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师傅再帮忙看下卦象查询表--劝他回北京能答应吗

[转载]转《易步江湖》下(作者:龙道生)
第九章 拜师傅去
一九九一年春天的时候儿,我也成家了,媳妇是张为民三嫂子从她们老家口外给介绍过来的。按理
来说,我家条件不错,哥俩个,老大早已分门儿另过。要新房有新房,要钞票有钞票。攒的钱虽然不冲
,也可以的。我的人才吧,也自认为长得不赖,勤谨,有手艺。虽然我曾经是“高干子弟”,可那时候
,早已不论阶级成分了,相了无数次亲,遇见的都是“摇头姑娘”,划顺不成。不是人家三嫂子正月里
住娘家极力帮忙牵线搭桥,我认为我这辈子光棍儿是打定了!正应了我二十二岁那年,找算破天刘清预
测时,人家说的那几句话:“学业不成有手艺,东跑西颠谋生计;娶妻待到二十八,正北媳妇笑哈哈”
。从此,我们两家人绞磨的很是不错,爹娘把张家当成了大恩人,老觉得文化大革命时整过他们,特别
是八三年多割了一拢地,更是对不住他们。除了赔礼道歉外,非要按乡俗给三嫂子两千块媒婚钱儿。
三嫂子生气了,张为民也不干:“你这是闹啥兰,谁还不用谁?从前咱两家是有矛盾,但那都是那
个年代造成的。能怨谁?老计较那干啥?再说了你们老辈子的事儿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不能老放在心
上,是吧?更不能影响我们下一代。咱爷儿们也好,咱弟兄们也好,都得往前看,好好儿处咱们的。”
张为民的一席话,说的我爹没啃声,说的我没了办法,后来我只好给三嫂子买了一身衣裳。我爹把
家里藏了几十年的银元,拿出两块儿,亲自跑到金沙川镇首饰店,给我媳妇和三嫂子一人打了一副手镯
。秋天院子里起了黄萝卜,又给了他家两尿素袋。
哎,细细儿想来,人嘛,就是那么回事儿。你想这么做,可老天非要你那么来。谁也无法抗衡命运
的安排。张为民如此,我也如此,都没有逃脱算破天刘清的预言。
人的爱好,往往都是由好奇开始的,都是受他人的影响渐渐萌芽的。闲暇时,我媳妇儿爱和三嫂子
坐,人家是老乡嘛。我呢,除了每天做木匠活儿,就和张为民三哥借上小说看,借上算卦的书看。在他
的潜移默化下,我也渐渐地爱好上了周易预测,有空儿就往一块儿钻。张为民自然十分高兴,正愁没伴
儿研究探讨呢。我俩是一杯清茶一壶酒,文学也好,易经也罢,往往海阔天空,一侃半夜。
一转眼,到了一九九七年的冬天,张为民住进了自己盖起的三间新瓦房。这时,他学易已有不少年
头儿了,在当地算卦也是小有名气了;经济上的收入,众人的夸奖,使他增添了无限的动力,但他仍不
满足于目前的学易状况!有一次,他向一位比较要好的盲人师傅,请教如何运用“流星赶月”这个问题
时,盲人师傅诚恳地对他说:“哎,哎,我的俏兄弟,老人们说的好,宁给你二百个铜钱,不教给你一
个玄关,你就不要给我出难题了。”啊,啊,张为民听明白了,他是怕自己学会了,在当地抢他的饭碗
兰!他很理解盲人师傅的心情。于是,他决定自己走出去,到全国各地看看,拜拜名师,参加参加他们
的学习班,会会高人,开开眼界,见见世面。
“钱呢?”妻子荣荣儿温存的问。
“我先和私人贷两千块吧。”张为民说,“以后挣钱了,再慢慢儿还。”
“你决定吧,我支持你。”每遇重大决定时,三嫂总是这样说。
“那你不叫上闰果男人一块儿去?俩人相跟着也好有个伴儿。”三嫂说。闰果是我媳妇的小名儿,
闰果男人就是我。
“不能叫他!万一出去上当受骗,白跑了一遭不说,还让他白扔路费。”张为民这样为我考虑。
“也是的。”三嫂子说。
我当时不知道张为民跟村里的一家有钱儿人贷款,一分五的利息呢。我知道张为民脸儿嫩,宁肯挨
利息,也不好意思张嘴和我借,怕落人情。唉,他怕落人情?如果要说欠人情的话,我家欠他家的大多
啦!这个犟板经!
张为民悄悄儿地坐汽车出发了。他后来才跟我说,当时没告诉我,是怕自己学不成,我跟人们倒歇
了,怕人们笑话他。笑话?听蝲蛄叫唤甭种地了。
“可是路费呢?为啥我的钱儿闲着,你却去贷款,挨利息?”我责问他。
“我怕你调不开嘛!”狡辩,纯粹是狡辩,看他的神态我就一清二楚。
他一路上风尘仆仆,坐汽车,转公交,倒火车。
张为民将要去的地方是河南省新乡市。他在一本易学小刊物上看到一则广告。广告上说:“本公司
,集佛家,道家,儒家各派大师,亲传四柱,六爻,紫微斗数等秘门绝技,名师有天昊,钱丙荣,张行
贵-----”。天昊老师?张为民一点儿也不了解。钱丙荣,张行贵二位老师,张为民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钱丙荣老师是浙江省湖州人,在湖北鄂州市邵伟华预测中心担任预测师兼讲师,擅长八字和六爻;而张
行贵老师是山西大同人,在邵伟华预测中心出版的杂志《易学研究》担任编辑,擅长紫微斗数。天昊大
师呢,刊物上说,是公司的董事长,集佛道儒多种技艺于一身。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张为民不是是冲着
他去,而是直奔钱丙荣,张行贵二人的。毕竟张老师是大同人,自己是云阳县人,相距不到三百里,到
了外省,说起来还是老乡兰。聊起来,肯定怪亲切的。
火车开出北京不远,,张为民就口渴的厉害,因为第一次出远门儿,他啥也未带,挎包里只有一只
笔和两个笔记本。火车上有水,自己也没法儿喝。到了保定站,火车休息五分钟。张为民看见站台上有
卖矿泉水儿的,就跑下去一问,价格五块。妈呀,在老家能买十多瓶儿呢。忍忍吧,到了地头上再说,张
民这样思谋。这时,荣荣儿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了:“民,出门在外的,不比在家里,千万甭磕打自己
,宁可叫钱儿受制,也不能叫人受制!”
张为民咬了咬牙,买了一瓶儿:“教训,掏钱儿买教训,以后自己再出门儿就知道了!”
到达河南新乡,已是第二天下午。张为民直奔向往已久的预测公司。公司在粮贸大厦六楼,张为民
入住在三楼。他顾不得休息,急于上去想马上见到自己崇拜的老师们。
接待他的是公司董事长天昊老师,满口的河南话,张口闭口“中中中”。张为民表示想看看公司有
什么新鲜的易学资料,顺便买一些。“中中中,”天昊老师大手一挥,说,“你稍等片刻------”说完
,招呼一些工作人员去了。张为民耐心地等着,只见工作人员东几本儿、西几本儿的从各个房间传流书
籍,往一个房间里集中。张为民明白了:“看来这个公司言过其实,徒有虚名啊!”他心里有点儿不舒
服的感觉。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晚上再探探“预测公司”的虚实吧。
还算幸运好,张为民吃过晚饭,在“预测公司”里,遇见了自己仰慕已久的钱丙荣老师。钱老师,高高的个子,有一米七五吧,圆圆的脸,红红的,大大的眼睛,好一个帅哥儿呀。他是一九六二年出生,属虎的,比张为民大一岁,一说话,满谦虚的。张为民把自己的八字一报:癸卯 戊午 甲午 甲戌。钱老师略一思索:“你父亲兄弟四个!”张为民内心一震:“不愧是高人!”嘴上连连说,“老师,您继续断!”不料,天昊老师招呼钱老师,钱老师急忙走了。张为民又随便走进一号预测室。
一号工作室是一位陕西来的中年汉子坐阵。桌子上放着李顺祥老师刚刚创办的《易学研究》第一期。
当时,湖北省鄂州市邵伟华预测中心“开花”了,大师们纷纷离开出走,到全国各地创办自己的预测公司。李顺祥老师和湖北张建荣老师的预测公司也是刚刚在四川绵阳创办成立,声势煞是浩大。精致的刊物上,开宗名义,全篇七个字:活电脑天下第一!邵伟华算XX? 陕西汉子翻开刊物,上面登有英国王妃戴安娜的八字:幸丑,甲午,乙未,丙戌。戴安娜是在一九九七年车祸而亡的。张为民求教于预测师:“老师,您給讲讲命理上的原因吧。”瘦黑瘦黑的预测师,云山雾罩的讲了半天。张为民听得是一塌糊涂,觉得他还不如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儿水水儿,“什么预测师,就这样挣钱儿吗?”
张为民决定撤退了。
第二天早上,张为民吃完早点,碰见了高大魁梧的张行贵老师,他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张行贵劝
他:“在这儿吧,摔打摔打,两年后,你也就成为高手了。”实话,全是大实话!张为民想:“看来,
他们在邵伟华老师的预测公司那儿也就是这样‘摔打’的吧?我可等不得两年,家中的老婆孩子,都等
着我养活呢!”
张为民应承着张行贵老师:“好的,好的。”可心里却在考虑自己如何撤退,他生怕自己人生地不
熟的,走不掉。他先悄悄的退掉了房间,下楼时,碰见一个问道儿的,说是刚从福建赶过来学习周易的
。张为民心里话:“唉,又是一个上当受骗者!”
出了粮贸大厦的门,张为民瞅瞅四外无人,立刻打的直奔新乡火车站。
回到家后不久,既得到准确消息:这个“预测公司”怀孕几天就自己主动刮宫流产了。
张为民内疚地对妻子说“唉,又破费了不少钱儿!”
“管它呢,”荣荣儿儿打劝张为民,“钱儿是人挣的,只要人平安回来就好。吃一回馍馍,知道一
回馍馍的味道。你不亲自去看看,咋能知道是蚂蚱还是跳蚤?”
我正准备出发到飞马岭市建筑队干木工活,知道张为民回来了,过去把张为民好一顿数说。张为民
光是乐的笑。
这个人就这德行,我毫无办法。
下午,我就走了。
老中医韩济民听说后,也跑来和张为民坐了。他关切地说:“就算花钱儿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嘛!别
心疼,缺钱儿了先跟我这儿拿上。”
“谢谢你,大姥爷!”张为民很是感激韩大夫,他总是在后面儿推着自己向前走,不论在经济上还
是精神上,都极力给与自己无私的帮助。
韩济民告诉他:“知道吗?最近金沙川镇来了个盲人王师傅,六十多岁。我去和他坐过,水平挺高
的,有空儿你去瞅瞅。”
张为民精神一震,马上就想拜访王师傅。
荣荣儿说:“甭着急,准备准备吗!”
在金沙川镇石头巷,有一处破落的院子。正房的屋顶上,干枯的草,东一片儿,西几颗的,在微风
中抖动着;窗户上,几年没换的麻纸,由白色变成了淡黄色,二尺见方的玻璃上挂满了灰尘。张为民和
荣荣儿推开堂门,只见堂地下黑咕隆咚的,依稀可见墙上一片一片的泥皮脱落后留下的痕迹。住人的里
屋,正面摆着一个锈迹斑驳的红柜子,上面放着一副碗筷,一个暖壶,一个喝水缸儿,还有不知谁送的
半碗乱叶腌菜。炕上西南角放着一卷儿铺盖,一个黑亮油亮的枕头压在上面。王师傅坐在炕头上,后炕
和炕沿边儿,坐着三四个和他拉闲话的人。
“王师傅,我叫张为民,今天我和我媳妇特意来拜访您了,”张为民诚恳的说,“顺便儿给您带来
点儿酒和熟肉。”
王师傅酱黑色的长脸,好像多少天没洗,显得十分消瘦,沙哑的喉咙里,慢慢吐出几个字来“谢谢
你啦!”明显的中气不足。两颗白色的眼球儿随着嘴唇的蠕动上翻了几下。
王师傅,大名王密生,一九三七年三月初二下午三点多生人,八字是,丁丑,甲辰,己巳,壬申,
因兄妹多,被从小送人。三岁时,得一场大病而致双目失明。为了生存,他拜师学了算卦,至今快五十
年了。张为民想:“他老人家肚子里肯定装着不少师传秘诀儿呢。”张为民的妻子开始勤快地擦玻璃、
擦锅盖、扫家地,还跑到小卖部买来一袋洗衣粉,把王师傅的几件旧衣服手搓着洗了一遍。众人着实感
动,说给王师傅听,王密生连连说:“哎,哎,让你们受累了。”
“没什么,这是应该的。”荣荣儿笑盈盈地说。
当听说张为民的来意后,王密生咳嗽了几声,一副俨然老师傅的派头,声音也严厉起来:“你学过
‘流星赶月’吗?”
“学过,”张为民说,但是具体如何断八字就不会运用了。“
”慢慢来,慢慢来,不要着急嘛!”王师傅迟疑了一下说。
“慢慢来?”张为民听明白了王师傅的意思,心里话,“嘿嘿,也许自己太着急了吧?心急吃不了
热豆腐,那就慢慢来吧,牛头煮不乱,捅火再加碳!我有的是时间。”于是,他起身就和王师傅告辞,
满怀信心地走了。
第二趟,张为民给王师傅买了两身新衣裳;
第三趟,张为民给王师傅买了大米和白面;
第四趟,张为民又给二百块钱儿------
终于,有一天,王密生松口了。他抿着张为民买来的北京二锅头,吧咂着张为民买来的乱忽忽的猪
头脸儿,动情地说:“哎,小张,也难得你的一片诚心,从你的八字看,你也合该吃这碗饭,索性,我
就传给你吧,带纸和笔了吗?”不过,王密生说是说,做是做,师傅传自己秘诀的时候定下的规矩,深
刻在他的大脑里,他是不会忘记的。他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带了,带了!”张为民激动地连连说。
妻子荣荣儿连忙又跑到大街上去买好酒好菜。
“小张,这算命和干活儿是一回事儿,不能着急,都得一字一排地来。”王密生不紧不慢地说,“
算卦先生先得练嘴,把嘴练好了,你才能挣钱儿,正所谓好马出在腿,好汉出在嘴!我们同行里面,手
艺好的人有的是,但是挣不了钱儿的人也有的是!为啥?吃亏就吃在嘴上.嘴巴上不去嘛,肚子里有东西
倒不出来!所以小伙子,你要想学好算卦,就先得学说话。假如有人来找算卦来了,我们盲人手指一掐
,一开口,就先得断他的性格,从性格上把他拿住!比如说人做的赖,‘此命生的天不怕,想起干啥就
干啥,刀镰斧杖手中拿,乒里啪啦把架打’,又比如说人‘此命生的热心肠,别人的事情好帮忙,不分
远,不分近,当下说话不留情;不分大,不分小,当下叫人受不了;刀子嘴,豆腐心,说过撂过不记人
;恶人当下有,为人为不到头。’”他老人家一口气说出几十首盲人秘传的口歌。
张为民飞快地记录着------
“来来来,王师傅,”张为民见妻子又买来了不少现成的下酒菜,连忙打断王密生的话,“咱爷们
儿先喝酒,边吃边喝边啦哒。”
妻子给王师傅的碗里,夹了满满一碗菜,张为民把倒满的酒盅恭恭敬敬的递到王密生青筋暴露的手
里,发自内心的说:“谢谢王师傅的教诲!祝您老健康长寿!我先干一杯!”
“我也敬王师傅一杯!”妻子荣荣儿酒量也不错,她自己端起杯和王密生碰了一下,一扬头一干而
王师傅高兴极了,吧咂着嘴说,“好酒好酒,什么牌子?”
张为民说:“是北京二锅头。”
“好,好,先吃先吃,吃喝完了,大爷给你继续讲。”
酒足饭饱以后,王师傅喝了一缸热水,吧咂着酒菜的余香,兴致更高了。
“子时生人当家早,劳心费力把心操,好像哑巴吃黄连,苦在心里没处消。”王师傅顾不上休息,
脸上泛出红光,眉飞色舞的讲开了,“索性大爷打破盲人的规矩,都传给你了吧&&&&&&”
最后,王密生语重心长地安顿他说,“这些东西都是固定的,是死的,关键是你如何在实践运用中
把死的变成活的。”
“是,王师傅,我记住了!”
“好的,小张,哪儿不懂了,就自己多想想,多问问。古人为啥这么讲?现在到了咱们这辈儿咋用
?这就靠你的悟性了。”
张为民整理了一个阶段的笔记,都是关于八字方面的,六爻的东西王密生还没来得急讲,他正准备
再去请教时,王师傅已悄然过世了。
王密生活着的时候儿,一天嘴里常说一句话:“小张,抓紧抓紧&&&&&&”哦,原来,老人已知道自
己时日无多,暗示张为民腿欢点儿手勤点儿嘴快点儿&&&&&&
“这这这,王师傅,你为啥不明说呀?”张为民责备自己,“都怨我悟性太差了!”
张为民是好长时间的后悔,怪自己太懒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具有预测的天赋!为啥没有在王密
生的有生之年,把他的东西都抢录下来?!
打发完王密生,张为民想,同样的错误,自己今生决不能再犯第二次!
这时,一向消息灵通且非常关心他学习情况的韩济民跑来告诉他,说离如意村三十多里的正南林阳
县大井沟乡小井沟村有一位得道高人,命叫许永昌的,晚上做了一个梦,第二天就有了神通,上天庭拜
玉皇,下阴曹地府找阎王,可厉害的兰。不少人都找他算过卦,说是很准很准。
张为民一听有高人出现,高兴极了,马上告诉我。第二天我骑上我崭新的“钱江125”,驮着张为民
,按照韩济民老中医教给的道儿,千寻万访,终于在一座大山沟里找见了传说中的许永昌。
山沟是东西向的,北面的山坡上,矗立着一间大集体时盖的机井房。房的西边不远,傍崖头就地挖
进了一丈多深的坑,简单地搭了一个顶子,按了一个窗户,一个门儿。里面打了一铺炕,炕上一铺盖子
,一个枕头;靠西墙盘了一个简易锅头,锅头上,放了一副碗筷,一个盆子;锅头旁边站立着一个水缸
,一个水桶一个洗脸盆陪伴着。看来,一人世界,什么都是“一”呀,我想。
许永昌正在家里抽着自己种的旱烟,看见我俩进来,连忙下地,好像认识似的,说:“孩子们,快
坐快坐,喝口儿开水吧?”
张为民赶紧回答:“谢谢大爷,我不喝。”
许永昌老人今年七十九岁高龄了,酱红色的脸膛,胡须刮的光光,煞是精神,看样子像六十多的人
。他剃光了的脑袋上,罩着一块儿白羊肚手巾,两只黑黑的眼睛像两个无底洞,让人不知他的深浅,让
人觉得他很神秘无限。
“大爷给我算算吧。”张为民说。他想试一试徐永昌的水平,他可从来不盲从任何一个人。
许永昌吸了一口烟,问:“孩子,你的时辰八字是多会儿?”
“大爷,我是一九六三年后四月二十九认灯时候儿生的。”
“昂,八字是癸卯,戊午,甲午,甲戌。五岁起运,现在走乙卯大运,呵呵,你命中儿女多,有五
个吧。当然啦,现在政策不容许,也许有流产的,或者有送人的,是吧?”
张为民心中一怔!可不是,自己连流产带送人和身边的两个孩子,正好五个,神断!
许永昌继续说:“你眼下财运不行,不过,45岁开始,名气远扬,还会写书。哦,到时候儿甭忘了
写写大爷啊,哈哈哈------”
我在一旁说:“大爷,也给我看看!”
“好说好说!”许永昌磕掉烟灰,又装了一锅点着,“报报你的八字。”
“我是一九六四年七月二十六鸡叫二磨生的。”
“昂,甲辰年壬申月甲寅日丙寅时。耍手艺的?”许永昌问。
我嘿嘿一笑:“木匠。”
“成家晚,报孩儿迟,二十七八正当时。说多大结婚?多大报孩儿?”
“我二十八结的,当年抱孩儿!”
“哦,你三十五那年出了趟远门。三十九那年有一笔外财,四十一上得闺女&&&&&&”
“大爷,你是不是尽捡好听的给我说兰!”
“啥?”许永昌磕了磕烟灰,一脸沮丧,不满地说,“哎,现在的人们,你说真话,他说是假的,
你说假的,他说是真的。这世界完了,完了。《东坡易传》易易传,《东坡易传》易易传,传了人间几
百年,几人得道几人仙哪!”
许永昌旁若无人似的跳下地,走出房子。我俩后面儿跟着。他独自开开机井房的门锁,面向正北,
跪下,磕了三十六个头,又起身来到外边,面向东南的太阳,顿然跪下,磕了九九八十一个头,嘴里神
神叨叨地在念着什么。
我觉得有点儿好笑,可也不好表示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忽然,自己想小便,就走到沟边解裤带。
许永昌看见了,大声招呼:“不能在那儿尿尿,面对北面不好,对北斗星不恭,对北极星不恭,对玄武大帝不恭!”
我只好又扭向东。
“不行不行!东面儿是阳气最旺的地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万物生长靠太阳哪!”
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大爷,我紧尿的厉害------”
许永昌一本正经地说:“你该问问大爷嘛,走,这边儿。”他把我领到一个拿树枝枝棍儿扎起来的围子里。
进了家,张为民虚心地向许永昌请教有关算卦的事儿。我拿出笔准备记。
徐永昌拿出一个发黄的小本本儿,翻开其中的一页儿,说:“你看看,这就是我当年和圣水湾村刘清
师傅学的笔记,里面有很多口诀,你抄吧。”说罢,又滋滋地抽起了旱烟,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仿佛我
俩不存在似的。
我俩极为感动。张为民仔细地念,我仔细地抄着,深怕漏掉一个字。
“饿了吧,孩子们,吃点儿点心吧。”徐永昌端出了半盆子点心,让我俩吃。这大概是算卦人们给
他买的吧?可惜,我俩来的着急,啥也没带。
“谢谢大爷。”张为民顾不上吃,只是赶紧念,让我赶紧抄,生怕徐永昌反悔。
徐永昌取出扁担,挑着水桶,到五百米外榆林河担水去了。
不一会儿,徐永昌颤颤悠悠担着一担水回来了。他脸不红心不跳,看不出一点儿气喘的样子。
终于抄完了。临走时,我俩商量了一下,决定每人给徐永昌留一百块钱儿。徐永昌断然拒绝了:“
孩子,钱是什么东西?钱是破鞋,钱是王八蛋!要它干什么!你们赶紧修炼吧,你看这世界有几个是人
,几个是鬼?有谁知道自己是从什么道上来的?神道?鬼道?畜牲道?唉,九九年人类有大灾难,完了
,完了,完了!《东坡易传》易易传,人类还能有几年。几人生存几人死,一切都是缘缘缘------”他
轰然向东跪下,虔诚地给太阳磕起了头。
我和张为民骑上摩托车,默默地告别了徐永昌,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是觉得徐永昌好笑,还是觉
得他疯癫?他的话,是自己悟到的,还是一派狂言?
自从张为民三哥和三嫂子帮助我娶过了媳妇,韩济民也渐渐改变了对我一家人的看法。
韩济民告诉我俩,徐永昌老人是书香门第人家,解放前在飞马岭市说唱大鼓书。文革期间受批斗,
因忍受不了老婆的“检举揭发”,独自跑到十几里外的大山沟给生产队看机井房。任凭任何人的劝说,
徐永昌就是不回家。在他眼里,天地下什么夫妻之情,儿女之情,扯他妈的蛋,刮他妈的逼!都滚远远
儿的!他仿佛看淡了人世间的一切,在穷山沟里一住就是几十年,每天起来拜太阳,拜月亮,拜北极星
,拜北斗星而磕头不止。
韩济民问:“还有一位高人,你俩拜不拜?”
张为民毫不犹豫地说:“拜!只要人家诚心教我,我就拜!”
“ 好!只要你们好好儿学,我会大力支持的。”
第二天一早儿,韩济民叫上我俩,我骑摩托车驮着他们,赶到三十里外的风水口村,去拜访一位盲
人老师傅。
这个老师傅,大名亢金红,因排行老二,人送外号“二没眼”,又称“亢金龙”。为何?亢金龙是
天上二十八星宿的其中之一宿嘛。可见他的厉害。据韩济民讲,当年亢金红出徒后的第一炮,就是在咱
们如意村的大柳树下打响的。那是在解放前战乱年代。死鬼王有还没有出生,他的二哥王财拉着心爱的
大青骡子出去遛遛,这一遛就没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家里人一会儿怀疑本村这个人,一会儿
怀疑那个人。
那是刚起晌的时侯儿,大柳树下乘凉的人很多,有人看见亢金红来算卦了,就急忙跑去叫王财的父
亲,说赶紧来算算王财的的死活。
王财的父亲哭丧着脸,捂住铜钱儿,好像里边儿就是他的儿子一般。
亢金红摸着装起了字钱儿,手指点了半天,嘴唇吸溜了半天,慢吞吞的说:“去东南方向找吧。骡
子丢不了,三天内必有消息。但是人------”
“人咋啦?”大伙儿一起围了上来。
“凶多吉少!”亢金红说。
果然,当天在东南方向的李家洼村北的一个坟墓里,找见了王财的尸体,脑袋稀巴烂,是被人拿石
头砸死的。这是谁干的?图财害命吗?伪警察们毫无办法,他们在金沙川镇满大街贴出了寻求破案的线
却说镇里边一家开驴肉馆儿的掌柜,上大街买菜,看见告示,吓了一跳:“这这这------上面写得
骡子不就是自己前天买的骡子吗?!”
他吓坏了,赶紧回家,乘晚上人静的时侯儿,偷偷儿地把大青骡子放到大街上。
第二天天大亮,人们看见骡子,报告了镇公所,伪警察驱赶着大青骡子,那骡子照直又回到了驴肉
馆。这下好办了,没用多大功夫,驴肉馆掌柜的就如实交代,说骡子是从如意村刘大嘴手里买的。顺藤
摸瓜,伪警察抓起了刘大嘴,把大青骡子送还給王财的父亲。
风水口村到了,两人进了亢金红家。就听屋里说话了:“是如意村的韩兄弟吗?”声音发自丹田,
铿锵有力。
韩济民连忙应答:“是的,二哥,你耳朵好使唤啊,我好几年没来,刚进院,你就听出我的脚踪了!”
亢金红:“呵呵呵,你这几年正走好运的兰。我的耳朵感觉不一样啊。一起来的这位是------”说
着吆呼,“ 老婆子,快给大兄弟倒水!”
韩济民忙说:“不用不用,二哥,我今儿个领着我这个外甥,想让你看看是不是学算卦的料儿?”
“哦?想学算卦?”亢金红问。
“是的,亢师傅,您看我能学好吗?”张为民赶紧回答。
“我先看看你的八字吧,你说说。”
“我的八字是癸卯年戊午月甲午日甲戌时。五岁起运。”
亢师傅立马断道:“你小时候肯闹病,六岁那年冬天,不利父亲,十九岁那年不利学业,二十五那
年走桃花运,,娶了个好媳妇儿,二十七那年得子。”张为民心里话:“啊呀,和当年刘清老师傅算的
一丝不差!”亢师傅继续断道:“呵呵,你时上犯华盖星,月上占太极贵人,好好儿学吧,是个算卦的
料儿。今年你三十三,到四十五一交运,就离开农村,到东北方的城市发展,名气大震,五十一岁那年
还会出书的。可惜呀------”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张为民着急地问:“亢师傅,可惜什么呀?”难道自己以后有大难不成?!
韩济民也劝说:“二哥,有啥你就说啥,万一让我外甥注意点儿。”
亢金红呵呵一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自己。可惜我到时早已魂归天国,只能在另一个世界听你
的好消息了!”
韩济民忙说:“没事儿的,二哥,你身体这么好,能活一百岁的。”
“呵呵,黄天道,没老少。人的寿数是天定的,阎王爷叫谁去,谁也躲不转!我的命运如此,你们
的命运也如此!”亢金红话锋一转,“你想学算卦,很好很好的!”
我一听,很是高兴:“只要亢师傅教张为民,我就能跟张为民学。张为民他肯定教我的。”
“可是,”亢金红话锋一转,“我们盲人当初在师傅跟前都发过毒誓的,绝不外传,原谅我不能教
你!不过 ,我可以适当的点拨点拨你。”
韩济民说:“理解二哥的心情,你看的教吧。”
张为民说:“谢谢亢师傅!”
亢金红意味深长地讲解:“其实算命嘛,是和咱们每天吃吃喝喝一样的道理。人分上中下,货分三
等价;命中有三元,看破是神仙。你首先得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去干什么,和社会大环境是否吻合,
最终回归到哪里。如果你明白了这些理儿,你就学会算卦了。什么的摇卦,批八字,都是一条路上来的
张为民闹不明白:“这是什么算卦秘诀呀!倒好像是寺院里的和尚在念经。”
实际上,这才是真正的算命真传,悟性高的人一听就懂了,悟性低的人也许一辈子也翻不开,张为
民也是在几年以后才弄清楚的,才知道亢金红说的原来就是盲人秘传的《四言独步歌》!口歌第一句开
宗明义:“先天何处,后天何处,要知来处,便知去处------”。可是,有几个人能悟的开呢?几年前
,张为民拿白纸本工工整整地把《渊海子平》《增删卜易》抄了一遍,也把里面的口诀背的淌淌流水,
但是,只不过象吃饭一样,都整咽了,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
亢金红大概听出了张为民的意思,没有理会他,继续讲道:“就拿你的八字说吧,你的日主甲木从
哪里来,又去干啥?”
张为民回答:“我的日干甲木从年支卯木中来,去生了月支和日支午火吧?”
亢金红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你们有眼人讲眼观六路,我们没眼人讲耳听八方。实际上,
我们听的要比你们看的多的多。我问你,去金沙川镇里赶集,有几条路可走?”
张为民嘿嘿一笑:“亢师傅,多的是,好几条兰。”
“那哪一条路最近?”
“这------?” 张为民回答不上来了。
亢金红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好好儿思谋思谋,看相要多走多看;算命要多思多悟。什么时侯
儿,你想起最近的路,你就学会算命了。”
张为民晕晕雾雾,理不清头绪,心里话:“盲人师傅的看家本领就是厉害,就是乱在肚里,带进棺
材里,也不肯外传有眼人。”
张为民又问:“亢师傅,我以后该注意啥?”他不死心,想通过自己的八字,看看亢金红能闪出什
么技巧来。
亢金红坦然地说:“人哪,不能和命争。你成名以后,切记贪财贪色,尽量儿少看阴宅风水!贪财
有灾,贪色减寿,看阴宅风水祸及子孙后代。你的水平再高,但是财运一般!所以说命里二个半,不用
穷了乱(忙乎的意思)。财运和技术水平是不能挂钩的。也就是说,水平好不见得财运好;财运好,不
见得水平好。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大概二十年前吧,我因为准确地算出一个年轻人的关口,被人们说我
嘴里有毒,说好的不应,说赖的可灵的兰。从那以后,找我算卦的人就很少很少了。”
张为民到正面儿拿暖壶給亢金红韩济民和我各倒了一缸水,然后,跨在炕沿边,静静地听亢师傅讲
述他的经历。
那是一九七一年的春天,亢金红跑到金水河北的一个村庄算卦。一个年轻人开玩笑地说:“亢师傅
,人们都说你算卦可灵的兰,你看看我的流年运气咋说?”
亢金红让他报来八字,反复切算了一番,铁板钉钉般地断言:“小伙子,你今年多加小心,注意别
往水边去,不然有生死之灾,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小伙子不高兴了:“你尽瞎说!难道半尺深的水坑也能淹死人?你没的花了,我给你两个,我家分
红多!可你也不能咒结我呀!”
亢金红无言以对。
干燥的后五月,半前晌就热的人不耐烦。中午,大杨树的“旱怪”一个劲儿地叫,嚷得那个后生烦
躁不安,他跑进家对正在做饭的老婆说:“做熟了叫我一声,我下井底掏掏井,井里连半桶水也打不上
小伙子拽着井绳叉开腿,下到井底,谁知,脚还没有站稳,原先用石头砌起来的井帮,轰然塌下来
,把他活埋了。
他的老婆听见声响,跑出来一瞅:“妈呀,我的天哪,出人命了!”赶紧吆呼人。这正是吃晌午饭
的时候儿,人们谁也顾不上吃了,救人要紧呀!大家都来了,可就是人多上不了手儿。忙乎到下午四点
多,才从井底下救上小伙子,找车送到金沙川镇医院,抢救了三天,最终还是死了。人们回想起小伙子
当初算卦的事,不禁头皮发麻:“那个二没眼,嘴里有毒兰,不能让他算卦。下回来了,咱们撵跑他!
自那以后,找亢金红算卦的人很少了。
亢金红感慨地说:“你算不准,人们就说你瞎说兰;你算准了,人们又说你咒人家兰。算卦这碗饭
挺难吃啊!”
张为民问:“亢师傅,您既然算出来了,为啥不给他破一破?”
亢金红道:“此话问得好!你说,他不相信,你怎么给他破?再说了,老天灭他,我也无能为力呀
!要想破,一靠先生的法力,二靠祖上积德,三靠自己修行,才能免了这生死之灾的!”
韩济民张为民和我好半天没有说话。
这时候,亢金红老婆端着糕面张罗着要給做饭,韩济民一把拦住了:“二嫂,别价 ,我们赶紧回
呀。家里看病的人都围门了 ,改日的吧。”
我们三人告别了亢金红,韩济民安顿我俩说:“这回你们也认识了亢金红,有空儿就多来坐坐,和
他多聊一聊。学手艺一靠腿儿勤,二靠嘴儿勤。有时候儿,一句话就把你点醒了。”
张为民十分感谢韩济民的引介。这是个帮人不求回报的长者!他干什么,都是“但行好事,莫问前
程”。在村子里,天天起五更睡半夜,解除了无数人的痛苦,名气传遍了金水河南北两岸。一九八六年
春天,时任国家卫生部长崔月犁还到他小小的诊所视察呢。当年要不是因为王家人的事儿若恼了刘清的
大小子,他早就和刘清学成算卦了。自己现在和他学,该有多好!
我们走在路上。我在前边驾驶摩托,韩济民坐在中间,张为民坐在后面。张为民看着韩济民那高大
的背影,心里想:“一个人如果送佛送到西天,那他自己也就成佛了!韩大夫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由于韩济民的搭桥,我俩有空儿了,就跑到亢金红家里去听,去看,去记。时间一长,我俩发现一
个秘密,就是亢金红不管给任何人预测,从来都是往前推三年,往后推三年。无论来人怎么问,一律不
回答,说是三年后再来预测。
我不解地问亢金红:“亢师傅,你这是为什么?”
亢金红神秘地一笑:“你说呢?”
“是否天机不能泄露太多?”
张为民说:“亢师傅,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就是为了增加经济效益?”
亢师傅呵呵一笑:“有些东西需要你们多多参悟领会,我们盲人是不能点透的。正所谓‘不说值千
金,说破淡如水’啊!”
我点点头:“明白了,亢师傅!”
亢师傅语重心长地说:“有些基本的东西,我可以告诉你俩,也是你俩必须掌握的。比如说初一不
嫁娶,初九不上梁,十六不下葬,二十五不搬房&&&&&&”
亢金红用了多半天的时间,给我俩讲了一些盲人祖师规定可以告诉明眼人的绝招,从择日到八卦,
从八卦到四柱等等。
我俩很是感谢亢金红师傅的豁达大度,也很感谢韩济民的热心帮助。
韩济民说:“缘分已经结下。成功不成功,这就看你俩的造化了。我很后悔当初和刘清的缘分,有
很多的机会没有把握住,只学了一些皮毛的东西。不过就是这些皮毛的东西,对你俩也是很有用的。比
如说,什么是十二精药七种香?在什么时候儿用?什么是青龙虚?什么是百步风?什么是千里土?什么
是无根水?什么是降龙木?什么是万人托?什么是火龙衣?&&&&&&”
韩济民一口气提出十几个“什么是”,然后寻出一个发了黄的小本本,坐在他那把陈旧的木椅子上
,慢慢儿的一个个给我俩解答。
我后来才知道,就是韩济民肚子里装的这点儿东西,也比现在某些自称是“易学大师”的人物强的
由于张为民以前参加过多次函授班,所以各种易学信息寻着他的地址纷至沓来,村委会的高音喇叭
里,几乎天天早上都在喊:“张为民取信来------”
当时,我不在家里,随一个建筑包工队到大同常年做木工活儿。张为民凭着自己的脑瓜儿小心翼翼
的甄别着各种真假信息。什么吹牛皮的什么下套套儿的,有的自称是刘伯温的后代,有的声明是袁天罡
的子孙,有的是全盘否定古人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狂人,也有的胡编乱造自诩预测奇准的书人------
各路“大师”纷纷出山;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无所适从!
经过张为民的实践和慎重的考虑,在二零零四年的冬天,他选定了中国有名的易学大师刘德文老师
,毅然怀揣卖了两千斤绿豆的钱出发了。他先乘汽车,再转坐火车,一路马不停蹄地跑到山东济南求学
济南的冬天好美吆,什么趵突泉大明湖,张为民无心有浏览;济南的小吃好香啊;什么锅贴油旋,
张为民无心品尝。一个星期的学习时间,一直都处于兴奋之中,他不停地向刘德文老师提问,他不断地
向学友请教。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学员们有河南的,江苏的,黑龙江的,多的海啦。
一场大雪,覆盖了济南。
旅店里,没有暖气,晚上睡觉有点儿冷,但张为民的心里热乎乎的,他想:“这次来得值,没白跑!”
第十章 初试牛刀
听说张为民从山东济南学习回来,知道的人都想前来试一下。
远在唐山开大车的妹夫,见大车的老板到处找人算卦,算的也不咋地,就开玩笑地说:“老板,你
一天乱跑找这个找那个的,我三大兄哥的算卦技术可比他们强多了。”
“是吗?”老板眼睛一亮。
“当然了,不信你试试。”妹夫当下拨通了张为民的家庭电话。
“叮铃铃------”电话声突然想起,荣荣儿忙吆呼正在看书的张为民,“快来,你的电话!”
“喂------”张为民一把接过话筒:“喂,哪位?”
“三哥,我们老板想让你给算一算。”妹夫说。
“好吧,让你的老板说话。”
车主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单刀直入,进入话题:”张师傅,你怎么个算法?”
张为民说“你随便报四个数字,顺便儿说说你是哪年出生的?”
“七零六二,一九六三年生人。”对方脱口而出。
“山地剥卦三爻动变艮为山卦。”张为民顿了片刻,“今天是乙酉年己卯月壬寅日乙巳时,癸卯年
生人。你个子高,长脸,中等人才,排行老三,文化不高,干事有魄力,花钱大方,为人交朋友实在,
有固定工作。”
“说的是,我现在还上着班呢!”车主反馈。
张为民继续推断:“你父亲是个当官儿的,个子高,去年身体不好,母亲也是有工作的人,能说会
道,爱和父亲吵嘴,是吗?”
“继续说!”车主不动声色。
“你妻子漂亮,财运好,应为第二个,你结婚之前吹了一个对象,一个女孩儿。”
“你有神通,天眼开了?!”车主很是惊奇。
“哈哈哈,没有的事儿!”张为民知道自己断准了,很是高兴,趁着灵感继续说,“你注意咽喉,
气管方面的毛病。”
“是,现在还嗓子疼呢。”
“去年闹过腰疼。”
“对,腰疼得站都站不起来。”
“2001年闹过痔疮。”张为民说。
“正确!”
张为民最后说:“行车方面,注意汽车后桥和传送轴部位。”
车主激动地说:“告诉你张师傅,刚刚换了传送轴!”
旁边的人听得如此神断,就悄悄儿和车主说:“是否是小张把你的情况告诉了他大兄哥?”
“不可能!”车主断然否定,“小张刚来了三天,对我的身世和经历,他能知道吗?!”
小张得意地问:“怎么样,老板,我三大兄哥厉害吧?”
此番电话预测,这才有了唐山老板亲自千里开车到云阳县算卦,并接到丰润县家里看风水,不过此
张为民放下电话,一字一句的记录了断卦过程,沉思良久,他觉得既然学到了知识,就应该大胆应
用,对,到飞马岭市去,那里人多,经济发达,预测市场前景广阔&&&&&&
初试的成功,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三嫂子鼓励说:“去吧,只要挣钱儿先护住你自己就行!孩子念书等家里的开销,有我缝皮子的钱
就够了,什么也甭愁。”
我知道后,全力支持他。张为民说:“我家里有三千块钱儿,你再给我拿一千就够了!”
“多拿点儿吧,出门在外的,不知道哪儿花钱儿!”我掏出两千。
说干就干,他第二天匆匆就跑到飞马岭市去问房。
飞马岭市,依山而建,一条干涸的飞马河把美丽的城市分成东西两半,三四座陈旧的桥梁不堪重负
地承载着飞马岭市的运行。
这是二零零七年的春天。
张为民先找见在飞马岭市打工的本家兄弟。本家兄弟骑自行车带着他沿大街小巷乱转。两天后,张
为民终于在桥西区花儿巷街租到了一间自己在经济上能够承受得了的十多平米的底商。买了一张小小的
电脑桌,在旧家俱市场买了两个沙发,两个小凳子,牌子一挂,就算开张了。不过,张为民是奉公守法
的,他先去工商局花了四百多块钱申请了营业执照,营业范围是:名称咨询。
俗话说:“有吆喝什么的,就有买什么的。”牌子还没有挂好,就有人上门儿来了。
来者是个中年男子,上身黑亮的皮夹克,下身笔直的大红鹰牌裤子,眼戴墨镜,嘴叼玉溪烟,脖跨
金项链,手戴金戒指。一看就是个有钱儿的主儿。他背朝着手,在店里转悠了一圈儿,瞅了瞅张为民的
简历,慢悠悠地说:“先生是算卦的吗?”
“是的,师傅想算什么?”张为民微笑着问,毕竟在农村呆惯了,第一次在大城市里开馆儿算卦,
他不免有点儿紧张,心里咚咚乱跳。
“你算算我今天早上吃的什么饭?”来者的口气中含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黑色的镜片遮住了眼
,只留下让人琢磨不透的面部表情。
张为民的脸“唰”地红了,连忙赔笑:“对不起,师傅,我没那本事,算不出来。”
“算不出来?哪你有什么本事在这儿开馆子?!”中年男子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走了。
张为民呆着那里,一动不动,好半天,才喃喃地自言自语:“人家都说开门红,我怎么是开门黑呀
临离开云阳老家时,大婶婶劝他说:“张为民,好出门儿,不如赖在家,约摸不行就回来,省得家
里人惦记。”
一个在易学上颇有造诣的盲人朋友听说他到飞马岭市开馆算卦,告诫他:“兄弟,世上数开口饭最
难吃,一个是说大鼓书的,一个就是算卦的;一个是天天说是非,一个是天天算是非;是非里面都是是
非人啊!”
张为民思谋了半天,觉得此话很有道理。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你无论
干什么都会有坎坷的,只不过是多与少罢了。如果又怕这又怕那的,你在这个世界上就无法生存了。何
况自己钟爱的事业,刚刚看到一点儿曙光,难道现在就放弃不成?绝对不可能!
晚上,张为民躺在被窝里,给自己订了两条原则:“一,忍耐;二,坚持;以不变应万变。冷静,
冷静,再冷静;沉着,沉着,再沉着!”
刚开始,半个来月,每当有客户来,张为民心里面儿难免“咚咚”乱跳,时间一长,慢慢儿适应了
,他想,人家是人,咱也是人。人家不怕咱,咱怕人家干什么!
渐渐的生意火起来了。
不料开张后的第二十二天中午,张为民正要出去吃饭,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看此人:一
米八零的个儿头,长方脸型儿,浓眉大眼,左眼角抽搐了几下,右嘴角耷拉着,颇有黑道老大的气势。
“你是算卦的吧?”来者问。
“是,有什么事儿,师傅?”张为民微笑着答。
“既然是算卦的,你知不知道飞马岭市算卦谁最有名气?”来者紧绷着脸,一双狡黠的大眼紧盯着
张为民如实回答:“师傅,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来者咄咄逼人,拍拍自己的胸脯,“最有名的就是我,大名鼎鼎的易神龙!”
张为民刚来飞马岭市,对易学方面儿的人士还没有接触,实在不知道“易神龙”是何许人也!只好
说:“啊呀,失敬失敬,不知易师傅大驾光临,快请坐,快请坐!”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易神龙瞧见张为民不是“硬茬”,是个“软柿子”,便坦然坐在沙
发上,翘起二郎腿,放缓了口气,问:“你贵姓,何方神仙?”
张为民倒了一杯茶水,紧张地端到易神龙的面前,恭敬的说:“您先请喝茶。”
易神龙拍了一下桌子,口气稀硬:“我问你话呢!”
“我叫张为民,老家云阳县金沙川镇如意村儿的。”张为民如实回答。
“我不管你哪里人。”易神龙说,“凡是到了飞马岭地盘儿,你得懂点儿这儿的规矩!”
一个人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的思想风度,一抬手就显示了他的内心高度。
不过,刚刚来到城市里的张为民,满身带着农村人普遍具有的憨厚相,尽管自己算卦水平不错,但
是适应社会各个方面的能力太差了,还没有具备看透各种人的江湖本领,特别是面对易神龙这类人。
看着蛮横的易神龙进来,像坐在自己家里,呵斥孩子一样呵斥他,张为民忽然想起来在农村五黄六
月天的场面。他弓腰锄地,站起擦汗,望着绿油油的黍子,满怀丰收的憧憬,喜悦无限。突然,一头脱
缰的毛驴闯进自己的庄稼地,可地撒欢撂撅子,旁若无人地大口吃着禾苗,四蹄“嘎嚓嘎嚓”蹬着禾苗
,时不时还咯儿嘎叫唤几声。
眼前的易神龙,不就像那头毛驴么?
进了人家的庄稼地,还让地主儿家讲规矩,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听三姥爷讲,当年日本人闯进中国
人的家园,中国人奋起反抗侵略者时,日本人就说中国人不守规矩。难道日本人是给中国人立规矩来到
的吗?!张为民想了想,也不知是什么规矩,就壮着胆子回答说:“是的,易师傅,有毒的咱不吃,犯
法的咱不做!我不知你说的我犯了飞马岭市哪家的哪条规矩?”
“告诉你!”易神龙霍地站了起来,“这儿是我的地盘儿,你来之前,为何不打招呼?”
张为民纳闷儿了:“易师傅,这公家盖了这么多底商,做买卖的人海的去啦。何况我房租都是交给
别人的,怎么说是你的地盘儿?”
易神龙见张为民的口气有点儿硬了,他的口气反而缓和了:“你真不知道呢,还是假不知道呢?江
湖上算卦都各有各的地盘儿!”
张为民坦然地说:“我不知道江湖,我也不懂得江湖,我只知道现在是开放的社会,是凭能耐的社
会!我也有合法的营业执照,为啥冒犯了你的地盘儿呢?”
张为民不卑不亢的一番话,让易神龙无话可说,他翻了翻白眼儿,连忙改变方向:“没有没有,我
是说远亲不如近邻!我就住在你店儿的后面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市交通局家属院23号楼3单元602房间。
有什么事,咱们多照应着点儿!”
“没问题,易师傅。我还有许多问题请教你呢!”
“呵呵,你谦虚你谦虚!”易神龙不自然的干笑了几声,继续告诉张为民:“你以后嘛,凡是遇着算
不了的卦,必须介绍到我那儿去。听见了吗?紧记住,多多要钱儿!”
张为民忙说:“看您易师傅说的,有算不了的,我肯定都介绍到你那儿去。至于收多少钱儿,那是
您的事儿,我分文不要,都是您的。”
“你学的哪家门派?授业师是谁?什么字辈儿?”易神龙又问。
张为民擦了擦头上的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面对考场上老师的提问,不自然地回答:“无门
无派,没有什么授业师,也没有什么字辈儿。”
“哦,你知道吗?”易神龙自吹自侃,“我是清朝末年江湖上人称‘神算子’的第六代传人,‘算
天算地有神仙’的‘神’字辈。想当年,我八岁拜师学易经,随授业师到北京、呼市、包头、大同转了
个遍,给人解灾无数,直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过对手呢!”说完,他狠狠地瞪了张为民几眼。
“啊呀,易师傅是世外高人,希望您多多指教!”张为民吹捧着易神龙,给他戴着高帽,但从骨子
里十分反感他十分讨厌他,心里话:“你无非是个耗子戴笼头,假装什么大牲口?!”。
易神龙象是给张为民来了一场疾风暴雨,哩哩啦啦下了一个多小时,无非是天马行空般地吹牛,抬
高自己,蔑视张为民。他终于说的理尽词穷了,无话可说了,大概他自己也觉得今天的事闹得两人很尴
尬,再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就站起身,拍拍腿走人。
张为民胸口堵得慌。唉,他妈的,什么东西!一看易神龙就不是正经玩意儿!在家前日好,出门儿
一时难。每当父亲赶着生产队的骡车出远门走了,母亲嘴边就常常念叨着一句话:“出门儿难,出门儿
难,出了门儿受可怜。”他现在才有切身的体会,是呀,到外面闯世界真难啊!
晚上,张为民躺在冷清清的沙发上。当一个人在外受制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他想
爹,想娘,想老婆,想孩子&&&&&&都十二点了,怎么也睡不着&&&&&&
却说易神龙走后的第二天上午,他又来了。这次可不是他一个人,身后还跟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年
轻人。张为民看着他们俩人,心里琢磨道:“易神龙满脸狠相,小伙子满脸善相,不会又来闹事儿的吧
二人坐定。易神龙大嘴一咧:“张师傅,贾师傅是我的老客户,有些事儿我也拿不准。今天就请你
好好给他算一算吧。他的八字是,甲寅,戊辰,辛卯,辛卯。”
“我是一九七四年农历三月二十八天傍亮时生的。”贾师傅补充道。
易神龙的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好像在说:“小子,怎么样?肚子里吃了几颗大米饭,吐出来
数一数?!”
张为民知道,这是易神龙借贾师傅算卦之名,试探自己水深水浅来了。“来吧,怕什么!正好自己
趁机会露一手,让易神龙看看我张为民何许人也。”他定了定神,排除杂念,对贾师傅说:“您报三个
数儿吧。”
“384.”贾师傅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艮为山四爻动变山地剥,今天是丁亥年乙巳月己未日戊辰时,印星子水旬空不生世爻,你学历低
而不成。”
“高中没有毕业。”贾师傅反馈。
张为民没有理会贾师傅的话,继续说道:“你七岁时头部受过伤灾。”
“对对,玩耍时被飞起来的铁片儿划破,留下伤疤。你看你看,”贾师傅,掉过头,指了指后脑勺
一片没有头发的地方,大约有铜钱大,“现在还有疤呢。”
“十九岁那年有官非。”
“是的,在部队打架受处分。”
“命中不存财,开销大,眼下财运不佳。有过婚前事实婚姻。命中克妻。现在的媳妇脾气倔,身体
不好,有工作,学历高。你家用电器在西南方位摆放。对吗?”张为民结束了推断。
“哈哈,张大师,你的水平不错,算的都对。”贾师傅乐了,,爽快地掏出六十块钱儿,放在桌子
易神龙呆了,沉默了,狡黠的眼珠子转了转,闪出几丝不服气的光。
张为民心里话:“你易神龙,不就是想来考考我嘛!”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易神龙早早儿来到张为民的卦馆,就一进门就哈哈大笑:“张师傅,今天我带
来点儿好茶,云南的普洱茶,请你品尝品尝。”
“哎,易师傅,你太客气了,快请坐。”张为民连忙说,他心里一直提防着他,知道他无事不来。
果然,两个人寒暄了一番后,易神龙单刀直入了:“张师傅,那天你给贾师傅预测用的什么方法?”
张为民一愣,心里话:“你易神龙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吗?干嘛还来套我的东西?”不过,他还是
如实回答:“我用的是山东刘德文老师的预测方法。”
“能否向我透露一二?”易神龙步步紧逼,狡猾的双眼恶狠狠地紧盯着张为民的脸。
“这------”张为民怔了一下,脑子一转,马上笑脸应对:“师傅说了,能给你二百铜钱,不教给
你一个玄关。我的这点儿东西,也是二斗高粱米换来的。再说了,打雀儿还得拴条黄土虫儿呢!怎么能
轻易说出来呢?”
“哦------?对对对,说得好,说得好!”易神龙尴尬地笑了笑。
恰在此时,又进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中等个,小平头儿,小眼睛,上身穿皮夹克,下身穿
一条黑色的名牌儿西裤,走路带风,满精神的,猛一看,像个街头小混混儿。
“师傅,请坐。”易神龙连忙站起,让来人坐下,“这个张师傅算卦可灵的哪!”
张为民最讨厌这种对着别人拍自己马屁的人,但他表面儿却不能显露出来。来人没有吭声,也没坐
,只是看了看张为民的广告宣传,又看了看张为民本人,大概凭社会经验,觉得张为民还可信任吧,就
说:“我想算算今年的流年运气。”
张为民说:“好的,师傅。你报三个数吧。”
“雷天大壮四爻动变地天泰卦。今天是丁亥年乙巳月己巳日己巳时,戌亥空亡。师傅是哪年出生?
来人回答:“我是一九六四年生的。”
“哦,一九六四年生人,佛灯火命。”张为民考虑了一番卦象,他翻过来倒过去,怎么看此人也不
像街头小混混呀! 管他呢,按卦理说吧。他定了定神儿,开口道:“佛前一盏灯,主人心性灵。您学历
不高,按现在来说,应该是中专,对吗?”
“对,中专毕业。”来人说。
“你是一个当官儿的,不管在什么单位,都是正职;2000年,2004年都有外财;你的婚姻美满,妻
子苗条,中等个,学历高,应是大专文凭。你是一个儿子的命。儿子学习好,人才俊,金白水清之故也
。以上所说对不对?”
“对对!”来人连忙说。
“今年您还有升官之喜呢。”未了,张为民又推断了一下。
“是吗?”来人的两只小眼睛顿时睁大,放出光芒来,“是真的吗?”
真的!“张为民肯定地说。
“几月能升?”
“四月和八月吧。”张为民仔细看了看,下结论说。
“好,如果今年我升了,必重礼来谢张师傅。”来人掏出一百元卦钱,拿了一张名片儿,急匆匆走
“张师傅,你快坐,你快坐。”易神龙拉着张为民的手,热情得好像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今天中
午我请客,咱们好好儿坐坐,咋说?”
“咋好意思让你破费?”张为民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哈哈哈,小意思,小意思。”易神龙仰天大笑,仿佛满世界里都是他发烧的感情。
张为民不好再推辞,客随主便吧,走一走,瞧一瞧,看看易神龙下一步撅起尾巴放什么屁。
果然,酒过三巡,易神龙露出了真面目:“张师傅,我这人快言快语。你说吧,学你这套东西得多
少钱儿?多长时间?”
张为民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只好推脱说:“易师傅,你的水平那么高,还用得着和我这个无名鼠
辈学习吗?不怕传出去叫人们笑话?”
“哎,张师傅,你太谦虚了!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也!学无止境嘛。活到老,学到老,谁还笑
话咱一个爱学习的人呢?”易神龙耷拉着右嘴角大咧咧地说,左眼角不停地抽搐着,心里却在盘算:“
只要学到了张为民的东西,凭着自己的三寸不乱之舌和走江湖的经验,不挣大钱儿才怪呢!”
“嘿嘿,易师傅,真是的,您让我考虑考虑。”张为民笑了笑。
易神龙说:“考虑啥?你出来不就是为挣钱儿吗?”
张为民无语了。说实在话,为了钱儿,张为民想教易神龙;但是,一看见他的神态,就有种不舒服
的感觉,总觉得心里圪几圪瘩的。
“易师傅,容我考虑考虑,明天答复你,好吗?”
“好的,好的,千万不要给一个求知者的心上泼凉水!明儿个我带钱儿来!”易神龙乐颠颠地走了。
第十一章 易经会长的背后
在飞马岭市临近市中心的一条街道上,坐北向南的五号底商,门楣上赫然悬挂着“飞马岭市恒易祥
预测策划总公司”;门的左边是:“周易预测黄道吉日”;门的右边是:“阴阳风水布局调理”。店里
面,正北墙上,高挂着一幅店主与邵伟华老师的双人合影,好像是电脑合成的,反正有点儿模糊不清。
两边悬挂着一幅对联:阴阳动变惊天地,八卦立定唤鬼神。东边儿是一张三人沙发,沙发前摆着一个茶
几,西北角放着一个多层货架,上面儿摆满了各种化煞用品,什么貔貅,麒麟,水晶龙,五帝钱等等;
正西是一个香案,供着一尊八十多公分高的黄财神;财神的手上、怀里满是百元红钞,给人一种拜了财
神就能发财的感觉。东北角,一张两米多长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摞一摞的易学书籍。名片上印着:阴阳
八卦显神通,测天测地测鬼神。遇缘大师。中华周易研究会副会长。世界易学联合会理事。飞马岭市周
易研究会会长。店的门里左边,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本登记薄,椅子上坐着一位年轻女
子,负责来客登记,开单据。看这阵势很不一般。
遇缘大师,本名刘易坤,五十多岁,未婚(据说是为了修炼),祖籍和张行贵老师一样,都是山西
大同人,自称是明朝《烧饼歌》的作者刘伯温的第四十八代子孙,自幼秉承家学,先后在五台山、青城
山、泰山等地,拜多位佛道儒大家为师,精通各种预测方法。他常跟人们讲,说是自己奉多位师命下山
,于一九七六年春天还俗下山,救受苦受难之有缘人于水火之中。他特别擅长阴阳风水调理,给人破灾
解灾,有立竿见影之功效。当然啦,费用是非常高的。据和他接触的知情人悄悄儿透露,一九七八年春
夏之交,一个工厂领导找上门来,说他们单位车间里,每过一段时间就出一场事故死一个人,不知咋回
事。刘易坤出马,到现场罗盘定位,前后左右勘查一番,设坛祭拜,如此如此调理。吆呵,你还别说,
从那以后,那个单位果然平安无事了。由此可见刘易坤的水平就是不一般。
刘易坤掏钱雇了一个伶牙俐齿的年轻女子坐堂,自己则不知躲在何方。后来,张为民才知道,刘易
坤和这个女子的关系非同一般。当有人进店来找他时,年轻女子就会说:“哎呀,不好意思,我们刘师
傅今天刚刚儿被人请走了。您有什么事儿,可以提前预约。到时候儿,我们会打电话通知您的。”这种
营销策略,老给客户造成一种错觉:我们的刘师傅水平高特别忙,您不预约是永远见不上的。实际上,
这时的刘易坤正在它处闭目养神或者胡侃聊天呢。如果你有急事,拨他的手机号,刘易坤在手机里会告
诉你,我现在正在云阳、林阳或者安县的什么地方看风水呢。你要想立马看,推了别人先临你,对不起
!那时,你付出的费用就很高很高了。
刘易坤有人时预测,无人时打坐,总给人一种神秘兮兮的感觉。
张为民的“天行健易术起名策划中心”开张,刘易坤早有耳闻,只是碍于身份,不便前去“察看虚
实”,他只能静等张为民前来登门拜访。一个多月过去了,眼看着张为民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却未见这
个“不知高低”的外乡人的脚迈进自己的门槛,再加上易神龙把张为民吹得太玄乎了,刘易坤不由得心
里烦燥起来。他告诫易神龙:“记住,在江湖上混,最忌讳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宁说自己三
句好,不说自己一句坏!他张为民是骡子是马一走路就看出了!”不过,说归说,事归事,他无心打坐
了,躺在沙发上,两手垫在脑后,盘算开着:“看来张为民来者不善呢!他的爪子也太长了,竟然伸进
我的地盘儿抓东西了。如果真像易神龙说的那样,自己在飞马岭市的霸主地位就受到了威胁,怎么办?
------”想了半天,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位五短身材,镶着满嘴金牙的人。此人名叫蔡生金,外号“满天星”。
说起这个“满天星”可有点儿来历呢。当初算卦初出茅庐,不懂得转弯儿,看出什么说什么,简直
就是毛口袋倒西瓜——一轰隆通。一天,一位打扮时髦的女子前来找他预测运气。
“满天星”看了看卦象,拍了排八字,说:“你老公有外遇了。”“是吗?”三十多岁的女子问。
“是的。”满天星肯定地说,“是和他一个单位的女的。现在两个正热火的呢!”
“是的。我也感觉我老公最近不正常。老找借口不回家,原来花心了。”这个女子气愤地说,她付
了卦钱,急匆匆的走了。
第二天上午,满天星正在大街上吆喝着算卦,两个派出所的人来
找他了,让他跟上去派出所一趟。到了所里,所长告诉他,说他涉嫌扰乱社会治安,要拘留半个月
满天星是大呼冤枉。所长上前扇了他一个大嘴巴,骂他:“冤枉你什么!你满口胡言,挑拨是非,
闹的人家夫妻就要离婚了,我看判你坐几年牢,都不冤屈!”
原来,昨天那个女子就是他的老婆。老婆算完卦一回家,就和他大吵大闹,家里闹了不说,还跑到
单位闹,直把所长闹得是颜面扫地。所长问老婆拿出证据来,老婆吞吞吐吐说没有,只得如实“交代”
了满天星。也是满天星运气不佳,落此“磨难”:拘留半个月,罚款二百元。
不过,满天星受此一劫,还是不长记性,或者是他命运不好的缘故吧,时隔不久,在二零零二年的
正月,因给一位妇女预测,说人家要和老公离婚,而被人家老公找上门来,打掉了他上下前门牙,并警
告他:“你再胡说,老子就割掉你的舌头!”蔡生金自认倒霉,只好跑到私人牙科诊所镶了金牙。从那
以后,他一张嘴一说话,金点点儿闪烁。因此,同行们送了他个外号叫“满天星”。
实际上,他最早的外号叫“十三相”,是他走上江湖后,人们送给他的第一个外号。大家都知道,
古人把人分为十二属相,恰恰蔡生金胡侃说还有属狼的。你说可笑不可笑?据说当初在大街上摆摊儿算
卦时,正好遇见一位在易学上颇有造诣的老师傅。老师傅见他装模作样地排卦,就有意问他:“先生,
你排的是个什么卦?”十三相脱口而出:“八卦!”谁知老师傅刨根问底儿,硬问他是八卦中的哪一卦
,十三相回答不上来,狡辩地说:“我说的就是八卦嘛!”他给人看阴宅风水,东家问他:“蔡师傅,
这坟是坐什么山?朝什么向?”十三相自信地回答:“乾山乾向!”他硬是给同行们留下了许多笑柄。
十三相进来后坐下,刘易坤端上一盘苹果,他毫不客气地啃起来,好像没吃过似的,一连啃了三个。
刘易坤面无表情,来回踱了几圈儿,突然问十三相:“小蔡,你听说张为民了吗?”
十三相鼓着腮帮子,边吃边说:“听说了,我还没有去过他的店儿里。”
“哦,你应该多去他的店儿里看看啊!”刘易坤意味深长地说。
“刘师傅,你的意思是------?十三相听出点儿味道了。
“没什么意思,哈哈哈-----”刘易坤神秘地笑了,“吃水果,吃水果!”
十三相摇了摇头,“刘师傅,有话您直说,不要绕弯弯儿嘛!”
刘易坤抿了一口茶水,掏出一支“玉溪”烟来,递给十三相,说:“今晚把易神龙叫来,咱们喝几
听说刘易坤请自己喝酒,十三相很是高兴,满嘴放光,连忙说:“好的,刘师傅,我给易神龙打电话!”
“不用打,我来了!”易神龙耷拉着右嘴角儿,走进门来,:“说吧,刘师傅,是‘小城故事’?,还是‘南海渔村’?”
十三相抢着说:“刘师傅,易神龙是条龙,喜欢水,就去‘南海渔村’吧!”实际上,他早就想吃‘南海渔村’的清炖鱼了,只是自己兜儿里缺少‘花花儿纸’!
“好,就去那儿!”刘易坤穿上外罩儿,理了理头发,就要出门儿。。
“等等,刘师傅。”易神龙面露难色,“您手头儿宽余不?我这两天没活儿,家里有点急事儿,想跟您借两千块钱儿------”
“好说好说,小意思!”刘易坤一拍易神龙的肩膀,虽然心里不情愿,可嘴上却开口大方,“咱们弟兄们谁和谁?有难处尽管说!”他从兜儿里掏出两千块钱儿,递给易神龙。
“哥儿们是哥儿们,钱儿是钱儿们,一码是一码,数一数,千万弄对了。够不够?不够的话,再拿点儿?”刘易坤很是关心的样子。
“够啦够啦!”易神龙数了两遍,笑着说,“正好两千。刘师傅,我一个月之后还!”
“不着急,不着急。走吧,先去吃饭!”刘易坤一边锁门,一边说,“我正好有事儿求两位老弟帮
夜晚的飞马岭市,灯火辉煌;大街上车来车往,人流不息。饭店里、歌厅里、舞厅里,酗酒的、酣
歌的、跳舞的,各式各样的享受姿态,把都市的夜生活推向了高潮。
张为民拉下卷帘门,取出一个小电饭锅,添了半锅水,抓了一把从家里带来的小米儿,慢慢儿熬起
稀粥来。吃了一个馒头。他的晚饭特简单,就是两碗稀粥,一个馒头,几丝咸菜。
十点多以后,街上渐渐的静了下来。
张为民静静地躺着沙发床上,两眼紧顶着天花板,内心里却翻江倒海般地涌动------
教他?还是不教他?张为民一个劲儿地想。教他吧,说实际有点儿不情愿;不教吧,想挣人家的钱
儿。自己出来不就是为了挣钱儿嘛。这两个念头,就好比一对儿势均力敌的牤牛,在他心里抵架,谁也
战胜不了谁。他多想找个人商量商量!他知道我李玉贵在大同做活,够不着;他知道飞马岭市各个机关
单位里面,有自己许多的高中同学,如陈为民啦刘战虎啦都担任要职,可是自己没有他们的联系电话呀
!如果和他们沟通沟通,给自己拿个主意,该多好啊!
半夜了,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压的沙发床吱吱直响。他想起了自己心爱的妻子。想她的脸庞,想她
的大眼,想她的身段儿,想她忙碌的身影,想起她这么多年来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此时此刻,他
不由得激情澎湃,文思泉涌,提笔一气呵成,写就了一首诗歌《给我的农家妻》:
总是把红红的脸儿
绽放得天真烂漫
总是把弯弯的月儿
抚摸的又亮又圆
冲不走柔情缠绵
遮不住美丽容颜
把日子浓缩
把日子扯断
把你我融化
把心紧紧相连
错让早春二月变成中秋月半
写完后,张为民更睡不着了,他自然而然地想起妻子跟随自己这许多年来的好处和所受的罪;就是的,给爱妻打个电话吧,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嘿,荣荣儿,你睡了吗?”
“没有,等你电话呢!”妻子温柔的问,“想我吗?”
“嘿嘿,有点儿。”张为民笑着说。
“那就回来吧。”妻子激将他。
“不行不行!过几天再说吧,现在有点儿事问问你。”
“啥事儿?”妻子道。
张为民把易神龙如何如何跟自己想学易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妻子眼睛一亮,在电话那端哈哈大笑:“教吧,教吧,好事儿呀!你都能当他的老师了,我自然也就是他师娘了------”
张为民长出了一口气:“好,听人劝,吃饱饭!我听你的,教他。你早早儿休息吧。”他放下手机,思谋了半天,关了电灯,钻进被窝,自语道:“只能边走边看了------”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张为民跑步回来,休息片刻,刚吃完早点,易神龙的大嗓门儿就嚷起来了:“怎么样,张师傅,想好了吗?”
“想好了,你学吧。”张为民说。
“张师傅是个痛快人!”易神龙“啪”地一声,把两千块钱摔在桌子上,“两千,够了吗?”
“哦?够了,够了。”张为民说。易神龙的这个动作,让他心里咯噔一下,觉得眼前这个人无论从
哪方面看,不管是为人处世上还是周易五行上都与自己有点儿不和!不过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答应了人
家,也不好反悔,只好往下走了。
“带纸和笔了吗?”张为民问。他想,既然收了人家钱儿,就得实心实意教人家,总的对得起人家
的两千块钱呀!
“带了。”易神龙咧着大嘴,乐不可支。
“那就开始学吧。不过,有两点儿需要说明,。”张为民说,“一,我尽心尽力地教,你必须尽心
尽力的学;二,有客户时,我做业务;没人时,我讲课,晚上有时间,也可过来学。”
“行行行,你说咋办我就咋办!”易神龙倒也爽快。
张为民把在山东济南学习时的笔记,一字一句的讲给易神龙,易神龙可不放心,怕张民留一手儿,
拿上原稿到复印店里又复印了一份。
张为民把自己的学习体会结合实际卦例,反复讲了几遍。
易神龙可不是十三相,他本来易学底子就不薄,再加上十几年在江湖上学的那一套,领悟能力极强
,仅半个月的时间,就掌握得差不多了。
易神龙试验了几次,张为民所教的方法就是灵,他很高兴:“张师傅,我这两千块钱儿,没白花,
一句话,值!”
张为民说:“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最重要的就是把死的东西变成活的东西。”
易神龙哈哈大笑:“没有实践的理论,是空谈的理论;没有理论的实践,是盲目的实践。”他很是
看着易神龙的神态,张为民不好再说什么。
“从今天往后,我可能来的很少了。”易神龙说。
“为啥?”张为民很是不解。
“嘿嘿嘿------”易神龙狡黠的一笑,抽动着左眼角,“我在你这儿花了钱儿,就得想法儿设法儿
挣回来呀!”
“也是的,”张为民说,“不过,欢迎你多多来,咱们相互交流嘛!”
中午,易神龙拉着张为民到一个小饭馆,请他吃了一顿“谢师饭”,喝了一顿“谢师酒”。
果然,第二天上午,易神龙没来。张为民想,自己可以轻松轻松了,腾出手来,整理整理最近一段
儿时间堆攒下来的卦例和八字。
大约九点多钟,十三相进来了,张为民不认得。
“有什么事吗?”张为民笑着问。
“我想给孩子起个名字,多少钱儿?怎么个起法儿?”十三相问。
“看孩子的生辰八字,按阴阳五行起。一般起个名字二百元。”
“一般名字二百元,哪特殊的呢?”十三相问。
“三百元。”
“行,那就给我起个三百的吧。只要起的满意了,多花个百二八十的也无所谓!”十三相满嘴放光
”好,我先登记一下,今天先交钱,明天来取名字吧。”张为民想,今天来了个有钱儿的主儿。
十三相痛快地掏出三张“大红边儿”,放在桌子上:“好,我明儿个再来!”说完,走了。
张为民好一阵忙乱,他排八字,分喜忌,找用神,查字典,选字,组合,用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
才起好了这个名字。
第二天上午,十三相来了。
“名字起好了吗?”他进门就问。
“起好了,师傅。”张为民笑着说,“请你坐下来,看看满意不?”
十三相拿着名字表儿,反反复复的看了十几遍,心里话:“妈的,这小子,有两下!比刘易坤起的
张为民等着十三相对自己起的名字下结论。
突然,十三相沉下脸来,问:“你就这样起名字的吗?”
张为民听的他口气不对,如实回答:“是!”
“简直是瞎起!”十三相怒目而对张为民,“这个八字喜欢火,你却给补水,正好相反,你不是害
张为民一听,知道眼前这个人来者不善,是专意来闹事儿的,就不吭声了,静观他的下一步动作。
十三相一拍桌子:“没能耐,就甭在门口挂牌子!”
这时,从门外又进来两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眼上都戴着两个“二饼子”,跟在十三相后面起哄。
“是啊,把门外的牌子应该倒过来挂!”
“这个地方,也是你待的?”
一个年轻人说着,就动起手来,把张为民的一本书扔到大街上,摘下门口的牌子,一脚踹成两半儿
张为民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心里边儿一阵紧似一阵,不知怎么办才好------
“说,你说咋闹呀?”十三相紧逼张为民。
“既然你不满意,我给你退钱儿就是了!”张为民说。
“不行!”十三相断然拒绝,“我白白的到你这儿跑了两趟,你得赔赏我的经济损失!”
“多少钱儿?”
“两千块!”
张为民想,这不是讹人吗?
动静越闹越大,吵闹声惊动了隔壁商户,隔壁商户赶紧报了警,不一会儿,“110”指挥中心把附近
巡逻的警察指引过来了。
十三相看见警察,有点儿胆虚,但是他恶人先告状:“警察同志,这个江湖骗子他骗我钱儿!”
“是啊,他老在这儿搞封建迷信,附近的居民意见很大!”那两个年轻人也在一旁帮腔。
进来的高个子警察,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的脸庞,浑身上下显出特有的威严。他看看十三相,又看了看张为民,问道:“你是云阳763班的张为民吧?”
张为民一怔,仔细端详了好大一气,才试探性的问:“你是?”
大个子警察哈哈大笑:”我是太师堡村的陈为民呀!”
“你是陈为民?!”张为民终于认出了老同学,不由得眼睛一热,心中升起了红太阳,暖忽忽的。
原来,陈为民第二年补考后,考取了河北省公安学校,后分配到飞马岭市公安局工作,现任治安大
队长。自陈为民有了功名以后,两人就一直没有联系。
“你这个老同学,到了飞马岭市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悄悄儿就来了?“陈为民开着玩笑。
“想联系兰,就是找不见你!”张为民腼腆的笑了,“你现在干公安?”
陈为民说:“是的,市局治安大队长。”
十三相一听吓了一跳,拔腿就想溜,陈为民一把抓住他:”干啥,想走?把你的委屈说完,我给你做主!“
“不走不走。”十三相慌了,赶紧掏出手机拨打电话,“遇缘大师,我们遇到麻烦了!”
张为民把事情的经过和陈为民说了一遍,陈为民看着十三相等三人,训斥道:“给你们退钱还不行,你们想干什么?!”
十三相连连央求:“算了,算了,甭退了,我不要了。”
“你们三人是诚心来闹事的吧?”陈为民问。
“不是,不是!陈队长,完全是误会,完全是误会!”十三相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正说着,遇缘大师刘易坤和易神龙急匆匆进来了。
“啊呀,这不是陈队长吗?怎么今天也有闲心来张师傅这儿算卦了?”刘易坤热情地握住张为民的手,“你就是张师傅吧?我是飞马岭市周易研究会的会长,听说您在这儿开馆儿,预测水平相当高!我一直没抽出时间来拜访您,请您多多原谅!”说着,弯腰深深地向张为民鞠了一躬。
陈为民连忙拉起刘易坤:“刘会长,你也太谦虚了吧?”
“不是,不是,陈队!”刘易坤又转向张为民,诚恳的说,“张师傅,您初来咋到,有什么事儿尽管言语!”他问十三相:“小蔡,你们三个是来向张师傅学习的吗?”
十三相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张师傅水平象林阳县的主食------就是‘糕’!”
陈为民说话了:“刘会长,什么学习?这几个人纯粹是来我老同学这儿闹事的!”
易神龙故作惊讶状:“哎,在飞马岭市谁敢动张师傅一个手指头,我易神龙就跟他过不去!蔡师傅,你们来闹事也不看看我的面子?”
十三相苦笑着说:“都是误会,绝对是误会!”
“是误会吗?”陈为民上前责问十三相,“起的名字不好,可以重起;再不好的话,给你退钱儿!
你把人家的牌匾砸了干什么?”
“我,我&&&&&&”十三相无言以答。
刘易坤急忙拉住陈为民:“陈队不用激动。这个事嘛,好说好说。坏了什么就叫他赔什么。”
陈为民一看刘易坤这样说话,知道今天这个事有点儿来头,动机不一般;不过为了老同学事业的有利开展,问题不宜弄的太僵,顺水推舟处理一下就算了:“好的,按刘会长说的办,治安处罚的事,今天就免了。”
“是啊,是啊。”刘易坤继续打着圆场,“都是自家弟兄,没必要动什么声势,劳驾你陈队长。这
样吧,马上给张师傅做牌子去,损坏的东西加倍赔偿。今天晚上,让小蔡在‘南海渔村’请客,就算是
给张师傅赔礼道歉,陈队长,你看如何?”陈为民看了看“及时赶来”的刘易坤又看了看旁边五大三粗
的易神龙,他严肃地警告十三相:“牌子必须做,请客就免了,事情到此为止,今后谁也别来这儿闹事
!如果谁来找张师傅的麻烦,就是找我陈为民的麻烦!”他看了刘易坤和易神龙一眼,也像是忠告他们
二位,“到时,可别怪我陈为民不客气!”
陈为民热情地拉着张为民的手:“老同学,今天我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改天我把市局的刘战虎
,人事局的张巨成,交警队的王天胜,市第一医院的赵得,桥东区政府的劣志国召集到一块儿,给你设
宴洗尘,压压惊!”
刘易坤一听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儿的人,特别是劣志国是桥东区的副区长呀!他连忙拉住陈为民
:“陈队,请您给我一个代劳的机会吧!”
陈为民哈哈一笑:“不用,不用,我们是老同学聚会,说说话,聊聊天,叙叙旧,刘会长不太方便
出席吧?”
“哦------,对对对,那就下次吧,希望陈队一定要赏光!”
“好的好的。”陈为民一边答应着刘易坤一边和张为民说,“来,老同学,请你记住我的手机号,
x,有什么事儿及时和我联系。我先走了,你们接着谈吧!”
送走了陈为民,一伙人开始给张为民赔礼道歉,说不是。这时候,张为民的心里阳光一片极其灿烂
,那里看得见眼前这几丝云彩,于是宽宏大量地说:“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大家往前看!我以后肯
定少不了麻烦各位的。”
刘易坤说:“就怕你不来麻烦吆!”
十三相从超市买来“哇哈哈”矿泉水,硬是塞给张为民一瓶。
张为民诚恳的说:“刘会长,我预测水平有限,希望您多帮帮我啊!”
刘易坤毫不谦虚:“好说好说,以后有什么活动,希望你多来捧场啊!”
第十二章 想家了,回去看看
张为民来飞马岭市已有半年多时间了,当中,他回去过几趟老家。
张为民渐渐发现这城里和自己的老家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想起来实在是憋的慌。比如说,在老家,
偶尔遇见一个人,下次再碰上,双方就会打招呼:“哎呀,上次咱俩见过面儿!”另一个人马上回答:
“是吗?我说这么面熟!对对对,想起来了,是见过,在金沙川集市上卖猪肉跟前儿!”“啊呀,对极
了,你真好记性!”“走走走,去我家里坐会儿!”
可这城里人见面儿却不一样。有一次,一个刘姓客户来张为民处预测,狐疑而来,满意而去,高兴
的不得了,连说“谢谢,谢谢!”第二天上午,张为民上街买水笔芯时,看见了刘姓客户,他怕自己有
失礼貌,连忙和他打招呼:“刘师傅,您好!出来溜达了?”人家好象没听见,故意躲着他走,从他不
远处板着脸匆匆过去了。张为民想:“这个人咋啦?昨天刚去我那儿算卦,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其实,是张为民不明就里,人家在区检察院当检察长,和张为民在公众场合下打招呼,不就告诉人
们自己和算卦先生有来往了吗?肯定找他算过卦!毕竟对于一个国家工作人员来说,这算卦也不是什么
“正大光明”的事儿。这传开来,影响多不好。
但是,张为民内心实在不平衡,认为刘检察长是“念罢经,打和尚。”
紧接着,张为民的亲姑舅大表姐听说他开店儿了,特意叫他去家里吃顿饭,以示东道主之意。
张为民大约是上午十点半左右坐上21路公交车的。因为路程比较远,有十多公里吧。
上车前,跟车的售票员问他:“到清河区,走不走?”
“张为民说:“我到金龙小区,能到吗?”
“上来吧,能到!”
21路车走了三十多分钟,靠边儿站了,站点儿是纺织厂家属院。
售票员吆喝说:“去金龙小区的请在这儿转9路公交车,剩下三站地就到了。”
张为民懵了。他记得大表姐清楚地告诉他,坐公交车直达金龙小区门口的,可是这&&&&&&
张为民无奈地下去转车。他不知道售票员已经承包了这个线路的车,为了效益,为了挣钱,只要是
自己这一路能拉的,哪管你多话冤枉钱呢?
一同下来的另一个人不满地唠叨售票员:“问你到不到金龙小区,你说直到,现在却让我们转车,
你们也太&&&&&&”
他下话不说了。是啊,不说花这几个钱,心里憋气的慌。
售票员毫无愧色,飞车而去,好象在说:“怎么样,小子,我又挣了你的了!”
好不容易到了金龙小区。张为民站在门口看了看这小区的建筑结构,就知道这儿是飞马岭市富人集
聚区。听说大表姐两口子这几年做买卖发了大财。
大表姐的家在一号楼三单元三零一房间,面积一百二十多平米,装修的极其豪华。
午餐相当丰富,喝的是高档酒,张为民虽然不抽烟,但是给他摆上来的也是三十多元一盒的“黄鹤
楼”,饭后,吹的茶水是“铁观音”。姐夫很少说话,脸上老有一种鄙视他的神色。
张为民心里话:“你不就有几个臭钱儿吗?牛逼啥?”他认为,人与人之间,只是地位不同罢了,
但是,人格是平等的。
张为民有个习惯,吃罢午饭就解大手,可能是卫生间的门儿没关严吧,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大表姐
夫一脸的不高兴。大表姐特地悄悄安顿他:“三兄弟,你以后来姐家吃饭,如果解大手的话,就上大街
上的公共厕所去!”
张为民脸红了:“哦、哦?好的,大姐。”
张为民不自在的待了一会儿,站起身要走,大表姐夫只是哼哈了几声,肥胖的身子窝在沙发里动也
未动,倒是大表姐说了几句客套话。一路上,他心里憋屈的慌,好象受了多大委屈似地。
“为什么这样呢?要你的厕所有何用呢?不就是解手方便的吗?你看我们农村的厕所,任何人都可
随便儿用。”他实在捉摸不透表姐说那句话的意思。
张为民正想着烦心事,忽然看见前边不远一位男子摔倒了,躺在那儿一动不动。路边的行人匆匆而
过,无人上前搀扶,也无人拨打“120“电话。张为民顾不得多想,急忙跑上前。躺在地上的是个七十多
岁的老头儿,是急性心脏病发作。老头儿指了指自己的內衣兜,张为民急忙掏出急救药,往老头儿嘴里
按了几颗,几分钟后,老头儿缓了过来,半小时过去了,老头没事儿了,对张为民连连道谢,又溜达着
走了。路边旁观的人们对张为民的行为,纷纷表示出诧异的神情&&&&&&
回到店里,张为民想:“哎,怪了,怎么今天好几种儿事儿都让自己遇上了?我的八字里面也有一
定的因素吧?哦,知道了,今天是庚申日,我的八字癸卯戊午甲午甲戌伤官旺(懂命理的人可以自己分
析),大运流年流月流日最怕见官杀啊!”
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张为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无心做业务,他想了很久:“人们为什么这样
呢&&&&&&”
大概经历的事儿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但是张为民内心那种淳朴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他一直觉
得自己很难适应这个城市,很难适应当前城市里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冷漠、淡薄、疏远的亲情,和事不关
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有时候儿,即使是亲哥们儿,也缺乏那种亲热劲儿,逢年过节,很少来往走动。
偶尔见了面儿,只是淡淡地打个招呼,随即过去了。
张为民在城里待的有点儿不耐烦了,他非常想父母,非常想老婆,非常想孩子,非常想自己的兄弟
姐妹,非常想那些熟悉的街坊邻居们&&&&&
不干了,回家看看去,信挣那钱儿还有完了?说走就走,关门儿!张为民情绪一来,马上出去拦住
飞马岭开往云阳县的客车。上车买票,穿过林阳地界,再翻过一道山梁,走了大约四十分钟,就进入云
阳县境内。
透过车窗,看惯了飞马岭市冷漠封闭人情的张为民,当他瞅见老家那曾经熟悉的骆驼岭,是那样格
外亲;瞅见那熟悉的金水河,是那样叫人格外热血沸腾,张为民的眼一下子亮了,他的心一下子也宽了
,天空一下子蓝了。老家的太阳也表现的相当热烈,一切都是那样亲切!
啊,看见了,看见了高大的“太极堡”,看见了雄居八方的“八卦村”,看见了自己从小生活的如
意村,看见了村中那颗几百年的大柳树,在微风中,与张为民亲热地点着头;看见了那熟悉的房屋,看
见了那熟悉的街道&&&&&&
下了车,张为民徜徉在金水河北岸,仔细欣赏着大自然赋予家乡的这一切,泥土的敦实和清香,花
草的自信和芬芳,玉米谷子黍子摇曳出的不卑不亢,着实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唉,三瞎猪,你啥时侯儿回来的?”
猛然,一声吆喝打断了张为民的遐想,紧接着,从哗啦啦的玉米地里,钻出一位中年妇女来,带着
满身的尿素味儿。
“呵呵呵,你这个三瞎猪,进了城市,就不认你三嫂子啦?”
张为民一看,呵呵,原来是那个十分爱开玩笑的党家张占林三嫂子。她一米六几的个子,略显微胖
,大大的黑眼珠,永远是那样明亮,闪烁着两团热情。腰间系着一个用尿素袋子缝制而成的口袋,一手
提溜着一把铁锹,一股刺鼻的尿素味儿扑面而来。
张为民笑着说:“给玉米追肥了,三嫂子?”
三嫂子一边嘎嘎嘎地笑着,一边说:“是的。吆,看你在城里捂的白白净净的,年轻多了!不象三
嫂子整天太阳底下晒得黑不溜秋的,刚四十三四,就象六七十岁的老太婆。”
“三嫂子,你可爱开玩笑的兰!你忙吧,我前回家,有时间来家坐吧。”
“好的,老三,住在城市里不要忘了我们农村人啊!”
告别了三嫂子,张为民急急忙忙向村里走去。
前边不远,王家有点儿神经问题的傻二,正背着一捆干枝枝向村里走去。他边走嘴里边念叨着:“
喜鹊鹊,翼巴长,娶过媳妇忘了娘。老娘想吃黄牙白(白菜),哪里有钱儿给你买。媳妇想吃黄鸭梨,
赶紧去赶集。赶回集,买回梨,去了籽籽刮了皮。小两口笑嘻嘻,老娘一边儿哭啼啼!喜鹊鹊,翼巴
长&&&&&&”
傻二重复地说着这段话。
傻二比张为民大好几岁。自张为民记事起,他就一直这样不厌其烦地说着“喜鹊鹊翼巴长&&&&&&”。
傻二掉过头,看见了张为民,顿时咧嘴笑了:“三伯伯,你才回来?我大奶奶和大爷爷知道你回来了,肯定靠高兴兰!我告诉我大奶奶去!”
傻二前头跑进村去了,那捆干枝枝在他的背上左右颠簸着。
刚一进村口,迎面碰见锄地回来的二大爷。二大爷六十五六年纪,满头白发,岁月在他脸上无情地刻下无数道皱纹。二大爷放下锄头,粗糙的大手往张为民的肩膀上一拍,爽朗朗的笑声便飞出喉咙:“哈哈哈,你这小子,刚走了没几个月,就变得白白净净的,咋说,在飞马岭算卦发了大财了吧?”
“没有,二大爷,你尽开玩笑!”
“啥玩笑?咱爷儿俩好长时间没见面儿了,今天好好儿喝二两,走走走!”不由分说,就往自己家
里拉张为民。
张为民拗不过二大爷有力的大手,只好随着他而去。
二大爷的房还是解放前的三间旧房,老家人叫“十垛山”或者“两出水”。盖起的三处新房,都叫
三个儿子住上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就一台黑白电视机。
二大娘正在院子里捡白菜,看见张为民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迎上前来,拉住张为民的手不
放:“啊呀呀,三毛子,到底是城里人了,看看,就是不一样了!”
“二大娘,我哪儿不一样了?”
二大娘说:“你呀,以前黑干黑干的,现在白白胖胖的;以前老各牙茬,现在年轻多了,象三十多
岁的人,站在大街上,谁敢说你四十五六?”
张为民笑了:“张占林三嫂子也这样说我,我真有这么年轻?”
“笑啥?就是嘛!”二大娘很是高兴,又问,“听说你住的楼房?自己买的,还是租的?”
“二大娘,我哪买的起呀,租的。一年房租就六千六呢!”
“啥六千六?”二大爷瞪大了眼,“你小子光房租就顶我二年的地里收入啊!”
“三毛娃,你小子发大财了吧?哪一年挣多少钱儿,才能盖住屁股?”
二大娘拉住张为民的胳膊:“快进家吧,你爷儿俩坐在炕上好好儿啦哒啦哒!”
二大娘揭开锅盖,边往锅里舀水边说:“二大娘这辈子能住一天你们城里人的楼房,也就不枉白活
一回了!”
张为民说:“你抽时间和我二大爷去我那儿住它几天,咋说?”
“唉,三毛娃,你听二大娘嘴说来,哪有空儿去?一天到晚忙完地里忙家里,忙完家里的就哄孙子
,哪有闲功夫儿啊!”
确实也是!说出来大伙儿也许不信,张为民的二大娘从小到大,连汽车也没坐过!你说说,一个村
的娘家,自嫁给二大爷就和二大爷一递一把的干活儿,好不容易把三个儿子都养活大了,却只能给两个
娶过媳妇,因无力再给老三张罗说对象了,老三一看只好跑到石家庄那面儿当了上门儿女婿。后来老大
老二夫妻双方出去呼和浩特市打工,于是,二大娘老两口便成了典型的“留守家庭”:养活着一头大青
骡子,二大爷竭力种着那几十亩薄田,闲暇时还想打点儿零工。二大娘呢,每天早上起来,给这个孙子
穿衣裳给那个孙子擦屁股,白天四五个孩子在她跟前儿混来混去的,一会儿这个不见了,一会儿那个不
见了,直把她累的够呛,只怕是晚上做梦也在干活儿吧。哪有一点儿闲功夫,能到心宽的地方走走?
张为民只得安慰她:“二大娘,楼房有啥好的?顶不住咱农村人的土炕烧的热呼呼地,睡的多舒服
,既不腰疼又不腿疼!”
这时,二大爷买来了白酒和油炸花生米,在桌子上摆开,爷儿俩招呼起来。
不一会儿,张为民媳妇和孩子都跑来了。二大娘开玩笑说:“我们先和三毛娃稀罕稀罕,你两口等
晚上再稀罕!”
荣荣儿脸红了:“二大娘瞧你说啥呢!”
“都是过来人,脸红啥?快往前,你娘儿三吃点儿菜!”
这时,我也进来了。我叫张为民的二大爷叫二伯伯。我是二伯伯到小卖部买酒时,知道张为民三哥
回来的。三哥没先回自己家,就叫二伯伯把他“拦路打劫”到二伯伯的家中。这个怪老头儿,稀罕人也
不是这么个做法吧?
二伯伯可不管这一套,他左胳膊一伸,手掌一忽闪:“来来来,上炕,咱爷儿三一块儿招呼!”
我也毫不客气坐在张为民的对面儿,端起了酒盅。
“三哥,这半年来混的咋说?”我自然十分关心他的事业进展。
“效益是不错,比种地强几十倍,可是&&&&&&”
“那就行!”二伯伯打断张为民的下话,“你比你老子强多了。”
“就是城里人太冷&&&&&&”
“不是有暖气吗?”二伯伯不解地问张为民。
“不是这个意思,是&&&&&&”于是,张为民倒腾了他在飞马岭市的所见所闻。
“这城里人就是白眼儿狼!”二伯伯愤愤地说。
我安顿三哥:“反正注点儿意,小心人家讹你!”
“怕啥?”二伯伯一拍胸脯,“该救人时还得救,咱凭的是天理良心干事儿,咱不能丢了咱庄户人
的本分!”
不一会儿,我爹我娘来了,张为民的爹娘也都来了,炕上地上都是人,屋子里十分热闹,十分红
二大爷大概酒有点儿上头了,激动地说:“你们年轻人出去闯去吧,我是老了,哪儿也不去,辘轳
离不开井绳,老耗子离不开墙根!”
张为民的爹接过话茬儿:“哪还用说!自古以来打天下的都是年轻人!咱们这伙老菜帮子就在村子
里守着吧,给年轻人看门儿。”
张为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下午,我把我在学习八字和六爻中遇到的问题,
统统拿出来请教他。张为民一一作答,详细地讲解了每一个问题。我明显地感觉到,我和张为民之间易
学水平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是啊,他是专业的,我是业余的;他是什么样的环境和氛围,我是什么样的环境和氛围?
只是我的时运不到啊&&&&&&
末了,我和张为民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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