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你们有没有很晚上无聊的时候干什么?找朋友微信刚开始回你,后来接着就没有回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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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伟:找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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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 找 找朋友 找到一个好朋友 敬个礼 握握手 你是我的好朋友1. 认识那个外星人时他才八岁半,在他家菜园子里。那个星期天的清晨,他在一片露水淋淋的南瓜叶子底下发现了,外星人个头非常细小,也就五六公分吧,通体碧绿,假如不是仔细看,都要同南瓜叶子混淆不分了。他拿草梗捅了捅,小小外星人“啾啾啾……”叫唤了几声,他趴下身来,竟听到它向他说话呢。真好玩! 当时他一点儿也不懂得奇怪谁没有个童话世界的小时候呢?那年他已经把家的几本卡通画册翻烂了,虽然识得的字不多,但是多看几回,也能猜出个大概。那时还没有普及电视,他却也看过几部动画片电影《黑猫警长》《老虎学艺》《小蝌蚪找妈妈》,等等。七个小矮人、木偶历险记、猴子大闹天宫什么的,兔子、狐狸、小鸟、树木、花儿、草儿,甚至日用品都能拟人说话……倒是成年后回想起,那仿佛梦境似的。小外星人告诉他,它来自遥远的火星,到地球寻找失散多年的好朋友。他看它软软地趴在叶子底下的石头上,皮肤薄薄的像刚刚褪皮的虾,也像糯米做的,或干脆就是个橡皮小人儿。它确实很虚弱。它说它饿坏了,在这菜园子里只吃到南瓜叶什么的,一点也填不饱肚皮。他跑回家为它找点吃的,拿来一小瓣早餐剩下的咸鸭蛋黄,一丁儿一丁儿喂它,它喊好咸好咸,但是香,吃过咸鸭蛋黄,小火星人变成黄色的了。它的身子竟然是透明的,吃南瓜叶是绿幽幽,吃蛋黄就黄澄澄。咸蛋黄咸坏了它,它要喝水,他提醒它南瓜叶上有些许露水,叶片压着叶片,太阳出来后竟还有残留。他注意到小火星人用它的尾巴它长着一条细细的尾巴,它用尾巴像吸管一样吸吮露水呢。真是太好玩了! 吃饱喝足后小火星人缓过神来,它爬到一枚南瓜上面,蹦蹦跳跳,还卷着小尾巴晃个不停,向他表示感激。他看它长得简直丑极了,尖尖小耳朵,金鱼鼓眼,塌鼻梁青蛙嘴,脑门特别突出,细胳膊细腿,肚子圆滚滚的,刚吃饱的缘故吧。两腿之间也像他一样长着小鸡鸡,是个男孩儿呵。 “我叫虫子,来地球五百多年了。”小火星人自我介绍说,并向他伸出手,做出握手的姿态,他看到它每只手有六个手指头,脚趾头也一样,这倒好,掰着手指头做算术题可以算到12了,让他羡慕坏了,也没在意它说到地球来有五百年是什么概念,岁数有多大呢,当时他还不清楚一个人寿命有多长。 他说:“我叫张士藩,别人都喊我番薯。”番薯是当地管地瓜的别称。那时候他说话还奶里奶气,他解释说,那是他吃饭时不小心咬到自己舌头的缘故,其实是大人骗他玩儿的,他把这当真了。小火星人虫子告诉他,它说话夹杂着“啾啾啾”的声音,那是火星腔。这时他醒悟过来,火星人和他说的竟然是普通话,他和它也说普通话,平常时他说当地方言,只是看电影听到或者在学校听老师讲课才是普通话。 这个菜园子是他祖父的,当时还不怎么允许私人搞副业,只种着几株南瓜,偶尔养几只鸡下下蛋,大半是荒废着,倒也有不少树木,但都是当地极少见的怪怪奇奇的品种:黄槐、番石榴、皂角树、桑树、石楠、泡桐、紫荆、乌桕、悬铃木、鸡爪槭、木犀,等等。据说是鸟儿从远处吃了果实拉了鸟粪留下的种子。这些树长得极缓慢,年岁比他爷爷的爷爷那辈人还大,看起来却短小低矮,瘦峭嶙峋,歪歪斜斜的,根系裸露在土外,树身上蒙着厚厚的苔藓和藤萝。这是个隐蔽的所在,张士藩喜欢独自躲在这里玩儿,待到他妈或者他哥站在房顶大声喊:“番薯,回家吃饭”他才肯钻了出来,别人并不知他先前藏在哪。长大后,他才知道自己小时候患有轻度自闭症。但是,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遇着火星人虫子了。后来,这地方他六叔盖了幢五层别墅,最顶层还弄了个空中花园,有一大片草坪,他从城里回家,在上面仔细检索,时常还能看到飞碟降落的迹象,飞碟在古代叫“星槎”,他从古书上看到那是神仙们来往于天河的交通工具。其实,他们那一带长年是地外生命出没的所在,只是别人没去注意到,单他清楚而已。 那天,他跟火星人虫子在人迹罕到的荒废菜园子里待了一上午,说很多话,很快就熟了起来。快到午饭的时候,他决定带它回家去。他把它藏匿在口袋里带着走。当然,他要小心翼翼,就怕把它压坏了。 回家后,他爸妈正为从生产队分到的牛肉量不足纠缠不清村庄里一头老牛丧失劳动力后,经公社批准宰掉了每家每户分一点儿肉。他哥不知跑哪疯去。他遮遮掩掩地把火星人带进房间,大人们半点没有觉察。他把它放进床底下的陶罐。 这陶罐他养过小鱼、蝌蚪、蚱蜢,还养过一只三条腿的蟾蜍。他同他哥睡一屋,但他的陶罐是不允许他哥看的,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的!三条腿就因被他哥瞧了一眼,说了声真丑啊什么的,他便生气地将它放掉了,然后一整天不吃不喝,直到他爸答应六一节给他买整套的彩色蜡笔才把气儿消了。不过,倒是有个时间他在陶罐里养了一只称砣,那是允许别人看的,因为他自己把它公开了,每天傍晚牵着绑在称砣上的绳子,让它出来“撒尿拉屎”,然后扯着它绕村庄走一圈,大摇大摆地“遛”称砣!2.那天上课前,周建兰拿着钢笔到处问人:“你用的是‘金凤牌’天蓝色墨水吗?” 她找了好几人,同她要好的那几个用的都不是这个牌子,她又向关系一般的打听,也没人用这个牌子。没有,没有一个人用‘金凤牌’的墨水,更别说还要求是天蓝的,黑蓝都不要呢。说实在话,假如谁用这个牌子,周建兰找他(她)挤两滴,那是没人会拒绝的。 刘萌萌说就她的驼鸟牌黑蓝色用用,周建兰说:“不行,不行。两种颜色掺在一起,弄脏了,笔肚要烂掉呢。”她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换另一个牌子或另一种颜色墨水谁都要把笔肚洗来洗去。况且,还不能接受生字本上前面几页清一色天蓝,突然出现一页或几行黑蓝的,再回过来天蓝。待会,课堂练习老师一定会让大家写生字的。 她绕了一大圈快要走到张士藩座位来了,他赶忙把自己的作业本打开,好让她看到他用的天蓝色的,至于是不是“金凤牌”他则会亲口告诉她。其实,她作为小组长每天检查家庭作业,早应知晓却偏不来找他,原因是他木头木脑,除非别人全没了才找他呢。 “你用天蓝色的?怎么不说一声!”她尖着嗓子喊道,这样差不多全班同学都能听见,“是不是‘金凤牌’啊?” 他点了点头,自觉地把钢笔后壳儿旋下,搭到她的笔尖上,捏一下笔肚,挤出一滴墨水,喂给她的钢笔吸进去后,又挤出一滴……总共喂了三滴半,差不多是整个笔肚里的一半儿。他屏住了呼吸,能听见她因小心在接着,呼气和吸气的声息比平常时急促了。 等待她来挤墨水从上学期一直等到现在,“金凤牌”天蓝色墨水一瓶都快用见底了。这种墨水用的人十分少,兴许是她那当干部的父亲常用的吧,她每天把钢笔伸进父亲的墨水瓶里吸了个饱。而他向家里指定要用这个牌子就被认为是无理的要求,只得傍晚到灯泡厂的垃圾堆砸了一个月废灯泡,卖了铜丝才自己买了瓶。终于,她昨晚做作业用干了墨水,早晨又忘了去吸。 直到上课时间,张士藩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个情景:两只笔搭在一起,他的那支吐出来一滴墨水,喂给她那支吃了进去。仿佛是他向她输进了什么。 墨水,你说无非是墨水吗? 可是再过片刻,那墨水汩汩流出不知要写个什么字呢?那个字将是他与她所共有的。 “张士藩!”老师点了他的名字,他没有反应,老师咆哮如雷,“张士藩!张士藩你耳朵聋了?!”连喊三声他的名字。他还一点也没有反应,仿佛这个名字不属他的,或者已经转让他人了。全班同学哗地大笑起来,他才恍若梦醒,站立了起来。老师要他回答问题,题目刚刚讲过了,他茫然不知所措:“老师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一开始,他端然而坐,那专注的样子老师甚至觉得他是校长派来监督的,让你不便把课马马虎虎讲掉,其实则不然,他根本是心不在焉的。 课堂上,别人倒是不时要做做小动作,老师点名了才有稍停。像那个王建设是趁老师板书,站起来把他那支纸折的“回旋燕子”射了出来,老师觉得什么东西从脑后“嗖”地过去了,回头看时“回旋燕子”早飞回王建设手里。老师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同学们都在笑。唯独张士藩连笑都不笑,仿佛在深思着。无论在教师这个工作岗位待多久,也没见过一堂课自始至终一动不动的小孩,像座木头雕刻的菩萨。最最不可饶恕的是他八岁半即拥有八十五岁老人的抬头纹。老师真受不了了: “难道说,你刚才灵魂出窍了?!” 他没有回答,白多黑少的眼球盯着窗外,窗外是一丛冬青树,正当花开季节,淡紫色的小花儿开满枝头,一头橙色的蜻蜓在花丛上方,不停地扇动翅膀,也不落下,也不飞走。 老师扯着他耳朵让他到黑板底下站去,他那两只招风耳朵历经老师那样扯,愈来愈大了。老师新近蓄了尖尖的长指甲,顺便使劲地掐了下,早晚要留下密密麻麻的小月牙痕。老师用粉笔画了个圈圈,让他站到那里头去。其实,没有圈圈他也不会挪动半步。 王建设又趁老师板书时,站起来把“回旋燕子”放在嘴巴呵了口“仙气”,随手一扬。在老师回头之前,它在教室里缓缓地飞呀飞,最后才回到主人手中。这回张士藩面对着这边,一切皆在他眼底:王建设动作十分潇洒,神情自若的样子让同学都要不禁喝好。不少自己不敢做小动作的,甚至要崇拜他崇拜得五体投地,基于此,他便可无所顾忌,成为坏同学里面的头头。 那不算什么呢,“回旋燕子”张士藩回家试过,无非是利用气流的原理,跟古代的“飞去来器”一样。在嘴巴上呵气则让它的尖尾更有韧性,不至于半道拗折。所以说没什么可神奇的,可是连周建兰都要为之所吸引,她是热爱学习的,但是也爱热闹。张士藩清楚看到她先是蹙着眉毛恼了下,登时又绷不住被逗乐了,乐过后才敛了敛神色,把辫子摔到背后又认真听讲了,很假正经的。张士藩看着心理不舒服,好比自己的东西让人偷了似的。 老师知道王建设在搞小动作后,把他喊起立了,说:“你不能再这么样。” “不了!”王建设,“老师,我坚决不了。”他答话的时候昂首挺胸,虽然上衣的纽扣一个也没剩,全是打架打掉的,但是他的回答让你非常的满意。他所谓的“坚决不了”也只是在这堂课余下的十多分钟里不了,下一堂课依旧如此,或许会换个节目:抛出一个“套马圈”去套远处女同学的冲天辫。 王建设是个一刻也停不下来的“弹簧人”,但当老师说到他时,他恭恭敬敬要回话,也能稍稍收敛下,这是尤为难得的。不像“木头人”张士藩小小年纪就水泼不进,你说他啥也无有反应。 放学时,他蹲在路边的墙脚,一个男同学邀他一起拍“小人拍”玩,他摇了摇头说听见墙脚一群蚂蚁的脚步声,好似电影里沙漠上驼队走来……接着蹲在那里发愣。王建设同另外几个同学经过,他们手里拿着弹弓,寻找哪还有没被打破的路灯灯泡。他们喊他:“臭番薯,一道去!”张士藩不肯,他们走很远了,王建设回身给了他一粒弹子,他举起书包挡住,“哐当”打在铁皮文具盒的位置。 当他们走后,张士藩开始冥想:在书包里安装一套机关,下次王建设再用弹弓打他时,即可射出四支无翎箭,分别向着王建设的眉间、咽喉、心槽和下阴而去。无翎箭淬过浸泡毒蜘蛛、壁虎、蜈蚣的隔夜老尿,因此王建设难逃一死。王建设死翘翘了他妈妈要来张士藩家罗嗦,王建设的妈妈在街边补鞋,张士藩认识她。那个胖女人会扯着嗓门儿长一声短一声啕哭,哭得四邻都来围观,她要张士藩赔她儿子。张士藩想好了,到时他就对她耸了耸肩,说清楚是她儿子自己用弹弓打他书包,才被毒箭射死的,他没有责任。想着,张士藩试了下怎么来耸肩,他看别人耸过肩,自己尚未亲身体验。公安来了他也要这样说。学校和老师对于王建设的死则是无所谓,这样的人死一百个也就五十双。同学呢,没有加入他一伙的都要受他欺凌,张士藩为民除大害了呵!大家一定感激涕零,要拥他为英雄。倒是,周建兰不知怎么个想法? 想到周建兰,她就和几个女同学从这走过了,放学后她们还在操场上玩了“跳房子”,这才要回家。她爸是从北方来的干部,她十分神气,总要把辫子摔到背后才走得路,而且小小年纪就扭得一条好屁股。跟周建兰走一起的是班上最叽叽喳喳的几个女生,但是她们只把辫子垂在胸前一侧,看着好比跟班的丫环,她们乐意这么样,因为周建兰是老师最宠爱的学生。从这学期起,连每星期一升旗仪式时全校师生的国歌大合唱都是由她来指挥。上一任的指挥毕业了,班主任老师向学校推荐她。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也总先要把辫子摔到背后去,才正式开始了,臭美得不行。但她也确实能胜任,两只手随着音乐一划一划地比,像模像样,干部子女就是自信。 能和周建兰一道上学放学是一样荣兴。 张士藩看着她们走远了,才独自回家,天已经快黑了。3.张士藩回家总要先瞧瞧陶罐里的火星人虫子怎么样,给他喂吃的:吃米饭它就变成白色的,吃红萝卜它变红色,吃葡萄变紫色,吃芋头变灰色,喝红糖水变棕色,吃紫菜变黑色…… 每逢星期天家里没人,张士藩把陶罐搬到天井的正中央。虫子躺在罐子底里双手交错于肚子上,一条腿蹬直,另一条腿屈起压于其上;张士藩则傻坐于地板上。他俩一起仰望天空。他说,他的天空是方形的,它说它的天空是圆形的。无论是方形还是圆形的皆是深不见底,蔚蓝,而忧郁的。 虫子说它来地球找失散的好朋友,找了五百年…… “你清楚他一定来到地球?不会去别的地方……比如说,那个那个”他看了看天空,心里清楚整个宇宙大得很,但不知道具体都哪些个星球,“……什么球?” “火星上找不着它,那一定是到地球来了,除了火星,地球是唯一生命居住的所在。” “哦,那你找了五百年,”张士藩问它,“五百年有多少个学期啊。”不待它回答他已自己算出了,“五百乘以二那是一千,一千个学期哇。”他数学并不好,两位数以上的算术并不太懂,而对付整数他另有办法把零先去到一边,算好了再数数总共几个零,只要是整数他能算到上亿。他这才有了概念五百年要好久好久,“一千个学期你还找不到它,你真是好笨啊!”他想起了周建兰,他想起上学期她刚插到这个的班时的情景:老师把她介绍给同学,他居然觉着与她很熟悉,分明是初次见着,却仿佛以前就认识了,一点也不像新来的同学。当然他把这个想法压在心底,却能在课堂上几十号人里,清楚找出她的的呼吸声这不单单是他耳朵灵敏的缘故吧。 假如他想,假如自己也如同虫子来到地球上目的是为寻找一个人,那么已经找到了,那就是周建兰。只是,唉…… “这五百年里面就是你说的一千个学期里,我到过地球上不少地方,欧洲、非洲、大洋洲、澳洲、南北极……” “什么时候才来我们泉州呢?”张士藩自作了一次聪明。 “你们这是亚洲。”虫子纠正他,“亚洲非洲的‘洲’比泉州广州的‘州’大,泉州广州也在亚洲里头呢。” “不可能,大米粥和小米粥不一样,但是小米粥并不在大米粥里头哩。” “哇!我受不了你了,我受不了你!”对于童年时代张士藩的地理概念,火星人虫子差点儿要拿脑袋去撞陶罐了,“这个我没办法同你讲清楚了!只能简单地告诉你,我差不多走遍了整个地球。” “走遍整个地球?” “对,为了寻找我那个朋友我走遍整个地球,以各种生命的状态出现……” “各种生命的状态?”张士藩说错了一回,不敢再自作聪明,“什么叫各种生命的状态呢?” “这个真要好好和你说,火星人来地球上是不能长期裸露在空气中的,地球的空气对我们有害哩。要在地球上自由行走,我们得穿一件‘外衣’。”光溜溜的虫子抱着身子说,“其实是钻进地球生命的身体里,你知道寄生蟹吧?” “在我外婆家的海边捉过,一种小蟹钻进小海螺的壳儿里。你钻到大海螺壳里面去?” “哈哈,倒不是!我钻进大型野兽的身子里,”虫子说,“非洲大象、斑马、狮子、北极熊、秃鹫、蟒蛇里面去,海里面我也去过,钻进鲸鱼和鲨鱼身子里……我想我朋友来地球是为了探险,一般也会这样做的,不会钻进一棵松树里头吧。” “你们也能钻进树里头?那只能潜伏……哈哈!”张士藩脑海出现一个情景:外星人在树木里动不了,挣扎的样子。 “当时五百年前都是野兽吃人,我误认为野兽是整个地球的主宰呢,呵呵,我搞错了!后来才知晓人类才是地球的主宰,近一百年来野兽不是被消灭了,就是被捉进动物园关在笼子里供人观赏。” “那么,你朋友是不是钻到人的肚子里去了?” “很难说……”虫子懊恼地说,“可是,你们地球人很可怕,连大型猛兽都被消灭了,我可不敢……” “哈哈,你说你不敢钻到人的身子里?” “是的,后来我发现牛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为人类贡献最大力量的动物,我就钻进它的肚子。没想到,你们还是把它杀了吃肉,当它不能再替你们干活的时候。” 张士藩想起捡到虫子的那天,村里一头老牛被杀了家里还分到肉呢,他不好意思了,眼睛都不敢再看虫子。 “你一直找不着它,你那个朋友?” “有一次我觉得是见着了,可是……” 虫子说那次它是头袋鼠,袋鼠本是澳洲动物,可是被上那探险的美国人带到美洲丢在荒原上。在那它遇见一匹美洲豹,彼时天将日暮,荒原上的景物在落日下好比快要溶化的金属,它站在那里像镀了层金,身上的纹理绚美极了。 “你觉得那豹子就是你朋友吗?” “对!气质非常相似。” 虫子说,自己就跳着跳着上前去找豹子。当时它是袋鼠,所以走路基本上用跳,说着虫子在陶罐里两手平伸两脚并拢僵着身子跳给张士藩看。张士藩笑弯了腰。 一头袋鼠跳着去找美洲豹,真是怪怪奇奇。当时,豹子准要愣住了。 “它不理睬我,还在生着我的气呢。”虫子说,在火星上它俩吵过一架,朋友就负气跑到地球来,好不任性啊。 美洲豹对于袋鼠靠近它,没作出什么反应。袋鼠生了气,便去咬它。 “我咬它,看它还不理我?!” 澳洲上的食草动物迫于无奈,动口去咬美洲豹,它要逼它的朋友出来与它相见。可是,那豹子一副心不焉的样子,让它十分伤心。食草动物毕竟不擅长咬人,袋鼠咬得满头大汗,它豁出去了,什么皆无所谓,宁愿豹子能反扑过来,一口咬断自己的喉管。 袋鼠爱上了美洲豹的情景让人看着都要心碎。 “但是它不理我,一溜烟跑了。” 荒原上,袋鼠连跳带爬追赶着豹子,豹子头也不回…… “再找不到它,你自己回家吧!” 虫子说:“早晚要回去的,不然……你知道吗?我怎么个子这样小……来地球因为水土不服,五百年里一点没长高,反倒一年比一年往小里缩!总有一天变没掉啦……” 虫子说完,便开始唱歌: “哎伊呀…… 咕哪敏!吗嗦味,思代思代思代! 哄哄,丁字街,哄哄,草啾草,里子呒及梭, 塔里呒及梭! 哪敏呒及梭!丁字街,棱棱江,思呢呀…… 嗵呃,揪若那米嗦,飘枝节飘太虚,里里呒苍米, 思呢呀,思代思代思代…… 哎伊呀” 火星人虫子说话啾里啾气,极不好听,唱歌却非常动听。他说不是他唱得好,关键是这歌本身好听,曲调也优美,旋律也清扬。 “听着仿佛心里一根什么线让揪了一下又揪了一下……”张士藩说,“好听是好听,可是唱的内容一句也没听懂!” “呵,这是一首火星上的民歌!用的是地道的火星话,你当然听不懂了!翻译过来大意是,太空的牧民在茫茫宇宙寻找自己的亲人和爱人。”虫子说,“不过,火星语言比你们地球话好听!比如我们亲人叫‘思代’,宇宙叫‘丁字街’……” 张士藩要求虫子再为他唱一遍。 “…… 哪敏呒及梭!丁字街,棱棱江,思呢呀…… 嗵呃,揪若那米嗦,飘枝节飘太虚,里里呒苍米, 思呢呀,思代思代思代…… 哎伊呀” 这个陶土烧铸的罐子据说是张士藩曾祖父在世时放鸦片的,外形古朴而质地密实,叩之则铿锵作响。此时,虫子待在里面唱歌,那音效相当于专业录音棚。它纵情地歌唱,并手之舞足之蹈,身子一丁点一下点地飘浮上来,到最后竟能把脑袋探到罐子口边沿来…… 歌声一歇,它又躺倒了在悬空里躺直身子,缓缓降落罐底,仿佛一片树叶悠悠落地。张士藩受其感染,两眼迷离地望着天井之上,那天空却是愈看愈深的,仿佛通往过去又通往未来,而人在中间,东方虚空,南西北方虚空,上下四维都是虚空。4.早读时间,各小组长检查家庭作业。周建兰从后面检查过来,眼看要检查到张士藩了,他把作业本拿在手上,遮遮掩掩,不知在弄些什么。 待到确实轮到他,他把本子递过去,周建兰还未拿紧,他又陡然夺了过来,掉头跑了。 “你这个人什么毛病,哎呀!”周建兰追着他跑到教室外了。张士藩直直跑到教学楼拐角的花圃前才停下。周建兰把本子一下扯过来。 张士藩愣头愣脑地站着。 周建兰以为他昨天的作业没做完或者没做好,才怕她检查。没想到一翻到要检查那页,起首的一行却是六个大字:“周建兰是小狗。” 昨天,火星人唱过了歌,张士藩从淡淡的忧愁里回过神,他问它:“你知道周建兰吗?” 虫子说:“她是谁呢?” “她是我的好朋友!” “那怎么没见你同她一起上学放学,也没见你带她到家里玩过?” “……” “吹吧,你!”虫子轻蔑地看着他,嘴角撇到耳朵后,“我以前那朋友,我都要带它回家一起睡觉呢。” “我我我,”张士藩憋了好长时间气才说,“我敢骂她。” “那你去骂她啊!”虫子从鼻孔里哼出两道冷气,如同冰棒刚刚掀开包装纸时冒出的一样。 “我就在作业本上写着她是小狗,明天拿给她看。” 张士藩不敢看周建兰的脸,但是满世界分明都是她的脸庞,仿佛雷电交集,倾盆大雨马上要下来了。 他把头低到不能再低。一滴泪水滴到作业本子上,周建兰哭了,女孩子碰上这样的事哪个不哭呢。但她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把本子塞到张士藩怀里,她说:“我要告诉老师!” 他整个身子酸麻掉了,像是让什么重力猛打了一下。 悔不该和那火星人吹牛皮,才做出这样莫名其妙的事儿来。回到教室,他把本子放在膝盖上,身体遮掩着,用铅笔刀一丁点一丁点把字挖掉。耳朵边全是她的声音: “我要告诉老师!” “挖吧,挖掉也还能证明你在上头写了不该写的什么!” 是啊,好好的作业本上挖出窟窿,更亏心啊!张士藩好不绝望。 他一会儿好似被丢进火炉,浑身发烫,一会儿好似被丢进冰窖,一阵阵直打寒战。双手夹在腿间,只想把自己缩小,能缩成虫子那样小,透明的,溜过了这一关就好了啊。 第一节课过去了; 第二节课又过去了; 周建兰没有在课堂上向老师告他的状,通常要这么样的,好让他出更多丑。没有,下课的时间她也没去向老师打小报告,他紧紧地盯住,丝毫不敢放松。直到第三节课下课后,他才匆匆去撒了一泡尿,奇怪的是并没撒出多少,人一紧张连小便都不来了!心里七上八下熬过最后的一堂课,老师也没提这回事,说明周建兰没向老师说呢。 放学后,他待同学全走光了,才敢走出校门。 周建兰和几个女生在街边跳绳。正是女同学拉绳子,周建兰跳。她跳得辫子一甩一甩的,好不欢欣。辫子上的蝴蝶结像两只大蝴蝶,翩翩起舞。阳光照耀下,遍地都是她的人和她的笑声。张士藩恍恍惚惚,感觉早先那些事儿就像没有发生过呢,他把书包掩在屁股上佝偻着身子,正要贴着墙根走过去。 周建兰跳过了一气,停了下来,气喘未定竟对着他一笑。 过了不几天,班级娱乐课上老师教同学做一样互动游戏:找朋友。 全班同学围成一圈坐在地上,由老师领头拍着手,晃着身子唱:找 找 找朋友 找到一个好朋友 敬个礼 握握手 你是我的好朋友然后,一名同学蹦蹦跳跳地出列,去找另一名同学把儿歌里的动作做了。 这是一种有趣的游戏。又唱又跳,又唱又跳的。 也能看出些东西来,谁平时和同学相处得好,找的人也就多。比如周建兰就找的人最多,这个游戏让她出尽风头。另一个却是王建设,他在坏学生里头也有他的人缘。 倒过来,你去找别人也要是平时关系好的,不然就太唐突了。 张士藩则从头到尾没有半个人来找他,这是免不了的,谁让他平时独来独往呢。轮到他出列了,他会找谁呢? 那天,他穿着件他哥穿小了的上衣,有点儿旷,袖子上折了两三圈,看着像件斗篷,又好比俗语里说的:苍蝇披着龙眼干壳儿。裤子是前两年的,却偏小了,吊吊的,脚脖子一大截光的,拖鞋显然是他爸的,如同两只船。然而他又跳又唱的,大家被他逗得忍俊不禁全笑开了。以往王建设总用圆珠笔给自己画个“仁丹胡”,或画个墨镜,做些怪怪奇奇的动作来逗人笑。张士藩并非有意要搞怪,他倒是认真地唱着,蹦着,跳着,拍手,绕圈走。大家笑的同时,不免担心,万一找上自己怎么办?不就要陪他出洋相了。找 找 找朋友……张士藩绕一圈比别人久,才片刻仿佛有一百年。找 找 找朋友……大家的心都悬着,表面上笑疯了内心却紧张的感觉真是怪死了。周建兰也笑得前俯后仰,她万万没想到张士藩就在自己面前停下了。找到一个好朋友假如空气会凝结的话,相信在这一刻是凝结了。谁也想不出他会找上周建兰,大家竟忘了拍手、唱歌。 张士藩敬礼,把手伸向周建兰,她紧张地晃了晃身子,却不敢闪开,脸上的表情倒似有人要掐她脖子,不是要和她握手呀。她伸错了手,又换了只手,慌里慌张才站起来,赶忙给他回敬少先队礼,又弄错了手,敬过礼才想起辫子垂在胸前,又不好意思摔去背后,双手握在辫梢都快要哭了。 张士藩唱道:再见!在没人唱歌拍手的情景下,他居然按着节拍蹦着跳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找 找 找朋友 找到一个好朋友 敬个礼 握握手 你是我的好朋友……5.这事情过去不久,有一天周建兰突然没来上学了,张士藩在课堂上无数次寻找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呼吸声,他有时以为自己耳朵不行了,或许她还坐那边只是没有发出呼吸的声音而已,但是人是不会没有呼吸的。下课后,他转身看那空荡荡的座位,顿然惆怅起来。他总是想,明天,明天她要正常上学了吧。第二天,上课前他一直盯着她的座位,但是她依然没有来。 他平时没和人交往,因此也不好向别人打听。 到了星期一,升旗仪式的大合唱的指挥也由另一个女生代替了,他才感觉到事情严重了。 后来,从同学的交谈中他听到:她病了。据去她家打听的陈萌萌和何丽红等几个同她要好的女同学说,她病得很严重到大城市就医去了。 期中考过去了,消息传来她的病好不了了,已经从大城市转回来,住在当地的部队医院里。 “周建兰要死了。”对于“死亡”他第一回关注,只朦胧感觉:她若死了那就永远不会再来上学。回到家里他对着罐子里的虫子说: “她要躲起来让我找不着,就像你那朋友躲开你一样。” “她为了躲你才生病,才死去?”虫子皱着眉头,直摇头。 “嗯,你说她是不是会上火星去呢?” “啊,你是这么想的?”虫子觉得他的这个想法挺新颖的,“不大可能吧,我在火星那么久,没听说哪个地球人能到火星上去。” “火星人来得了地球,地球人自然上得了火星!” “好吧!你这么认为,那等她死了你就到火星上去找吧。”虫子近日来颇有感觉,自己已有近三千年火星生命经验,又有五百年地球生命经验,但时常说不过这个地球上的八岁半孩童,它不耐烦同他就此再深入了。 “星期六我们班全体同学去探望她,”张士藩说,“一开始是陈萌萌和何丽红她们几个要去,后来开少先队会,老师说全班一起去。” “去医院探望吗?”虫子说,“带我一起去啊。” “她住在部队医院里,陈萌萌说她爸当官的才有机会住进去,那地方一定查很严,怎么带着你去呢?你去干嘛啊!” “呵呵,我去看看哈,看看能不能帮你把她救活过来啊。” 星期六上午,老师事先与和周建兰的家长联系过,这个时候虽然他们女儿处于昏迷状态,但是能让同学来一下也是好的。他们只这个女儿,突然查出得了绝症,枉自有到大城市去就医的条件也救不回她一条命,现在他们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重症病房里亲属和探望的人都是进不去的,大家只能隔着玻璃门往里面看:几个月前活泼乱跳的周建兰躺在病床上,已经消瘦得不是以前的人了,眼窝深陷,脸庞皱巴巴好比一个老太太。她双眼紧闭着,全身插着无数条管子。 “已经毫无知觉了,”她妈妈伤心的程度已到极致,强撑着向老师大概说说女儿的状况,“再在医院住着也是尽一下人事。” 同学们把采来的鲜花和凑钱买的水果点心放在地上,列队站在玻璃门前,不少女生忍不住哭了。男生则大多傻了,只王建设“哇”地哭出声来,他们虽什么也不懂,却被死亡的力量一下子撼到了。 “孩子们,不要哭啊。”老师自己却也忍不住哭哭啼啼,周建兰的妈妈本来是强忍住悲伤,一时又控制不住要晕厥了,还好在医院医护人员马上就过来。周爸爸毕竟是当干部的,还扛得住,他反过来劝慰师生们:“我女儿有你们这样的老师和同学,值得!谢谢,谢谢。” 老师觉得不能待太久,不然一大群学生呜呜哇哇地哭,这里马上要成了灵堂。她让大家排好队,一个个先走出去,她再看看周妈妈已经没事了,也就同周爸爸握手道别。 张士藩走在最后一个,他今天也背着上学时背的破书包,怪模怪样的,但他平日也总是不伦不类,别人也见怪不怪。这时,只他自己觉察到书包里好大一阵动静,尔后,火星人虫子从里面窜了出来,早饭他给它吃的是粉条,因此它还是透明的,别人没注意看是看不见它的。只见它从书包上掉落到地板,马上像皮球似的连弹带滚到了玻璃门前面,软体动物一样的身子从门缝蠕动着挤了进去。 它跃上病床,贴到周建兰的脸上。 张士藩看得一清二楚,虫子从她嘴巴进去了,仿佛吹破了的泡泡糖重新被吸了进去。他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停住脚步,只频频回头看去。没错,虫子从周建兰嘴巴钻了进去了。快要走出走廊时,他们看到一群医生护士慌里慌张奔跑着,其中一位戴着眼睛的中年医生挥着手喊道:快,快,快点!重症病房那个女孩出现状况了!他们吡吡啪啪奔向周建兰的病房。 老师神情凝重地对学生们说:“你们的同学没了。”作为语文老师她的语言简直是太丰富了,以往她说到伟人过世用的是“逝世”,说到革命者用的是“牺牲”,说到坏人用的则是“完蛋”,如今说到女学生惨然死去她用“没了”这个词。“没了”,好似轻描淡写地说着一件无有生命的物品,但是孩子们听着反倒更真切体会他们漂亮的七彩蜡笔用完了,各种花样的水果糖吃光了,吹出炫美泡泡的肥皂水没了,就是这样的怅然和悲怆啊。 张士藩回到家里,反复翻腾书包,火星人虫子的的确确不在了,陶罐里也是空荡荡的,它不在了,钻进周建兰的肚子里去了。 如今,她死了。为躲避他,上火星去了,虫子钻进她肚子也一起回故乡去了。他在地球上唯一的朋友去了火星,连来自火星的朋友也回去了。此时,他真切地感受他曾经有过两个朋友,一个是周建兰,另一个是火星人虫子。可是,如今一个也没有了。从此以后,张士藩是孤独的。半夜里他起来撒尿,月光很大,天井里好比流淌着水银一样潋潋,他站在那里撒完尿,便抬头看着天空,傻傻地又站了一会。6.星期一到学校,班级里却在议论着周建兰并没有“没了”,那天他们刚走,昏迷了许多天的她竟然苏醒了,眼镜医生所说出状况指的就是这个,是喜而不是忧呢。眼镜是周爸爸当兵时的战友,亦是该医院的副院长,他正为老战友的爱女进行一项尝试性的新疗法,所谓尝试性也就是他自己也没有半点把握,说难听点则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可是,奇迹出现了!眼镜推测说跟小病人的同学来探望也有关,把她濒临消逝的生命力召唤了回来啊。关于这个他将记录到他的实验报告里。 陈萌萌和何丽红把探问到的消息告诉同学们,他们好不开心。 真是奇迹! 才不多久,周建兰就恢复如初,照样来上学,指挥星期一升旗仪式的大合唱,检查小组里同学的作业,放学后在操场或街边同陈萌萌、何丽红等人跳房子、跳绳,把辫子甩到背后扭着屁股走路……一切恢复如初。 张士藩认为应该有些不一样,至少她身体里隐藏着虫子,那个来地球五百年只为寻找失散朋友的火星人。它不回火星去,壮着胆子钻进一向认为比猛兽还可怕的地球人身上,难道说它想通了,要在人群中寻找它的朋友? 他细心地观察着,时刻盯住周建兰,看她和以往是不是有不一样呢。可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就连上课时他倾听到她的呼吸声也如往常一样。每个人呼吸的声息各有特色,有的粗,有的细,有的柔和,有的急促,因此他能从全班同学的呼吸洪流里撷取属于她的那缕,如同从一束麻绳中择出丝线。然而,她只有一点与以往不同的是:不时会打个嗝,那是她得的那种病的后遗症,身边总带着话梅什么的,吃一点就好了。 教室外面的冬青树花谢过后,结出一串串橙色的小珠子,衬着绿叶美极了。张士藩凝眸看去,发现其中有一粒小珠子上布满黑色斑点,还在慢慢地蠕动,真是怪死了。原来是一只七星螵虫,它跑到冬青籽上干什么呀?他还待仔细看时,老师又点了他的名,扯着他的耳朵让他到黑板底下站去。 王建设最近课堂上不放“回旋燕子”了,他把“回旋燕子”拆开,那些纸张撕成了小片,又搓成一个个纸球。一节课上他忙忙碌碌,搓好的小纸球收集在口袋里。一定是又有了什么新的花招。 果然在课间休息,他让小纸球派上了用场。那时候女孩子穿的裤子不束皮带的,全是橡皮筋裤头,他随便晃到哪个女同学身旁,突然扯开她的裤头,将一粒纸球掷了进去,他撒腿跑开,让女孩在裤裆里手忙脚乱地掏来掏去,他和一帮坏学生则站在不远处笑得挤眉弄眼。 越来越多的女孩子受到他欺负。 那天课间操过后,王建设在操场晃来晃去。张士藩心想:不知到谁又要遭殃了。当王建设和他擦肩而过了,他隐约听见有个声音在喊自己的小名:番薯。转身却看见周建兰站在那一面打嗝一面吃话梅,王建设鬼魅一样地向她靠近……“不能让他得手!”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拦住王建设,或者把那粒纸球抓住,不让它进入周建兰的裤裆。说时迟,那时快,差不多王建设的每一个动作之后,他紧跟着一个动作,纸球果真被他抓住了。可是,并非在裤裆之外,而是在进入裤裆之后,毕竟他晚了半拍。周建兰受到惊吓,“哇”地一声哭出,她下意识地把两只腿夹得紧紧的,他的手一时竟拔不出来。 那可恶的王建设跑掉了。 别人听见周建兰的哭叫,看到的情景就是:她惊恐万状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张士藩把手伸进她的裤裆掏个不停。闻讯而来的老师厉声喝道: “你还不停手?!” 张士藩看着周建兰,她愣了下,又“哇”地一声,才猛然将双腿打开。 众人将小流氓张士藩扭送去校长室,受害者周建兰哭哭啼啼地由陈萌萌、何丽红等女生陪护着回教室。 校长室里,校长亲自审讯张士藩。 校长从班主任老师那里了解到该学生一向孤僻怪戾,有心理扭曲的倾向。便也耐心开导他:好好交代。 他摊开拳头,里面有一粒小纸球。 “这是王建设扔进去的。” 耍流氓当场被捉着,死不承认,还要推诿给别人。为了让他无可抵赖,校长让人喊王建设来和他对质。王建设不承认有这么回事,他反戈说看见张士藩硬把纸球往周建兰裤裆里放,还把手伸进去不停地往什么地方里塞。 张士藩依然不肯承认自己耍流氓。 校长是位擅长审讯的校长,他退了一步:“好吧,就算不是你把纸球放进去,那为什么把手伸进去?!” “我帮她拿掉。” “谁要你这么做呢?”校长的意思是说没有女孩子会让人帮这个忙的,并非果真问他谁让他这么干。 “虫子让我帮她。” “虫子?”校长差不多要被他气昏了,“谁是虫子?” “火星人。我听见它在她身上喊我小名。”张士藩说,因为他当时确确实实听见虫子的声音在喊:番薯。接着他又说了一大堆浑话,什么火星人被他养在陶罐里,吃蛋黄变成黄色,吃青菜变成绿色,吃米饭变成白色,吃粉条是透明的,有十二个手指头十二个脚趾头,用小尾巴喝水,火星人来地球找朋友找了五百年,在澳洲变成袋鼠,在美洲遇见美洲豹,在他们村里钻进老牛身上,后来又钻进周建兰的肚子里……等等。校长觉得这小孩确实有问题,本来想若不是太小了都要把他扭送去公安机关,如今则须考虑要不要送去精神病院治疗。当然了,把他开除了一了百了。 校长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他让老师先把该名学生送回家让家长好生看管。接下来再考虑怎么办呢。老师送张士藩回家,他爸妈还没放工,只有奶奶在家。张奶奶耳背,不是普通的耳背,而是背得不能再背的背。无论老师和她说什么,她都诚恳地回答道:“吃过了,早饭吃了三碗薯渣糊。”老师只得牵着她孙子的手,把他交给她,再趴在她耳边大声喊:“要看好!”回去向校长交差了。 张奶奶嘟哝道:“就是薯渣糊嘛,用得着喊那么大声吗。” 张士藩把手上捏得汗淋淋的纸球扔到陶罐里。 陶罐空置后,一头通身长满绒毛的蜘蛛自己溜了进去,在里头做窝。它在罐子口织了张网,网织得很精美,张士藩却发现它没有留个出口想出来时怎么办呢?他拿着棍子帮它捅开个小小口子,可是,第二天再看蜘蛛又把口子补上了。存心想把自己关在里头,真是拿它没有办法。 纸球扔进去时,蜘蛛错以为有蛾子自投罗网来了,恶狠狠地扑了上来,但是它只能从背面抱住它的战利品。 他躺到床上去,才不多久就入睡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他们班里又玩找朋友的游戏,轮到周建兰时,她蹦蹦跳跳地出列,嘴里唱道:“哎伊呀…… 咕哪敏!吗嗦味,思代思代思代! 哄哄,丁字街,哄哄,草啾草,里子呒及梭, 塔里呒及梭! 哪敏呒及梭!丁字街,棱棱江,思呢呀…… 嗵呃,揪若那米嗦,飘枝节飘太虚,里里呒苍米, 思呢呀,思代思代思代…… 哎伊呀”她绕着圈圈跳舞,跳得整个人都旋转起来,最后就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向他敬礼,握手说:“你是我的好朋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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