑到后面,金禄文风不动地回过头来。
  「娘子,妳还在搓为夫的火儿么?」他可怜兮兮地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对不起嘛!娘子,是为夫的作差了,娘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为夫这一遭吧!为夫以后再也不敢了!」「好好好,我不火了、不火了,所以你可以滚蛋了!」更使劲儿推。
  金禄还是不动,满儿两脚继续滑。
  「娘子,」小嘴儿哀怨地扁着。「妳要为夫怎地才肯原谅为夫嘛?」「就跟你说我不火了听不懂吗?」两手推不动,她就侧过肩去顶。「你到底滚不滚啊你!」金禄依然不动,满儿两脚还是滑,斜斜的。
  「娘子,」垮着稚嫩的脸儿,抽抽鼻子。「妳就这么恼为夫,怎地也不肯原谅为夫么?」不推不顶了,满儿站直身子狠狠踢他一脚。「叫你滚你就滚!」「娘子……」又踢一脚。「还不滚!」「娘子……」再阳一脚。「滚!」竹承明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到底是谁凶恶啊?
  「娘子……」赶在满儿又把脚踢出去之前,竹承明连忙几个大步上前阻止她。
  「满儿,别再踢了!」闻声回眸一瞧,是前明皇族的亲爹,再转回来看,是大清皇族的夫婿,「终于王见王了!」满儿不禁悲惨的呻吟起来。
  「满儿,这位就是女婿吗?还不快替为父的介绍!」竹承明一说,眼见金禄讶异地来回看她又看竹承明,那双原本就又大又圆的眸子瞠得更大更圆了,几乎像是在脸上镶了两颗龙眼,满儿不觉呻吟得更大声。
  「娘子?」「满儿?」金禄与竹承明同时叫,满儿认命地长叹。
  好吧!只要双方不知道彼此是王,这样应该没关系吧?
  「介绍就介绍,喏,他叫金禄,是我的夫婿;他叫竹承明,是我亲爹。好了,既然我夫君找来了,女儿拜别,有空我会再来玩的,再见!」说罢,挥挥手绢儿,挽着金禄的手臂便要走人。
  「娘子!」「满儿!」那两个男人又「很有默契」的同时叫起来,叫得满儿真的开始冒火了。
  「你们要介绍,我已经介绍了,到底还要怎样嘛?」「女婿才刚到,总该让我们好好聊聊,认识一下吧?」竹承明一本正经地说。
  聊聊?认识?
  千万不要,会聊出大祸,认出大难来的!
  满儿俏脸儿一片愁云惨雾,而金禄纯真的眼眸里是一抹深思的光芒。
  「娘子,妳……不愿意让我们聊聊么?」满儿心头一凛,惊觉一时忘了自己的心思有多么容易被这个比鬼还奸诈的家伙看穿,差点露出马脚。
  「谁说的?没的事、没的事!」冷汗一把把乱挥,她心惊胆战地硬扯出一嘴假笑来掩饰心虚。「我是说、说……啊~~对了,夫君你远道而来一定很累了,来来来,我先带你去休息。没错吧?爹,应该先让他休息吧?对对对,应该先让他休息,麻烦你们晚膳帮我们送进房里来,夫君想要在房里用膳,谢谢!」一边自说自话一边走人,话说完,人也不见了。
  厅内众人呆了半晌,困惑地摇摇头也各自散场,除了竹月莲,自看清金禄容貌的那一瞬间她就呆住了,一脸的惊讶、错愕,还有不知所措。
  竟然是他!
  直至大家全走得一个不留,她依然傻在原地。
  这下子可麻烦了!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娘子,妳这身行头可真光鲜啊!」笑眼瞇瞇,金禄兴致盎然地上下打量那个一身白族服饰,自进房门后一直在他面前走过来走过去的女人,顺口提出他的看法,谁知他一出声,那个女人马上定住脚步怒吼过来。
  「谁叫你来的?」笑容顿失,大眼儿又哭丧起来,嘴角可怜兮兮地朝下掉。
  「娘子,怎地妳还没消火么?」「你……」顿住,翻翻白眼,满儿继续焦躁地走过来走过去。
  金禄歪着脑袋端详她片刻。
  「娘子,妳担心让为夫知道什么吗?」这句话的效果奇佳,他一说,满儿马上踩到自己的脚板差点扑到地上去,金禄一个闪身及时扶住她。
  「娘子,小心点儿哪!别摔痛了为夫会心疼啊!」满儿没好气地横他一眼,推开他站稳脚,继续踏步。金禄耸耸肩,回座位继续观察她。
  「那位,娘子,是妳亲爹?」脚步又停了,满儿叹了口气,转到他身旁坐下,自行倒了杯茶一口喝干,横臂抹去茶渍,开始说了。
  「去年,记得吧?你揍了我一顿屁股,我一火大就……」从去年说到今年,满儿说了个详详细细,除了不能说的话之外。「所以啦!他确实是亲生我的爹,喏,就这样。」语毕,她起身继续踱步。
  金禄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儿也继续跟着她看到右边,再看到左边,又看回右边,再……
  「他是汉人?」「对,他是汉人。」「所以娘子妳也是汉人?」「对,我是汉人,跟你不一样的,我是纯种,你是杂种。」金禄蹙眉,「这又有啥不好让为夫知道的呢?」他困惑不解地喃喃自语。「委实令人想不透……」满儿忽地拔腿冲到他面前来恶狠狠地揪起他的衣襟。
  「管你透不透,不准再想了,我警告你,你……」敲门声蓦起。
  「三小姐,三姑爷,奴婢送晚膳来了。」满儿咬咬牙,不甚甘心地丢下金禄的衣襟。「进来吧!」一顿晚膳吃得满儿心不在焉、食不下咽,不是用筷子夹汤就是用汤匙舀菜,末了还捧起饭碗来喝饭。
  膳后,她正准备继续踱步,金禄自后环住她的腰,亲热地贴在她耳际呢喃。
  「娘子,别踱了,为夫好想妳,咱们歇息吧!」于是他们上床歇息了.
  自然,久未见面的恩爱夫妻不可能一上床就睡觉,这也不是金禄的本意,他们理所当然要先用肢体语言来「交谈」一番,缠缠绵绵的诉说彼此的思念,温柔缠蜷地回应对方的深情。
  事毕,该睡了,但满儿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金禄也没有再问她为什么心烦,只一手枕在脑后,两眼往下瞅着她像颗陀螺一样滚来滚去。
  最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一个翻身滚到他胸膛上趴着。
  「夫君。」揪着一颗心,她忐忑不安的低唤,双眸盯住他胸膛上的伤疤不敢抬上去看他。
  「嗯?」「如果、如果我告诉你我亲爹是、是、是……」「是什么?」狠狠一咬牙,「是前明朱慈烺太子的儿子,而我也是前明皇室的后裔,」她一口气把它说出来,免得又迟迟吐不出口。「如果是这样,你会怎么说?」说罢,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呼吸停顿了一剎那,旋即揽臂紧紧环住她,沉默了。
  提着气,她心里七上八下地等待着。
  她是在赌,既然他肯为她死,这种事对他而言应该不是问题。
  许久后,金禄终于慢吞吞地开了口。「竹承明……朱承明吗?嗯,那我得说妳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事儿,尤其是宫里头那一位。」她赢了!
  可是……「这我知道,我自然不会说,我还想忘了这件事呢!但夫君你……」咽了口唾沫,「你也不会说?」满儿小心翼翼地再问。
  「为夫又怎能说?」金禄叹着气。「这事儿一旦坦开来必然会牵扯上娘子妳,撇都撇不开。而四哥可是比皇考更痛恨反清活动叛逆组织,他定然不会放过娘子妳,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反清复明组织依然不肯死心,前明太子后裔是最好的号召,为夫怎能说?」猛然举眸,「但你是大清皇族的人呀!」满儿冲口而出。
  「那些为夫全不论,」金禄的表情平静,语气更是坚定有力。「只论娘子安全与否,谁敢伤害娘子妳,任何人为夫都饶不了他!」「若是皇上呢?」「杀!」金禄毫不犹豫地吐出那个最残酷又无情的字眼。
  连他自个儿的四哥也饶不过吗?
  「夫君……」满儿眼眶红了、湿了,成亲十年,他依然一句话就能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令她更死心塌地的把心放在他身上。「我……」她抽着鼻子哽咽着。「我也一样,若硬要我作抉择,我也只要夫君,其他全不管,谁要敢伤害夫君你,我也绝不放过!」金禄忽地露齿一笑,纯真又灿烂。
  「心事全给露了出来,娘子轻松多了吧?」满儿赧然垂下眼睫毛。「是轻松了。」大眼睛眨巴着。「那么娘子不搓为夫的火儿了?」挂着泪珠儿,满儿噗哧失笑。
  「不搓了、不搓了,不过可不许夫君就这样消失喔!」哀怨地瞟她一眼,金禄叹气。「是,娘子,为夫会乖乖待在娘子身边,直至娘子满意为止。」嘿嘿嘿,赚到了!
  「还有、还有,以后出远门,不许你再偷偷溜走喔!」这个最最可恶了!
  金禄尴尬地打了个哈哈。「不敢了,娘子,以后为夫若是要出京,必然先行告知娘子一声,绝不敢再闷不吭声的踮儿了。」「很好,那……」满儿满意的笑了,「说,」手指头敲敲他的胸口。「你怎会知道我在这儿?」是派出多少人马到各个省城去找?或是通令全国各地宫府衙门出动所有衙役翻天覆地的搜索?
  「去年为夫不就在云南这儿找到娘子的么?」小嘴儿咧出得意的笑纹。
  满儿呆了呆。「就这么简单?」没派半个人出去,也没下半道命令?
  「就这么简单。」满儿愣了半晌,「呿!」没趣地撇开脸,旋即又转回来。「你这趟到新疆到底是干啥去了?」「傅尔单与岳钟琪被四哥召回京里共商军情,这期间岳钟琪的部下所传报回京里的军情实是非常可疑,故而四哥要为夫我去查探个究竟。」「结果呢?」「谎报。」金禄轻轻道:「噶尔丹策零趁岳钟琪赴京期间,出兵两万突袭西路大军,我军损失惨重,而岳钟琪的部下竟以大捷上报。」「这下子岳钟琪可难看了!」满儿喃喃道。
  「那可不。」下巴躺在交迭在他胸膛上的手,满儿两眼懒洋洋地往上瞅着他,看着看着突然发现金禄的清秀可爱竟不比当年减损多少,眼眸大嘴儿小,双颊嫣红气息纯真,走在路上眼珠子跟着他跑的姑娘家绝不会少到哪里去。
  她不禁有些吃味儿,因为她已经是个没人要的「老太婆」了。
  「夫君。」「嗯?」「除了我,你真的没有碰过其他女人吗?」金禄意外又困惑地愣了愣,不解她为何突然问到这边来,但他在一愣之后立即断然道:「当然没有!」想来他也很了解这种问题绝不能迟疑太久,否则便是为自个儿找麻烦。
  满儿满意地点点头,再问:「除了我,你真的不在意其他任何女人?」金禄开始闻到不太妙的味道,额上冷汗落下一滴,「不在意!不在意!」这会儿他不但更坚决的否认,还加上摇头的动作。
  「除了我,没有让任何女人接近过你?」满儿继续盘问,仿佛官大人在审案。
  「即便有也是反清组织的成员或有关的女人,是为了工作而不得不接近的呀!」金禄慌忙为自己的清白作声明。
  「绝没有半个和你的工作无关的人?」「当然,当……呃!」金禄陡然僵住。
  满儿徐徐瞇起丹凤眼。「请问你的『当然,当……呃』是什么意思?」僵了好一会儿,金禄脸上的表情才开始变化,圆圆的眼眸弯成心虚的上弦月,小嘴儿扯成尴尬的角度,有点滑稽。
  「是、是有位小、小姑娘……」闻言,满儿一口气打翻十桶醋缸,猛然坐起来,居高临下地指住他的鼻子。
  「什么?你喜欢过其他女人?还是个小姑娘?」「娘子,别老掰我文儿挫磨为夫嘛!」金禄满头冷汗,指天喊地叫冤枉。「为夫说的是有位小姑娘与为夫的工作无关,如此而已,并非为夫对她有任何不轨意图呀!」满儿收回手来双手抆腰,宛如皇帝老太爷君临天下。「解释清楚。」「那、那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当时为夫为了工作不得不找个,呃,掩护,故而挑上几个单纯的年轻人同他们一道,咳咳,游山玩水,」金禄畏畏缩缩地嗫嚅道:「他们之中有对姊妹,那个妹妹、妹妹……呃、呃……」「喜欢上你了!」满儿冷冷地替他说完。
  「哈哈,哈哈……」金禄打着哈哈猛搔脑袋。「意外!意外!总之,工作一结束,为夫便撒丫子踮儿了。」又落跑!
  他就爱来这套。「她自始至终不知道你的身分?」「不知。」「你也没有跟她告别?」「为啥要跟她告别?」真无情。
  「没再碰见过她们?」「没!没!」金禄双手连摆。
  「也没想过她们?」「娘子不提,为夫早忘了!」狠狠盯住金禄又紧绷着脸好一会儿,满儿才懈下脸色。
  「好吧!相信你了!」「叩谢娘子恩典!」金禄松了一口气,大呼万岁。
  「好了,睡吧!」她一躺回去,金禄便嬉皮笑脸的凑过来。
  「嘻嘻嘻,娘子,能不能,咳咳,再来一回?」「色鬼!」「谢娘子!」当金禄再度埋头善尽色鬼的职责时,满儿脑子里却狐疑地想着一件事,一件「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事。
  那个「故事」……好像在哪里听过……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无论走到哪儿,清晨的空气都是最好的,聪明人大都喜欢把握这时辰好好散个步,这是最好的养生之道,不过做得到的多半是个性深沉稳重的人。
  活泼的人又跑又跳都来不及了,哪里受得了一步一步慢慢龟速赛跑。
  竹承明也是在进入中年之后才养成清晨散步的习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会碰上满儿的夫婿。
  虽然他的背影挺拔又洒脱,隐隐还有一股慑人的气势,但是,依那年轻人的言行举止,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性情稳重的人,也不像是满儿嘴里所描述那种情深意重,连命都可以赌上去的人,更不像女儿口口声声说的那般穷凶极恶的人,甚至不像是六个儿女的父亲。
  在他看来,那年轻人只像是个家境富裕的公子哥儿,打小到大没吃过苦,因此到如今都上二十四、五年岁了,依然能保有一份纯真与童稚的气息,这确是难得,可是……
  这种男人,可靠吗?
  「女婿。」背着手,金禄徐徐回过身来,清秀的脸上挂着无邪的笑容,又大又圆的眸子轻漾着柔和的光芒,小小的嘴儿红滟得如此诱人,看上去不像个男人,倒像是个清纯的大孩子。
  「岳父也来遛早儿么?」「枣儿?」竹承明微微一愣。「这个……枣儿还不到时候,不过这时候的菱角很不错,你可以尝尝。」金禄柔顺的眉毛微微耸了一下。「既是岳父的提议,小婿自当去搓搓看。」竹承明皱起眉头。「我并没有叫你搓牌,赌博这种事我并不赞同。」大眼儿眨了两眨。「赌博?我也是棒槌,不曾摸过。」竹承明又从皱眉换成一脸茫然。「棒槌?我们为何说起棒槌来了?」「岳父真是爱打趣儿,不是岳父先提到赌博的么?」是他吗?
  就算是,赌博和棒槌又有何干?
  竹承明疑惑地想了半天,然后摇摇头,「不说这了。」继而双目一凝。「满儿说是和你闹意气才离家,现在应该没事了吧?」金禄很夸张的叹了口气。「让岳父操心了,这都怪女婿我一时混了心,惹得娘子搓火儿,于是闷不吭声地撒丫子踮儿了,好在我巴巴儿地奔来,昨儿晚上让娘子车轴辘话来回说了半天,小婿自个儿也掰开揉碎地说了半宿,说到我闹气儿,好不容易说得娘子屁颠儿屁颠儿的,总算没事儿了。」竹承明揽眉严肃地沉默好半晌,状似在深思,然后问了一句话。
  「你到底在说什么?」话一问出口,一侧便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声,满儿笑到快没气地自竹林内出来,竹月莲与竹月娇尾随在后,她们也听不懂金禄到底在说什么。
  「爹,妹夫说的是京腔。」「原来是京腔。」竹承明恍然大悟。「妳听得懂?」竹月莲摇头。「老实说,我也常常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大表哥听得懂。」「可是妳大表哥这会儿并不在这里……」竹承明转注满儿.「满儿,女婿究竟说了些什么?」满儿捉着金禄的手臂笑得满脸泪水,全擦在他的衣袖上头了。
  「天哪!你们、你们居然能说到这样。他、他问爹是不是清早起来散步,爹竟然……竟然叫他去吃菱角;他说他会去吃吃看,爹又说没有、没有叫他去赌博;他说赌博他也是外行,爹居然问干嘛……干嘛说到棒槌去……」她愈说竹承明的表情就愈尴尬,竹月莲与竹月娇也开始笑出声来。
  「那么适才那一大段他又说了些什么?」「刚才?他说是、是他一时糊涂惹我生气,我才……」满儿一边继续笑得流眼泪,一边解释。「才会闷不吭声的跑了。好在他、他尽快赶了来,昨儿夜里让我、让我啰唆了半天,他自个儿也、也反复详尽的解释了大半夜,说到他喘气,好、好不容易才说得我高兴起来,总算没事了。」「原来是这样。」竹承明喃喃道:「看来要跟女婿沟通并不容易啊!」又笑了好一会儿,满儿才勉强止住笑声,抹去泪水,横眼瞪住金禄,指控,「你是故意的!」金禄眨巴着纯真无辜的眸子。
  「没啊!娘子,为夫说话原就这样儿的不是么?」「你就不能说点人家听得懂的话?」「咦?谁人不懂吗?」金禄笑得更无邪。
  「少给我装蒜,刚刚……」满儿又想笑了。「刚刚那些就没人听得懂!」「娘子妳不就懂了。」「那是我,我是……」忽地顿下,满儿疑惑地转眸。「等等,大姊,妳又没跟他说过话,为何说『常常』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又提到大表哥?」竹月莲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她,转而正面对着金禄。
  「你认不得我了吗?这也难怪,那年到青海之前我大病了一场,病得瘦骨嶙峋、形销琐立,只剩下一把骨头,跟眼下的我迥然不同,两个人似的,你不认得我也不奇怪。」瞥一眼满儿,「就是那场病害得我无法生孕的。」再转回去对金禄又笑了一下。「十二年前,青海昆仑小山,我叫竹月莲,你还记得吗?」「竹月莲?」金禄认真思索片刻,双眸陡睁,「咦?是大姑娘你啊?这可巧,我还想着呢!岳父姓竹,姑娘也姓竹,这姓可少见,原来是一家子人。不过……」他惊异地上下打量竹月莲。「大姑娘不说,我还真认不准呢!」「十二年前?昆仑山?」满儿喃喃嘀咕。「该死,不会这么凑巧吧?」竹月莲轻轻叹息。「就是这么巧啊!满儿。」满儿的脸扁了。「就是他?」竹月莲颔首。「就是他。」满儿怔忡半晌,忽地胳臂肘往后一顶。「都是你!」金禄捂着侧腹,龇牙咧嘴。「娘子,我又怎地惹妳挫火儿了?」没理会他,「这样的话嘛……」满儿兀自摸着下巴沉吟。「唔……我想我们最好趁她尚未回来之前离开,免得撞上了。」「不,」竹月莲不赞同她的想法。「满儿,我想的恰好与妳相反。这种事妳不及早让她觉醒,难道真要让她等一辈子?」「说得也是,不过……」满儿苦笑。「她会恨死我的!」「妳们姊妹俩在说什么我不懂,不过……」竹承明中途岔进来。「满儿现在要离开我绝不同意!」「为什么?」「为父尚未跟女婿提那事儿啊!」闻言,满儿不禁猛翻白眼。「天哪!爹,就跟你说他绝不会同意,你干嘛又提啦!」「不管女婿同不同意,好歹让我提一下呀!」竹承明坚持道。
  「不可能的事,你提也是白提啦!」金禄左边看看、右边瞧瞧,满眼迷惑。「你们在说啥?要跟我提啥?」满儿瞟他一眼,冷笑,慢条斯理地走开。
  「好吧!既然是你自个儿问的,你就自个儿去头大吧!」金禄更是疑惑,竹承明有些按捺不住兴奋地凑过来。
  「我说女婿,你有四个儿子对不?所以……咳咳,过一个给竹家如何?」「……咦?!」金禄一听当场傻住,满儿在一旁笑得打跌,知道金禄脑子里想的一定跟她想的一样。
  要把大清皇族的孩子过继给前明皇族,好让他们继续反清复明大业?
  太荒唐了!
&&&&&&&&&&&&&&&&&
  由于竹承明改行去缠金禄,满儿得以恢复轻松惬意的日子,每天吃喝玩乐过的像个废人似的好不快活,偶尔去听听竹承明央求金禄过一个儿子给竹家,而金禄就故意说那种没人听得懂的话给竹承明听,竹承明再回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词,每每听得满儿笑倒在地上起不来。
  「三姊、三姊,告诉我们嘛!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话嘛?」看她笑成那样,竹月娇也很想分享一下,但是满儿总是笑得说不出话来。
  又有时像这日,金禄到达山庄十多天后,一大清早天就开始下起雨来,浙沥沥的,不大不小但下个不停,好像永远都停不了了似的。
  这下子出不了门了,满儿便笑吟吟地招招手唤来夫婿。
  「夫君,好无聊喔!唱支曲子来听听吧!」「娘子要听什么曲儿?」「自然是贵妃醉酒,喂,要化妆换女裙喔!」「咦?可是娘子……」「快去!」「……好嘛!」金禄委委屈屈地回房去了。
  待他再出现时,惊艳的赞叹声接二连三,此起彼落,各个都看傻了眼,没有人相信眼前那位娇弱动人、媚眼如丝,一举手、一投足皆是风情的美娘子原是个大男人,那细腻婉转的唱音与柔美圆润的身段更教人差点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情不自禁纷纷鼓掌叫好。
  就在这最热闹的当儿,竹月仙回来了,一进大厅见竟然有个清丽婉约的女人在那边唱戏,四周的人听得如痴如醉,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身后跟着一位头缠白巾,身穿白衣白裤黑挂子的白族男人,同样目瞪口呆。
  「她……是谁呀?」「我也不认得。」第一个察觉到他们的是金禄,唱得正精采时中途断音,其他人才回过神来。
  「二姊,段大哥,你们回来了!」竹月娇立刻抢上前去欢迎他们,一脸馋像,口水都涎到下巴上了。「可有帮我带鸡纵回来?」竹月仙把个小包交给她,她立刻欢呼一声跑去找厨娘。
  逃了!
  满儿与竹月莲相顾一眼,旋即示意金禄回房去卸妆更衣,再与那位白族男人热络地打招呼,他是白族土司段复保,个性爽朗朴实,算来应该是竹氏姊妹的师兄,因为他的父亲就是竹氏姊妹的师父,每一回她们到大理城游逛,他都会超乎热诚的招待她们。
  竹月莲曾私底下告诉满儿,段复保也等了竹月仙将近十年,但竹月仙从不曾把他放在心上,即使如此,他还是打算继续等下去。
  寒暄一过后,大家伙儿一块儿坐定,下人奉上热茶。
  「刚刚那位是?」竹月仙问。
  「是妹夫,」竹月莲瞟一下满儿。「特意来找满儿的。」「原来如此。」竹月仙神情漠然,没什么兴趣,淡然应一声后便转向竹承明。「爹,我得先向您说一声,这趟去昆明,我们……」「月仙,」竹月莲从旁硬生生打断她的报告。「妹夫是熟人,妳也认识哟!」竹月仙怔了怔,回过脸来,「他是熟人,我也认识?」蹙眉想了一下。「但我并不认识会唱戏的男人呀!」「因为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他会唱戏。」「当时?」竹月莲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十二年前,昆仑山。」「十二……年前……」竹月仙呢喃重复,目光迷惘,仿佛听不懂竹月莲在说什么。「昆、仑山?」竹月莲暗叹。「妳一定记得,月仙,妳从没有忘记过他不是吗?」「记得……」竹月仙两眼发直地瞪住竹月莲。「谁?」视线徐徐移向通往后屋的大厅侧门,「他。」竹月莲轻轻道。
  竹月仙没有动,依然瞪着她,直到……
  「昆仑山一别十二年,二姑娘可安好?」竹月仙全身一震,臻首猛回,恰好瞧见那个她苦苦相思了十二年的人在满儿旁边的椅子坐下,后者虽已脱离当年那青涩少年的模样,却仍旧稚嫩得像个大孩子,笑容依然纯真无邪似金童。
  「怎么,二姑娘不认得我了?那倒是,都十二个年头了,若非远来滇境寻找我家娘子,谁也想不到还能得见,更料不到二姑娘竟会是我家娘子的姊姊,这可真是巧,妳说是不,二姑娘?」仿佛被点了穴道似的,竹月仙一动不动,两眼盯住金禄一眨不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在这一瞬间被夺去了魂魄,痴了、傻了。
  竹承明黯然叹息,竹月莲与满儿都看不下去地移目他望,陆家兄弟暗暗羡慕竹月娇逃得快,不必面对这种场面,早知道他们也跟着跑了;而段复保则若有所悟地看看金禄,再转注竹月仙,眼见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终于明白此刻大厅内的气氛为何如此沉重郁闷。
  过了几乎有一辈子那么久的时间后,竹月仙终于动了,她的眼神动了,徐徐住下落在金禄与满儿亲密交握的手上半晌,再缓缓拾起来又望定金禄好半天,而后慢条斯理地起身,半声不吭,仿佛幽魂似的飘出厅外去。
  段复保也要追去,却被竹月莲拦住。
  「不成,段大哥,现在不成,你得让月仙独自整理她的心情,这种时候旁人的安慰没有用,只有靠她自己。」段复保犹豫一下,转回身来望着金禄。「是他?」竹月莲颔首。「是他。」「她喜欢这种男人?」段复保脱口道。
  金禄滑稽地咧咧小嘴儿,满儿噗哧失笑,竹月莲也忍俊不住地抿了一下唇。
  她明白段复保话里的含义,他和金禄是全然不同类型的男人,若竹月仙喜欢的是金禄那种型的男人,那他不就一点希望出没有了?
  老实说,她也有点儿担心。
  一直希望月仙只是年幼无知时的迷恋,一旦梦幻破灭后,回头看看这十二年来的坚持,也许她自己也会觉得很可笑。
  但若不是呢?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竹月仙翌日便恢复了正常,毫无任何不妥之处,甚至原本对满儿不理不睬的态度也改变了,她会主动对满儿微笑打招呼,偶尔寒暄几句,虽然仅是如此而已,但满儿已经很开心了。
  「看来再过一阵子之后,她应该也能够接受段大哥才对,如此一来,爹就不用再缠着咱们要孩子了。」「那么,娘子,咱们可以回京了?」仰起脸儿俏皮地对他吐了一下舌头,再爱娇地偎进他怀里,「好嘛!回去就回去嘛!」满儿呢喃。「不过先说好,你若是又太过分,我还要离家出走喔!」「这……」金禄啼笑皆非。「娘子,别再挫磨为夫了吧!」「谁折磨你啦?有也是你自个儿找的呀!」「娘子啊……」他们在柏树下亲热地打情骂俏,另一边,竹承明、竹家三姊妹、陆家两兄弟与段复保在飞檐亭内喝茶闲聊。
  「啧,三姊夫真是没用,三姊随便说两句,他就低声下气的拚命讨好三姊,不是我爱说啦!这种男人真的很窝囊耶!」竹月娇嘟囔着把视线拉回来对段复保挤眉弄眼。「还是像段大哥这样最好,人老实又有男性气概,不会欺负老婆,也不会太软弱,恰恰好。」她说得确然是事实,但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说给竹月仙听,大家心知肚明,于是也纷纷附和她。
  「月娇说得没错,满儿的夫婿确实太过于懦弱,」竹承明首先响应「号召」。「先前满儿还说什么她的夫婿有多么暴躁凶恶,其实根本没那一回事,那形容词应该败在她自个儿身上才对。」「三妹看上去还比他成熟呢!」这是陆武杰的评语。「我想他至少小上三妹一、两岁吧!」「他不会武功。」陆文杰说得最简洁。
  「对对对,他不会武功,出门在外有事还得靠三姊保护呢!不过……」竹月娇窃笑,压低嗓门。「三姊的武功也很烂耶!她居然连城墙都差点跃不过去,那回若不是我拉她一把,她早就一头撞扁在城墙上了!」「而且他还是个戏子。」竹月莲慢吞吞地说:「戏子无情,这话妳该听过吧?眼下他对满儿是很好,谁知道他何时要翻脸。」虽然对满儿有点过意不去,但为了促使竹月仙尽早把心思放在段复保身上,只好将良心暂且搁一旁去睡觉。
  「没错,搞不好只要哪个捧他场的千金小姐说一句承诺,给他荣华富贵,他马上就变心了也说不定,男人多半是这样。」竹月娇说得煞有其事,好像她被好几十个男人甩过,多有经验似的。「当然,大姊夫、陆二哥和段大哥除外。」大家连连点头附和,竹月仙却只是面带浅笑,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也不晓得听进去了没有。
  也许听进去了。
  也许没有。
  「爹,」满儿跟金禄手牵手一起过来。「我们该回去了,总不能丢下孩子太久下管。」竹承明瞄一下竹月仙,考虑片刻,点点头。「什么时候再来?」「放心、放心,我会尽量找他的碴,」满儿笑咪咪地说:「他只要一点不顺我的心,我就离家出走来找爹!」「娘子,饶了为夫吧!」金禄愁眉苦脸哀声叹气。
  众人失声大笑,满儿笑得最大声。
  「正好,一道走吧!」竹月仙朝段复保微微一笑。「段大哥的表弟要成亲了,我们要去太华山喝喜酒。」竹承明略一思索,「我也一起去吧!」他深深凝注满儿,依依不舍。「父女才相认,我想和满儿多相处一时片刻也是好,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有好多话想和她说却都还没说泥!」「那我也要去!」竹月娇像个小孩子似的跳着大叫。
  说到后来变成大家全都一起去,于是各自回房去准备,打算用过午膳后即刻出发。
  「夫君,我们跟他们一起去吃完喜酒再回去好不好?」「可是……」「嗯?」「……好吧!」嘻嘻嘻,真是太完美了,没出什么岔,夫婿又很「听话」,嘿嘿嘿,看来她可以不时离家出走一下,免得某人太嚣张了!
  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xxsy位于昆明西郊的西山是由碧鸡、太华、太平、罗汉等山峰组成,峰峦起伏,林木苍翠,古道盘曲,涧堑飞泉,南段峭壁千仞,北段幽奥深邃,东瞰滇池,烟波荡漾,宏伟中见清秀,明净中见幽静。
  「这样走,太慢了吧?」沿着幽静的山道,他们不疾不徐的往上攀,山里的景致清幽静美,空气也十分清新,凉沁中带着淡淡的甘甜味道,每吸一口,仿佛连五脏六腑都熨贴了,即使如此,乌龟爬久了也是会烦的。
  「慢?」竹承明等不由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若不是为了她那个不会武功的名旦角夫婿,谁喜欢这样一步拖一步,早施展轻功飞到天涯海角去逍遥了。
  「到底在哪里呀!段大哥的表弟家?」「下了这座山,顺着小溪走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说话间,众人来到山道拐弯处,青翠的树木突然向两侧分开,展露出一片黄黑色的土面来,上面升高形成斜坡,坡顶又似刀削斧凿般急泻而下,造成一片险峻的悬崖绝壁,而一座简陋的亭台便筑建于崖顶之上。
  「那我们到那边休息一下吧!」满儿说完便兴匆匆地奔向崖顶。
  嫌慢的人是她,说要休息的人也是她。
  众人再次面面相观,但没有人吭声,俱都默默尾随于后,只要不耽误时辰,他们也无所谓。
  「天哪!好美!」悬崖边,满儿放眼眺望,水天一色的滇池尽收眼底,烟波浩渺,云蒸霞蔚,湖面风帆点点,鱼跃鸥飞,既有湖泊的秀丽,亦有大海的气魄,而远处青山如黛,白云悠悠,更将那一片汪洋衬托得如诗如画,仿若身在梦境中,令人发自由衷地赞叹不已。
  不过其他人都嘛早就看腻了,茶树下,竹月莲正在对段复保耳提面命,教导他如何博得竹月仙的芳心;亭台里,竹月娇缠着竹承明嘀嘀咕咕,不晓得要求什么不得了了不得的事,竹承明频频摇头拒绝。
  至于陆家兄弟,他们拉住金禄在亭台侧讲个不停,人家是听不懂也没可奈何,他们是愈听不懂愈不服气,愈想搞清楚金禄究竟在说些什么。
  除了竹月仙,她悄悄来到满儿身旁,同样陶醉地眺望崖下那一片碧波荡漾。
  「真美,对不?」「滇境第一美景!」满儿毫不迟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北京通州区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