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可哪两个却很大 cf两水两黄什么意思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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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才两个半月小鸡却很大,正常吗?喝的母乳!别人都担心小可是我家宝宝这个真的看起来好大,我有点担心。
宝宝年龄:6岁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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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事的,宝宝现在还小,慢慢长大就好了。
12-09 14:27
共有3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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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不清楚的我家女宝宝
12-09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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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要去看看医生
12-09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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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男宝一般到青春期才不同的。
12-09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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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更新时间: 17:25:52&字数:12818字
近乡情怯的感觉,充塞在他的心头。
同样的山,同样的水,也只有这里的山水,能给予他亲切温柔的感觉,虽则这里的山水,比不上其他名山大川那样巍峨壮丽。
任何人经过八年离乱,八年刀头舔血的生涯,在尸堆里入睡,在死神的掌心跳舞,一旦活着归来,重新嗅到故园草木的芳香,重新看到生长的地方,心头难免会涌起这种强烈的感情,除非他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
八年,恶梦似的八年。
白衣军、铁骑兵、江左盗寇、蜀汉顺天王……十三年的动乱,血流成河,他竟然参与了最后的八年烈火焚天的世代,经历了八年血海生涯。
他活过、他死过、他爱过、他哭泣过……
终于,他回来了,活着回来了,重回他生长的故园。
离开时,他十八岁,乳虎似的黄金岁月;现在,他觉得自己好老好老,至少心境已不复当年。
临汝镇已消失在后面的山崖后,前面便是故乡的地界。大道一分为二,道旁竖立着指路的将军箭。
右走河南府,左走伊阳县。
蹄声得得,枣骝驰上左面的大道。
这条路其实不能算是大道,因为平时行走的商旅相当稀少。这里,统称伏牛山区,其实在地理上,应该称之为外方山区,以南才是伏牛山。
其实,附近千里内千峰万峦,到底是什么,谁也弄不清楚,每座山都有好几个土名,随便你怎么称呼,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
不管是哪一座山,人走在山间的道路上,除了需防备猛虎、金钱豹、熊、狼之外,就是亡命在山中的土匪、强盗、亡命……
丛山峻岭中,唯一的好处是不管天下战火漫天,血流成河,都与山里面无关,决不会成为战场,没有可“争”的城镇,更不值得“争”。因此,尽管天下汹汹,烽火漫天,这一带依然保持着原来的风貌。
但像临汝镇,可就没有这样的幸运了,自衣军三度过境,边军铁骑也七次往来,全镇只剩下十余栋稍完整的房舍,十室九空。
盛夏时节,但山区里近午时分,依然可感到清风徐来,带来清新的草木芳香。
喀勒勒……喀勒勒……
蹄声打破了山野的沉寂。
他这匹枣骝并不太雄健,是从汝宁府买来的坐骑,好在他是最优秀的骑士,所以控制自如。
大道在汝河的北岸伸展,在山间蜿蜒,不时与急湍的河流会合,然后又分开。
他并不急于赶路,八年都过去了,有什么好急的?
喀勒勒……喀勒勒……
蹄声逐渐清晰,原来后面有坐骑赶路,速度比他的马快得多。
凭他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远在三里外,他便估计出至少有十匹健马,正从后面向西赶,而且不是走在一起的。
“最好不是山里面的好汉。”他自言自语。
不管是些什么人,他都得提防。
八年的刀山剑海生涯,经验告诉他,任何时、任何地,都必须保持警戒,时时提防意外。
因为,他就是从事杀戮生涯的人。
他将遮阳笠的前檐拉低,掩住他上半部面孔。
解开青直裰的外腰带,露出里面穿的黑色骑装,那六寸宽的皮护腰相当精致名贵,一颗颗银钉耀目生花。
更耀目的是,刀插上端那一排光亮的飞刀靶。
五寸柳叶刀,细而沉重,致命的玩意。
左胁旁扣带上,佩了另一把刀,长仅两尺二寸,倒有点像匕首,但确是刀。狭锋、弧度小,一看便知道这种刀不能用来挡架,太轻太短,像女人的饰剑一样,中看不中用,排不上大用场。
这种刀也称尖刀,仅适宜切割。
谁要是认为他这把刀中看不中用,派不上大用场,那就错得不可原谅,鞘黑、靶黑,知道这把刀的人不少呢。
三匹健马出现在他身后,清一色的枣骝,比他的枣骝雄骏得多。
他向右靠,让对方超越。
三骑士竟然慢了下来,第一名骑士与他并骑缓驰。
他鼻中嗅入一丝颇为高雅的幽香。
当然,对方在后面百步左右,他便已发现是三位女骑士,坐骑鞍后带有长程马包,当然不可能是山里的强盗。
山里面,也不可能有这么美丽的女强盗。
“请问。”女骑士银铃似的悦耳嗓音像唱歌:“到伊阳还有多远?”
问得相当客气,落落大方毫无女性的忸怩矜持,予人十分好感。
“二三十里。”他用马鞭向前一指:“前面有座小村庄,可以午膳。”
“什么二三十里,到底有多远呀?”
“四十里只多不少。”
“你怎么乱说?”女骑士显然要大发娇嗔了。
“一点也不奇怪,天下有一大半地方,向人问路就会有这种含糊的答覆。只要路没走错,走就是啦!诸位,连指路碑上所刻的里程也靠不住,何必问。”他善意地说。
“这天杀的贼胚!”第二名女骑士可就不好说话了,策骑急驰数步,二面大骂一面将马鞭抽出:“他定然是混世魔王那群强盗的媒子,揍死他……”
鞭突然被抓住了,同时一声惊叫,手腕也被扣住,脚离镫臀离鞍,被拖飞过坐骑,毫无反抗的机会,变化太快措手不及。
“哎……唷……你……”女骑士尖叫,挣扎。
娇躯被仆按在鞍前,隆胸、细腰、丰臀,恰好压陷在鞍前,手脚都软了。
“二娇吴燕,你未免太大胆了。”他一手扣住那恰好一握的柳腰全力压得牢牢地,怪腔怪调地说:“你是生得贱。
“好,我要把你剥光送给混世魔王。只有你这种又浪又骚的风尘荡妇,才吃得消他那种磨死人的绝招。”
前一位与后一位女骑士,刚发现不妙,刚吃惊地想跃离鞍桥抢救同伴。
他一抬头,露出全部面孔。
剑眉入鬓,虎目神光炯炯又亮又冷。
英俊的古铜色健康面庞,绽起怪怪地、邪邪地、不怀好意地笑意。
这种笑,好人认为是好笑,坏人认为是坏笑,反正怎么想,就有怎样的结果。
被压伏在马背上的二娇吴燕,可没看到这种笑容,想扭头上望也力不从心,反正在他的大手压制下,全身力道尽失,连挣扎也没有多少力道。
“你混蛋……”二娇吴燕唯一可做的事,是手脚乱动尖声咒骂。
“叭叭叭叭!”四巴掌重重地拍在那令人心荡神摇的丰臀上。
骑装把曲线玲珑的胴体,衬得刺目突出,巴掌揍在上面,香艳已极动人绮思。
“哎……哎……”二娇终于痛苦地尖叫。
另两位女骑士,像是见到了鬼,惊恐地策马后退。本来已紧抓住剑靶的手,似乎觉得剑靶上有利刺,急急地松手,放弃拔剑飞扑的念头。
“飞灾九刀李……”后面那位稍年轻些的美丽女骑士,失声脱口惊呼。
“你们江南三娇记性不错嘛!”他脸上的坏笑更浓了些:“快四年了居然还记得我,真够情义的。”
“你……你们……”
“你们放心,现在,我已经不是兵部的边哨营密谍。不过飞灾九刀李大爷的名号,依然保持着不至于更改。”
“你想怎佯……”
“快滚!”他将二娇吴燕抓起,抛飞出两丈外:“当年我向你们讨消息,并没把你们三娇怎么样。现在,更没有剥光你们的胃口,尽管你们当年巴不得我动手剥。”
“你……总有一天……”二娇吴燕抓缰扳鞍上马,羞怒交加尖叫:“我发誓,我跟你没完没了……”
“你嘴硬是不是?”他策马欺近。
“不……不要追来。”二娇策马急驰:“你不是个男子汉,你……你是条猪!猪……”
蹄声急骤,三匹马绝尘狂奔。
“哈哈哈……”他捧腹大笑。
身后,蹄声徐止。
他扭头一看,笑声徐歇。
又是三位女骑士,翠绿骑装,月白薄绸蔽阳披风,胁有囊,腰有剑,头上有水湖色轻纱宽顶遮阳帽,鞍后有长途大马包。
真俏丽,十七八岁,比江南三娇年轻得多,也因此而稍欠丰盈,但也够玲珑透凸了。
后面两位更年轻些,十五六,看打扮便知是侍女,虽则穿戴同样华丽。
光芒四射,美得脱俗。
“你把她们怎么啦?”女郎亮晶晶会说话的明眸,颇感困惑地睥睨着他。
年轻而出身高贵,却又才艺不凡的小姑娘,通常眼睛长在头顶上,嘴上从不饶人,手上也不饶人,所说的话有时锋利得像刀刃。
有时候,甚至比刀刃更利,利得足以伤人。
这是责问,而不是问原因。
“没怎么。”他不笑了:“小意思,揍一顿而已,她们该挨揍。”
“为什么?”小姑娘咄咄迫人。
“她们先动手揍我。”
“我不信,你……你一个……”
“我一个大男人,是吗?”
“你……”
“你就想揍我。”
“这……”
“你最好不要试,连想都不要想。”
“你……”小姑娘又要冒火了。
“我对你们开封灵剑周家,保持有三五分好感。”他拉低遮阳帽,挡住上半部面孔:“就让这三五分好感继续保持下去吧!”
“你知道我……”
“你鞍前鞘袋上的双剑图案,已经表明你的身分了。”他一抖缰,健马扬蹄疾驰。
“这人岂有此理!”小姑娘冲他的背影说。
这一停顿,后面驰来的四匹健马到了切近,似乎没打算缓下坐骑,鱼贯急驰而至。
马壮,人也魁梧,是四个相貌狰狞的四十来岁壮汉,鞍袋中都带有重家伙:刽刀、虎头钩、霸王鞭、开山斧,一件比一件沉重。
三位小姑娘一惊,急急策马避至路旁。
为首小姑娘刚想骂人,但一看清四骑士的长相,吓了一跳,乖乖闭嘴,以免祸由口出。
第一位骑士那乱草窝似的黄虬须,真像个刺猬,加上铜铃眼和满脸的横肉,瞄一眼就令人浑身发毛,消失面对面的勇气。
“咦!”骑士突然怪叫,勒住了坐骑,铜铃眼一翻,狠狠地打量三个娇小玲珑的小姑娘。目光不住在明显凹凸部位停留。
“喂!”骑士扭头向后面的三位同伴怪叫:“你们说,深山野岭里,是不是真有狐仙什么的?”
“有就妙呀!”第二位青黑脸膛,长了一双死鱼眼的大汉嗓门像打雷:“可以捉来做押寨夫人呀!你说妙不妙?但这三位小娘子不是狐仙,我保证。”
“你保证你娘的头!”虬须大汉说:“小娘子们的佩剑一定很锋利,你听说过狐仙用剑的?我龙须虎还用着看,等你来告诉我她们不是狐仙?混球!”
“你们不要胡说八道!”那位长了个大酒糟鼻子的大声急叫:“她们一定是藏剑山庄请来助拳的人,小小年纪敢前来赶热闹,决非庸手,小心她的剑……”
小姑娘突然飞离鞍桥,升至顶点,寒芒暴射的剑已绰在手中,飞越三丈空间,身剑合一凌空下搏,剑幻出一道白虹,猛扑鞍上的龙须虎。
“厉害!”龙须虎滑下鞍的这一面,滑下时刽刀已经在手。
沉重的刽刀向上一伸,等待剑虹下落。
刀长,手长,小姑娘的剑下刺,必定先一刹那被刀尖所伤。
披风敛张,剑虹也闪缩,眼一花,俏生生的娇躯斜落,不但避过刀尖的贯体,剑虹反而贴刀下滑,有如电光一闪,剑气陡然迸发。
“哎呀!”龙须虎惊叫,倒退丈外。
握刀的右小臂,袖裂肌伤。
“我要打掉你们的狗牙!”小姑娘俏立马包上,似乎毫无重量,柳眉倒竖,杏眼睁圆,要发威了。
这一剑神乎其神,身法之轻灵美妙,无与伦比。
“真是妖怪!”龙须虎惊叫:“她会变化,咱们四大猛兽捉住她快活。”
其他三猛兽撤兵刃下马!
龙须虎则大吼一声,操刀冲进,刀发似奔雷,根本不理睬右小臂上的皮肉小创伤,这点点伤毫不碍事。
小姑娘飞腾而起,出其不意扑向刚拔出虎头钩的大汉青狮。
青狮不该急于拔钩,还来不及挥出封架,左肩便挨了一记靴尖,踢裂了肩外侧的三角肌。
总算不错,青狮不但练了护身气功,而且皮粗肉厚,抗力和反弹力都相当猛烈,伤势甚微。
“哎呀!”青狮吃惊地急退厉叫:“她真会变化。老三,小心!”
小姑娘已扑向红鼻熊,快逾电光石火。
红鼻熊的霸王鞭,猛扫射来的快速剑虹。
剑虹像灵蛇,闪烁两下反而推偏了鞭,人已近身,小蛮靴吻上了巨熊的右膝。
红鼻熊斜摔出丈外,滑至马腹下方停住没有滚,霸王鞭丢掉了。
风扫残云,三头巨兽在片刻间受挫。
怒吼连声,金钱豹像疯子般扑上,开山斧一阵挥劈,声势惊人。
小姑娘轻灵地闪动,垂着剑不招架,脸上绽起慧黠的笑意,绕着巨大的金钱豹身躯游走如飞。
“大名鼎鼎吓死人的江湖四猛兽,怎么这样稀松?”她笑嘻嘻地说:“浪得虚名,可把我吓了一跳呢!嘻嘻!给我滚!”
砰一声大震,金钱豹腰背挨了一脚,向前重重地扑倒,再向前翻滚,开山斧扔出三丈外去了。
江湖四猛兽确是大名鼎鼎,在天下大乱期间,哪一带有动乱他们就往哪一带跑,大发动乱财。
他们不是强盗,更不是贼,只是四个强悍的猎食者,四个人足以冲散一队兵,或者赶走一队贼,来去自如。
他们到底是兵是匪?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
江湖朋友对他们十分头疼,摆出霸王姿态,任何一群城狐社鼠,也乖乖接受他们勒索。
以龙须虎那把大刽刀来说,一流武林高手的脖子,也禁不起轻轻一推一拖,脑袋保证可以干净利落掉下来,七八成火候的气功也抗拒不了。
任何人看到他们的长相、身材、气势、德行,手脚都会吓软。
小姑娘起初心中发毛,原因在此。
可是,一交手,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当然这并不表示四猛兽真的浪得虚名,而是小姑娘的真才实学太强了。
金钱豹的背腰,禁得起千斤巨锤重击而不至于撼动马步,却被她一脚就踢翻了。
青狮练了不怕刀砍斧劈的混元气功,左肩竟然被踢伤了一层皮肉。
“这小臭妖狐厉害,咱们并肩子捉她!”袖破肌伤的龙须虎大叫大吼:“不要乱,结阵!”
“好,我要斗你们一斗,猫猛兽。”小姑娘兴奋地叫,让四人结阵:“看你们有多厉害,免得你们在天下各地吓人。”
她胆气大壮,初见面时的惊恐一扫而空。
“哈哈哈哈……”大道东面传来狂笑声,两个灰青色的人影电掠而来,笑声发自前面那位中年老道口中。
“你们四个混球,蠢笨得像快死的老牛,怎对付得了开封灵剑周家的子女?”后面那位中年大和尚一面飞掠,一面怪叫:“滚开!她是我无法和尚的。”
“两个侍女是我无天法师的鼎炉。”老道也摆出主人的面孔:“你们四个蠢货快滚!”
一个无法,一个无天。
小姑娘大吃一惊,向坐骑飞跃。
“快走!”她向两侍女急叫。
“帮佛爷拦住她们!”无法和尚大叫。
远在三十步外,真不易追近。
四猛兽与小姑娘并无仇恨可言,只不过为人凶悍,一时兴起向小姑娘调笑开开心而已,输了也不认为是丢人的事,但无法无天一僧一道先骂他们,他们变成被挑衅者,感觉上就不同啦!
“去你娘的混蛋!”龙须虎不但不拦阻三位小姑娘,反向狂奔而来的一僧一道破口大骂,刽刀一领,拦住去路:“你和尚是什么东西?”
驰出三四十步外的小姑娘,勒住了坐骑,转首回望,不走了。
“去你娘的!”狂冲而至的无法和尚怒吼,沉重的方便铲挟浑雄的劲风,拦腰便扫。
红鼻熊的沉重霸王鞭,先一刹那从侧方伸到,双手握鞭来一记雷震五岳,全力下砸。
一声暴响,方便铲向下一沉,霸王鞭却崩起三尺高,红鼻熊巨大的身躯踉跄急退五步,脸色一变。
“佛爷再给你一铲!”无法和尚怒吼,抢进又来一记横扫千军。
红鼻熊手上有千斤神力,却知道碰上了劲敌,虎口仍感发麻,不敢再接,拖鞭急退。
龙须虎刚想用刽刀攻和尚的胁背,突然老道无天出现在身旁,罡风及体。
“你死吧!”无天老道怪叫,左掌已到了龙须虎的右胁下。
同时,右手的拂尘,急抽在青狮的左肩胛,怪异的劲道及体。
变化太快,结束得也快。
龙须虎骤不及防,青狮也没有看清无天老道是如何接近的。
砰匍两声大震,两人向两面摔飞出丈外,如中雷殛,呻吟着挣扎难起。
无天老道懒得察看两人的死活,人化流光,向远处的三位小姑娘飞掠。
红鼻熊有千斤神力,无法和尚却有万斤,一铲落空,大旋身一声怪叫,铲奇准地拍中金钱豹的沉重开山大斧,火星直冒。
这种浑铁方便铲,比开山斧更沉重,尺二长的长形铲头,后端的厚度足有一寸。这是说,铲头就比斧头的分量重,铲柄长,力道也就倍增。
“哎呀……”金钱豹惊叫,连人带斧斜震出两丈外,几乎失足跌倒。
“和尚可怕,快走!”红鼻熊大叫,一手将龙须虎扛上肩,往山林中一钻,溜之大吉。
无法和尚扭头一看,一跃三丈。
原来两位侍女牵走了主人的坐骑,小姑娘留在原地,亮剑等候掠来的无天老道。
“她是我的!”无法和尚一面飞掠一面大叫,原来怕老道抢了先:“那两个才是你的。”
两侍女三匹马,已经远出百十步外,正飞骑向西急驰,赶不上了。
“妖道慢来!打!打!打!……”小姑娘跃入路侧,左手接二连三打出一段段八寸长的小树枝。
她闪动间有如鬼魅幻形,刹那间便退入树林。
无天老道当然不愿让树枝沾身,拂尘飞舞中,树枝纷纷化为碎屑,狂怒地紧追不舍。
小姑娘智珠在握,不敢与老道接近,仗神奇的快速身法,将老道引入树林追逐。
“妖道接法宝!”她大叫,手中剑一拂一挑,一段小树枝随剑拂出,破空呼啸向疾冲入林的老道射去。
左手,暗藏的另一段树枝随后发射。
“你该死!”无天老道怒叱,拂尘信手一抖,脚下没停,毫无顾忌地狂冲入林。
树枝化为粉末,但第二段却乘隙而入,但一近老道的胸前,却被老道的护身怪功一激,向斜上方旋转着升飞,力道锐减。
嗤一声怪响,划破了老道所背着的包裹。
真妙,包裹很大,里面的金银首饰衣物,洒了一地,跌散在及膝的草丛中。
“该死的小贱人!”老道止步转身跳脚大骂:“我的包裹财物……”
他发疯似的捡拾,无法去追小姑娘了。
“嘻嘻嘻……”小姑娘远在五六丈外,手扶住树干笑得花枝乱抖。
蓦地,她突然僵住了。
她忘了还有一个和尚。
错不了,她嗅到和尚身上的臭味。
喜欢吃狗肉蘸蒜泥大快朵颐的老饕,身上就散发出这种令人作呕的怪臭,加上汗臭、体臭……真够受的。
身后伸来的巨手,像大铁箍一样,连胸带胁箍实了她,她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榨散了,这巨手比钢铁似乎坚硬三倍。
“我……完了……”她绝望地想,心中一急,便失去知觉。
和尚的方便铲柄,轻轻地敲在她的后玉忱上,她怎能不应手昏厥?与心急失去知觉无关。
无天老道当然不是好东西,修道人敬天,他的道号却叫无天,哪能好?
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
江湖上四个令人恨之切骨的老道,他无天就是其中之一,是个什么都不修,仅对财对色有强烈爱好的妖道。
包裹中,有他用各种可怕手段,搜刮来的金珠宝贝,任何一件他也舍不得丢。
好不容易拾齐所有的物品,他一面咒骂一面打包裹,将一些稍贵重的金珠,塞入胁下吊着的乾坤袋内。
他知道和尚已经走了,带了擒住的小姑娘走的。
他不怪和尚不等他,事实上他的确想早一步把小姑娘擒走。
两个侍女先走了,能把和尚争着要的小姑娘弄到手,毕竟是开心的事,谁先弄到手就是谁的。
只要弄到手,他同样会先溜之大吉,先享受再说。
以后的事,管他娘!以后再说。
刚包妥包裹,便发现前面出现一双马靴,猛抬头,便看到遮阳帽已放落在背后的飞灾九刀,站在他面前不足四尺,面面相对。
他戒备着挺身站起,三角眼中冷电暴射。
“你怎么像个鬼一样,突然出现在此地?”他不悦地问,目光落在对方的刀上。
当然,他没忽略特制皮护腰上的森森飞刀光芒。
“你看我像个鬼吗?”飞灾九刀笑问。
“贫道在问你!”
“我不是在答复你吗?”
“你知道贫道是谁?哼!”
“听说过你这号人物。”飞灾九刀满不在乎地说:“一个无恶不作,对财色有特殊嗜好,横行天下,妖术与武功皆出类拔萃,人见人怕的妖道,无天法师,江湖四恶道之一,没错吧?”
“知道贫道的来历,你小辈居然敢如此……嗯……哎……”
一阵拳掌及体,像暴雨般落在胸腹头肋各处,拳拳着肉,掌掌凶狠,每一记皆力道千钧,可怕的劲道直撼心脉,因警觉而先运气护体的玄门先天真气,像是被针刺破了的气球,一泄而散。
“嗷……”他厉号,砰然跌了个手脚朝天:“你……你小辈偷……偷袭……”
“你混蛋!”飞灾九刀踢了他两脚:“我是面对面,在你已经运功护体,已有充足时间戒备时,迎面强攻揍你的,你敢否认?”
“你……”
“你敢侮蔑在下偷袭?”飞灾九刀又踢了他两脚。
“哎……哎……不要再踢了,我的肋骨……”
“断不了。”
“你小辈是……”
“先别问我是何来路,我问你。”
“你……”
“这条路上突然热闹起来了,牛鬼蛇神都往伊阳赶,为何?”
“你……你小辈不知道?”
“去你娘的!知道还要问你?我吃饱了撑着了不成?快说!不然再给你一顿加重的,哼!”
“江湖四霸的南毒程星,要和藏剑山庄的路庄主讲理,贫道是应邀前来助拳的。”
“哦!奇怪。南毒程星的势力范围,北不过大江。神拳电剑的江湖行业,南不伸出武胜关。
两人的中间,隔了一个鬼面神蓝天虹,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引起纠纷呢?谁冲了谁啦?”
“好像是年初,两人的朋友在襄阳冲突,其中有藏剑山庄的子弟涉入,所以南毒要来讲理。”
“原来如此。”
“你小辈是……”
“不关我的事,你滚吧!”飞灾九刀又踢了他一脚。
“哎……你……”
飞灾九刀已经不见了,他狼狈地爬起破口大骂。
无法和尚的背上也有包裹,不便背人。手中有一根沉重的方便铲,再抱了一个香喷喷的小姑娘,在树林中奔跑,的确十分不便,尽管他力大无穷,但奔出两里外,已感到有点气喘。
大概老道不会追来了,死鸭子是飞不了啦!
放下小姑娘,他解下包裹隐起身形,留意来路的动静。假使老道不死心追来。他当仁不让,也许彼此之间,将有一场猛烈的火并。
这一对无法无天的搭档,彼此的修为相当,经常为了利害而打打闹闹,但事后依然走在一起狼狈为奸。
打打闹闹不算一回事,算是江湖道上尽人皆知的妙配,谁也弄不清一僧一道怎么可能走在一起的?
等了片刻,山林寂寂,鬼影俱无。
“老道大概走了,哈哈!”他现身得意地大笑:“想浑水摸鱼?别做梦,老道。”
回到藏人处,小姑娘刚好神智清醒。
他手急眼快,急急俯身先制小姑娘的气海和右章门穴。气海受制,便无法使用内劲真力。
章门受制,全身发软活动困难。
“不要碰我……”小姑娘惊恐地尖叫。
“我不碰你,我要抱你,妙人儿。”他支起方便铲,坐下伸手捏住小姑娘的牙关得意地狞笑:“昨天在汝州客店,佛爷与老道便发现你们的芳踪啦!
本来打算到了藏剑山庄之后,将你送给南毒。
他可以利用你胁迫你老爹脱身事外,没想到碰上了四猛兽四个混球,佛爷们只好提前下手啦!妙哉!南无阿弥陀佛!”
“嗯……”小姑娘只能绝望地嗯嗯叫。
“佛爷是欢喜佛再世,平生所好不多,只好女色。哈哈!在把你送出之前,佛爷必须先快活快活……”
小姑娘急得要嚼舌自杀,但牙关被控制无法可施。
“哈哈!”和尚得意地淫笑,用另一手先解小姑娘的佩剑皮腰带。
小姑娘痛心疾首,万念俱灰。
这瞬间,突然看到上面缓缓垂下一只绳圈,缓缓降向和尚有戒疤的巨型脑袋。
那绳圈也够大,大得恰好套住光脑袋。
小姑娘心中一动,刚想抬眼察看绳圈的来源,绳圈突然一抖一沉,奇准地滑下和尚的脖子。
“嗯……”和尚狂叫,手上本能地一紧。
小姑娘也嗯了一声,立即闭气昏厥。
昏迷的前一刹那,看到和尚的身躯手舞足蹈向上升,枝叶摇摇,像要升天。
无法和尚非常了得,据说在横行天下期间,还没碰上真正的敌手。
即使有天大的本事,在毫无戒心之下受到袭击,天大的本事也无从施展,与普通的凡人并无不同。
一阵疼痛,他突然苏醒。
双颊火辣辣的,耳光声仍在耳中隐传。
“谁……谁打我?”他含糊地狂叫。
“是我,你不是叫无法的无法无天秃驴吗?”耳边传来清晰的中气充沛的语音。
他完全清醒了,这才知道是被人打醒的,口角在溢血,眼前发黑。
“咦!你是夜叉秦……秦超施主……”
“不错,是我。”相貌像夜叉恶鬼,年过花甲的人阴森森地说:“你怎么啦?吃饱了活腻了,在这儿假上吊,干嘛啦?”
他这才发觉,自己一双手被捆住,吊在横枝上,双脚尖恰好着地,不至于吊坏了臂筋。
“混蛋!不是你整我的?”他怒叫。
“我整你?呸!你是见了鬼啦!”夜叉秦超大骂:“我夜叉秦超一辈子只杀人,不整人,你他娘的狗蛋!难道不知道我老人家的规矩?你再说一声试试看?哼!”
“我……罢了,佛爷可能真碰上鬼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
“混蛋!你不打算先把我解下来吗?”
“你这杂种变成这鬼样子,传出去有人会把大牙笑掉了,好可怜哦!”夜叉秦超放下手中的双股猎叉,开始拉断吊绳:“我住在南面的朝天岭下,今早出来打猎活动筋骨,却碰上你这头猪一样的货色,怎么一回事?”
“我怎知是怎么一回事?”他一面揉动手腕活血,一面将经过说了。
“该死的!以你这功臻化境,十丈内飞花落叶也可以分辨的一等一高手,居然不知道头顶的树上有人暗算你?你是完蛋了!”夜叉秦超摇头叹息。
一个高手名宿,被人不明不白地打昏吊起来,真要传出江湖,那还用混?
“我发誓,我要把这见不得人的混蛋找出来剥皮抽筋。”他切齿叫骂:“不然决不甘休。”
“你又不知道是谁所为。”
“我只要找周家的小泼妇,她敢不招出来?”
“她老爹灵剑周元坤如果赶到,你最好躲远一点。”夜叉秦超冷笑:“那老鬼手中的一枝剑出神入化,内功火候炉火纯青,而且朋友众多,你不是他的敌手。”
“哼!你不要长他人志气……”
“你这混蛋就是听不见老实话。”夜叉冒火地说:“你侮辱他的女儿,他有一千个找你决斗的理由。
如果你认为宇内十大剑客之一的灵剑不在你眼下,你已经死掉一半了,你算老几呀?你!”
“我一点也不在乎他……”
“好吧!也许你真的很了不起。”夜叉秦超挟起猎叉:“你要找死,谁也阻止不了你。后会有期。”
“咦!你不去藏剑山庄?”他拾回自己的包裹和方便铲:“你和南毒不是颇有交情吗?”
“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交情也有限得很。我躲在朝天岭避祸,算起来与路庄主倒有邻居之谊,我为何要参予你们的恩恩怨怨?算了,走也!”
“你这不够朋友的胆小鬼!”他冲急急走了的夜叉背影大叫。
两位侍女藏身在路左的树林里,坐骑拴在一株大树下。
两人伏在林前的草丛中,透过草隙,眼巴巴地注视着东面大道折向处,盼望主人早些出现。
炎阳当顶,她们等得心焦。
无天老道过去后不久,四猛兽到了。
两猛兽气色灰败,像是大病了一场,坐在马上直不起腰来,显然受伤不轻,被无天老道用奇功震伤,几乎要了他们的命。
不久,无法和尚也狼狈地西奔。
“秋姐。”另一名侍女小冬不安地说:“好像不妙,我得回去找小姐。”
“冬妹,急什么?”小秋却不同意:“所有的人,都陆续过去了,可知小姐确是成功地诱走他们。小姐的轻功世无其匹,引走这些人决不会有危险的。”
“我……我总有点不放心。”
“再等片刻好了。咦!树后有声息。”
两人同时听到枝叶摇动声,但跳起来仔细倾听,却又一无所觉。
小秋不放心,急窜入林。
“哎呀!小姐!小姐……”里面传出小秋的急叫声。
小冬大吃一惊,急窜而至。
小姑娘被放在鞍上,像是睡着了。
“小姐,醒一醒……”小秋将人抱下,放在枯枝败叶上急急叫唤。
小姑娘突然一惊而醒,倏然挺身坐起。
“咦!贼和尚呢?”她惊叫。
“和尚早就向西走了。”小秋心中一宽:“小姐,你怎么爬伏在鞍上睡着了?”
“我睡着了?”
“是呀!”
“咦!老天爷!难道是菩萨显灵救了我?”小姑娘将经过说了,余悸犹在。当然,以后的变化她并不知道。
“小姐,菩萨不会用套索将贼和尚吊起来。”小秋肯定地说:“会直接吹口气,把他吹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投生翻身。”
“那……那是有位身手高明得无形无影,无声无息的人,暗中救了我,而且把我送到此地来。”小姐满脸困惑:“会是谁?”
“恐怕只有找贼秃驴才知道了。”小秋说:“贼和尚气色差得很,但追上去,奈何不了他也是枉然。”
“我不怕他,非找他了断不可。”小姐跳起来,咬牙切齿羞怒交加。
将坐骑牵出林,骑影入目。
一匹枣骝停在十余步外的大道中,马上的青衫骑士正好奇地向这一面注视。
“嗨!是周姑娘呢!”年轻英俊的青衫骑士欣然叫:“令尊来了吗?”
“家父过两天才能赶来。”小姑娘扳鞍上马:“路少庄主,可知道对方来了些什么人吗?”
路少庄主路维中,正是藏剑山庄主人——神拳电剑路武扬的长子。
神拳电剑路武扬,与小姑娘的父亲开封灵剑周元坤,同时名列宇内十大剑客之一,是名号响亮的武林高手名宿,辈高位尊,颇孚人望。
神拳电剑路武扬,是河南地区江湖同道的仁义大爷。他自己在许州建了栈号,自设车行,经营五谷杂粮油坊糖厂,算是半个殷商。
灵剑周元坤则在开封,开创武镖局和承销官盐。
八九年前白衣军横扫河南,两家所经营的行业损失惨重,迄今元气未复,不过,他们总算撑下来了,而且生意日渐兴隆。
两家的交情,也极力深厚。
“汝州我们派有眼线,已经来了的人真不少。”路少庄主策马并驰,有点忧心忡忡:“看样子,南毒这次藉故生事,决心不在襄阳的闲气,而志在将魔爪伸入河南来。”
“家父也有这种看法。”小姑娘摇头苦笑:“要来的,终须要来,是祸躲不过,只能尽其在我了。”
蹄声一紧,四匹枣骝放蹄奔驰。
第 二 章更新时间: 17:25:52&字数:10976字
健马缓缓驰入重阳街,十余户人家星罗棋布,不成街的格局,但土名的确称“街”。
这“街”,不是城内的街道,而是大道旁的一座小村落,位于山口的高原上。
西面五里是练溪山,山下有龙潭,还有一座西龙台。
再往西五里地,是汝河的水口紫逻山。
据说大禹治水,像大河上游的龙门一样,凿开这座山口泄水,可惜没有大河的龙门壮观。
再十里,便是小小的山中伊阳城。
街中段居然有一座挂有酒旗的食店。
赶不上宿头的人,可以在店中借宿;胆子大不怕吃人肉包子的人,不妨在这种小野店吃食住店。
店门的牲口栏,系了几匹坐骑,显然有旅客午膳。
四猛兽的坐骑不在内,不在店中进膳,想必另有地方安顿。
气氛不对,村民们极少在外走动。
到了唯一的岔路口,街道中分形成十字街。
一位长像朴实的老农,不住好奇地打量马上的飞灾九刀。
“是杨大叔吧?”飞灾九刀扳鞍下马,抱拳行礼:“多年不见,大叔依然朗健如昔,你老人家好。”
“哎呀!是九如小哥。”老农欣然叫:“八九年了吧!回来了?”
“回来看看。”他苦笑:“至少,小侄该回来整理爹娘的坟茔,替夫子的坟头添土。这几年,苦吧?”
“还活得下去,小哥。”老农杨大叔拍拍他的肩膀:“好壮,我真不敢认你呢!归根了?”
“暂时不打算,过些天,还得走。”
“小哥……”
“我知道,大叔。”他笑笑:“有一天,我也许会归根,但不是现在,我还年轻呢!改天,再来拜望大叔。”
“好,你先回家安顿。”
他扳鞍上马,目光向北街瞥了一眼。
北街,小径通向五里外的藏剑山庄。
南街,三里外是他的家园、田地。
重阳街李家,最近三十年来一直人丁不旺,很少引人注意,乡亲们只知道他们家是本份的殷实农家,有百十亩地,算是中上人家。
这一带山多地少,有百十亩地已经不错了。
健马小驰,身后的重阳街已被树林挡住了。
小径窄小,两侧草丛生。
路有的密林传出一声轻咳,踱出一位高年老道,和一位面目阴沉,牛高马大的年轻大汉。
老道一表人才,须发如银,仙风道骨,真有几分神仙气概,所佩的七星宝剑古色斑斓,是锋利的杀人青钢剑,决非驱妖撵鬼的法器。
“就是他!”年轻人发疯似的厉叫。
他缓缓扳鞍下马,将马驱至路旁,淡淡一笑,向拦路的两个人走去,顺手摘下遮阳帽,信手一挥,帽飞旋而出,准确地旋落在马鞍的判官头上。
“贫道松风稽首。”老道冷冷地欠身说。
“晚辈不敢当。”他急急行礼,按理他该先行礼致意的。
“施主是……”
“李九如,在五湖四海混了几年,有个不雅的绰号,很难听……”
“飞灾九刀,刀刀致命。”老道抢着接口:“不论佩刀或飞刀,每一刀都可以构成横祸飞灾。”
“晚辈其实很少用刀,除非必要,宁可不用刀。晚辈的用刀宗旨是:以牙还牙。”
“恐怕施主今天非用刀不可了。”
“是吗?”
“你侮辱了贫道的门人。”
“道长可曾问过令徒,他受侮辱的前因后果吗?”
“贫道不远千里而来,在贵地相候了三天,不是为了问前因后果而来的。”
“老道,你给我听清了。”他虎目怒睁:“人无是非之心,非人也。三年前,令徒在兴国州,乘江西宁府的班头,扮盗洗劫城厢的机会,纠合大江三龙趁火打劫,杀人放火老幼不留。
在下追至江心洲,屠绝大江三龙二名盗伙,刀劈令徒结义三兄弟。令徒腿快,弃友逃生,跳水逃得性命。你问他,他该不该受侮辱?”
“贫道……”
“事过境迁,在下也脱除军籍,令徒的罪行,已经与在下无关。你们走,走了就不要再来,知道吗?”
老道松风哼了一声,知道不能说理,说理自己一定理亏,只好不再饶舌。
他们不是来说理的。
一声剑吟,师徒俩同时撤剑。
“好。”他脱掉外衣丢至路旁:“阁下早年的绰号叫血魔,你活得太久了。”
“哼!贫道目前仍是血魔。”
“所以,在下向令徒的爪牙,透露在下的住处,与及返乡的日期。老道,该明白在下的用意吧?”
“贫道不管你的用意,只要你的血,来洗清贫道门人所受的侮辱。”
“老道,如果你连这点用意都不明白,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我可怜你们。”
“小辈,就算你在这里布下了千军万马,地网天罗,贫道也会毫不迟疑地前来杀死你。”
“我这里什么都没设下,只有一座八年没人住的空农舍。”他泰然自若往路中一站:“我猜,你血魔虽说自命不凡,但来了三天,却不敢住在舍下等我。”
“哼,你那座破败的农舍,连老鼠都不屑做窝。小辈,你准备好了吗?拔刀!”
“对付你这种一条腿已跨入棺材的货色,还用得着准备?”他用令对方感到厌恶的目光,注视着这杀机怒涌的一双师徒:“该拔刀时,我自会拔刀,用不着你好心提醒我。”
双剑向前一伸,慑人的强大气势陡然澎湃而起,剑势已将他控制在有效的威力圈内,下一刹那,将是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两把青钢剑立即传出隐隐龙吟,剑身的松纹幻出蒙蒙的震波。
这瞬间,他一拉马步。
立即引发狂猛的攻击,剑发霹雳青虹乍聚。
他的身影在剑虹聚合的前一刹那,消失、幻现。
剑气激发的砭骨涡流,传出天风骤临的簌簌异鸣。
他幻现在三丈外,退出威力圈。
“三元剑气!”他脸色一变:“血魔,你快要修至通玄境界了,难怪你敢小看我飞灾九刀。”
血魔也脸色一变,眼神也变,似乎不相信他能脱出剑气的笼罩,弄不清他是如何遁走的。
一声刀吟,狭锋尖刀出鞘。
刀比普通的刀短八寸,狭锋、薄刃、身直,晶亮如一泓秋水,打磨得精细润滑,光可鉴人,锋利无比,冷气森森,好刀!是尖刀中的极品。
一声清叱,血魔师徒再次发动抢攻!
这次不是快速直攻狂扑,而是两面绕走聚合。
人影蒙蒙,剑影蒙蒙,狂风乍起,淡雾涌腾。
四面八方突然传出不可思议的龙吟虎啸声,不知到底有多少个人,多少支剑,突然以他为中心汇合。
他身形左右闪动,前后旋转,刀徐徐作小幅度的挥拂,罡风振衣,衣袂飞扬猎猎有声。
他像是在狂风与走石飞砂中旋动,神色庄严,刀拂动时,与罡风接触发出刺耳的锐鸣。
片刻,罡风益厉,地面尘埃激荡,沙石向外飞抛。
他的移动突然加快,身躯也似乎随着缩小。
“天斩刀!”沉喝声如天雷狂震。
随着沉喝声,刀光陡涨。
人影似乎幻灭了,只可看到可怖的熠熠刀光狂野地闪烁不定。
利刃破风声中,传出割裂肌骨的异鸣。
蓦地风止雷息,一切异象突然消失,只剩下波动的尘埃,随即人影重现。
血魔师徒仰躺在路两侧,咽喉破裂,右胁被割开,躺在自己的血泊中,身躯仍在抽搐,咽喉仍在冒血泡气泡,手中仍死死抓牢长剑。
他站在路中,冷然瞥了两具尸体一眼,再看看没沾有丝纹血迹的刀,呼出一口长气,收刀入鞘。
不久,马拖了两具尸体,向南走了。
田地已生长出比人高的小树,成了草木丛生的野林。
八年不曾耕种的田地,就是这般模样。
由围墙保护着的两进大院,门窗倒还齐全,但屋顶已有多处崩塌,事实上只有几间厢房还可蔽风雨,不适宜居住了。
每年,有邻居前来稍加整理,但无法整修。
邻居们心中有数,自从李宅的主人死后,唯一的儿子离家找活路,谁知道何时返回?
少主人离家时,才是十八岁的青年,天下汹汹,兵荒马乱,谁敢保证能活着回来?
两天工夫,破败的房舍不可能恢复旧观。
宅后的小冈上,李家的八座祖坟却整修得焕然一新,墓碣清刷得干干净净。
李家三代人丁都不旺,三代单传,三代人只有八座坟茔。
山冈的左侧,另有两座坟。
是李家的长工的坟,同样建得庄严肃穆。
其实,两位不是长工,而是目下少主人李九如的恩师。
这天未牌初,烈日炎炎。
他在整修院门,赤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结实筋骨,拉动巨型解锯,解一根合抱大的巨木。
这种解锯通常需两个人使用,将巨木分解成木板,这种匠人称为解师,专门锯木板。
他只有一个人,所以不便使用高木马,当然不能用平锯,所以站在矮木马上面,四寸宽四尺长的解锯,在他手中轻如鸿毛。
院门已经腐烂了,他需要木板做门。
蹄声打破了单调的锯木声,五匹健马小驰而至。
他不加理睬,聚精会神锯他的木板。
院门外的广场已经过整理,草木皆加以刈除。
五匹健马在三丈外止蹄纷纷下马。
他停止拉锯,高高屹立在大木上,炯炯虎目冷然向五骑士注视,神态不怎么友好。
“咦!是他!”那位女骑士讶然轻呼。
他认识这位女骑士:开封灵剑周家的女儿。
另四位男骑士中,他认识为首的年轻人:藏剑山庄的少庄主路维中。
藏剑山庄在重阳街北面五里左右,而他的家则在街南三里地,虽说两家相距不过八九里,但一向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
其实,藏剑山庄的人,根本就不屑与重阳街的乡亲往来。
路家那些不三不四的所谓武朋友,甚至经常在重阳街惹事生非,重阳街的村民,把在藏剑山庄出入的人当成毒蛇猛兽。
路家的子弟其实并不坏,坏在那些往来的江湖朋友,因此,重阳街的村民,把藏剑山庄的人看成地方恶霸,是自然而然的事。
所以,路少庄主对李九如不算陌生,小时候多少曾经碰过面,但却不知道李家的底细。
李九如离家八年,路少庄主当然也知道。
只是,他不知道李九如是威震天下的飞灾九刀。
江湖人上重视绰号,有些人根本不用真姓名在外闯荡,所以“李九如”三字知者不多,天知道世间到底有多少个叫李九如的人?
但叫飞灾九刀的人,却只有一个。
每一刀都是飞灾,每一刀都是横祸。
路少庄亡不介意小姑娘的惊讶轻呼,踏入散布着碎片木屑的工作场。
“你真回来了?李九如。”路少庄主的脸上,涌起一丝热诚,只是呼名道姓有点托大:“离乡八载,音讯全无,在哪儿得意呀?”
“哪称得上得意?”飞灾九刀淡淡一笑,“混口食,玩命,活得还不错就是了。”
小姑娘目不转瞬注视着他,没来由地红云上颊。
他那赤着上身的粗野外形,在异性的眼中,的确具有相当强烈的震撼力。
“回来两天了?”路少庄主像在盘问。
“对,两天零一个半时辰。”
“很巧,不会是意外吧?”
“在我,并非意外。”
“有多少人和你一同返乡呀?”路少庄主脸上所涌现的一丝热诚消失了。
“就我孤家寡人一个。”他剑眉一挑:“你以为我李家还有几个人,回来听你们路家的使唤呀?”
藏剑山庄的人,自命高人一等,重阳街十余户村民,谁也得听路家子弟的呼来喝去。
庄主神拳电剑很少在家,子侄们成为横行乡里的豪门子弟,并不足怪。
路家的人不但在重阳街高高在上,在县城同样令人侧目。
“你介意我到你家看看吗?”
“我当然介意,你为什么要到我家看看,看什么?”他的态度当然不友好,对方的用意已经一明二白,不是看,而是搜。
“看到底来了些什么外人,来本地兴风作浪。最近有许多不三不四的人,在这一带神出鬼没,露宿山野不时在村内外忽隐忽现。你没收容这些人吧?”
“我知道,你是准备搜我的屋。”
“李九如,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毕竟你我是亲邻。”
“好,好一个亲邻,你进去搜吧。”他跳下木马:“至于其他的人,请勿踏入敝舍,你请。”
“这蠢村夫说话,怎么如此傲慢无礼?”一名巨熊似的中年骑士沉声说:“路少庄主,这混蛋对你缺乏敬意,让我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该怎样尊敬你。”
他虎目怒睁,突然顺手抓起外衣搭在肩上,一步步向骑士走去。
小姑娘吃了一惊,伸手急拦口出不逊的中年骑士。
“陈叔,不可鲁莽。”小姑娘急急地说:“路少庄主是本地的人,让他与本地的乡亲打交道好了。”
“咦!周姑娘,你袒护这个村夫?”中年骑土陈叔大感意外。
“不是袒护,他也不是村夫。”
这时,李九如已经走近。
路少庄主也大感惊讶,想不到一向逆来顺受的李九如,一个殷实本分的农家子弟,出外混了八年,竟然一反常态,露出反抗的神态了。
本能地,路少庄主怒形于色,拦住了他。
“路维中。”他毫不客气地也呼名唤姓,指着中年骑士陈叔:“那个杂种是你的什么人?你纵容他口出不逊侮辱我,侮辱你的乡邻,你怎么说?”
“你……”路少庄主反而有点不知所措,被他这种反常的态度所惊。
从小到大,他一直不与藏剑山庄的人反抗。
路维中比他小两岁,绎常在重阳街村民聚会的社学做小头头,所有的男孩女孩都得听从指挥,吃定了他。
陈叔哼了一声,大踏步而出。
“少庄主让开!这狗东西胆敢骂我……”陈叔火爆地大叫。
“骂你是杂种,你本来就是杂种。”他也火爆地说。
“陈叔小心!”小姑娘急叫:“江南三娇在他面前亡命而逃,你……”
急步冲进要出手揍人的陈叔大吃一惊,悚然止步。
“周姑娘,你那天碰上的人就是他?”路少庄主更是吃惊。
“对,是他,没错。”小姑娘肯定地说。
江南三娇在江湖名号响亮,名头决不比灵剑周元坤或神拳电剑路武扬低多少,是比四猛兽还要令人害怕的江湖风云人物,经常用阴毒的手段整治对头,敢公然招惹她们的人为数不多。
“你不害怕。”他冷笑,轻蔑地伸左手食指向陈叔勾勾:“我不会打死你,我要把你的牙齿打掉一半,以后你就不敢口出不逊了。”
愿赌服输的赌鬼并不多;肯承认自己武功差劲的武朋友也为数有限,谁都以为天老爷第一,自己第二。
陈叔本来有点心惊。
小姑娘被路少庄主接至藏剑山庄时,将所发生的变故一一说了,却说不出赶走江南三娇的人是何来路。
能赶走江南三娇的人,岂是庸手?
陈叔难免心中有所顾忌,但经李九如声势汹汹的逼迫,怎受得了?怒火焚心,顿忘利害。
发出一声愤极的怒吼,电掠而上,怒吼声中,左手一引,右手来一记黑虎偷心,走中宫狂怒地切入,这一拳势沉力猛,急逾电闪。
相距太近,出手却太快,谁也无法拦阻。
拳是诱着,攻至半途,袖底吐出一把尺长的尖刀。
袖底刀,非常歹毒无法防范的杀人利器。
李九如的虎目,早已捕捉住对方的神意,陈叔眼中所流露的杀机恨意,难逃他的如炬神目。
旁观的人只看到他身形略晃,手也略动。
陈叔右袖底吐出的刀,锋尖似乎偏了八寸。
哎一声惊叫,陈叔突然前仆。
右腕被李九如扣实,带马归槽后拖,起右膝猛撞在陈叔的胸口上,前仆的上体上升。
“劈啪劈啪!”四记正反阴阳耳光声震耳。
“哎……啊……”陈叔狂叫,被打得乌天黑地,满口流血,牙齿往外掉。
另一名中年骑士刚要上前抢救,刚抢出一步。
“你也想试试?”李九如冷笑,右爪遥伸:“你将后悔一辈子,最好不要试,阁下。”
“救我……”跪伏在地的陈叔狂号。
中年骑士骇然退回原处,脸色大变,似乎李九如遥伸的手爪是怪物,避为之上,不敢上前冒险一试,不想后悔一辈子。
路少庄主大骇,竟然不知道陈叔是如何被擒的,甚至没看清四耳光是如何抽落的。
“李……李兄弟,请……手下留情……”路少庄主骇然急叫。
这位神气的少庄主,知道低头了。
李九如把陈叔拖倒,一脚踏住背心,扭转擒住的手向上抬,仔细察看袖中刀的机巧。
“你知道这杂种,用这种歹毒的暗器杀我,我有权以牙还牙吗?”他向路少庄主质问:“藏剑山庄并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你父子也不是没有担当的人,我要公道,你何以教我?”
“我……”
“我就用他的刀杀他,你反对吗?”
周小姑娘拉住了惊怒交加的路少庄主,在有人受制的恶劣情势下,逞强绝无好处。
“你能轻而易举赶走江南三娇,必定有惊人的声誉和地位。”小姑娘用软的,尽量保持神态沉静:“杀了陈叔,并不能多增你的威望,是吗?”
“杀了他,至少可以收杀鸡儆猴之效。”
“何必呢!李爷,路家毕竟是你的亲邻,人不亲土亲,犯不着结仇哪!”
“你不是说客的材料。”
“你说过,你对我周家保有三五分好感。”
“冲家父薄面,饶了陈叔一次,好不好?”
“唔!好像年头大变,连黄毛丫头也知道用心计了。小丫头,你真孝顺,替你爹卖交情。好,日后我会向你老爹讨情面。”
他一脚把陈叔踢得翻了两匝,陈叔痛得鬼叫连天。
“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这杂种的嘴脸。”他向陈叔冷冷地说:“饶你这一次,你们还要搜吗?”
“希望你不是南毒的人。”路少庄主恨恨地说:“如果是,家父会来找你的。”
他回身重新跳上木马,抓起锯把。
“我不管有谁来找我。”他开始拉锯:“在我失去耐性之前,来人是安全的;之后,没有任何保证。不搜,你们走吧!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路少庄主三个人,替陈叔推拿片刻,这才恨恨地扶了陈叔上马。
这期间,周小姑娘一直用奇异的眼神,注视着他奋力地工作,眼神百变。
五匹马走了,空间里流动着他锯木的有节拍声浪。
他有耐心地刨光锯妥的木板,双手万能,放下杀人的屠刀,他的手便成为木匠的手。
他听到不远处房舍内有异样的声息传出,眼中突然涌现猎食猛兽所特有的光芒。
自从路少庄主五个人走了之后,他便把杀人的所有器械,都带至工作的地方,提防意外,估计藏剑山庄的人不会善了,路庄主会带人来找他的。
这些杀人器械,就藏在一旁的碎木刨花中。
终于,他放下大锯,在木堆上坐下,提过水罐倒了一碗水,从容不迫地慢慢喝。
身后三四丈的一堆原木处,传出一声轻咳。
他慢慢转头回顾,两个年近花甲,神态冷森的青衫佩剑人,两双鹰目正紧盯着他。
“你这地方很不错,距重阳街不远不近。”身材稍高,长了个大鹰勾鼻的人说:“只是房屋破败,好久没整修了。”
“我正在整修。”他淡淡一笑:“整整八年没人照顾,破败是意料中事。”
“你的?”
“对,我的。”
“就你一个人?”
“对,一个人。双肩担一口,一人饱一家饱。”
“老夫打算借贵宅暂住一段时日。”
“不行,那会妨碍我的工作。老兄,快把在屋子里穷搜的人叫出来,乱闯私宅,是犯忌的。”
“哼!借你的破房子暂住,是瞧得起你,小子,放明白些。”
“我和和气气要你们走,也是瞧得你们。老兄,不要在我这里撒野,彼此都有好处。”
“混蛋!你知道你在向什么人说话?”这位仁兄冒火了,两人缓步接近。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他放下碗缓缓站起,随手抓起搁在一旁的手斧:“我也不过问任何人的事。
这一带杀气一天比一天浓,人越来越多,各路牛鬼蛇神各显神通,即将掀起狂风巨浪。
这与我无关,冤有头,债有主,不要把我牵进你们的恩怨是非里。老兄,我说得够明白
“该死的……”
“老兄,你已经第二次骂人了,希望不要有第三次。你们如果住在我家里,藏剑山庄的路老大爷怎肯饶我?所以,你们必须离开另找落脚处。”
“由不得你,小子。”
“房子是我的,当然我作得了主。”
“老夫住定了。”
“那么,一切后果自行负责。老兄,我已经明白地警告过你了。”
他不再多说,转身向工作台走去。
“你这小……”
一声沉喝,他身形疾旋。
第三次骂人,对方向他的警告挑战。
一枚三棱镖化虹而至,射向他的后心。
他疾旋的身法快得令人目眩,左手奇准地接住了三棱镖。
同一瞬间,手斧破空电射,破风声似殷雷,速度骇人听闻,但见尺余圆径的快速飞翻淡影,一闪即逝。
“啊……”惨叫声震耳。
砰一声大震,鹰勾鼻青衫人倒摔出丈外,右肩被手斧柄扫中,骨折肉绽,震力空前猛烈,右臂算是完了,这辈子不可能用右手发镖从背后偷袭啦!
另一位仁兄大吃一惊,愣住了。
“你也要下毒手吗?”他冷冷一笑,举起接来的三棱镖:“这一镖你如果能躲开,保证可以横行天下,要不要试试?”
这位仁兄打一冷战,扶了受伤的同伴仓皇而遁。
片刻,不远处的敞开大厅门内,鱼贯踱出三个人,两男一女,都穿了劲装。男的英俊魁伟,年轻气壮。
女的曲线玲珑,艳光四射。
三人眼中有疑云,步入院子向工地接近。
他已经拾回手斧,绰在手中冷然相候。
为首的年轻人直逼近至两丈内,眼中疑云仍在。
“你三言两语,便把我的两个人打发走了?”年轻人惑然问。
“哦!他们是你的人?”他手一扬,将三棱镖丢在对方脚下:“其中一位仁兄,在我背后用这枚镖偷袭。
看阁下人才一表,不像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恶棍,居然豢养着阴险偷袭的高手爪牙,我不喜欢你。”
“你是……”
“我姓李,这是我的家。你们偷偷在我家中穷搜,搜什么?但愿你能说出正当的理由来。”
“要借你的地方住几天。”年轻人的理由相当霸道,随手拾起三棱镖察看:“我那两个人号称阴司双厉魄。你一定激怒了他们,平时他们不会偷袭的,他们的武功是第一流中第一流人物,你把他们怎样了?”
“哦!阴司双厉魄。”他冷冷一笑:“我知道你们的来历了,你姓程?”
“不错。”
“程亨?程利?那位美艳绝伦,一身媚骨的美姑娘,想必是程贞了。”他的语气充满挑战意味:“南毒程星的三子一女,都是第一流中超第一流的高手。
大江以南没有人敢不听南毒的号令。哼:你们走得太远了。你那两个什么厉魄,死不了,逃掉啦!”
“是你?”
“对,手下留情,他们很幸运。”
“我不信,凭你?”
“你要怎样才信?”
“我,程亨。”
“程老二,狂剑公子。看样子,你要拔剑证明。”
“不错,你有兵刃吗?”
“这就够了。”他举起手斧。
“不知死活的东西!”狂剑公子火爆地叫,手一动剑即出鞘。
“二哥,交给我。”美艳绝伦的女郎是程贞,南毒程星的女儿,笑吟吟地拔剑抢出。
“大妹,你知道该怎办?”狂剑公子怒火甚炽。
“我知道。”
“小心了。”
“你说你姓李,大名呢?”程贞笑吟吟地问,媚目中毫无敌视的神色。
“荒村草民,姓名不雅,你看我壮得像头大公牛,就叫我李大牛好了。”
“好吧!就算你叫李大牛。喂!李大牛,刚才你挖苦我那几句话,实在难听。”
“是吗?”
“所以,我不高兴,不高兴就要你好看……”
声出剑随,蓦地电虹飞射,风动雷发,剑网乍合,快速绝伦的剑势惊心动魄。
李九如手斧连挥,采守势见招破招,身形在五尺方圆的地面灵活地闪动,从容化解从四面八方聚合的阵阵剑浪,有效地封锁对方狂野的绵绵抢攻。
“铮铮铮!铮!”手斧最后终于与连续飞刺的长剑接触,火星飞溅。
有火星,受损的一定是剑。
“叫令兄一起上!”他一面封架一面叫:“让我见识见识狂剑是啥玩意。”
狂剑公子与另一位年轻人,毫不客气地双剑齐上,立即展开空前猛烈的狂野三面围攻,交织成可怕的绵密剑网,可怖的剑气猛烈无匹,似要在刹那间将他撕裂成碎片,压成血雨肉泥。
他手中的手斧,形成泼水不入的铁壁铜墙,闪动如魅,有效地堵住了三面的致命攻击。
在一连串猛烈的剑鸣,与金铁狂震声中,疯狂纠缠的人影倏然解脱。
他轻易地脱出剑网的笼罩,出现在三丈外。
“你们还不足与神拳电剑路庄主争短长。”他轻拂着手斧,裸露的上身汗光闪闪:“就算令尊南毒的剑术与劲道,比你们三人更强劲一倍,也只能与路庄主拼个棋鼓相当,胜算不大。你们走吧!走了就不要再来。”
对方三人联手围攻了百十招,他完全采取守势,要考验自己的真才实学,所以连一招也没反击,应付狂风暴雨似的三面狂攻绰绰有余。
程家的剑术,在武林享有极高的评价。
今天,他总算见识过了。
狂剑公子三个人似乎被羞怒刺激得麻木了,似乎仍然不相信三人狂攻毫无结果,三人身上汗湿衣衫,几乎可以挤出水来,可知所耗的精力极为可观。
“我们在作绝望的攻击,徒然浪费精力。”程贞收了剑,眼中有疲容:“李兄,我们三支剑,在你眼中,毫无威胁可言,对不对?”
“是的。”他坦然地说。
“你比路庄主高明多少?”
“我对与人比较毫无兴趣。”
“他是你的亲邻?”
“他知道你身怀绝学。”
他并没撒谎,路少庄主灰头土脸而走,路庄主应该知道事实了。
“你会帮助他吗?血比水浓,远亲不如近邻。”
“他不需不相关的人帮助。何况,我这一辈子自小到大,决不会见过他十次,想帮他也没有机会,只希望自己不受损害就心满意足了。喂!你们不打算走吗?”
“好,我们走,再见。”程贞淡淡一笑说。
“再见!你们最好不要再来。”他神色一冷,语气冷森森:“我允许不明就里的人犯错误,不会原谅故意冒犯或计算我的人。你们如果再来,就不能算是不明就里了,千万不要误解我的用意。”
他不再理睬,泰然自若向工作台走去。
程贞向两同伴打出只有自己人才明白的手式,三人快步急急走了。
第 三 章更新时间: 17:25:53&字数:12831字
他刨妥所有的木板,天色不早了。明天只要把院门钉上木板,他的家就可以防止外人任意出入了。
当然,阻止不了高来高去的人出入。
刚拾夺妥当所有的木工用具,木料堆上面出现一个灰发像乱鸡窝,又老又丑,穿章打扮像老乞丐的人。
那人挟了一根枣木打狗棍,胁下吊着八宝袋,确是乞丐。
“嗨!小子。”老乞丐怪叫:“你知道我老人家来了许久,对不对?”
“我非知道不可吗?”他笑笑:“这期间,藏剑山庄成了风暴中心,各路英雄好汉各显神通。
敢来的人,决非浪得虚名的小人物。冤有头,债有主,像我这种与世无争的本分村夫,不会有人多看上一眼的。”
“你是个本分村夫吗?”
“至少目前是的。”
“呵呵!似乎你对贵乡藏剑山庄庄主,并没有多少敬意和关切。”
“我该有万分敬意和关切吗?”
“难道不该?”
“重阳街的村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他向北眺望,心似乎也飞向三里外的重阳街了:“当我小时候,村里任何活动,任何事务,好像都没有藏剑山庄的人参与,似乎所有的父老姐妹,除了知道北面山里有一座藏剑山庄之外,什么都不知道。绝大多数的人,不知道现任的庄主是高是矮。
我在此地生活了十八年,生于斯,长于斯,见过路庄主经过村子的次数,决不超过十次,敬什么呢?又关切什么呢?老伯,你是路庄主请来的人?”
“不是。”老花子肯定地表示。
“南毒的人?”
“也不是。”
“哦!看热闹?”
“有一点。”
“看热闹,有时会付出代价的,弄不好,把当事的双方都得罪了。老伯,好自为之。”
“不要替心。我明白了,在贵地的人心目中,藏剑山庄是强邻。”
“差不多。”
“所以,如果没有藏剑山庄,贵地的人反而会快活些。”
“至少,没有什么损失。”
“这是说,路庄主不可能获得地方人士的声援了。”
“恐怕是的,老伯。其实,地方人士也无法声援,村民家中除了猎叉猎刀可以赶兔逐狼之外,要他们凭几斤蛮力与江湖好汉拼搏送死,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呢?”
“我?你不是看到我重整家园吗?”
“当南毒取代了藏剑山庄之后,你的处境……”
“老伯,这里地瘠民贫,地不当冲要,一座村落人丁不满百,没有什么好取代的。南毒再愚蠢,也不会把窝迁至藏剑山庄,他大江南岸的任何一座小村,也比重阳街富裕一百倍。”
“那是你想当然的一厢情愿看法。小兄弟,记住:唇亡齿寒。”
老花子声落人动,身形一晃,倏隐倏现,现时已远在四五丈外。
再一晃,两晃,第三次倏隐,便消失在前面的树林里,真像鬼魅幻形,速度骇人听闻。
“是这老花子,鬼影邪乞南宫不群。”他自言自语:“看来真是来看热闹的,那些让他看不顺眼的人,要走霉运了。”
他的看法并非一厢情愿,而是有事实根据的。
神拳电剑路庄主与南毒之间,事实是江湖豪霸们的势力范围之争,势力范围不必把基地建在有效控制区内,这反而会引起对方爪牙的誓死反抗。
藏剑山庄位于山区僻壤,根本就不能建立指挥基地。
南毒所要的,是河南地区的江湖控制权,决不会笨得鸠占鹊巢,公然侵夺藏剑山庄据为己有,没有必要把自己困死在交通不便的山区穷壤里。
路庄主本人,一年到头在外奔波,只有过年、清明,能回庄住上三五天,藏剑山庄根本就不是他的指挥基地。
所以重阳街的乡邻,几乎不认识他。
鬼影邪乞提醒他唇亡齿寒,他一点也不担心。就算路庄主不幸被杀死,藏剑山庄仍有其他子侄任庄主。
假使南毒真的有胆量鸠占鹊巢,能有效地消灭路庄主的残余势力,也与他无关。
他只是一个刚从杀戮战场返回,想重整家园的劫后英雄,不涉及任何江湖纷争的万劫余生者。
谁侵害到他的生存权,谁就必须付出代价;谁称雄称霸,皆与他无关。
收拾好所有的工具,他向宅院走去。
走了十余步,突然发现眼前一黑。
夕阳西沉,倦鸟归林。
十四匹健马,声势汹汹冲入院子,十四名男女骑士更是声势汹汹,在正宅前雁翅排开。
其中有路少庄主路维中,有周家小姑娘。
为首的人,是藏剑山庄的大总管,绰号飞天豹子的郝豹,是个短小精悍,但性情极为暴烈,除了对庄主之外,对任何人皆不假以辞色的货色。
“李九如,快给我滚出来回话。”飞天豹子对紧闭的大门怒吼。
周小姑娘吃了一惊,这位大总管不是来讲理的呢!
“郝大叔。”她急急地说:“不是讲好了来和他开诚谈谈的吗?这样……”
“周姑娘,对付这些有几斤蛮力的自命不凡村夫,我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谈。”飞天豹子不悦地说:“请注意你是敝庄的客人。”
“这……”
“这是本庄的事,家务事,你懂吗?”
小姑娘脸色一变,柳眉一挑,哼了一声,转身便走,牵过自己的坐骑,愤怒地飞跃上马。
“小蕙……”路少庄主急叫:“请听我说……”
蹄声急骤,她策马飞驰而走。
“少庄主,不要管她。”飞天豹子怒声说:“黄毛丫头,乳毛未干,她以为她是谁?哼!”
“郝总管,周老伯明天就可以赶到,届时……”
“我会与周大爷解释,他的女儿这种举动,相信他知道谁理亏。”
“郝总管……”
“少庄主,山庄附近所发生的事,该由我负责,是不是?”飞天豹子毫不客气地大声说。
路少庄主也很少在家,大部分时间在许州协助乃父处理事务,藏剑山庄事实上由飞天豹子管理,飞天豹子是藏剑山庄的事实统治者。
“大总管,你曾经表示过先礼后兵。”路少庄主有点不悦:“似乎大总管忘了自己的承诺。”
“人叫出来才能以礼相待,对不对?”飞天豹子冷笑:“这样对待勾结外地人,阴谋计算本庄的不肖奸细,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少庄主,让我处理好不好?”
“这……”
飞天豹子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向两名巨熊似的手下大汉打手式示意。
“李九如,我给你十声数,数尽如果你不出来,本总管第一步是拆屋,第二步是放火烧你出来。”飞天豹子个子小,嗓门却大得像雷震:“一!二!三……”
全宅死寂,毫无动静。
十声数尽,仍无动静。
飞天豹子举手一挥,两大汉大踏步而上。
“砰”一声大震,一名大汉一脚踹塌了大门。
另一名大汉用一根大木,把右屋角的飞檐打碎,瓦片纷坠,屋顶摇摇。
“准备放火!”飞天豹子再次打手式,声如雷震。
四名大汉立即抱来大堆的刨花和碎木片,往破大门里丢,往返三次,门内已堆积了大堆引火木料。
刚引燃火摺子,刚要点火。
众人身后,出现鬼影邪乞的身影。
“老天爷!你们在干什么?”老邪乞吃惊地大叫:“要放火烧你们的乡邻,你们像话吗?难怪重阳街的人,把你们藏剑山庄看成强邻。”
众人看清了鬼影邪乞的长像,脸色一变。
老花子之所以称邪,已经表明了他的为人。
大多数江湖成名人物,对这位功臻化境的老花子又怕又恨,真没有几个高手名宿敢招惹这位邪乞。
飞天豹子显然知道老花子的身分,但自以为是地头蛇,人多势众,不怕强龙,情势上骑虎难下,也不能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倒威示弱。
“南宫前辈,你胡说些什么?”飞天豹子沉声说:“藏剑山庄的事,用不着外人置喙。”
“罢了!”老花子失声长叹:“神拳电剑的为人,毕竟还像条汉子,比起南毒要好十倍,所以老花子存了一点私心,不希望藏剑山庄被南毒毁掉,因此劝这姓李的小子,助你们一臂之力对付南毒。
没想到你们居然瞎了眼,把他当成南毒的人来对付,来了一大批人,放火烧他的家园。好吧!你们乱搞吧!老花子不管你们的事了。”
人影一闪再闪,瞬即形影俱消。
“岂有此理!这臭花子可恶!”飞天豹子不是听得进逆耳忠言的人,冲老花子消失的方向大叫:“哼!他也对咱们藏剑山庄没安好心,黄鼠狼向鸡拜年。放火!”
“郝总管,不……”路少庄主急叫。
“放火!”飞天豹子不加理会,沉声催促。
土砖墙不怕火,但内部的建筑全是木造的,怎禁得起火烧?刨花不但易燃,而且火旺,
天干物燥,火一起便不可收拾。
片刻间,全宅成了火海。
李九如一直不见现身,很可能被大火烧死在内了。
十三个人,直待房屋崩塌,这才恨恨地离开火场。
八个人站在宅后的小冈上,盯着仍在燃烧的火场发呆。这座小冈,正是李九如的李家墓园所在地。
八个人中,有程亨程贞兄妹在内。
为首的是个身材修伟,神气威猛的中年人。
“你们真没发现姓李的逃出来?”中年人向众人沉声问:“你们的监视网是否有漏洞?”
“不可能的,师父。”程贞坚决地说:“藏剑山庄的人,是火宅全部崩陷时才失望地离开的。姓李的除非变成虫豸爬走,不然休想逃得过双方的人耳目。”
“你的意思是……”
“可能是闭经散气大崩香的毒,提前发作了,他无法活着逃出来。”程贞不胜懊恼地说:“徒儿以为他修为深厚,所以大崩香多泄放了些,可惜。”
“哼!看来,你们这件事做错了。”
“师父的意思……”
“藏剑山庄的人既然找他,并且焚屋泄愤,可知他必定与路家有过节,你们真该用怀柔手段来罗致他的,真是做事不牢。”
“徒儿本来的用意,就是要逼他就范呀!谁知道藏剑山庄突然来上这一手绝户计?”程贞为自己的行为辩护:“大崩香能在期限内及早救治,复原不难。如果徒儿不想留他为用,早就用三步断魂飞雾毒死他了。”
“不要和我强辩,以掩饰你们的无能。”中年人大声说:“你们没有知人之明,这是不争的事实。
虽说情势出人意外控制不住,你们仍然错之在先。走吧!这就前往你爹的落脚处会合吧。”
他们没留意冈后的动静,更没料到那里有一座地窖,也没料到房舍的后院,有一条地道通向冈后的地窖。
地窖有两处通风口,其中一处正遥对着冈顶,相距仅二十步左右。藏身在通风口近地面处,透过草隙,可以看清冈顶的景物,耳力敏锐的人,可以听清冈顶人所说的话,看清人的面貌。
李九如就爬伏在通风口向外瞧。
他的气色差极了,脸色泛灰,双目无神,手软脚松,浑身在战栗,冷汗彻体,气息奄奄。
他是在收拾工具返家时,发觉体内有异物,无缘无故眼前发黑,接着发现手脚无力,便知道大事不妙,可能是病了,也可能是疲劳过度而中暑。
他当机立断,返屋后立即作了应变的准备。
侧院的地底,本来建有秘密的地窟,是存放重要器物的地方。后院,则有地道通向冈后的地窖。
山区人家,这是避兵躲祸的秘密地窖,有兵乱匪乱风声,便在地窖中先存放水和粮,躲三二十天绰绰有余。
他不在地窟藏身,躲到地窖暂时避祸。
像他这种修为深厚,寒暑不侵的人,怎会患有来势汹汹的大病?更不可能中暑,他用手
斧斗程家三个人,根本没用上三成真力,暑从何中的?
当他定下心,运气行功时,便知道大事不好了。
中毒,他对毒物不算陌生。
可是,他不知道中的是何种毒物。而且,也不知是如何中毒的。
毒物千奇百怪,不能乱用解毒药物。
他百思莫解,谁用毒对付他的?
今天,他曾经先与路少庄主五个人发生冲突。
路少庄主不可能用毒。
周小姑娘更不知道什么是毒。
然后是阴司双厉魄,这两个名号响亮的杀手也不用毒。最后是程亨兄妹和另一位年轻人。
两兄妹是南毒程星的子女。
南毒虽然绰号称毒,其实是指他的心肠狠毒而已,并非指会用毒,江湖朋友都知道南毒对毒物一窍不通,不可能用毒伤人。
那么,谁用毒杀他?
鬼影邪乞?
这老邪乞嫉恶如仇,名虽邪,其实一身侠骨,决不可能用毒伤人。
他糊涂了,也就不敢乱用解毒药物,只能定下心神,等候体内的变化,希望能从进一步的明显症候中,找出毒物的特性,才好对症下药。
这一等,等来了横祸飞灾,一场大火,烧掉了他刚开始整修的家园。
眼睁睁看着死仇大敌放火焚烧家园,而自己浑身无力不能出面阻止,这是最为惨痛的事。
可怕的仇恨毒火,在他体内燃烧。
他知道毒性了,可惜知道得晚了些。
天下间会用毒的人很多很多,大多数的人,都知道用砒霜杀人,用马钱子杀狗。
但能将毒用得出神入化的人,却没有几个。
大崩香、三步断魂飞雾。
他听说过这号人物,今天他看到了这人的庐山真面目,想不到这人竟然是程贞的师父。
南毒程星对毒物一窍不通,而女儿程贞却是一代毒物宗师的门徒。
在今天所接触的人中,程贞是最不涉嫌的人,没想到居然是她。
他吃力地、艰难地爬下地窖,找到百宝囊,取出里面盛装药物的瓶瓶罐罐。
经过八年的出生入死杀戮生涯,经历过无数生死劫难,他拥有丰富的求生保命知识和经验,对伤、病、毒、疫皆有良好的防治常识。
虽然没有独门解药,他也必须凭知识与经验自救。
服下所配的几种丹丸药散,天已黑了,他的神智,也向黑暗的境界沉沦。
他在豪赌,用生命作赌注。
他必须赌,坚强的救生意志力促使他作孤注一掷。
藏剑山庄建在山冈上,数十栋房舍,以两丈四尺高的庄墙包住,外面还掘了三丈宽的深濠,引山溪汇成池,仅有庄门的一条飞桥出入。
庄内藏有三把剑,是三十余年第一代过世的老庄主,遗下的行道三剑,称为青锋、飞虹、追电。
据说,那时的武林十大名剑中,这三把剑品排名是四、六、七。
以后这三十余年漫长岁月里,这三把名剑一直就藏之山庄,路家的子侄,为了怕有玷乃
祖声誉,不再使用这三把剑。
至于是否真有这三把名剑,外人是无从得悉的。
路家的剑术,在武林确也有很高的评价。
这一代的庄主路武扬,绰号就叫神拳电剑。
一般称颂武林高手,总是说拳剑如何如何。路武扬的拳剑,拳称神剑称电,虽嫌过于狂妄,但也的确有点实至名归,至少在称雄江湖的二十载期间,他的拳剑确是罕逢敌手,声誉甚隆。
山区里经常有绿林盗群出没打家劫舍,藏剑山庄的防卫设施当然够完善,拽起飞桥,就成了有天险的坚固砦堡,三五百名强盗,休想越雷池一步。
武林绝顶轻功高手,也许能飞渡,但有这种修为的人少之又少,进去三五个这种高手,也难在路家武功超人的子弟手中全身。
所以,南毒的人无法攻入庄中行致命一击。
庄内的人也出不来,他们也不需出来,远道前来图谋的人,能逗留多久?
自从双方人数到齐,正在飞桥对岸的平坡演场谈判破裂,展开第一次指名挑战拼搏之后,已经过了三天,双方死伤相当重大。
迄今为止,双方谁也没占绝对上风,你进不来,我也不打算出去将对方赶走,只能逐一单挑解决。
看样子,近期内恐怕不会有结果。
第四天巳牌初,飞桥徐徐放下了。
巨大的辘轳共有四座之多,所以庄门楼特别雄伟,四根绞索粗如饭碗,三丈六尺长的飞桥在刺耳的骨碌碌声中,安全地降妥在桥岸上。
裹铁庄门外面还有一道铁闸,升起铁闸,沉重的庄门才徐徐拉开两尺左右。
踱出一个魁梧的中年大汉,挟了一把双股猎叉,黄须根根见肉,像一头刺猬。
庄墙头,两列箭手严阵以待。
在牛角长鸣声中,大汉雄纠纠地大踏步过桥,远出五十步外,到达广场边缘。
百余步外,广场外缘的树林内,数十名三山五岳英雄,或坐或卧状极悠闲。
“我,金毛虎连城。”大汉用打雷似的嗓音叫:“连某与江右一霸青蛟沈鸿,三年中八次相逢,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彼此辈份相当,声威相等,正好乘这次双方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机会,来一次公平的了断。姓沈的,你不会贪生怕死不出来吧?我等你。”
这种指名单挑的场合,必须具备的条件是双方身分地位相差无几,决不可任由一个位高辈尊声威赫赫的高手名宿,向一个初出道的晚辈叫阵。
相同地,一个初出道的小辈,也不可以向高手名宿挑战,这是规矩。
林子里,大踏步出来了脸膛青中带灰,手长脚长,挟了一把五股浑铁鱼叉的大汉。
“你这黄毛混蛋今天竟然神气起来了,真他娘的寿星公上吊嫌命长。”青蛟沈鸿一面走一面嘲骂:“三年中八次碰头,你这混蛋一次也没赢。
大概你最近多学了几招鬼画符,不自量力找死来了。好!沈某成全你就是,看你长进了
“你吹什么牛?”金毛虎反唇相讥:“八次决斗,连某也没输过任何一场,狗东西你真会用狗屎涂自己的脸,臭美!来吧!这次咱们一虎一蛟,不死不散。”
“对极了,不死不散。”青蛟鱼叉一扬,碎步欺进,暴眼中凶光四射:“有我无你。”
双方都用叉,叉尖很容易纠缠在一起,谁劲道足谁就是胜家。
双方都不想过早出杀着,叉尖一吞一吐,一沾即走,先争取空门保留实力。
三照面三盘旋,虚攻的招式快速绝伦,虽是试探性的虚攻,仍然劲道十足。
一声怒吼,金毛虎获得空隙,双股叉的速度陡然增加三倍,无畏地吐叉长驱直入。
鱼叉一沉一撇,叉尾快逾电光石火,乘机反击,猛挑金毛虎的左肋。
“去你娘的!”金毛虎怒吼,不退反进,速度又陡然增加一倍,对方的叉柄挑空,劳而无功。
贴身切入,长兵刃威力减至最小限度。
金毛虎的左手离开了叉杆,可怕的虎爪功力聚指尖,一声异响,五指全没入青蛟的胸口,胸骨折裂,深入肺部如锥贯肉。
同一刹那,青蛟的鱼叉尾端,杆内吐出一根八寸长的钢刺,贯入金毛虎的小腹。
“嗷……”两人同时狂叫。
砰一声大震,两人的身躯撞在一起,然后反弹而倒,倒了就爬不起来,在地上丢掉叉呻吟挣扎,鲜血染红了短草丛。
两面各抢出两名同伴,救了人急急撤回。
两败俱伤,恐怕活不成了。
片刻的沉寂,然后树林里人影再现。
四猛兽中的金钱豹,开山斧沉重得令人心中发毛。
“太爷本来是看热闹的。”金钱豹怪叫:“与南毒并无交情。但早些天碰上开封周家的小妖精,她用小巧轻功戏弄咱们四猛兽,又挑动无法无天两僧道行凶,太爷不服气,叫周小妖精滚出来,看她的小巧功夫还管不管用,出来!”
这家伙是个浑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那天周小蕙小姑娘一个人,就把他们四猛兽弄得灰头土脸,居然认为小姑娘用小巧功夫碰运气,胜之不武,所以想在这空敞的地方拼搏,认为小巧功夫在空敞处威力有限,不自量力出面向小姑娘挑战。
周小蕙的身影,刚从门缝中闪出,广场的东端,矮林中恰好踱出一身黑,脸色仍然有点苍白的飞灾九刀李九如,往草坪边沿一站,双手叉腰冷然旁观。
唯一知道他飞灾九刀李大爷名号的人,是江南三娇。但江南三娇自从挨了揍之后,向西逃,逃到伊阳,心惊胆跳转向河南府走了。
江南三娇本来是替南毒助拳的,竟然不向南毒的人交代一声,慌忙匆匆远走高飞,可知胆都快吓破了,她们不愿挨刀。
双方的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号。
藏剑山庄有许多人认识他,但只知道他叫李九如,四天前还由飞天豹子郝豹大总管,烧了他的宅院。
但却没有人知道他是可怕的神秘人物飞灾九刀李大爷。
他出现得太突然,双方有与他打过交道的人,皆不约而同传出惊讶的叫声。
他不加理睬,泰然自若叉手旁观。
周小姑娘看清是他,脸色一变。
红云上颊,神色百变,有欣慰、有激动、有羞意,有……总之,她自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金钱豹怪眼一翻,看到小姑娘的迟疑的表情,再看到有人旁观,怒火一冲,顿忘利害。
“小子,滚开!”金钱豹的怒火转移了方向,转到飞灾九刀头上了:“大爷的事还没了,还轮不到你出来现世,快滚回去!”
远在四五十步外,他懒得理会,仅哼了一声。
金钱豹更是怒火冲上了天,大踏步向他走去。
“小子,你找死是不是?”金钱豹逼近至丈内,嗓音像打雷:“你滚不滚?”
他冷冷一笑,屹立如山。
金钱豹怎受得了?一声怒吼,双手抡斧,狂野地来一记凶狠的沉香劈山,要将他斜劈成两片。
人影一晃,刀光一闪。
“啊……”
金钱豹厉号,斧脱手飞出五丈外,人向前冲,胸口裂开肺叶外挤,冲出两丈外,砰然栽倒,像倒了一座山,在自己的血泊里挣命。
一刀了断干净利落。
他将刀举至眼前瞥了一眼,刀不沾丝毫血迹,晶亮的刀身反射刺目的阳光,光芒闪烁刺目。
手一动,刀已消失,平稳地,令人无法看清地归入鞘内,仍然双手叉腰而立,似乎刚才并没发生任何事,仍然在原处不曾移动过。
“咦……”两方面的人,同时传出惊骇的叫声。
四猛兽皮粗肉厚,气功到家,威震江湖,怎么出招抢攻一照面便完了,可能吗?
金钱豹逐渐停止抽搐的尸体,已明白表示可能。
终于,有人认识他这种短的狭锋尖刀。
“飞灾九刀!”南毒一面的人,有人在林中惊叫。
“这里将有横祸飞灾。”他的后面的矮林,传出鬼影邪乞声如洪钟的怪叫。
鬼影邪乞的身影,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他身后。
“老伯,你走,不要管我的事,我尊敬你。”他并没回头,一字一吐:“不然,你将有横祸飞灾。记住,我是当真的。”
“你……小兄弟,你真是传说中的……”
“飞灾九刀李大爷,如假包换。”
“小兄弟,你的来意……”
“我,来讨债的。”
“小兄弟,可否……”
“没有可否。恕道用在某些人身上有效,用在这些具有兽性的人身上是浪费。我今天现身,是向这些人明白地表示态度,表示讨债行动正式展开,他们有两条路可走:他们来找我,或者等我去找他们。”
“小兄弟,此时此地……”
“好,你不走,我走。”他身形疾转,大踏步扬长而去。
鬼影邪乞不死心,跟在后面举步。
“让他们两败俱伤之后,是不是对你有利些?”老花子鼓如簧之舌唠叨不休:“这些混蛋都是志在称雄道霸的祸害,互相争地盘吞并,可说是老天爷淘汰他们的最佳手段,多死一个就少一分祸害。
你如果不等结果便出面,这些混蛋便会转移目标,为了双方的利益,很可能因利害而暂时妥协结合,集中全力来对付你。”
“有些可能。”他进入矮林,续向东面山野走。
“那么,为何不耐心等待结果?”
“结果将是一方溃败,投降,接受指挥,承认主从关系。那么,两股结合为一,便会成为坚强的、指挥统一的组合。结果,我所面对的凶险增加十倍。”
“这个……”
“老伯,对于这种打杀暴乱情势,我比你懂得多,看得更透彻。”
“我知道你这些年来,在兵荒马乱的动乱区神出鬼没,声威震天下,飞灾九刀李大爷具有姜太公在此的威力,兵匪双方皆闻名丧胆。”
“所以,我知道应该如何制造有利情势。目前他们如果因利害而被迫结合,两派之间必定尔虞我诈,我反而可以从中取利,离心离德结合在一起的一盘散沙,是容易对付的。”
“可是……”
“老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有些什么牛黄马宝?”他扭头盯着老花子怪笑。
“你是说……”
“开封灵剑周家的人都来了,你与灵剑周元坤多少有些道义上的交情。假使他们双方妥协结合,灵剑周元坤的处境是很可怜的,是吗?”
“这……”老花子愁容满面。
“事实上南毒目下的实力,比藏剑山庄强大,所以南毒并不急于图谋。一旦双方妥协结合,神拳电剑路武扬决不会是老大。那么,灵剑周元坤怎办?他能不守晚节,听从南毒的差遣?”
“小兄弟,你不会制造这种可悲局面吧?”
“我会的,因为这对我有利。”
“这个……”
“我知道,你要不顾一切,清除灾祸之源、”
“这个……”
“你不行,老伯。”他扭头举步,毫无防范身后袭击的意图:“也许你真的很了不起,真的功臻化境像个鬼。
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飞灾九刀李大爷决非浪得虚名,只要我心有戒念,天老爷也奈何不了我。赶快趁早打消除去我的混帐念头,不然,你将面对可怕的飞灾,真正的横祸飞灾。”
“飞灾真的那么可怕吗?”
“试试啦!不试怎知?”他谈笑自若,一直不曾回头看看身后。
“对,我就试。”
“这才是勇者的形象,不试决无成功的可能。”
棍如狂龙,手伸棍及。
他的身形,就在这刹那间转回,左手已化不可能为可能,扣住了劲道万钧狂野吐出的枣木打狗棍,快得肉眼难以看清他的动态。
他的右手立掌当胸,随时皆可能吐出攻向老花子的胸腹要害。
“能把棍夺回。”他微笑着说:“飞灾九刀放弃向藏剑山庄索债的权利;夺不回,休过问在下的事,看你的了,老伯。”
双手对单手,老花子占了天大便宜。
马步一挫,老花子的双手似乎变成铁铸了,无俦的内家真力如怒涛涌发,循棍源源不绝向对方攻去。
以老花子一甲子修为的精深内功,震开他的左手崩裂虎口该无困难。
可是,绵绵汹涌的内劲,一近虎口便自行消逝,有如泥牛入海。
“老伯,你的修为值得骄傲,难怪你能遨游天下自由自在。”他马步微挫,右手突然一拍自己的左小臂:“让你全身而退,不要管我的事。”
老花子突然双足离地,突然双手急松,似乎枣木棍是烙铁,不敢不放手。
身形虚空滑退八尺,老花子脸上突然大汗如雨。
“记住了!”他将棍往老花子脚前一丢,声落人动,身形电掠而逝。
“他……他是怎……怎么练的?”老花子大惊失色,接着长叹一声:“唉!周元坤,你将日子难过,老花子无能为力。”
飞灾九刀李大爷的现身,引起的震惊十分严重。
在庄门楼观战的藏剑山庄群雄,一个个心底生寒。
庄主神拳电剑路武扬脸色难看已极,做梦也没料到飞灾九刀竟然是一向被藐视的乡邻李九如。
大总管飞天豹子冷汗彻体,脸色泛灰。
老天爷!居然把飞灾九刀李大爷的宅院烧掉了。
这些吃江湖行业饭,在江湖道上称英雄道好汉,自以为是亡命,在刀口上舔血的豪霸人物,又怎能与在乱区出生入死,在千军万马中搏命的所谓死士论短长?
飞灾九刀李大爷,就是死士中的死士。
直属兵部指挥的边哨营,原是派往边塞外藩刺探的特遣单位,但内地有警,该单位也就内调协助官方平乱。
他们以密谍身分,进出乱区出生入死,刺探军情、擒搏首恶、清除奸宄、制裁不法官兵、协助地方官府……
总之,这些人握有充分的权力,掌握生杀大权,骠悍勇敢,每个人都可独当一面。
但他们不是世袭的官兵,而是招募而来任职的勇士,他们的去留,有绝对的自主权。天下太平,他们便调回边塞,立功异域,与权势绝缘。
天下大乱十四年,目下新皇帝嘉靖刚登基,边哨营已调回九边,一部分勇士解甲归田。
威震乱区的飞灾九刀李大爷,也是解甲归田者之一。
回到故乡,地方豪霸一把火烧了他的家园,就是这么一回事。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是这么一回事,简单明了,毫不足奇。
闻风赶来看热闹的人,本来在附近的山林间露宿,不想错过双方挑战的拼斗情景,留意两方面的动静。
飞灾九刀的出现,这些看热闹的人也着了慌,深怕遭了池鱼之灾,纷纷撤至重阳街,化重金向村民借屋安顿。
这些人,以更大的兴趣注视一切变化。
夜来了,山林中枭啼兽吼此起彼落。
一个灰影突然以水上飘绝顶轻功,掠过三丈宽的庄濠,蓦地扶摇直上,喜鹊登枝跃上墙头。
两支剑在等候着他,恍若电光乍闪。
枣木棍左右分张,传出两声暴响,剑向外荡。
“住手!”灰影低叱:“带老夫去见周元坤。”
“你是……”沉剑准备再发的一名大汉及时止剑。
“鬼影邪乞。”
“哦!这……”
右方墙头掠来另一个青影,是路少庄主。
“南宫前辈,小侄惭愧。”路少庄主行礼,神色不安:“那天的事……”
“后悔已来不及了,是不是?”鬼影邪乞长叹一声:“你这次祸闯大了。”
“小侄……”
“我知道,错误不能全怪你。南毒是不是派人与你爹接头了?”
“傍晚来的。”
“要求化解过节?”
“是的。”
“联手应付劫难?”
“是的。”
“令尊怎么说?”
“明日午前答复。”
“周元坤怎么说?”
“周叔不同意,表示脱身事外。”
“他能吗?记得,周小丫头曾经和你们一同前往李家的,虽则她愤然先离开了。再说,飞灾九刀对付贵庄,周元坤能坐视?”
“周叔不同意与南毒谈判而已,对付飞灾九刀他当然不会坐视。”
“你们所有的路,都走不通,唉!”老花子摇头苦笑:“带我去见周元坤,看能不能找出化解的途径来。”
“请随小侄来。”
山庄西南里余的短草山坡上,共搭了十二座临时赶制的草棚,南毒的六十余位远道前来寻仇的男女,夜间就在此地住宿,可以监视藏剑山庄。
降下山坡,就是山庄前面的树林,白天迁至树林歇息,躲避炎热的酷阳,也等于是堵住了山庄的出入。
黑影出现在草棚下端的坡脚,大踏步踏草而至。
两名警哨先是一怔,这黑影是敌是友?也许是后续赶来的人,接着,警觉地现身将黑影拦住了。
“站住!什么人?”一名警哨沉声喝问,剑已伸出,剑势已将黑影控制在威力圈内。
“飞灾九刀李大爷。”黑影阴森森地说。
两警哨大吃一惊,情不自禁,退了两步。
“你……你……”发话的警哨似乎断了半截舌头,嗓音全走了样。
“来传口信。”
“传……传什么口……口信?”
“告诉南毒,我要那天施放奇毒大崩香,在我家撒野的五个人。明日午正,人必须送到。其他的人,不许接近瓦砾场三里以内。”
“这……”
“不许多问,把话传到就是。”飞灾九刀嗓门增高一倍,连藏剑山庄也隐约可闻:“违反规定,后果自负,过时不候。午正一过,就是飞灾开始的时刻。”
“岂有此理……”
黑影连闪,瞬即失踪。
第 四 章更新时间: 17:25:53&字数:14472字
那天到李家撒野的五个人中,有南毒的次子程亨,女儿程贞,南毒怎能把人送去?
而且,更不能把右肩已碎,重伤了的阴司双厉魄之一,不讲道义送出去。
近午时分,改穿了花衫裙,打扮得像个淑女的程贞,出现在瓦砾场前面,堆放着木料的工作场。
这里,也就是她兄妹第一次与李九如打交道拼搏的地方。
五个人,只来了她一个。
她倚在工作台旁,有耐心地等候,脸藏于宽边遮阳帽下,神色的变化不至于落在对方的眼中。
她很聪明,不带兵刃和百宝囊,表示是为和平而来的,摆出弱者的姿态只身赴会。
她老爹号令大江南岸的江湖群雄,四兄妹都有独当一面的才华,见过大风大浪,与牛鬼蛇神周旋,知道一个漂亮女人所具有的潜在威力,比挥刀出剑的威力更大,所以她聪明。
“我知道你藏在这附近。”她终于沉不住气,向广场外侧娇滴滴地说:“请现身谈谈好不好?李大爷,我不相信你怕我。”
久久,没有任何声息。
“李大爷!”她再次高叫。
瓦砾场的情景令人恻然,那不曾倒下的断墙颓垣一片焦黑,所有的木制品全化为灰烬,五天了,仍可嗅到烟火味。
“飞灾九刀李大爷!”她有点沉不住气了。
如果她不能在午正之前,与李九如取得谅解或协议,那么,杀戮的时辰即将开始,她老爹南毒的人,不知有多少人将刀头饮血,难怪她失去镇定。
“飞灾九刀!”她焦灼地大叫。
瓦烁场的一段断垣后,突然踱出一位英俊的蓝衫佩剑年轻人。
“那小子不会出现了。”年轻人脸上有令姑娘们心跳的温柔笑容,一面说一面向她接近:“他要你们五个人,而只来了你一个,他有不现身的充分理由。”
她吃了一惊,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
“飞灾九刀李大爷精谙易容术,但目下他不需易容。”她迟疑地说:“他不必扮成这种文质彬彬的外表,来乱人耳目,你不是他。”
“我当然不是他。”蓝衫年轻人自负的神情相当明显:“他那种泼悍亡命,哪能和我比?”
“哦!你是……”
“我姓蓝,蓝天成。呵呵!程姑娘该听说过……”
“哎呀!失敬。”她掀高遮阳帽,露出喜悦的美丽面庞:“红尘三秀士之一,无双秀士蓝爷。闻名久矣!只恨无缘识荆……”
“程姑娘,不要为朋友们胡诌的绰号所惑,用掉文语调敷衍在下,呵呵!”无双秀士话说得颇为谦虚,其实洋洋自得:“在下不是秀士,秀士不一定会掉文。”
“蓝爷!”
“我老得足以称爷吗?呵呵!”
“蓝秀士知道飞灾九刀……”
“我是来看令尊与路家争雄的,此地所发生的事,我应该知道,这也就是我先来这里找这小子的原因,他岂能不知自爱突然站出来搅局。”
“哦!蓝秀士似乎不怕飞灾九刀。”
“我怕他?笑话了。”无双秀士傲然地说:“他那种在兵荒马乱中乱打乱杀称雄的人,算得了什么?
你们是被他的声势与摆出的死汉姿态所唬住,丧失了自信而心怯。
其实,令尊的朋友中,至少有一半高手名宿,武功都比他高明。所差的是,缺乏与他死拼的勇气而已。”
“你的话颇有道理,但问题也在此。”她苦笑:“人的名,树的影;先声夺气,在气势上他就占了绝对上风。以上次来说,我和家兄与拼命三郎胡三郎联手,攻了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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