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春天在哪里里、让我弄到嫩团里呗

让人佩服的《我的团长我的团》,细节里的军事历史知识
让人佩服的《我的团长我的团》,细节里的军事历史知识
正是因为《我的团长我的团》的导演、编剧费了很大心思收集研究远征军的资料,加上自己的艺术创作,使《团长》既基于历史,又脱胎于历史,在各种细节上尽量符合当时的历史背景和军事背景。“斥候”这个词,就算只知道字面意义,结合上下文情节,也能猜出是小股侦察部队的意思。“基数”对没有军事专业基本知识的观众来说,的确比较陌生,但也可以猜出是一定单位量的弹药数。死拉死拉用手枪盒当抢托,把毛瑟手抢变成了狙击抢。这是很用心的,没有多少人知道毛瑟抢可以当狙击抢用的!对真正的军迷而言,正是因为这种专业态度,《团长》才能够被细细欣赏。有人还批评《团长》的战斗场面,尤其在黑夜里看似几米内的伏击战。其实《团长》在战术细节中是很内行的。伏击战的设伏一方都是控制交叉面,把敌人放到很近的距离,用交叉火力迅速把敌人消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真正的实战,伏击战就是这个标准,近距突然交叉开火,一点不给对手还手的余地。最后日军利用绑了炸药的竹竿死攻大树堡的场面也很震撼。拍摄的角度,手法,比以前所有军事题材电视剧都要专业内行。不要忘了《沙场点兵》里,三四辆坦克就号称封住一个大大的草原山坳,那个女军医收集美军资料如同探囊取物,帮谁谁赢,恶心之极。再看看《战北平》,看看嫩脸莆巴夹的战术动作(如果能称得上有的话),加上那副甚至还没有李宇春阳刚的表情,除了令人作呕没有其他感觉。在看《中国兄弟连》,基本上就是一个正面镜头我方,一个正面镜头敌方,导演根本没有战术的军事概念。说实话,我不知道看了《团长》以后,其他军事题材剧的导演再看自己的电视剧在播出的时候,是不是会头皮发麻。还有一个细节,看出导演的敬业细致,孟瘸子跟着死拉死拉南天门抵近侦查,受了三八枪的肩部贯通伤。兽医两次换药的手法都非常专业。这种伤,必须用浸了药的棉纱条,用细竹签捅过前后整个伤口。换药时拉出来,重新穿,慢慢收掉伤口。再说一个里面的细节,烦了拖着死啦被张立宪他们几个打了之后强迫在头上戴的那个白布条,上面缝了许多针,知道为什么吗?日本民间有这样的一个传说,家中有人在外征战,家人拿块布上街请每个人在上面缝一针,说是身上穿戴了这个之后能避弹,可见团长细节之细!换了其他导演,一点概念都没有,根本不会想到这种细节。要完全欣赏《团长》必须有很深的军事历史背景,你才能真正深入到导演的思维中去,理解他的意图,用心去体会,在几十年前的战争历史中神游。所以说,《团长》是一部值得反复欣赏的电视剧。就如真正的好书,每重看一次,你都会有新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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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1年秋,一伙国民党溃兵且战且退,逃到了滇西南的小城禅达。他们中,有北平人孟凡了、上海人阿译、东北大兵迷龙;还有要麻、豆饼、蛇屁股、康丫、兽医郝大叔和湖南人不辣……
  这群操着东西南北不同方言的士兵们在一所破败的收容所里瘫着、饿着、病着,哀嚎着,每天想着的就是吃顿饱饭。
  阿译是他们中唯一的军官,一个少校。可他却是个从未打过仗的军人。只有阿译,还企图收拾起残局,让这些溃兵相信自己还是军人。
  但阿译的努力被一顿猪肉白菜炖粉条的想像彻底毁掉了。饥饿的士兵们横扫了禅达,用一切手段搞来了原料,准备在极度挨饿之后饕餮一把。
  孟凡了也自告奋勇地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跑到东门市场,他一咬牙偷拿了一个老乡的粉条,可却差点被追上来的人围住,打跛另一条腿。
  腿上的伤让孟凡了晕倒在了街上,幸得一个叫陈小醉的四川女子把他拖回了家。陈小醉为孟凡了擦洗着伤口,她说他哥哥是川军团的,她是千里迢迢来找哥哥的。小醉听孟凡了说伤兵们需要磺胺,就自告奋勇地拿出零钱要去街上买。孟凡了知道川军团早已全军覆没,要麻是那个团仅存的残渣。
  孟凡了知道自己很难面对陈小醉,他挣扎着迅速逃离了小醉的院子。临走时,耐不住饥饿的诱惑,孟凡了把钱罐子里剩下的几个零镚倒进自己口袋里,并顺手抄下了梁上挂着的一捆红笤粉。
  溃兵们脑子里只有猪肉炖粉条,他们已经不再会想起什么。可是有人却想起了他们。
  一辆美式吉普车开进了收容站,车上走下来军容仪整的团长虞啸卿。虞啸卿说,上峰要给他一个团的兵力,他不想要。因为他要组织自己的团队。他要英勇善战的川军团重新复活。美式的机枪可以给你们、美式的火炮可以给你们、美式的坦克也可以给你们,只要溃兵们愿意成为他的团。成了他的团,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就可以发军饷。最重要的,就可以有鬼子可杀!
  有鬼子可杀?大兵们的心跳动起来……
  要打仗了,去缅甸。
 &第一个反对的是迷龙。
  这个东北兵仗着人高马大,在收容站里独占了一间小屋,搜罗了一些战利品起了买卖。也许是怕溃兵们走了自己没了生意;也许是看透了战争,怕弟兄们当了炮灰,他把收容站的大兵们逐个暴打一遍,不容许他们参加虞啸卿的川军团。
  可是没人听他的。连瘸了腿的孟烦了都在央求郝军医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因为,川军团是不会招一个瘸子兵的。凡了对什么事都有抱怨,大家就叫他烦了。
  虞啸卿的副官张立宪、何书光奉命来登记造册,孟烦了成了郝军医的助手,挂上了听诊器。结果除了几个伤兵,溃兵们集体入了选,正式成为了虞啸卿新川军团手下的一个营。
  集结之后就是操练,迷龙终于被弟兄们的新团队所吸引,他刻意输掉了自己的小店,又用几块手表贿赂了何书光,也成了虞团的一员。
  在等待开拔的日子里,阿译成为了营长,郝大叔真正成为了医官,孟烦了则被任命为连长。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那个禅达城里的姑娘小醉,她的哥哥也曾是川军团的连长。孟烦了悄悄跑进禅达,凭着记忆去寻找小醉的石屋。
  在石屋门口,他看见了小醉在送客。等小醉关上门,他看见了当地风俗中卖笑生意的木牌。孟烦了终于知道,陈小醉为了寻找哥哥在艰难地生活着……
  孟烦了没有勇气敲响小醉的房门,他惆怅着离开了。川军团也终于离开了收容站,一头扎进了滇西的风雨里……
  机场,孟烦了们爬上了美国盟友的飞机。之前他们被命令脱掉了衣服,押运队的人说,到了缅甸,英国人会给他们衣服,美国人会给他们发枪,而现在国军能给的就是个呕吐袋。
  巨大的C46载着他们飞向战场,第一次坐飞机的体验还没来得及消化,日本战机的炮火转瞬就笼罩了他们。
  飞机拖着浓烟坠落在缅甸的丛林里,在他们掩埋殉难的战友和美国飞行员的时候,一个日本兵跑了过来。日本兵看见他们在飞机旁搬搬运运,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缅甸盟友,还起劲地夸着他们干得好。
  胆战心惊的川军团士兵惊恐地看着日本兵,迷龙趁其不备,一棍子把日本兵打到在地,几个人撕扯着日本兵身上的衣服,往自己赤裸的身上套。
  这时,不远处响起了枪声。一小队日本鬼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川军团集体懵住了。几个士兵应声倒下,大家胆怯地看着。只有阿译,挥舞着刚缴获的手枪,用军教课上学来的方式让大家不要后退。他颤抖的声音能听出来他其实比谁都紧张。
  孟烦了大叫着快跑,让弟兄们逃命,一伙人马上兔子般地仓皇四散。阿译带着一伙人慌不择路,居然逃到了一个孤零零的板房里,成为了再也逃不掉的活靶子,气得孟烦了和迷龙哇哇大叫。但追兵在即,他们俩没办法,也仓皇逃了进去。
  四个日本兵包围了他们。一阵枪声之后,板房终于安静下来。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好像日本兵消失了。活过来的炮灰们埋怨着、庆幸着、也继续恐惧着。迷龙摸索着打开了一扇房门,发现这里是一个军需库,有着大捆的缅甸花布。
  一伙人手忙脚乱地割布捆扎,好歹让自己的身上有了遮体的布丝。只是这些床单被面裹在身上,让他们活脱像极了花里胡哨的老缅,在几丝滑稽的背后,露出了些许的尴尬与无奈。
  这时候又响起了一声枪响,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闯了进来。他们差点打死了他。
  来人大声喊着:“别开枪,我是你们的团长!”
  自称团长的家伙把他们带出了板房,他们看见四个日本兵的尸体倒在了地上。那其实是“团长”打死的,他们后来才知道,“团长”的飞机平安降落,他带着几个人到处寻找中国军队,循着枪声找到了这里。他穿插迂回让大部的日本兵追向别处,而这几个,死在了他的枪口下。
  和他同来的士兵牺牲了。他命令孟烦了们脱下缅甸布,宁可穿回裤衩,因为这样战死的时候就能和中国人埋在一起。他自己也脱下了满是血污的校官服,然后命令士兵盖在战死的同胞身上,因为他们是中国人,不应该衣不遮体地被埋葬。
  孟烦了由于执行命令不力被“团长”撤了职,成为二等兵,一分钟后又成为上士传令兵,“团长”要求他从此不离开自己左右。
  “团长”让每个人都钻进了油污桶,把自己搞成了黑其巴糟的泥人。“团长”说我们就这样钻进密林,让这身黑皮掩护大家前进。他们果然就上了路,孟烦了发现“团长”不是在带他们走向机场,那意味着他们不是在回家。他提出了疑问,“团长”却说他们这群根本没有战斗力的部队必须要避开正面的鬼子。
  孟烦了们疑虑重重,但他们的精神已经被这个勇敢果决胆识过人的军人所降服,他们只能跟着他前进。
  他说他叫龙文章从此是他们川军团的团长,孟烦了却给他起了了外号叫“死啦死啦”。
  迷龙首先和团长起了冲突。紧接着,是所有人和团长起了冲突。做梦也要回家的迷龙们想要一走了之,可龙文章却嘲笑他们是贪生怕死的废物。迷龙们企图以众凌弱,挟持龙文章就范,可却在夜幕降临的黑森林里遭到了深谙各种游击战法的团长十足的戏谑,他们这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龙文章的对手。
  而在森林追捕的游戏中,川军团却突然遭遇了真正的日本兵。迷龙们来不及多想就扑了过去,几经搏杀,几个日本鬼子被龙文章们绝杀殆尽。迷龙们目瞪口呆,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可以打鬼子了。
  可是还来不及咂摸刚刚到手的胜利,他们发现另外的一支队伍包抄了上来……
& 新的队伍里有要麻,大家松了一口气。
  原来要麻的飞机安全着陆,他换了武器装备,编入了新的队伍,正在密林里巡逻。要麻们起码带来了干粮,可以安抚一下早就空空的饥肠了。
  可要麻们脱下自己的军装准备给这些赤膊的战友们穿上时却遭到了他们的拒绝。这时候,赤裸着战斗其实已经是他们的标志与骄傲了。
  和日军的战斗由此开始了。他们一次次地冲锋、一次次地胜利,以至于孟烦了感叹,要是几年前就这么打,那他们还会溃败到这里来吗?
  他们前进,他们胜利,他们的队伍沿途汇集着各路散兵游勇不断壮大,龙文章看着自己不断增多的将士,骄傲地笑了。
  川军团打出了名声,被日本鬼子一直追击的英国军队居然认为这支英勇善战的部队是日本人,他们打着白旗投降来了。他们只是不明白,这样一支队伍为什么是由蓬头垢面的野人组成的。
  好在误会终于解除了,英国人的给养让川军团终于穿上了军装,看起来像一支正规军了。不仅如此,团长还请来了英军的医官为孟烦了治疗腿伤。
  但是好景不长,英国人的一次要求川军团帮忙做劳工的命令被团长拒绝,恼羞成怒的英军表示要向中国军队的上级控告他们。结果却是,中国军队的上峰否认有这样一支建制的部队在缅甸作战,更否认有叫龙文章的团长在指挥。
  气愤的英国人跑来前线指责川军团在欺骗,还扬言要索回他们付出的军备物质。一个复杂的局面,摆在了川军团面前……
  英军的古板和傲慢,让缺少弹药的川军团陷入了绝境,龙文章知道这一次凶多吉少。果然,失去了英军的策应,日本人迅速出击,龙文章决定放弃守卫机场,全力撤退。失去了川军团的机场防卫一触即溃,守不住的英军干脆投降了。川军团在龙文章的督导下迅速撤离,可路途中还是遭遇了日军主力。川军团付出了四十人阵亡的代价,逃了出来。不幸的是,四川人要麻永远地留在了缅甸的丛林中。
  各路中国军队都在溃退,龙文章在溃退中仍然做着他的带兵梦。他不放弃任何机会游说逃兵们加入川军团,以图扩大队伍,再和小鬼子战斗。他指挥了精彩的伏击战,击败了小股日军,赢得了一个誓为死去的兄弟报仇的年轻人的加入。年轻人叫董刀,不久,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丧门星。
  就这样,当龙文章的川军团到达中缅边界的时候,队伍已经扩充到了上千人,差不多真正成了一个团。
  迷龙在撤退途中捡到了一辆满是辎重的车子,他说自己发财了。他本想离开队伍回东北老家,却被龙文章下了枪,此后他就一直跟着。他还是没有离开川军团。
  溃退的路上也满是流离的百姓,一天,一个女人的声音留住了大家的脚步。
  一个领着幼小男孩的清丽女子,站在路边,一直在说着:“过路君子,谁能帮我葬了我公公。”她的脚下,是一具老人的尸体。
  不辣多年飘荡,立刻猜出了女人的丈夫已死,此前是住在缅甸的中国华侨,一定还是个曾经的富人,现在落了难。
  没有人理睬,更没有人帮助。终于,迷龙走了上来。他说,你能嫁给我吗?
  女子说,你能葬了我公公?你能带我们回中国?你能哪怕我死了也带我的儿子回中国吗?
  迷龙说我能。就是我死了,我的那些瘪犊子弟兄们也能带你们回中国。问题是,你能嫁给我吗?
  女子看着迷龙,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子——我能!
  女人的承诺给了迷龙莫大的欢喜。他立马搜集出所有的工具,锤子斧子刀子锯子钳子……他跨步走向山间,嘿嘿呦呦地砍起树来。紧接就是拆散了原来心肝宝贝一样护着的箱子,让弟兄们帮他拔钉子。
  砍树、拔钉子、做楔子、钉棺材、挖坑……几乎是瞬间,迷龙在大家的帮助下就做好了一切。女人多少有些快乐地看着,有什么比看见一个男人为自己出力流汗真心劳作更让女人心动呢?女人从此认定了迷龙是个伟岸的男人,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这也许是一口全世界最棒的棺材,松枝还散发着松香,女人和孩子近前看着,看着树木做就的新棺材和做这口棺材的男人。孩子叫雷宝儿,他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接近着从未接近过的迷龙。
  棺材做好了,女人履行了诺言,和迷龙跪在棺材前磕头。迷龙说这就是自己的婚礼了。女人承认了。
  但是团长走了过来,他以抢掠财物、勒索同胞的罪名被捆了起来,团长下令,就地正法。
  自然是有人求情,但龙文章不为所动。以致所有人都去为迷龙送行,团长在老川军团中只剩下了自己。女人沉默地跪在棺材前,面无表情。
  迷龙到了山顶才慌了神,他骂骂咧咧地一路走来,以为团长和他开的是玩笑,可最后却发现,团长真的是要军法从事,他梗着脖子求自己的弟兄们带那母女回家。
  大伙商议让孟烦了再去冒死求情。孟烦了拐到山下却看见团长正来到女人的身旁。团长说大家搭把手,把老人家葬了。女人这时候面向他,说求你放了我丈夫。团长说谁?那个敲诈你的人?女人说他是我丈夫。我站在这里,你们这些自称君子的人从来没有看我一眼,从来没有谁想要帮我一把,和你们相比,他才算得上真正的男人。
  龙文章目瞪口呆,他几乎不明白女人在说什么。
  可他依旧拒绝了女人的请求,尽管此前女人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她果然就长跪不起。
  孟烦了在一旁冷嘲热讽,说团座不过是杀鸡给猴看。因为管理一支近千人的散兵游勇是需要狐假虎威的。团座承认自己杀鸡,但他话没说完,脚下的女人就像母狮一样发怒了。她抢过一把冲锋枪追这团长搂开了火。团长大人吓得撺到了树上。子弹打光了,女人又找来了斧子,愤怒地砍起树来,一伙让幸灾乐祸而又不误敬意地看着,这个将要成为他们嫂嫂的女人居然有如此的勇敢和倔强,让男人们由衷地敬佩。
  团长大人昏头昏脑地下了树,胡言乱语之间,女人已经取得了胜利。迷龙被赦免了。他大步走过来,抱起了自己捡来的儿子和媳妇。他成了父亲和丈夫。
  团长却晕倒在了路边。可他醒来后却戏谑般地解了自己权威受到挑战的困境,招呼着队伍出发了。
  几天以后,他们这支残破的队伍来到了中缅边境。
 &前面,将是中国的南天门。
 &和祖国的距离是咫尺之遥,但他们的面前隔着一条江——怒江。怒江上架着一座桥,叫行天渡。走过行天渡,才是南天门。
  日本人的追兵从未停止追击,他们的飞机抢先炸毁了行天渡,川军团陷入了绝境。
  怒江对岸——东岸,驻扎的中国守军是师特务营,望远镜中可以看到,他们正对先期过江找船的迷龙核查身份。孟烦了对龙文章说,你这个冒牌的团长,这下我们怎么办?龙文章说,怕什么,我们就是一群中国士兵。都是自己的家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迷龙仍在接受盘查,看得出,中国军队并不信任他。西岸的阿译带头唱起了救亡的歌曲,并指挥大家一起唱,雄壮的歌声,穿透江岸,迷龙大声吼着,你们听啊,这是我们的歌,我们的歌。
  可是在唱歌的人群中龙文章发现了问题。一些脖子上挂着白毛巾的士兵干张嘴、不发声。龙文章一下意识到这是日军,他们也在企图混入对岸。龙文章迅速组织自己人,一对一的挨近日本奸细,并且也挂上白毛巾。三下五除二,川军团兵不血刃地制服了日本奸细。这时候西江岸上挤满了人,百姓和士兵挤在了一起,大家都想着早点渡过江去。而唯一能渡江的,就剩了几条孤零零的筏子。而此时大批的日本人开始露头,他们向江边扫射着,乱兵和百姓们涌向仅有的筏子,江岸乱成一片。对岸的迷龙急得“哇哇”叫着游了回来,他分开所有人,抢过老婆孩子就往筏子上跑。激动的龙文章抽出枪来射断了从对岸延伸过来的缆索。他怒吼着,大声质问,你们这伙杂碎,有没有胆子把追过来的日本鬼子消灭掉?如果今生贪生怕死,那渡过江去又怎么样!众人在他的激愤和责骂声中开始清醒,他们向后转,选择了迎着日军的子弹冲杀过去。一场浴血的奋战过后,女人和孩子已经安然过江,而川军团,这些曾经的溃兵们,在他们英勇团长的率领下,把足足两个小队的铁血日军,赶下了制高点。但是康丫重伤了,对着抢救他的军医郝西川,他说他好想吃一碗老家的羊肉刀削面。康丫,山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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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日军驰援过来,从日到夜,他们连番向川军团发起了十三次进攻,他们用上了七五山炮,甚至用上了毒气弹。
  由于川军团的死顶,现在的江面早已平静。桥已经塌了,缆索已断,筏子早已不知影踪,川军团已经回不去了。
  炮火一个劲地轰炸着,第十四次冲锋已经开始,川军团开始撤退,紧接着又反冲锋,就这么来回拉锯着,川军团的阵地仍然奇迹般地没有失守。郝军医抱怨道,这叫打什么仗嘛,跑来跑去的。
  康丫还是没有扛过第十四次攻击,他在怒江的西岸长眠了。
&更多的日军在集结,孟烦了说,我们没救了。
  天亮了。川军团的英勇抵抗,为东岸的守军赢得了整治布防的绝好时机,他们的团长虞啸卿终于出现了。他命令旗语兵向着西岸发话: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的英勇给了我们拒敌于国门的机会,但你们没有奇迹,只有奋战。如果你们赢了,我会率领全军欢迎你们。如果你们阵亡,那也将是我的归宿。
  龙文章请求炮火支援。虞啸卿以弹药有限,要留下来保卫最后的江防拒绝。其实虞啸卿知道,日军数倍于我,这个不明番号的队伍只有死路一条。虽然他们这个不明底细的指挥官骁勇善战,但他们背后是宽阔的江水,他们弹药耗尽后将无路可逃。与其浪费弹药,不如成全他们的英雄壮举。龙文章再次请求,虞啸卿仍然拒绝。龙文章闻言面对东岸长跪作揖,生命有限,我的勇士是用来胜利的,不是只用来牺牲的。虞啸卿沉吟良久,终于首肯炮火支援,只是前提是有限。龙文章长揖到地,让对岸的虞啸卿感慨万千。
  于是孟烦了看见了一个欣喜若狂的龙文章。他知道,这个家伙从来不惧怕子弹,他大概又要盘算下一次冲锋了。只是孟烦了和他想的不同,这个冒牌的团长视死如归,而自己呢?这伙从禅达开始一路打过来的一百多号人呢?他们渴望回家,却被裹挟到了这场似无休止的战争里,孟烦了的心里充满了抱怨——他们还能回家吗?
  东岸的炮火如期而至。
  日本兵在中国军队的炮火中狼狈不堪。
  已经视死如归的川军团叫着、骂着、笑着看着日军也和他们的过往一样血肉横飞,孟烦了喊着“冲啊”,让弟兄们准备战斗。
  可孟烦了的屁股上却挨了重重的一脚。
  龙文章声嘶力竭地喊着,快跑,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炮火过后我们就没机会了。快跑啊,我说过要带你们回家的。
  于是在炮火声中,川军团一路狂奔来到了江边,他们跳上唯一的筏子,顺水飘向东岸。
  可惜的是,弹药手豆饼被冲下了江水,生死不明。
  孟烦了和东岸的虞啸卿都无法了解龙文章,这位请求炮火支援、摆出决战架式的团长却巧妙地借火逃生,他的战术骗过了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敌人。他硬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带着一伙人逃离了绝境。江水阻隔了追击的日军,孟烦了知道,他们又一次逃离了死神。
  他们回到了禅达,受到了禅达人英雄般的欢迎,这让从没有做过英雄的他们始料不及继而手足无措。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吃饱第一顿安稳饭,虞啸卿的军车已经到了。龙文章被冠以临阵逃脱、欺骗上峰的罪名即刻逮捕,阿译、孟烦了以下,被圈在了一个院落里,严格看管。
  他们在庆祝胜利的民众注视下被押走,在人群中,孟烦了看见了小醉的身影。
  后来的他们有了粮食和其它给养,他们从和上峰谈过话的阿译口中知道或者说证实了龙文章不过是个中尉,团长和中校都是假冒的。
  再后来他们好久没见着这个假冒的团长,他们猜测,他已经被真正的团长,这次因为守卫怒江防线有功因而高升为师长的虞啸卿枪毙了。
  禅达无战事。
  闲腻了的川军团开始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
  迷龙每天出去,去找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可每次都失望而还。
  孟烦了却每天去小醉的石屋旁,看小醉一次次送客。
  没有了“死啦死啦”、没有了日本兵;没有了缅甸的风雨、也没有了行天渡口的枪声。只有五十七岁的郝西川是高兴的,因为,他的娃娃弟兄们有了可以吃饱的粮食和可以遮风避雨的屋子。
  孟烦了终于敢于敲响了小醉的房门,让小醉露出了天真快乐的笑脸。孟烦了本来是一肚子怒气的,可从他见到小醉,就换上了一张带着尴尬的笑脸,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了。
  孟烦了说他是顺道,他掏出几听美国军用罐头递给小醉,说他只是来给他送点吃的。小醉说他是英雄,全禅达城的人都这么说他们。她因为他是英雄而高兴。她说她很高兴他来看她,哥哥在的时候这里全是军人,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了,就连石屋也很寂寞呢。
  孟烦了说自己没钱,要是有钱就都给了她。小醉说不要,说他缺什么可以到这儿来拿,只要她有,他可以随便拿。孟烦了想起自己曾经拿过她的零钱和粉条,不禁惭愧万分。
  但小醉却丝毫没有怪罪他,小醉哭着说,她想死他了。孟烦了激动了,他伸出手去,要和小醉拥抱在一起,可这时候就有人敲门,有个人大声地喊着做不做生意了,怎么还不开门。小醉说是隔壁的大爷,脑子有病还喝多了,孟烦了知道小醉的掩饰还是为了他的他很想抡起棍子冲出去抡那个人满脸花,但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小醉还要生活,他不能给小醉带来什么,因此他只能无奈。
  孟烦了只能在无奈中离开小醉,剩下一张梨花一样满是泪痕的脸……
  开饭了。
  一个胖子走了进来,问有没有人知道这里是否住着川军团。迷龙忽然发现这个人就是在筏子上抱起了雷宝儿护着迷龙老婆过江的那个人,迷龙忽地冲上去,按倒胖子就是一顿暴打,直到胖子说不出来话,直到弟兄们拦住他,让他往门口看。迷龙抬头看见,雷宝儿和母亲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后来东北汉子迷龙就趴在女人的怀里失声痛哭,他嚎着说他再也不和他的老婆孩子分开了。他给打晕了的胖子道了歉,就拉着老婆孩子进了屋。
  被打的胖子本来有名子,后来因为老说自己看见过德国的克虏伯大炮,就让川军团的弟兄叫成了“克虏伯”。他带着迷龙老婆和孩子,是一路要着饭走到禅达的。这一路走得艰难,他已经得了饿病,
  后来雷宝儿就从屋里走了出来。郝军医拉住了孩子,院子里就想起了迷龙两口子唱戏的声音。他们情意绵绵地唱着,他们壮怀激烈地唱着,他们屋里的床响了一夜,戏也唱了一夜。气的不辣直骂:你们办事就办事呗,唱他妈的戏做啥子哦!
  早晨,迷龙的大戏终于结束了。他惊讶地发现弟兄们没像往常一样在睡懒觉。后来他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居然惊诧万分地问大伙为什么起这么早?结果是迷龙跪在了地上向大伙赔罪。
  可是早晨的吉普车声湮灭了迷龙的声音,虞师的特务营全副武装地走了进来。郝军医以为又是发粮食了,可却听到了全部带走的声音。
  他们被不由分说地集体押上了车,离开了临时兵营。
  可怜的克虏伯,从此也成了川军团的一员。
  军车驶过田野,车上的人议论纷纷。
  不辣说肯定是要枪毙的。蛇屁股说要不咱们跳车吧。郝军医说不至于吧?迷龙确实想跳车,可他刚一站起来后面的押送车就响起了枪。迷龙后来坐下了,孟烦了说他不可能跳,因为他怕不能活着回去,他现在有了牵挂。
  阿译说也许不是枪毙我们,是……枪毙另一个人……让我们,陪着……
  于是大家想起了死啦死啦,想起了他们的团座。尽管许多天来,他们好像已经忘记了他。
  其实谁都知道,他们每一个人,永远也不会忘记了龙文章。
  他们被带到了一间破屋子里,然后副师长唐基出现了。从唐基的口气他们听出了是要审讯,那他们就成了证人。而这,说明他们已经一月不见的团长死啦死啦至少还活着。迷龙说,谁他娘敢说他一句坏话我就整死他,当场。
  于是他们看见了被带上军事法庭的团长。
  龙文章被人押着,没有绑缚和手铐,他看见了自己的部下,冲他们微笑。
  临时改的公堂简陋得可笑,法庭上坐着虞师和唐副师,还有军部的陈大员。
  于是审讯开始了。
  这场审讯让所有人知道了龙文章的过去。他父母双亡,从前跟着父母到处流浪,父母的职业是替人降神招魂,说穿了是个巫婆神汉。可他没有学成,母亲说他没有魂根因此吃不了这碗饭。因此他基本上没有籍贯,但他游历甚广,所以能像说母语一样说十几个省份的方言,他流落到宁夏的时候因为灾荒而从军,官至中尉军需,管的是鞋垫袜子。
  他去过这个国家的无数地方,亲身领略了山山水水的美好,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抗击外来者的侵占,让那些难以忘怀的好山好水一个个沦为哀城。他不明白为什么中国的军人只知道败退,于是他站出来,开始打仗。
  只有虞啸卿觉得他是一派胡言。一个军需官,一个从未打过仗的军需官,怎么能打如此荡气回肠的绝户仗呢?
  迷龙在和老婆吵架,话里话外听出了想离开禅达的意思。是啊,百无聊赖的一天天,不走,憋也憋死了。
  阿译在组织安装篮球网,唐基给他们送了个篮球,让他们闲着的时候有个消耗自己的营生。
  孟烦了无一例外地和人打嘴仗,尖利的词语让每个人的心里都“咯噔”一下又茫然无措。
  郝军医在给豆饼擦身,他嘀咕着,希望能给娃子一个干净的尸身。
  与此同时,团长龙文章在师部的门口被带了出来。他被命令上了虞啸卿的车,手上仍然带着铐子。他的狗跟着他,跑着……
  唐基副师长驾临的时候,阿译们正在热火朝天,然而绝对是乱七八糟地打篮球,这让唐基非常高兴。他说这才是军人,他们如此生龙活虎让他非常感动。唐基给他们带了新鞋,十双。不过阿译说,他们是十一个人,只是那个人快要死了。唐基赶紧让自己的车送豆饼去医院,美国人援建的医院刚刚开张。郝军医以为是要埋了豆饼,从屋里呼号着抢了出来,知道是送去医院,顿时留下了眼泪。娃儿有救了。
  唐基临走的时候表扬阿译带兵有方,当即升任阿译为副团长兼督导。阿译张了张嘴问是哪个团,唐基说就是你们团啊,川军团!
  川军团又成立了?无论如何,一头雾水的大兵们还是高兴的。可孟烦了却从这里嗅出了别的味道。川军团了,副团长了,一切都是新的了,还临阵安抚,那团长呢?是要被行刑了吗?
  孟烦了立马疯了似的往师部跑,身后跟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郝西川。
  虞啸卿的车在密林中疾驰,然后停下。龙文章被带了下来,行刑队也排好了队。师座对龙文章说,选个地方吧,为自己选个好风水。
  孟烦了在石墙下流泪。郝西川说你是为他?自古好人没好报。孟烦了狡辩说不是为他,是为他的狗。那是条好狗,孟烦了给他起名叫“狗肉”。主人没了,好狗也会寂寞而去的。
  龙文章在虞师座的望远镜里看见了南天门。他说,要是一定要死,为什么不选择南天门。
  虞啸卿的手枪抵在了龙文章的头上。龙文章紧急求情,给我一个团,哪怕是川军团,给我充足的装备和弹药,我要带着我的团冲上南天门。
  虞啸卿终于收回了枪。他说,大敌当前,斩将不利,我就再遂你一次愿。他把枪扔给龙文章,扭头上了车。
  就在孟烦了和郝军医唏嘘不已热泪纵横的时候,龙文章跟着虞啸卿来到了东岸阵地。虞啸卿让死啦死啦凑近炮队镜,看远处的南天门。虞啸卿说:跟你们在南天门打过的竹内联队已经做了增强,若攻击东岸,将为锋锐之首。
  虞啸卿说:当年打出湖南,就想有和家乡不一样的一片天地。我饿了,在路摊上吃碗米粉,学生游行,有人在我背上贴了个纸条。写着国难当头,岂能坐视?我不知道,我居然就坐在那吃完那碗米粉。
  谁的命里都有个恩人,我的恩公,或是恩婆,就是在我背上贴纸条的那人。国难当头,岂能坐视?于是我再不是那个浑噩的湖南小子。国难当头,岂能坐视。于是我多少年再没回过家乡。我钦佩你打的仗,可现在上峰无战意,我只好把自己挺得象一杆旗,好保你们的战意。可我同样期待着我们能千军万马席卷西岸,攻复南天门失地。
  虞啸卿对龙文章说:你很有趣。漫长的苦守,你是个不错的解乏对象。
  他说得诚恳,绝无戏意。
  孟烦了和郝军医踯躅街头,川军团的不辣们也溜出了已无看守的宅院。他们仍然不知就里,漫无目的。
  迷龙却已经收拾了包裹,装备离开。女人仰脸对他说,我只不过说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走可是你说的。迷龙说干嘛不走,不走就得耗死。可他仍然爬上梯子,看着曾经熟悉的外面——禅达。
  这时候一辆吉普车把一个穿着新军装的军人甩在了当街。龙文章,全副武装的龙文章站在了川军团的旧将面前。
  龙文章官复原职了,迷龙也不再想走了。
  龙团长做的第一件事是让大家脱掉衣服用杀虫剂洗。他是对的,因为伤病的非战斗减员是一支队伍的大忌。
  龙团长做的第二件事是告诉迷龙,这是军队,是我的川军团。而女人和孩子是不应该出现在兵营里的。
  迷龙女人适时地出现,她轻飘飘地说,我是来看看我丈夫,顺便缝缝洗洗,马上就走。
  于是大家看着这个聪明的女人领着孩子安然离开了院子。她是自愿的。
  山林里排起了队伍。
  虞啸卿和陈大员加上副师长唐基在等候着川军团的将士,另一边是给他们补充的新壮丁和无情装备。
  新川军团的授旗仪式就等着主角了。
  可姗姗来迟的龙文章却在虞师座的眼皮底下把队伍拉上了岔道。龙文章带着队伍上了祭旗坡。他让他的兵们仔细观察对面大搞驻防阵地的日本鬼子,让他们记住眼皮下的敌人,记住对面的南天门,那里是他们曾经浴血奋战的地方,而他们的今生也许就要完结在这里。看一眼这里,也许就会渴望战斗了。
  然后他才带着自己的队伍来到师座面前。
  虞啸卿压住怒火没有拂袖而去。唐副师充满文辞的欢迎后,陈大员要将川军团的白色战旗授给川军团中的川人。但川军团没有川人,丧门星站了出来,他说自己的身上背着川人的骨头,是他的兄弟,他要带着他兄弟的骨头打鬼子,然后送自己的兄弟回四川。
  虞啸卿说,川军团的军旗是有来历的。川军团出蜀,一个老画师卖了寿棺,捐作军资,在寿布上画了这个,拦路交予川兵。因为是寿布,所以旗是白的,这本来就是裹尸的寿布,裹战死之躯,可不是拿来给你们投降用的。这上面画的是刑天,没脑袋的被砍了头的刑天,没了头,还以乳为目,以脐为口,对天叫战不休,挥干戚不止。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我以为我该把它给你。可我现在有点怕,怕把它给你。不过老虞信人不疑,虽然共行一道,也可各行一套。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我只希望你对得起这块寿布。
  龙文章列队敬礼,大志不言。
  大员们走了,剩下了新的川军团。龙文章走到壮丁们面前。一个精瘦的士兵一碰即倒,那些人开始嚷嚷,说好了来了就开饭的,啥时候吃饭啊。
  这就是新的川军团?
  孟烦了坐在一堆装备旁边告诉团长,这不过是一堆破烂,我们真的要去送死吗?
  孟烦了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起他的伟大发现,就是虞啸卿在利用川军团。他这是移花接木,让我们充当他的炮灰。
  龙文章对孟烦了的喋喋不休熟视无睹,他一边翻着交接给他的物质清单,突然眼睛一亮。
  死啦死啦大声叫起来:这帐上还给咱们留了一千多块。不是国币,是半开啊。快,快找找。
  孟烦了诧异起来,难道虞家军还要给你行贿?
  蛇屁股等人果然找到了钱盒子,里面叮当作响着。他露出笑脸,央求团座给弟兄们打打牙祭吧。
  但是团座就是团座,他站起来向迷龙走去。
  东北人迷龙还以做小买卖著称,龙文章马上用许诺给迷龙好处的办法去做一笔军火的买卖。卖出他们多余或者没用的物质,换取现钱,然后买来时下最缺的大鱼大肉,让川军团飘香的饭伙吸引来能打仗的士兵。他还是要打仗啊,因为那些一碰即倒的壮丁们让他知道,他需要真正的战士。
  当然,作为回报,迷龙的好处是可以用公款租一所房子安顿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迷龙得令,高兴的去了。其他的弟兄被龙团座也派了出去,他让他们全去找人,把他们认得的靠得住的会打仗的打过仗的,不会吃完了一撩筷子就跑的全给他划拉过来,就说一句话,你们吃的是猪食,川军团吃的那才叫人饭。去吧,快去。这是命令。
  从此后川军团大院里的香气吸引了无数饿汉,他们吃顺了嘴就都成了川军团的战士。后来因为狼多肉少,搞得迷龙们自己都吃不上正餐,还得等别人吃完了才能上桌。但是以后的餐桌上又多了个自家的兄弟,豆饼治好了病回来了。和战争相比,这是好消息。
  有了几个大子儿的迷龙终于要搬家了。
  他的家具是这么来的,先把拆了零的大床钉上,然后堵住街口,让过往的军车停住。再让孟烦了冒充副官报告说要搬去的房子太小,家具根本搬不进去。迷龙这时候说不买了。要拆下来家具可就零碎了,这时候再派阿译出场,他一身军官打扮,说这里交通堵塞妨碍军务要送老板军法从事。老板着急就哀求迷龙买下,价钱好商量。于是迷龙看在大家的份上用劈材价买上这些“无用”的家什。
  有了家具还要有房子。但是他们想用同样的方法敲诈房主的企图却落了空。迷龙把老婆孩子都叫了来,却因为精明的管家,把一伙人拒之门外了。
  管家因为得胜而愈加得意,他放肆地说,你就是个睡马路牙子的命,想到我这敲诈,你还嫩点。你要是有本事吃喝拉撒睡全跟外边路上,一年,宅子给你住。
  迷龙被逗起了火气,他搬下大床就在他相中的大宅子门前干耗上了。
  迷龙说,我就睡这,不走了!
  迷龙真的不走了。
  孟烦了企图劝劝他,可迷龙是越劝越来劲。就连迷龙老婆也没把他劝退半步。
  于是大家懒得再劝,弟兄们坐着站着靠着,看着这禅达城里的荒唐一景——一张偌大无比的光板床,床上躺一个世界上最固执的男人。
  郝军医说,小泼皮碰上了老无赖,真是绝症。
& 孟烦了退出了人群,向一边走开。
  在禅达的街上,经常会看到背着书的读书人,他们也是来抗日的。想到自己曾经也是个学生,也有过一腔热血的时候,孟烦了和阿译不免有些感慨。那些青年学生,也有被叫做赤色分子,他们不辞辛苦地坚守自己的主义和思想,而自己却拿着枪躲在禅达的街上,孟烦了的心情突然有些烦闷。
& 他在街角遇见了阿译和雷宝儿,逗了一会孩子却一转身,看见了水灵灵站在一边的小醉。
  她拎着一个菜蓝子,里边有一些新鲜的青菜。他们猝不及防的相遇让这个街道充满了亮色。
  可是远处突然响起了爆炸声,孟烦了即刻反应过来,他大喊着“趴下”,就把小醉和雷宝儿扑倒在了身下。
  是日军的炮火,禅达城开始四处中弹冒烟,孟烦了和阿译爬起来就往驻地跑去,小醉在身后喊着,你不要死!
  孟烦了愣怔了一下,转身跑回来,搂住她狠狠亲了她一口,然后就开始狂奔,
  他们跑着,看见龙团座也骑着一辆破旧的脚踏车疯狂向前。他一边骑着一边喊着,迷龙他们要无心再耗下去,跟上团长狂奔起来。
  禅达街头跑过很多拿枪的兵,那是守东岸防线的兵。一个逃兵说日本人突破了江岸防线,已经占了师部,连虞啸卿都战死了。
  川军团的人大吃一惊。死啦死啦却站起来喊着,走啦走啦!全团集结!当兵的哪能被打死在自己窝里?我刚收到的消息,虞师座已经干过怒江啦,歼敌数万,正率精兵直扑密支那!
  阿译在一边嘀咕,这个,不可能吧?
  死啦死啦说,最好的都不信,干嘛要信最坏的?我们是军人,谁死了都得打。
  他命令手下下掉溃兵的枪,重机枪手手中的机枪一个连发,溃兵们丢掉自己的枪,龙文章让川军团迅速武装起自己。
  龙文章一枪洞穿了一个企图反抗的逃兵的头颅。然后吼道,虞啸卿指挥不当,死不足惜。可你们这么乱哄哄跑散了编制,像个军人吗?赶紧给我掉头回去,跟着川军团死顶。
  逃兵们和川军团僵住了。这时候一辆吉普车从斜刺的巷里开了出来,虞啸卿站在车上,车里是张立宪、何书光等几个卫护。
  虞啸卿说,他说了八个字,我现在补上。后退一步,格杀勿论。
  虞啸卿的出现让逃兵们来了精神,他们马上转回了身。
  虞啸卿对着龙文章说,你是我听到在大叫反攻的第一个人。现在我任命你为我的主力团长。
  龙文章却说,我就要我的川军团。
  虞啸卿说,好吧,就你的川军团。
  在如织的炮火中,川军团的勇士们向祭旗坡推进着……
  但是祭旗坡上无战事,日本人选择了别处攻击。
  龙文章懊悔得顿足捶胸,没有对手,他的川军团还能当什么英雄。不过川军团能打仗的不多,一个营的兵力,大概也就一个连人好使,龙文章知道,要是日本人真的进攻祭旗坡,他的川军团转眼就会倒下一大片。
  他狂怒着对着山崖咆哮,却遭遇了一声枪响。龙文章应声倒地,孟烦了们赶紧围上去,龙文章却并没有枪伤。
  川军团惊魂未定,龙文章却不可思议地大笑起来。原来,山崖下面有日军,那颗子弹就是他们射的。企图渡过怒江的日军一部大约两个小队遭遇了怒江大水,被激流冲偏到了祭旗坡的山崖下。龙文章为有了敌人而大笑。
  但是日军藏在山崖下,利用一个凹处藏身和川军团对峙着。
  孟烦了出了个主意往下扔手榴弹,龙文章马上采纳了,但间角太大基本没有杀伤力。孟烦了疑惑龙文章这仗打得有点儿戏。
  然而龙文章却让川军团的新兵们挖着掩体,他自己也投入到挖战壕的队伍里去了。
  孟烦了等人打了半天没有起色,结果等来了铁青着脸的虞啸卿。
  虞啸卿质问龙文章:“怎么回事?”
  死啦死啦说正在筑防。
  虞啸卿说,横澜山阵地已经全歼敌军,你们是全师唯一被敌军突进的防线,并且,至今仍未歼灭。你的阵地下面有多少日军?一个师团?为什么吃不下?
  龙文章慢悠悠地说,几十个回不去的日军不足为患,我让全团轮番和他们打,估计的损失不到一个连,新兵们就学会了打仗。
  虞啸卿不明白,“你是说……慢慢来?”
  龙文章点点头。他说中国人爱安逸,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命都不要,就要安逸,就这毛病,连师座都没逃过爱安逸的毛病。
& 虞啸卿一个巴掌扇过去,龙文章一头撞在刚挖好的壕壁上。
  虞啸卿怒吼,我生平最烦就是空谈阔论,因为你这样太有想法的家伙正在摆道理的时候,我们的国家正在叫人一道道摆掉。你能不能做点实事?
  龙文章捂着脸说,我做了呀,师座。我们拒敌于西岸,可东岸有日本人,我们就不会再睡着,禅达就再不敢睡觉了。
  虞啸卿暴怒至极,下令要枪毙了龙文章。
  龙文章苦笑了一下,说“好了,我不会胡思乱想了。我这就去吃掉他们。”
  于是川军团开始在山林中寻找日军。
  虞啸卿只给了四个小时,在黎明来临前他不想虞师防区里再有一个日军,可到天亮时他们只杀死了五个。
  一个逃晕头的日军跑上了川军团的阵地,给一个晕晕欲睡的新兵捅了一刀,然后逃之夭夭。他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因为他也怕暴露,但这形同给虞啸卿扇了一耳光,因为此时虞啸卿正在阵地上,等着龙文章的回音。
  虞啸卿终于明白,他的防区里再也不能说没有日军了。
  虞啸卿说,现在,你把刀插在我的心口了!
  死啦死啦低头说,那谈不上刀,顶多算根刺。
  虞啸卿瞪着龙文章看了很久,然后就走了。他最后的话是,你自生自灭吧。你和你的臭虫们。
  孟烦了想,从此,川军团一定成了后娘养的孩子了。
&因为有了日军,禅达让再也睡不着了。百姓们组织了巡夜团,连部队都要受他们的惊扰。
  而残留的日军其实也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一个日军在江边望着滔滔江水唱了一夜思乡的歌然后切腹自杀了。
  禅达的防务因此蒸蒸日上,成绩自然是虞啸卿的。孟烦了因此而不平,但龙文章不以为意。他说这说明我对了,我对了比什么都重要。
  但川军团确实成了没娘管的孩子,不仅是武器弹药,连吃喝都成了问题。
  龙文章再行故伎,缩减口粮让迷龙从黑市上获取烟酒香皂和女人丝袜,然后拿去贿赂军需处的官老爷官太太们以此来换取给养。
  从此迷龙每周一次地跑禅达的市场。
  其实迷龙每周必回禅达是因为他和大宅子管家的战争并没有结束。他回去办完了事情就会跑到大宅子的门口守着。叫六福的管家一拧再拧,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一次迷龙回去孟烦了也跟了上来。可没等他们在大宅子门口坐热屁股,六福居然引着富绅主人出来了。
  富绅说,六福不会说话,其实他已经老了,要落叶归根了。就是说,主人住在哪里,六福就要住在哪里。可宅子不能没人气啊,所以就烦请军爷屈尊来给敝人守守院子,不知道军爷能否答应。
  迷龙自然是喜出望外,人家给的台阶不薄,那就借坡下驴吧。
  于是富绅拿出大海碗,倒了满满一大碗酒,希望签个酒下之盟。
  大海碗里足足有二斤白酒,可迷龙不敢示弱也不能示弱,他仰脖把二斤酒灌了下去。富绅点点头,算是成交。
  迷龙拉了烦了转身就走,他要急着去找老婆孩子。可没走几步,迷龙就栽倒在了禅达的石板路上……
  迷龙终于搬家了。
 &川军团的弟兄们终于见到了这所豪华的宅子,他们被迷龙可能的舒适生活惊呆了。
  之后就是嫉妒。不仅是人家的宅子,还有人家的漂亮老婆和捡来的儿子。
  在这样的屋子里,有谁想不起自己的家呢。
  迷龙适时地向弟兄们致谢,他甚至跪下向弟兄们磕头。不辣打趣说他应该喊爸爸,于是迷龙就认真地喊了每一个人爸爸。
  但是迷龙接下来就戏耍了他的“爸爸”们,他假意带他们去屋外看风景,然后就飞快地关上房门再也不出来了。
  其实迷龙老婆已经在做饭了,但迷龙有更重要的事情,弟兄们的肚子就只好委屈了。
  但是他们第二天狠狠地报复了迷龙,他们把他抬起来,用力扔到了泥沟里。
  川军团吃的不好,但虞师座的军饷还是照常发的。龙文章刚领到钱,就被迷龙赶上来逼债,还了债务,龙团座又成了穷光蛋。
  龙文章扯住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借钱,他有他的花销。那些禅达城里的女人也有龙团座的相好。
  可大家都躲得远远地,他只好拽住孟烦了哀求着。
  他说他有孟烦了需要的东西,孟烦了不信,结果龙文章摸出一包信件给他晃了晃。孟烦了还是不信,他孑然一身,有谁会给他写信呢。他说父母早以为他死了,那些家书从来没有他的。直到郝大叔说是真的,是有他的家书,他才抢过去,哆嗦着打开。
 &孟烦了躲在一棵树下,热泪纵横地读着信,他哭得痛快淋漓,他知道他还是一只有家的流浪犬……
  发了饷,弟兄们一个个进了城。有的去打牙祭,有的去寻快乐。孟烦了在这一瞬间想起了小醉,但他不能去,他选择了独处。其实他是和那些新兵在一起,他戏耍他们,刻薄他们,甚至折磨他们,但他发现其实这样他没有快乐。
  战场平静,日本鬼子和新兵们经常以对骂来磨牙,有时候骂得精彩,让无聊都变成了有趣。
  而阿译和孟烦了也在斗嘴。
  他们开始是彼此嘲弄,后来就推心置腹,往昔共同的青春岁月让他们有了共同的话题。
  后来孟烦了说,他希望自己能傻瓜到底,那样也许能活着回去。
  论及生死,他们共同地沉默了……
  骂战升级了,连友邻的主力团阵地都加入了,他们打旗语过来,要求联合以壮声势。这一切,皆因日军骂起了虞啸卿的名子。
  于是在南天门下,响彻了中国军队的骂声,让日军突然哑了口。
  但日军并不甘下风,他们迅即组织起来,跳起了大和民族的舞蹈。
  刚回来的不辣一个人唱起了花鼓戏,日军马上唱起了悲壮的大合唱。而这时候,主力团迅速加入,唱起了救亡歌。
  一首接着一首,一歌接着一歌。直到阿译唱起了一支日本歌,是个劝降的歌,是他凭自己的记忆,把日军常唱的歌换个词反唱了回去。
  日军大受震动。他们唱起来思乡的歌。迷龙马上唱起了二人转,这当口龙文章回来,他居然搞到了一门山炮。
  龙文章制止了迷龙的表演,他带来的一个青年学生却兴奋地诵起了诗歌,让战壕里的人们大开眼界。
  克虏伯马上研究起他专属的武器,他们把这门日本造的山炮,拉上了阵地。
  龙文章让克虏伯表演装弹瞄准,把炮口对准了日军阵地。在大家还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他一拉线绳,炮弹应声出膛。
  他大喊一声,防炮,川军团将士们急忙慌不择路地钻进了掩体。几秒钟过后,日军的炮火覆盖了阵地。这是久已备好的弹着点,在双方歌舞升平的时候,日军的炮火早已到位。
  在战壕里,龙文章放声大笑。他讲了一个他小时候的故事,那时候他挨人欺负,常常挨打,每天看着别人的脸色,贪图着一时的安逸。可后来他懂得了先下手为强,从此让欺负他的人等着看他的脸色。
  龙文章正在说着,张立宪过来说师长有请。
  入夜,炮声终于停了,战场平静下来。孟烦了在这难得的静夜中思念起了远方的亲人。
  天亮后,孟烦了向龙文章请假,他想去禅达。
  龙文章嘴上说不准,但他们俩却一起驱车驶进了禅达。
  龙文章拖着孟烦了走在禅达迷宫一样的巷道里,搞得瘸着腿的孟烦了很是狼狈。等他们终于找准了门进去,他要找的人正背着一木架书走出来。是昨天在战壕里诵诗的青年。
  龙文章给他道歉,还带来了药。这青年昨天因为在战壕里吟诵不止,被兵痞们当做怪物打了一顿。
  学生说谢谢了,其实我都不想说了,因为说得太多了,但还是要谢谢。
  团长道歉说,我没法让你来我的团。军旅生活不是你过的,你看看他,我的副官,你看他像不像个叫花子?你来了,只会毁了你。所以你还是走吧,去四川吧,那里对学生还是照顾。
  但学生表示他是来抗日的,他不能离日军越来越远,他要去对江。
  孟烦了说,你过不去的,除非你变作乌鸦飞过去。
  学生说禅达的老人说过祭旗坡上游,第一个江拐口,叫鬼见湾的那里,过得去的。
  那地方他们知道,水流很急,以前那个自杀的鬼子就死在了那里。可没想到学生说,水是急,可其实是活路。巷口茶馆一位九十多的老爷爷说过去就是从那里过江的。对江有个和顺镇,是禅达人几百年前迁过去盖的。先有的和顺,后来才搭了禅达到和顺的桥。那时候没有桥,桥被你们炸了。他们怎么过的江?可见没桥的时候一样过江,只是后来有了桥,大家都图舒服,原来的法子就忘掉啦。
  后来他们起了冲突,因为学生说救国打仗解决不了中国的所有问题。打败了日本人我们就富强了吗?学生的说法在他们看来充满幼稚但却无可辩驳,龙文章再次向他道歉,倒是青年学生很大度地告别了他们,离开了禅达。
  他们认定他是疯子,但疯子的话还是对他们有所触动。孟烦了向团座告假。团长猜中他去找女人就掏出一叠票子给他。他准了他两个钟头。
  孟烦了说四个钟头,然后团长的车就开走了。
 &孟烦了就疾速奔向了小醉的家,进门的时候正遇见了一个嫖客,孟烦了把手里的票子全给了他然后撵了他出去。
  小醉说你看见了,我是干这个的,我一直想瞒着你。
  烦了说我早知道,我没看不起你。
  小醉的感动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被烦了的慌张打断了。原来孟烦了决定离开禅达回北平老家。
  小醉手忙脚乱地给他找哥哥穿过的平民衣服,一边把自己的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当逃兵抓住了是要被杀头的,小醉知道这也许是生离死别了,他们连依偎温存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四个小时,孟烦了必须走得越远越好。
  孟烦了就这样在小醉的伤心的目光中离开了。他一路躲闪着,快步走着。不久,他就被抓逃兵的巡逻队认了出来。川军团也知道了他的逃离,不辣等人也开始到处找他。
  孟烦了终于被追了上来,他被押解着,等待枪毙。
  行刑队的两个人一直在戏耍孟烦了,没有马上就要被枪毙的意思。
  但是埋尸体的坑已经挖好了,在他们挖坑的过程中,孟烦了看见主力团在发美国军援。那些锃亮的新武器过去是孟烦了所渴望的,但现在他知道,这些已经与他无关了。
  孟烦了忽然有了强烈的求生的渴望,他想,自己绝不能就此死掉。
  第二天晚上,川军团的人悄悄地出现了。
  两个看守正在熟睡,迷龙拿着一包食物慢慢地爬向孟烦了,郝大叔在一边望着风。可就在食物到了嘴边的时候,龙文章出现了,他大声喊起来,惊动了守卫,并夺过迷龙的食物,命令迷龙和郝军医离开。
  孟烦了很绝望,但几分钟后,小醉出现了。同时出现的还有迷龙老婆和雷宝儿。但他们一言未发就被看守赶走了。
  第三天来临了。
  小醉一个人来了。孟烦了企图逗她,可小醉却早已伤心欲绝。但孟烦了吼着吼着吼出了情话,他说他死不了就会去看他。男人就活一张脸,过去不去看她是因为自己活得丢人,他从来没觉得她丢人,所以他要做她的爷们。
  小醉几经反复,还是无法接近孟烦了,在孟烦了的大吼声中,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第四天。轮到川军团领取装备了。孟烦了看见了自己所有的战友,战友们也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龙文章走过来,挨近孟烦了,发现他的兜里揣着那封家信。他意识到什么,赶紧打开,那上面写着孟烦了父母到来的消息。原来孟烦了是要去看父母才跑的。
  龙文章顿足捶胸,他怒吼着,看父母的事为什么不明说呢?孟烦了说,说有什么用,他们到的是西岸。是日战区。
  明白了。
  于是两个看守被受屈绑在了树上,孟烦了被川军团的弟兄们劫走了。
  川军团的战壕里,炮灰们看着团长和阿译。
  龙文章决定要悄悄渡过怒江,用几个精兵干一票大事,他们用抓阄的方式决定了谁去参加这场战斗。
  但没有孟烦了的名子,孟烦了急了,追着团长质问着。
  龙文章说他没有资格。
  孟烦了缠了他好久,最后说起了自己的父亲。他陷入了回忆,龙文章也就不再难为他。
& 他们出发了。十二个人,一条狗。
  他们来到了最急的鬼头湾,那个青年学生说的地方。
  董刀先去试了试水,水太深了,的确过不去。
  但是在岸边发现了青年学生掉在水里的书。
  龙文章说,学生过去了,因此我们也能过。
  于是,他把长长的绳索栓在了“狗肉”的身上,“狗肉”在大家的注视下,居然涉过了怒江,它把绳子绕在了树上,川军团的精锐们援着绳子渡过了号称天险的怒江。
  郝大叔说,“狗肉”有用呢。以后它应该管我们叫“人肉”呢。
  其实他们是来侦查的。望远镜里,他们发现日军的据点有些反常。
  这不是一般的防御工事,好像每个设计都有更深的用意。
  他们决定挨得更近一点。
  沿着山间小道,他们走进了不久前的战场,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他们都曾熟悉。鼻子里似乎还闻得到战火和硝烟的味道。
  他们来了。
  这也许是一次无与伦比的开始……
  豆饼首先发现了异常。
  脚下的土地居然有庄稼苗,而周围别的地块全都没有。
  果然,走不多远,就发现树林里藏着几个农人。一家老小。
  老乡了解了他们的身份后,带路送他们来到一条没有鬼子的路口。
  带路的老乡说,和顺人都被招了安,只有他们莲花镇的人才宁死不投降。
  川军团终于到了和顺,他们走进镇子时,看见一个白衣老人正在提着桶,在墙上写着日军拟就的标语。
  老人发现他们,有些吃惊,一直看着他们。队伍全部走过,瘸腿的孟烦了被甩在了最后。孟烦了走过老人身边时,迷龙正在喊他的名字叫他快点。那老人摘下草帽,平静地喝道:“了儿,怎么还不请安!”
  孟烦了就这样遇见了自己的父亲。母亲看见他如此模样,顿时晕了过去,幸好郝军医在,才不至于惊慌失措。
  更让孟烦了想不到的是,自己的父亲,堂堂北平大学堂里的教授,竟然做了和顺镇的伪保长。而这个伪保长还恪守着家规家法,让孟烦了在弟兄们面前丢尽了脸。
  当然要带父母回禅达。问题是一屋子的书就是孟保长的命,你不带走书,他肯定就会一猛子扎了怒江。这让川军团的弟兄们很是上火。龙文章打趣说,你爸爸都是汉奸了,干脆给你个机会,大义灭亲算了。
  正在收拾东西,门外走来了几个日军。川军团的人立马躲了起来,孟老爷子说他自有办法对付。
  说是对付,老爷子竟是端坐楼上,写起了书法,任凭楼下走错门的日军被迷龙他们乒乒乓乓的结果性命。这老爷子的定力果然惊人。
  而孟烦了和一个日军正好滚到了书房里,孟烦了当着他的面,手刃了小鬼子。
  目标既已暴露,小分队决定打击一下和顺镇的鬼子。于是,一场巷战开始了。打着打着,发现巷子里冒出几个异样的人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和尚、尼姑、老百姓,居然还有禅达城里诵诗的青年学生。青年学生终于有了自己的枪,他友好地坐在了孟烦了身边。
  这是孟烦了们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红色武装,看来即使是在如此艰险的地方,抗日,也是中国人共同的愿望。
  龙文章把江边捡到的红色书籍还给青年学生,他高兴地展示给所有人看。“我就说它丢不了嘛!你们看!”他兴奋地说。
  弟兄们扛起枪,后来又把孟教授的书背在了背上,他们出发了。
  不久,一小股日军开始追击。入夜,龙文章决定打个伏击。他让和尚和青年学生一伙去吸引敌人,然后等鬼子踏入伏击圈。
  四、五十个日军被当场消灭了。
  下一步,该走上最艰险的回归之路了……
  和尚叫世航大师,根据他的指点,川军团要走一条密路前往东岸。但有碰上日军的可能,不可掉以轻心。
  游击队武装一直给川军团做着向导,他们在靠近索道的地方终于遭遇了日军。要通过,只有出击。
  龙文章是来侦查的,世航大师把自己绘制的日军布防图无私地交给了他。
  国军一直在叫嚷反击,可一直没有进行。龙文章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况下,主动侦查敌情,这让孟烦了心生佩服;而他不仅护送孟教授夫妇,还下令带上这么多书,这让孟烦了更是感激得无以复加。他主动站出来,要当排头兵。
  青年学生也站了出来。
  于是孟烦了和青年学生扮成日军,摸到了日军旁边,趁他们没醒神的时候,扔出了手榴弹,川军团和游击队员随后开火,又一场战斗开始了。
  激战中,游击队员相继倒下,青年学生不幸中弹。孟烦了望着他满是稚气的脸,不仅失声大恸。
  游击队员呼喊川军团快撤,他们掩护,龙文章命令把武器留给他们。可他们说你们还要拿着武器打回来,扔下手榴弹吧,于是川军团战士丢下手榴弹,开始向索道撤退。
  为了掩护川军团,游击队员们都壮烈牺牲了。
  世航大师最后的话,是远征军万岁,是祖国昌盛、民族万岁!
  小分队回来了,虞啸卿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
  龙文章带给他的,总是麻烦连着惊喜。南天门的情报有用,可龙文章居心叵测地挟功索取军需粮草。
  两个人在祭旗坡上谈了好久,英雄所见,同,和不同
  早晨,龙文章叫上孟烦了和阿译,驱车前往师部。他说师座答应的物质必须尽快催要,否则担心日久生变。
  可是车到师部他却让孟烦了下车,说虞师座最恨逃兵,不用他去了。孟烦了说那你让我干什么来?龙文章说你忘记你老爹了吗?
  于是孟烦了就回了趟家,那其实是迷龙的家,他把楼下四间房腾空给了教授夫妇,其中三间当了书房。
  孟烦了小心翼翼地叫了声父亲,孟大教授一声断喝:出去!因为在和顺镇的时候,老教授非要带着书走,孟烦了情急之下拿枪顶着他骂了句“你大爷”。
  于是孟教授就一直没理儿子,也不让老伴理儿子。
  孟烦了按照以前的家规,一直跪着,可教授就是不依不饶。
  迷龙老婆赶过来说话,她提起了小醉,孟烦了忽然有了冲动。
  他离开了迷龙家。
  可孟烦了再次来到小醉的住处,却发现门上挂了锁,小醉已不知去向。
  孟烦了爬墙溜进屋子,发现小醉的一些东西还在,他做了个穿军装的稻草人,放在了院子里,代表自己来过。
  龙文章给了他八个小时,和父亲斗气耗去了五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在小醉的门口消耗掉了。龙文章的军车准时出现了,他上了车,吉普车呼啸而去,可这时候却在水塘边发现了正在洗衣服的小醉。车没有停下,两个人只好大声喊着自己要说的话。孟烦了喊的是,我去过你家了,进屋时你别害怕,是我弄的。小醉喊的是,我不做了。我上次告诉你我做的事,我现在不做了。
  可惜的是,他们都没有听清对方的话。
  虞师座对川军团的回报包括派来了两个美国人。一个是联络官阿瑟·麦克鲁汉,另一个是军械师阿尔杰·柯林斯。
  两个美国人刚刚到来,就和龙文章起了冲突。因为龙文章已经给他们安排了屋子,可美国人却非要住帐篷。
  孟烦了劝他,说美国人有美国人的习惯,他们和我们就混不到一块,住就住呗。
  龙文章想明白了,就打起了别的主意。他说:“烦了,你能和我再过趟江吗?”
  孟烦了和龙文章正在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吵了起来。然后就是阿译闯进来,说打起来了。
  是迷龙、不辣们和柯林斯打在了一起。
  孟烦了问了半天,才弄明白是迷龙把美国人的英语“跟我来”听成了骂人话“癞皮狗”。
  柯林斯愤愤不平,而麦克鲁汉则认为自己是军官,对士兵的打闹毫无兴趣。
  孟烦了苦笑不得,甚至懒得解释。
  柯林斯很快就和大家熟悉起来,第一天的不愉快他早已忘记。他后背上贴着一块布,上面写着汉字“全民协助,助华洋人”等字样,后来大家就管他叫起了全民协助。
  麦克鲁汉却看起来古板教条,孟烦了猜测他只想完成工作,拿钱走人。
  美国人的工作开始了。他们检查了所有人的枪械,肮脏的枪械让他们非常失望。麦克鲁汉这时候要求看指挥官的枪械,龙文章掏出自己的两支手枪好一支步枪丢了过去。
  麦克鲁汉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对孟烦了说,指挥官为什么要把自己扮成劣质电影里的暴徒呢?
  美国人无法理喻中国军人的散漫、邋遢和不负责任,他命令柯林斯收拾物品准备离开。
  麦克鲁汉说,他爷爷八十七岁了,还保留着一支十七世纪的枪,那枪整洁得如同淑女,而你们的,就像“癞皮狗”。这样的军人是无所谓胜利的,那你们要好的武器干什么?
  龙文章闻言即和孟烦了驱车追了上去,他希望麦克鲁汉他们能留下来,因为川军团需要他。中国军人从来就不会打仗,他们所有的,无非是生命。那么如果你能帮助我们,我们就能更好地打仗,更少地牺牲。
  他们争执,纠结了许久,后来麦克鲁汉说龙文章太喜欢战争了。
 &后来麦克鲁汉说他其实会说中文,因为他一直是战场上的联络官。他对中国军队的许多看法让他并不看好这场战争。
  但龙文章一直在恳求。他说,我需要你的帮助,朋友!
  龙文章其实最想的,是美国人能教他的弟兄们如何在战场上活命。
  直到龙文章跪下来恳求,直到孟烦了也和他的团长一样,跪下来恳求。麦克鲁汉终于叫了声上帝,答应了。
  龙文章早已经热泪纵横,他回去的时候没有坐车,他说,他想走回去。
  美国人的训练从此就开始了。士兵们唱着柯林斯自编的歌子练习着步伐、队形、身体。而龙文章和孟烦了则发动了车子装备出发。
  但是这次麦克鲁汉挡住了他们。麦克说我注意你们很久了,你们这样单独行动已经是第四次了。你们要去哪?
  他们企图搪塞,但没有成功,结果麦克也坐上了车,他们来到了江边。
  麦克看到了绳索,看到了通向西岸的丧命通道。他本来想参与的,但现在他选择了退却。他说,这不是我的工作。
  这是第四次。每一次,他们都希望离南天门再近点。在西岸他们得知,西岸的许多乡村都已成了空城,大批的人被驱使着替日军劳作,有的乡亲已经罹难。那么多人,竹内在干什么?
  望远镜中的日军工事星罗密布,一个点连着一个点,一个片连着另一个片。龙文章终于了悟,鬼子已经把南天门的地下挖通了,他们可以四通八达地集结、出击、藏匿、休养。要是我军突进,那层层叠叠的密集火力点,将会让过江的每一个虞师精锐仆倒江滩。
  歹毒的战法。龙文章和孟烦了为自己的发现咬牙切齿着。
  对岸的不辣在指挥川军团吸引日军,他们借此祭奠要麻。全战壕哭声一片,引来了日军的集群开火。
  龙文章就又发现了无数隐秘的机枪巢,他们伪装得极好,只要揭去伪装,火力点将迅速成几何级数地增长。
  竹内要和中国军队打一场什么样的战争呢?
  迷龙回了家,他见了久已渴盼的妻子,但现在院里已经有了教授夫妇,过去的恣意就无法再行了。迷龙老婆干着活,笑着躲闪着热情勃发的迷龙,但还是被丈夫扛在了肩上。
  楼上的学究受不了这样露骨的爱情,他疾速地关上门,门上早先贴上的标语露了出来。那上面写着“禁止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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