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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鱼注册送金币5000听到那战士的话后那傻小子先是在次傻笑了两声,然后他好象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弯腰从地上捡了块泥巴起来递到了那个战士面前,然后说道:“对了叔,我刚刚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发现了个秘密。”“我靠,这啥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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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我们从那片陵墓的最底层找出了一只黑耀石石棺,石棺表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古代魔文。当我们打开棺材后从里面蹦出了个木乃伊,那家伙速度很快,动作像个猴子,但是只和我们过了两招就死了。”“什么?”那战士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他惊讶的看着那小傻瓜的肚子道:“那他刚刚吃下去的……?”
“问题到没有,就是我觉得太慢了。”“那那那……那是什么招?这威力……”之前被凌和小纯的技能爆炸吹飞的那帮人刚刚返回这边就看到了坦克把那僵尸击飞的一幕。直到那僵尸消失在树林中才有人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问道。
 “别砍!”在看清楚那身影是谁之后我立刻叫了出来,因为我发现这身影居然是那个小傻瓜。“你……”青年刚想发飙就又被压了下去,那准将直接打圆场把我们劝出了房间。我直接一把把宝宝抓了回来,然后解释道:“这里的东西现在确实是变成甜品了没错,但那都是因为宝宝的能力才变成这样的。这些东西只要一脱离宝宝的能力范围,立刻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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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董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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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29;&#40060;&#27880;&#20876;&#36865;&#37329;&#24065;&#53;&#48;&#48;&#48;相关新闻2K292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赞同 4.2K482 条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我靠,星河战队,我想单刷一回,没有想到打了帮小时,一个金币没有爆,一共就出了160来个虫虫,怎么可以加_百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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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耿余淮】二熊旧作《罗马无假日》简单×韩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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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邓布利多要退休我叫简单。  我爸姓简,我妈姓单。他们说这名字很好,女孩子就应该性格明朗简单点。我的确够明朗也够简单,唯一的遗憾是,我浑身上下最简单的不是性格,而是大脑。  最后那句话不是自我评价。只是某个午后,下午第一堂语文课上课前三分钟,某人从午睡中醒来,迷迷糊糊张开眼,看着正在聚精会神玩着NDS的我,突然开口,问,你为什么叫简单?    声音沙哑慵懒,颇有几分和他年龄不符的性感,我拼命压抑着自己脑海中同样与我年龄不符的很黄很暴力的联想,盯着对方如雨后温润的海面一般迷蒙的双眼,傻呆呆地把刚刚那段话说给他听。    然后他就抛出了那句话,无情地砸碎了刚刚略带暧昧的气氛,伴着语文老师铿锵有力仿佛奔赴刑场英勇就义的高跟鞋节奏,把我代入到无情的现实中。  我手一抖,NDS落地,摔成一地碎片。正当我讶异于它脆弱到不可理解的质量时,听到一声咳嗽,周围的桌椅板凳连同眼前的少年一同呈旋涡状变形扭曲,终究归于一片漆黑。   眼前是一个拄着拐杖胡子长长,很像邓布利多的老头。  他神秘地笑,像所有欠揍的幕后黑手一般问我,“简单,你后悔吗?”  我揉揉眼睛,“后悔什么?”  老头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所有幕后神秘人物一样把目光放空,一边无视我的存在,一边留下高深莫测的沉默。  我从小就不待见所有脑袋比我好使性格比我深沉的家伙,比如刚才那个总喜欢在给我讲数学题的时候省略许多关键步骤故意让我低三下四地说“对不起我没听懂……”,并以此在我瘪三一样卑微的表情上寻找优越感的无良同桌。  我高中唯一一次看到狮子座流星雨,许了三个愿望,三个愿望都是同样的内容——“让韩叙去吃大便吧!”  流星雨是很不靠谱的许愿工具,所以我只能靠叠加数量和注入怨念来加强它的功能。    于是我很草根很无畏地划破了我们之间颇有意境的沉默。  “有屁快放。”我言简意赅地说。  老头子瞪大眼睛看了我两秒钟,最终只能侧过身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我是后悔药的化身。专门为了挽回和弥补过往错失的人与机会而存在的。今天你很幸运,非常幸运,我入梦,是为了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是相信这一点的。你看这个老头,简直就是我昨天白天收到的那条毫无技术含量的中奖诈骗短信的化身嘛。  “是吗,这么好啊,”我干笑了两声,“许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老头微微一笑,说,“只有一个愿望哦,时间有限,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我挥挥手,许愿当然要许那个王道的愿望,“我的愿望是,你再给我十个愿望。”  这样我可以先许九个,剩下最后一个再继续索要十个愿望……我们中国人最重要的精神就是愚公移山的精神——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死骗子,我许愿也要把你许穷。  韩叙曾经说,我的脑子只有在使坏的时候才偶尔艰难地转一转。  老头子木然地看着我,“说,简单,我就要退休了,我拿过十届魔界劳模奖章,蝉联过十五届顾客满意度调查第一名,你不要逼我揍你,毁你容貌也毁我晚节。”  他把拐杖抓在手里高高举起来,长袍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右手小臂古铜色的坚实肌肉,跟他苍白的胡子干瘦的小脸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忽然想起《死神》里面尸魂界静灵庭一番队队长那个老头子,干巴巴的,结果一脱了上衣,那肌肉那爆发力,简直让人怀疑尸魂界是不是有健身中心让这个老头子锻炼了好几千年。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又化身成了韩叙面前那个小瘪三形象,点头哈腰地说,“我好好许愿,这次认真许,刚才我开玩笑的,嘿嘿,嘿嘿。”  他放下手杖,恢复了职业的魔法师笑容,干巴巴毫无感情地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许许多多的阴差阳错,有命运的捉弄,也有个人的咎由自取,这是生命不可修正的遗憾,某种程度上却也是生命的美丽之处。好好想想吧,孩子,找到一个你最想要追回的人,或者一件最想要重来的事情。
搞笑。这段话简直就像哪个秘书偷懒直接从《读者》或者《青年文摘》摘录下来让他去背诵的。   生命的美丽之处?我只是个很平庸废柴的丫头,不仅仅没有拿得出手的成就,甚至连拿得出手的遗憾都没有——不必提拿破仑的滑铁卢,或者项羽的乌江关羽的荆州——我的遗憾,全部都掩埋在日常生活的琐碎中,我没有高材生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马失前蹄的悔恨,也没有倾心相恋却在夕阳下转身擦肩的疼痛。我有的,只是日复一日在天涯八卦灌水导致四级至今过不去或者睡懒觉过头错过了第一堂的签到点名这种遗憾,说出来,只能得到两个字,活该。  我生来钝钝的头脑和心灵,在温吞的生活中生了锈,早已在人海中面目模糊。   如果说真的有遗憾,也许只有那个笑容吧,那样无所谓地问我,分数估错了吧,是不是百位多加了一个1?  然而就算曾经流过泪,我也记不清到底是因为某个不清晰的侧脸,还是因为那天晚上生鱼片上芥末沾得太多。  我发呆神游了半天,回过神,老头子正在看表——一身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打扮,居然带了一块卡西欧的粉色电子表,我靠。  “你的手表……”我怯怯地问。  “嘿嘿,孙女送的,”他笑得像个靠在墙根晒太阳的普通老爷爷,然后一下子敛了笑容,恢复到魔界慈善工作人员的职业表情,说,“想好了吗?”  “没。我能不能……”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我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要下班了,为了不让你错过这个机会,我就自行搜索一下你的记忆,然后自作主张替你决定了吧,就这样吧,我要换岗了,这是我退休前的最后一次工作,这么多年真是不容易啊……”  他自顾自地回忆着,我傻站了一分钟,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反应过来,立刻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羊皮纸和一只羽毛笔,对我说,这是《顾客反馈表》,为了节约时间,你在下面签个名字就行了,上面那些问题的勾我来打,放心。”  “搞什么,老头,你的顾客满意度第一名就是这么来的吧……”  他无言地举了举拐杖。  我乖乖闭嘴,低下头,一笔一划地写下,“简单”。  羊皮纸很软,羽毛笔又沾了我一手的墨水,自己扭扭歪歪,可笑得很。  这么多年,还是没把字练好呢。曾经站在身边一起学习书法的小男孩已经化成了书卷前青葱一般的挺拔少年,我的字,却仍然像蟑螂爬过留下的痕迹。  蟑螂爬过至少有痕迹。我的时间,像缓缓流过的温白开,存在感低微。  老头子满意地把羊皮纸塞进袖子里面,说,“很好,就这么定了,简单,祝你成功!绝望中寻找希望,人生终将辉煌,加油!”  他转身,飘飘然地离开,欢快地哼着“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最终哈哈大笑一声,“终于退休了!”  我石化了大约两秒钟,一阵大风刮来,沙石打在脸上生疼。  我醒了。  不行,我不能醒,我废柴了二十年,这次我必须要找那个死老头把话说清楚,至少也要把顾客满意度调查表给他撕了!不过翻了半天身,就是死活睡不着。  我不要起床,我不要起床。  今天早上考六级。我不要起床。老头,给我回来,我们慢慢算账,我还没许愿呢,你自作主张个头啊……  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推了推我,说,“公主,公主,醒醒!”  估计是上铺的知心姐姐来叫我起床了。我把脑袋钻进被里,“你就是叫我老佛爷我也不起来。我弃考好不好?反正就17块钱的报名费吗……”  “公主,您做恶梦了吗?说什么呢,快起来,国王大人召见你,快梳洗一下,下楼吧!”    我一下子清醒了,掀开被子坐起来。  宽大的床,缀着流苏的床帘隔着对面的女孩,看不清楚脸,不过还是能看得清她穿的黄色长裙,仿佛电视剧里面的宫女。  我已经不需要装模作样地惊讶了。经过那么多本小说的洗礼,再看不清眼前的状况,我就不是简单,而是愚蠢了。  我穿越了。  先不管一切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抱着过把瘾就死的心态,学着所有女主角一样,病怏怏地往床上一倒,手背抵着额头,弱弱地说,“我,我……我这是在哪儿啊?”  很好,人生圆满了。
2. 复读机之国  可是我错误地估计了这个宫女的彪悍程度。  “公主,我不会再上当了,您赶紧起床吧。”  为毛?为毛她的态度这么冷淡?她不是应该立刻慌乱地掀开帘子扑上来梨花带雨焦灼不安地说“公主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啊你不认识奴婢了吗奴婢是从小服侍您的小翠/坠儿/紫鹃/碧玉啊……”,然后我再简单地套几句话,她就立刻尽职尽责地把我这个公主的名号国家的名称父皇的性格特征加上领土面积人口民族GDP等等娓娓道来的吗?  不是穿越女最大吗,为什么我还是被无视?  我讪讪地爬起来,掀开帘子,抬头。  眼前的宫女,穿着抹胸鹅黄长裙,个子高挑。  然而。  肤色黝黑,虎背熊腰,毛发厚重,孔武有力,连鼻孔都比正常人大。  即使她有胸部没喉结,我仍然一眼就判断出,这是女扮男装,这绝对是女扮男装。   “你是谁……”  “别装了,公主大人,赶紧起来吧,热水打好了,请您尽快洗漱吧。”  我愣了两秒钟。  这个国家的人种一定很奇特吧……我下意识地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颊,胡乱地在脸上摸了摸——如果服侍公主的贴身宫女都能长得像史泰龙,那么公主是不是也长了一张施瓦辛格的脸?  我跳下床,四处看了看,跑到梳妆台前坐下。  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  深棕色长发,绿色眼眸,白皙皮肤,有点不明显的小雀斑,总之是个容貌中上的正常女人的长相。  我颇为庆幸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也顾不上对镜自怜这种行为多么变态。史泰龙打的洗脸水我怎么敢不用,草草洗了把脸,换了一身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据称是公主最喜欢的粉色连衣裙,就跟着她下楼梯了。  这个王国的城堡简单得出奇。二层是三间房,佣人房,公主的房间,国王的房间。下楼之后就进入一个大厅,门口有士兵把位,还有两个大臣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面乱逛,而国王,是最无所事事的人,端坐在房间最里面的宽大王位上,目光呆滞无神。  自从我进入大厅,回头的时候就找不到史泰龙了,我不知所措地四处看了看,卫兵面无表情,大臣依旧走来走去,我的那个父王一副打酱油的路人表情看着远处的壁画,几乎没有任何人理我。  我尝试性地在厚重的红地毯上蹦了两下,弄出了砰砰的声响。  还是没人看我。  两分钟过去了,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说,“父……父皇,孩儿来了。”  现在才庆幸我没有穿越到古代。以我从小到大只能完整背出四首古诗的功力——举头望明月,汗滴禾下土,白毛浮绿水,银河落九天——我估计我到了古代,也只能学人家唱唱流行歌曲,混成一个卖唱女而已了。然而即使这一看就是西方背景的世界,我也不知道我应该采用哪些雷死人不偿命的称呼——父皇?陛下?Your Majesty?  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大家依然各打各的酱油,谁都没看我。  “呵呵,今天外面冷不冷?”  初中时候英语老师就说过,外国人最喜欢一见面就谈天气。  外面冷不冷我不知道,反正我说的每句话都冷。他们就是不理我。  我在地毯上转了个圈,裙角飞扬,像一朵粉红色的喇叭花;然后跳跃着绕到王座背后踢了踢雕金的大柱子,看到边上有扇门,就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里面没人,只有书架和两间红木柜子。我试着拉了一下书柜的门,可是上锁了。然后俯下身,柜子倒是很容易地拉开了。抽屉里面放着一株散发着中药味道的兰花一般的植物,好像刚刚□,样子还新鲜水嫩得很。  我小心翼翼地把柜门合上。我是有道德的人,当然不会乱拿别人家的东西,即使他们叫我公主,可是毕竟他们还雇佣了史泰龙来镇压我。  我在房间里自由地到处转。  转啊转。  转啊转。  等等,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立刻跳起来,跑到我那个面相慈善的父王面前,轻轻地挥了挥手……  他没有反应。  我又凑到他耳边吹了吹气儿,说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  他仍然没有反应。  好吧,现在我知道了。  这是聋哑人之国。没有别的解释了。  我还在消化着这个信息,一不小心后退的时候绊到椅子腿上,双手螃蟹一样乱舞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平衡,一脚重重地踢到国王的腿上,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  国王终于扭过头看我,深绿色的眼睛里饱含宠爱,一脸慈父招牌性无奈苦笑,说,“啊呀呀,安莉娜,你怎么还是想要往外跑呢?不行,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外面都是各种妖怪,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闯荡呢?好好回自己的房间反省吧。”  他淡定而入戏地说完了这一长串的独白,头微微一侧,继续目光呆滞地面对壁画放空。  我用了一分钟才找回自己被囧飞的语言系统,轻轻地戳了戳父皇的深红色的烫金长袍,说,“那个……其实……”  靠,他仍然不理我。  我突然灵光一闪,照着他的小腿狠狠地踢了一脚。  国王陛下立刻扭过头,用和刚才毫厘不差的“音容笑貌”对我说,“啊呀呀,安莉娜,你怎么还是想要往外跑呢?不行,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外面都是各种妖怪,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闯荡呢?好好回你自己的房间反省吧。”  我再踢。  “啊呀呀,安莉娜,你怎么还是想要往外跑呢?不行,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外面都是各种妖怪,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闯荡呢?好好回你自己的房间反省吧。”  我站在原地沉默了很长时间。  这不是聋哑人之国。  这其实是复读机之国。  我心情复杂地站起身,走到那个胡子长长个子矮矮面色红润的小老头面前,狠狠地踢了一脚。  “哎呀是安莉娜公主啊,你这样是不行的啊,想当初皇后大人是多么温柔贤淑啊,您怎么就这么调皮呢,我这个爷爷教育失败,都没脸见国王了。不可以出门哦,你要是有了危险让国王怎么办哟……”
3. 主角是不可以打酱油的  我渐渐平复了情绪,干巴巴冷冰冰地问了史泰龙很多非常基本的问题,比如我在原来世界的尸体/身体究竟怎么样了,我如何才能回到现实世界等等一类的问题。总之在这些方面倒是还没什么可担心的,史泰龙和邓不利少那个老头子一样很喜欢看表,和我的某些同学一样,总是摆出一副全世界就他最忙的精英姿态。我懒得理她和她的主子,对于这个连性别都搞不清楚只顾着追问我客户满意度填写95分到底可不可以的家伙,我只能摆摆手,说,“你爱怎么填就怎么填,赶紧给我消失!”  她欢天喜地地填上了98分,然后我龙飞凤舞地签了个大名,她就闪人了。  我所谓的闪人,就是4343元神出窍,只留下一个复读机一般的史泰龙,你踢一脚,她就露出恐怖的亲和微笑,说,“安莉娜公主,我们雇了工匠在你的房间修补墙壁,等到全部修补好了,就一定很牢固,不会再随意被踢坏了。”  安莉娜,勇者斗恶龙第四部第二章的主角,不会使用魔法咒文但是蛮力惊人升级很快的公主殿下。人家其他的公主都是等着勇士去救自己的,只有这位,是撸胳膊挽袖子大刀阔斧向前冲的。   我能记得的,就是这些了,具体来说她究竟在游戏中完成了些什么任务——或者说这个游戏本身究竟都讲了些什么,其实我早就已经记不清楚了。  因为走剧情这种精彩而轻松的部分并不是我完成的,我接触这个游戏,不过是某个没有道德的家伙强迫我帮他练级打怪兽,做些耗时耗力又无趣的积累工作——人家说,你的智商和动手能力只适合做一点机械性无需动脑的事情。  所以,这个故事的剧情,我始终很模糊。  那时候我也不曾关心过一个勇者和恶龙之间究竟能发生些什么有趣的故事,不过就是某个闲着没事儿干想要拿毁灭人类或者毁灭地球当消遣的大魔王甲四处造孽,说不定还一时性起抢走了某小国的公主,然后被选召的英雄开始从无名小卒做起,到处凑齐各种奇珍异宝然后独自一人或者集结队伍去K大魔王,K倒大魔王之后,临死前的大魔王会嚣张地说,“你们不要得意的太早,其实真正的魔王是BLABLABLA,你们永远打不到他的,他就要成功了,啊哈哈哈哈哈……”然后头一歪咽气了。于是你绝望地发现,自己打倒的居然是个小Boss,后面还有真正的大Boss,大Boss后面还有隐藏Boss……  最后的Happy ending是,普天同庆,安居乐业,世界和平,春暖花开,英雄抱着美人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个故事,这个世界,引向一个注定了的喜剧收尾。  即使我不了解这一部的剧情,至少,基本概念还是有的。  当年人家拿着GBA用很不屑的语气给我讲解了半天,即使口头说着“跟你说了也是白说”,可是仍然滔滔不绝,远比他讲题要细致耐心得多。这部游戏早就不是新游戏了,可是他说剧情人设都很经典,他常常想回顾,只是懒得再一次一点点打怪刷级了——我当时是典型的脑袋被门夹了,看着人家的俊脸,贱贱地说,这有什么,我帮你啊,一起再通关一次嘛。  他拎着我的数学卷子,耸耸肩,跟你一起,怎么可能通关?你这种资质,一看就是大boss派到正义一方来无间搞破坏的,根本目的是拖垮主角队伍的战斗力。  韩叙损我的时候,从来都不含蓄。  我站在原地苦笑起来,终于还是中断了不靠谱的回忆。  来吧,无论如何,即使是一个人,我也是会通关的,即使你不相信。  安莉娜,还给这群复读机们一个太平俗气的欢乐盛世。  首先奔下楼跑到大厅旁边的那间屋子,拉开抽屉把那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的草揣进粉裙子宽大的口袋中。不管它是什么,反正一看就应该是留给我带走的。确定跟房间里的家伙都对话过了之后,我继续跑下楼,这次,来到了城堡的一层外围。  砖红色地面,灰白石墙,高高的穹顶,幽魂一般等着我去一个个踩他们的脚的路人……  安静的国度,滑稽而恐怖。  现在仍然觉得是做梦。下了楼之后我的步骤瞬间被拖慢了。我没有立刻积极地投入到拯救世界的迅即行动中去,也没有像个变态一样到处踩别人的脚,而是慢慢悠悠地沿着城墙遛弯,手指在砖块的接缝中游走,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路人的着装和表情,猜测过一会儿他们会告诉我一些什么——我想我必定是要走出这个城市去打怪物的,他们在我的记忆中第一次出场,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不是我乱伤感,可能因为自己也是万年路人,同病相怜是个太过无奈而贴切的词。  我一直搞不清楚的就是电影和小说里面穿越女主们强韧的神经。人家无论穿越到什么样的地方——所有人骑着拖布漫天乱飞的英国,或者满大街半秃瓢的天朝上国,都能很快锻炼出一口外文翻译腔或者华丽丽的红楼腔,迅速地跟当地人民打成一片并利用各种小巧合——无论她本人是怎样地标榜自己穿越前废柴多么宅多么向往风平浪静的生活——立刻站到风口浪尖,并利用看似平凡实则渊博机智的自身条件化解危机,赢得众人的钦佩女配的嫉恨和男主邪魅狷狂的灼热目光。  而我第一个念头是,靠,我居然没有带DV一起穿过来。  像我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游客型穿越女,的确很给大家丢脸。高中时候好不容易出了一次国,在人家五星级宾馆里面探险一般把边边角角地转了一遍,拿着相机从洗手间的淋浴喷头拍到负责开车门的门童制服纽扣……  太他妈没有范儿了,小市民姿态喷薄欲出栩栩如生啊。  不过我一方面是出于自己兴奋,另一方面只是想要回家的时候拿着相机给我爸妈看,让他们好好看看女儿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长着的每一根狗尾巴草的面相。即使我知道我那一辈子没出过国的爸妈其实也并不会对五星级宾馆室外游泳池的形状有多么方池水有多么蓝表现出一丝兴趣,但是,哪怕只有一次,我想看他们笑着说,啊,这里真好啊,我们简单多有出息,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出去玩一圈。  他们也的确这样说了。我却在背后有些无奈的辛酸。  即使今年过年时候的家庭聚会中,面对着在姑姑家的牛津表哥与三叔家的外企表姐强大气场下只知道剥栗子边吃边上网的我,他们都从来没有在眼角眉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也许他们真的是天下所有孩子向往的淡定有爱的家长。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我开口问,只会得到“你有你的好处啊,爸爸妈妈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快乐生活”这样完美的答案。  我只知道,在我背对欢乐的气氛故意把废柴淡定妞的气质发挥到极致的时候,其实我是有点恨自己的。  恨自己一边像所有貌似孝顺上进的孩子一样发誓要让爸妈住在金山里,有朝一日能像我姑姑和三叔一样面对众人的吹捧矜持地微笑并不停地谦虚自贬,另一边却仍然在一遍遍地刷新着天涯八卦,尽管那些淡蓝色的知音体标题究竟在说什么,我早就看不清楚。  我那个口无遮拦的死党β同学曾经大力地拍着我的肩,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知不知道,老娘小时候每次从亲戚家串门回来,两个小时之内我爸妈的每一句话都是用“你看人家XX”开头的,气得老娘一度想要找根红领巾把自己往房梁上一挂,让他们俩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大爷的,老娘没人家考得好,可以死得比她早啊!  我胡思乱想着,靠着墙慢慢坐下来,眼前所有的人,都和我的父皇一样带着打酱油的表情走来走去。  其实我那个优秀的β并不知道,打酱油也很辛苦的。  坚持不懈地打了20年酱油也不容易的。  天涯八卦上每帖都只回复“piao~”的打酱油人士“妹妹背着洋娃娃”都成了著名ID,而我仍然淡定地在喧闹的背景中拎着我的酱油瓶。  这里不一样。  只有我是鲜活的。  我是主角,我是要拯救世界的,拯救所有路人甲乙丙丁。  大魔王我爱你。
4.辨不清名字的男孩  我记得当初用这个公主练级的时候她身边是有两个保护她的同伴的,估计我在城里面搜刮一下,踩遍他们的脚之后就会听到有人主动提出要帮助我,到时候我勉为其难地矜持地点点头估计就皆大欢喜了。  就近推开角落小屋的木门,里面两个看着就觉得三八的女人正相看对笑,其中一位的手还不是地拍着对方的大腿,仿佛在问她,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伸脚一跺。  女人侧过脸,笑得肉都堆积到一起,“听说了吗,这个国家的公主是个疯丫头呢,本来以为公主是个多么优雅美貌的女人,啊呀呀,其实……哦呵呵呵呵呵呵”。  这种女人踩一次就够了。虽然我很想再踩一次,当然这次是踩她的脸。  她旁边的女人要不要踩?我踌躇了很久,还是伸出了脚。  这个女人也转向我,嘴巴一咧,“是嘛?哦呵呵呵呵呵”。  我在背后竖着中指,默默无语地离开了房间。  这个游戏非常适合心理阴暗的家伙来玩,你可以疯狂地对着不认识的人群泄愤,不需要考虑法律这种抽象的东西。其实我一直都真心地认为这种庄园城堡王子公主善良百姓加大魔王的制度非常有爱,你知道,这不是无脑少女的YY,曾经有个哲人说过,仁慈的□制度其实是最有效率的完美制度。  只是这个制度依靠运气的成分太大。明君难求,老百姓得到幸福的概率仿佛掷色子一般。  转了一大圈,几乎没听到什么有用的话——除了城市角落的某个徘徊在小桥流水青草地的神父打扮的好大叔一只,每次踩他的脚,他就望着远方眉头微蹙幽幽地说,“天空聚拢着阴云,不妙啊不妙,我多么希望萨多海姆可以一直平安下去啊。”  很好,暗示主角世界正处在危险边缘,主线剧情开始露出了苗头。我很happy地踱步到城门口,刚靠近大门,门口两个穿着铁甲仿佛吸血鬼电影中常出现的走廊陈设一样的卫兵高举手中的长矛在我的面前交叉挡住了路。  我还没踩你们呢……  “公主,国王陛下有令,您不可以出城。”  声音困在铁甲中,嗡嗡地很囧。虽然我很想像人设中所写的一样一蹦三尺高对他们大声喊,“你们算哪根葱?躲开,我就是要出城冒险,别挡我的路!”,算是cosplay一次还珠格格小燕子。可是在木头人面前跳脚……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很疲软,尤其是也许那个没良心不负责的邓不利少或许正站在上帝视角盯着我。  我的口袋里面已经装上了两株草和一颗旺仔小馒头大小的种子,都是刚才在别人的房间里面当着复读机主人的面翻箱倒柜地找出来的。绕一圈之后发现这个城堡的围墙没有任何的漏洞可以让我完成“出城”这一步骤,我走的有些累,也不禁烦躁起来。为什么我居然在一开始就卡剧情?   打算回到楼上再跟那位父皇大人对话一次。走到楼梯口突然发现刚才把左侧的教堂漏了过去,于是我再次打起精神走过去,推开门。神坛前站着一位蓝袍神父,背靠墙上硕大的十字架,一脸慈祥空洞的笑容盯着门口,仿佛正在等待迷途的耶稣基督回家。  倒是门边有个穿着士兵制服带着头盔的年轻男人正靠着墙壁打盹。我蹲下来,近距离地观察着他——深棕色的短发,干净清俊,应该是个刚成年的大男孩,睡颜无忧无虑,我相信他一定是个心胸开阔温暖善良的人。  当然,一个路人甲的性格是否宽厚温和,这个是负责人设的工作人员不会关心的。他的长相比刚才我遇到过的那些身份为路人甲的男子要有人类特色得多。更重要的是,刚才我遇到的所有人,无论是对国家未来忧心忡忡的好大叔还是对坐着笑容满面聊八卦的姐妹花,他们紧缩的眉头和嘴角的笑涡里都能让你嗅到浓浓的酱油味,彰显着一种“快来踩我”的迫切感。而这个男孩子,睡着的样子如此真实,真实得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想了想,我没下得去脚。我是外貌协会的,长得好看的人无论品质如何我一律待见,超级没原则。
我摇了摇他,从毛利兰叫醒柯南的那种轻柔的摇动发展到马景涛抓着陈德容肩膀的那种风中凌乱山崩地裂的狂颠,男孩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棕色的瞳仁,一开始涣散地看向我,突然清醒过来,有了神采,惊慌地从地上爬起来,惊喜地大声说,“公主殿下,是,是你!”  “呃,是我……你是……?”  “公主又不记得我了吗?……”他有些黯然,看来果然不是路人甲牌复读机,我心中一阵狂喜,直到此刻我终于有了穿越的自觉感,我忙把头点得像捣蒜,“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  “那我是谁?”  我默然。突然很想很想踩他。以我诡异的气场来看,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体存在,我的命运就肯定是被轰成炮灰。  “干嘛问这么伤感情的问题啊,哦呵呵呵呵呵呵,你不会以为我是在湖绿你吧,太伤感情了太伤感情了,哦呵呵呵呵呵呵……”  我想起刚刚那两只八婆。曾经我很讨厌“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XXX”的句式,但是现在我承认,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三八。  “我是克里夫多。公主。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对您报上我的姓名,”他低下头去,脸几乎彻底被宽大的制服淹没,“我知道您其实一直都没记住。反正我很普通,公主大人不会记得是很正常的,我不应该一直每次见面都追着您唠叨这些……”  那种蹲角落画圈圈的哀婉瞬间打动了我。萌了。我上前一步,重重地把手搭在他双肩上,男孩慌张地抬起头,脸一直红到耳根,仿佛光速盛开的大片大片的杜鹃。  “相信我,克里多夫,我发誓我会一直记得你的名字。你并不普通,你的眼睛跟他们都不同,你看,你的眼神是有活力的,你是不同的,真的。如果你是普通的,那么我只能说,我们都一样平凡。”  我觉得我都被自己感动了。我要是男人,立刻就把我娶回家放到寿桃糕饼后面供起来每天拜三次。  可是他没有抬起头用小鹿般纯净的眼眸感激地看着我。男孩的脸更红了,偏过头说,“公主……我叫克里夫多,不是,不是……克里多夫。”  男人过于纠结于细节必将一事无成,我没理他。  我抬起头琢磨了一下,光顾着踩别人的脚了,现在终于遇到一个可以对话的生物,我需要想一想如何引入话题——  “所以,我们一起出城拯救世界吧,推倒所有怪兽!”  囧。这种开场白,跟奥特曼搭档都会被拒。而且为什么要“推倒”……我恨所有写奥特曼耽美同人的家伙。  果然,克里多夫迅速地抛出了带有深刻的复读机本质的对白,“公主,你不可以这样乱跑,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很……哦不,国王陛下会很伤心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面对一大群复读机我尚且可以专心地进行游戏,然而面对一个大活人的时候我犯懒的思维又蠢蠢欲动了。
我掏出兜里面的两株草,问,“那么,克里多夫,这个是什么?”  克里多夫歪头看了一眼,接过去,大声地说,“查看!”然后递回给我,说,“这是药草,可以恢复HP值,补充生命力和体力的。而且,我不叫克里多夫……“  我捧着药草的手颤巍巍地晃动,然后赶紧把药草塞回兜里面,掏出那粒旺仔馒头,灵光一闪的瞬间有点不好意思地学着他的样子,小声说,“查,查看!”  旺仔馒头上面出现了一行小字,我把它拿进了一看,上面写着,“速度种子。”  应该是吃下去会提高敏捷度的吧。不过这么说来……我咽了下口水,轻轻地问克里多夫,  “你……你帮我问问神父我现在的级别是多少可以吗?”  “可以……公主大人为什么不自己去问?”  我不好意思当着你的面表情狰狞地跺神父的脚,OK?而且如果不出我所料……   克里多夫走到神父面前,响亮地说,“对话!”  我绝望地靠在墙上。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如果可以,我希望现实世界也变成这个样子。这样,面对我的高数卷子,我只要大喊一声,“计算!”……  克里多夫开心地跳回来,说,“公主大人,您还差十点经验值就能升到二级了!真厉害呢!”  “所以我们一起去推倒怪兽然后升级吧!”我高兴地抓着他的胳膊。  克里多夫淡淡地摇摇头,轻轻地拂开我的手,回避着我的目光说,,“公主,你不可以这样乱跑,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很……哦不,国王陛下会很伤心的!”  你大爷,我忘了你也有复读机血统。  另找出路吧。我摆摆手,无话可说只能转身出门,背后的男孩仍然在执着地呼喊着,您不要任性,公主大人,我们都会为你担心的,真的……  “克里多夫,是男子汉就给我闭嘴。”我回头瞪了他一眼。  “我是男子汉,”他坚定地点点头,“可是我真的不是克里多夫……”
5. BOSS  重新回到我那位父皇面前,这次我颇为淑女地轻声说,“对话……”  国王陛下转过脸,仍然是那副眉头微蹙的表情,“安莉娜,怎么,你还是一定要出去?”   他说完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归死机状态,而是继续囧囧有神地盯着我。我无措地左右看了看,如我所想他应该是在等待我的回答。是要一脸坚决以迫使他无奈地妥协,还是假装乖巧以麻痹对方?游戏里面触发剧情真是很随机的事情,或者说,以我的驾驭能力来说,真的很随机。   我考虑了一下公主大人的性格特征,于是别扭地一跺脚,大声说,“不要!我就是要出去!”然后低下头低调地骂了一句“缺心眼”。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哪儿也不许去,给我回房间反省!!”  然后国王陛下完成了使命,头一偏,待机中。  赌错了。我情急之下又踩了他一脚,听他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很认真地低下头,说,“我不敢了,我再也不往外跑了。”  国王陛下微笑着拍了拍我的头,说,“很好,这才是我的乖女儿,回房间休息吧!”  我静默了几秒钟——原来是我反应太慢,横竖都是回房间呆着,原来剧情点就在楼上。踱上楼,刚好看见史泰龙在楼梯口徘徊,对我说,“公主大人稍等,您房间里面的墙壁正在修补中,很快就好了。”  她居然还冲我笑了一下——我用仅剩的神智伸手盖住了她的脸,心里盘算着,她其实是一个隐藏武器装备吧,带着她,遇到怪物时候就让她笑,集体秒杀,攻击力超群。  我推门进去,果然一个穿着背带裤工装服的年轻人正拿着锤子梆梆地凿着木板。我喊了半天对话他也听不见,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踢了他屁股一脚。我开始郑重地怀疑即使当我有朝一日重归人类文明世界的时候是否还能够适应。  “公主大人,一会儿就好!”  他的屁股很有弹性,于是我又踹了一次。  “公主大人,一会儿就好!”  再踹。  “公主大人——你大爷的你再敢踢我屁股信不信我造反劈死你?!”  我张大嘴巴站在原地,很想跟他多说两句,奈何没胆量。瘪三一样地悄悄撤出去,下了楼绕着我父皇的大厅转了两圈,终于平静了下来。望着王座上淡定和蔼的父皇,我突然明白我刚才一共踩了他不少于十脚,而他一直都没朝我大吼,原来这都是因为父爱啊……  我忽然想起我爸了。走过去揉了揉我父皇胖乎乎的脸蛋,有点怅然,只能傻乎乎地对着空气说,“爸,相信我,我一定会有出息的。”  国王竟然转过来朝我狡黠地眨了眨眼。  我揉揉眼睛,不敢相信,定睛一看,国王仍然是呆滞的待机状态,仿佛刚才的一切是我的错觉。傻站了一会儿,我还是傻笑了出来,拍拍他的肩膀,说,我走了。  来这里之后第一次有了点温暖的归属感。我面带微笑上楼去,然后在看到史泰龙的恐怖微笑之后垂下自己的嘴角,乖乖地开门进房间——要造反的工人叔叔果然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小木窗,钉得极其粗糙,薄脆的木板,硕大的裂缝,明明白白地暗示着,“来踢我吧”。  于是我踢了。  轻轻往外一跳就是平台,只有一只傻不垃圾长得像百度神兽的猫咪站在那里发呆,我拍拍它的头,再次向下一跳,轻轻松松地落在草地上,高大的城堡就在身后,面前是一片茫茫的草原。  我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迈了一小步,背后就如我所愿传来了克里多夫焦急的喊声,“公主大人,您要去哪儿?等等我!”  我高兴地回头,笑嘻嘻地说,“嘿嘿,克里多夫,你还是来了。”  “我不是克里多夫……”  “走吧,我知道我的那个命运的伙伴就是你了,来吧来吧我们一起去打怪兽吧。”话说得越来越奥特曼,我却也不再纠结于自己从掉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急速坠落的智商,抓着他的肩膀,满意地看着害羞小男生满脸通红的样子,突然听到旁边轻轻的一声咳嗽。  一声寓意着“有伤风化”的咳嗽。。  我偏过头一看,是刚才被我自动无视掉的我爷爷。某非我这个不淑女的举动触发了剧情点让他不再甘于做复读机了?  “爷爷?”我这个人向来认亲认得很快。  “安莉娜,克里多夫还在修行中,你是不是有点太过……”  “布莱大人,我不叫克里多夫……”  “克里多夫你还在修行?你是和尚?”  “公主殿下,我不叫克里多夫……”  “克里多夫是骁勇的战士,但是很具有灵气,所以现在作为僧侣正在神父的带领下修行法术,成了一名魔法师。”  “布莱大人,我真的不叫克里多夫……”
好吧,他是战士,是僧侣,是魔法师——他到底是什么?不过我那位可爱的布莱爷爷升级为主角之一后,就自动地脱离了复读机的行列。无论如何我很开心,这个世界越来越有活人的气息了。我松开正苦苦吸引我们两个的注意力却无果的克里多夫,从这些无聊的细节中跳出来,大义凛然地后退一大步,“废话少说,我们去拯救世界吧!”  很早以前韩叙就说过我适应能力超强,因为我从来都缺少深入思考的能力,自然缺少烦恼,在任何一个环境中都迟钝得察觉不出违和感。其实我始终觉得他说的话永远只保留第一个小分句就足够了。  只是觉得后退的那一脚踩到什么东西,我冷静地低头一看,一个大约有我的头那么大的灰蓝色半透明果冻状物体正在我脚下扭动着,被我踩得变了形,扁扁的。克里多夫小声说,“公主,你踩到了一只史莱姆……”  “所以呢?”  我记得这个圆不隆冬头上冒出一个尖尖角好像肥胖版好时巧克力的家伙,当年我刚刚开始练级的时候就是靠着狂砍这种东西过日子的。我索性把双脚都踏到它身上,在它柔软而充满弹性的身体上像踩蹦床一样上上下下地晃——然后突然感觉脚下一瘪——史莱姆爆了,像颗水球。   “恭喜……“克里多夫因为我充满中国特色的战斗方式嘴角抽搐许久,才慢慢地说,“公主,你的经验值上升了一点,还有……”克里多夫低下头从史莱姆的肚子里面掏出了黏糊糊的两枚金币,“还有两块钱。”  我无语看苍天,即使当年刷怪的时候的确没少赚钱,然而现在实实在在地从怪物的肚子里面往外掏黏糊糊的硬币,这是我的审美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克里,”我决定再也不跟他纠缠姓名的问题,从此叫他克里,“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怪物的肚子里面会有钱?”  我爷爷布莱在旁边清了清嗓子,“很久之前有位上古的哲人说过,这些怪物,其实都来自于人类的贪欲和心魔,他们因贪念而生,人类又为了钱财而去捕获杀害它们,这种求财之心反而催生了更多的冤孽怪物……人类的恶性循环,直到如今怪物遍野寸步难行,是一种逃脱不了的诅咒。”  这个故事或者哲理的编造的水平大约是《读者》或者《青年文摘》水准的。我点点头,决定不再考虑这些,转身对克里夫多说,“那么麻烦你了,以后这些钱你来处理好了,我看着有点恶心。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经验值上升了?你们呢?”  “既然我们跟随者公主,自然就是同一个队伍中的伙伴,经验值是同步增长的。”  你知道,当你在玩游戏的时候,吵吵嚷嚷着升级也好HP也好MP也好,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不过面对着大活人,当对方恭喜你经验值加一的时候,你真的很难同步地感受到什么喜悦——至少用踩的方式来杀敌,这种经验值无论如何只能按照-1来计算。更何况,我也很希望我高中学理科的时候,每做完一道物理题,老师都能对着我大喊,恭喜你,简单,你的经验值加一——那么我会努力地把当初韩叙布置的所有练习题都做完,升级,升级,然后再也不会错题。可惜,物理课不是勤勤恳恳的升级就能解决问题的。  游戏世界多么单纯简单。  我惆怅了一会儿,抬头对他们说,“我们走吧——去哪儿?”  克里回头看了看布莱,然后说,“既然第一次出城堡,先去旁边的萨拉镇看看吧,那里很热闹。”布莱递给我一柄剑,说,“这把铜剑正好用来防身吧。”  我刚接过来一转身,就在眼前的草丛中又钻出了一条一米多长像我小臂一样粗细的粉不溜丢的蛇。克里像所有旁白人员一样尽职尽责地惊呼道,“啊,大蚯蚓!公主小心……”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一剑甩过去把它橡皮糖一般的身体砍成了两截。不是我太神勇,只是女人看到恶心的东西时候激发出来的本能。有些女人天生没有依靠男人的自觉(或者直白点说没那种好运气,比如我),所以她们会瞬间变身夜叉佛挡杀佛;有些女人则可以泪眼汪汪地尖叫着扑到男人怀里,享受着其他人的不屑和□裸的妒忌。  但是无论是柔弱催泪女还是变身母夜叉,对于男人精神和肉体层面的杀伤都是惊人的。女人是很可怕的,所有人都应该明白这一点,比如男人18岁就可以参军,但是22岁才可以结婚,这说明什么?说明女人比敌人更难对付。  这些理论在克里多夫面前都化成了一句,“公主,你……恭喜你,经验值加一。”  我杀气腾腾地回头,布莱和克里都一脸菜色,用略带恐惧的表情望着我。  很久很久之后克里才在聊天的时候对我提起,我那时候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一级的新手,也不像是要去挑战BOSS的英雄——我看起来,明明就是一个BOSS。
6. 为了不被世人所耻笑……  我们一共前行了不到200米,遇到了43只史莱姆和27只大蚯蚓32只刀怪,其中有二十几个是成对儿或者三只一起出现的。  重要的是,我的HP值一丁点都没有下降,也就是说我丝毫没有受伤,升了两级,连带着让克里和布莱也升了一级,金币装了一口袋。  克里多夫明显已经癫狂了,从半个小时前他就一句话都不再说,和布莱一样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中。只有我一个人,在与这些状似魔芋果冻旺仔qq糖的怪物的奋战中兴奋得不能自已。我又一次升级的瞬间,克里多夫终于开口制止了我——“公主,你不能这样……”  “哪样?”  “就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比如刚才两只刀怪和一只史莱姆一起出现,人家还在摆阵型,你就冲上去连砍带踩,这样……很没礼貌……”  我晕。他们是怪物啊,我不利用第一时间灭掉对方,对方就要冲上来咬人的啊。也许我的举动不够淑女不够淡定,甚至必杀技“月牙天冲-大菜刀之砍”(好吧虽然我用的是剑)有点村姑进城一般的过分激动,可是,这算不上“没礼貌”吧……  布莱依旧秉承着说话前必咳嗽清嗓的习惯,捋了一下胡子,说,“安莉娜,战斗的规矩呢,就是双方摆好阵型,级别和敏捷度较高的先出击,如果一击之下对方没有死掉,那么第二次机会是留给对手的,这是骑士和魔法师自上古时期留下来的规矩,你这样真的不好……不过你第一次出远门,不懂也是正常的。”  我想起当时刷级的时候那让我无语凝噎问苍天的战斗顺序。布莱说得没错,《勇者斗恶龙》是我玩的第一部也是最后一部单机RPG通关游戏。初接触时,打怪的步骤让我非常崩溃,大家排排站,主角里的战士们挨个上去砍一下,如果是魔法师,就喊一句XXXX的咒语来攻击或者给其他队友恢复生命力。主角进攻结束后,在第一轮攻击下没死掉的妖怪们也开始逐次攻击,然后又轮到主角……循环到一方全部死光。当然也有时候某些实在是行动迟缓的主角,敏捷度极低,出手比妖怪还慢,明明自己先出手可以秒杀的怪物,偏偏要等人家砍了自己受了伤之后才能动手,白白浪费生命力。   当时我问韩叙,两排人马面对面领着号码牌轮流对砍,难道不是很傻吗?   他指了指我的那张刚发下来的物理卷子的一道打着鲜红大叉的填空题,阴阳怪气地微笑着说,平抛运动竖直方向做功居然为0,难道不是更傻吗?  我清空不合时宜的回忆,甩甩头对布莱说,“那应该怎么办?”  “总之,安莉娜,你只能攻击一次,否则太不符合勇士的行事规范了,我们会被天下的战士们耻笑的。”  我一直很讨厌“全世界”“其他人”“天下”一类的词,他们平时丝毫没有存在感,一天到晚只有三件事情可做——被大魔王欺凌,被英雄所拯救,在这两者漫长的时间差里面,只剩下“耻笑别人”这一项运动了。  入乡随俗,我点点头,无奈地继续向前走。  这一次冲上来的是三只刀怪,我站在那里等,他们终于排成一线算是准备好了阵型的时候,布莱示意我可以攻击了,于是我扬手一劈,中间的那只刀怪吐了一口水就向后仰过去死掉了。克里挥着细细的木棒敲了一下,怪物晃了两下吐了口血但是没有倒,小细腿儿打着颤勉强站住了。布莱再接再厉,用手中散发着诡异药味的拐杖狠狠地戳了一下刚刚那个吐血的小怪物——它还是没有死。   这两个人的攻击力,真的是很烂很烂。我应该有准备的,只是玩游戏的年代太过久远我刚才一度忽略了公主身边的这两位其实是魔法师,他们不是很擅长砍人,而现在的状况是,级别过低导致咒语和魔法能力值统统不够用,只能象征性地弱弱地进行物理攻击。  我腹诽了好半天——就这种水平还拦着不让我独当一面,难道想让我们仨手拉手魂归大草原?    在我正发呆的时候,最右边那个一直没被我们攻击到的刀怪已经冲了上来,拿大脑袋狠狠地顶了我的肚子一下。胃部是人最脆弱的部位之一,我立时疼得找不着北,刀怪的脑袋上是长着尖角的,一顶之下我当场翻倒在地捂着胃蜷缩成一团,声音都发不出来。更郁闷的是,另外一只那个要死不死的小刀怪还挣扎着蹒跚而至,抬起小脚轻轻地跺了一下我的小腿——踢到膝盖下方的麻筋上,我的行动力急剧下降到0.   他们全体攻击完毕,克里才凑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公主……你还好吗?”  我懒得理他,躺在原地揉了半天肚子,然后慢慢爬起来,掸了掸裙子上面的灰,才发现,在场的人兽齐刷刷地在看我。  “你们看什么?”
布莱咳嗽了一声,“安莉娜,轮到你出手了。”  苍天啊。我看向对面,那两只小刀怪正张着大眼睛等着我去砍他们,并没有利用刚刚我倒地翻滚的机会趁机偷袭我,尤其左边那只,已经脆弱得站不住了,颤颤巍巍地做好了防御的准备戒备地看着我,可怜巴巴的。  这种诡异的礼节,让我说什么好。接下来我应该攻击那只没有受伤的刀怪,一击必杀,然后借用另两个人微弱的攻击灭掉剩下的那只重伤的小家伙——可是我突然没了兴致,看着那两只傻乎乎的蠢样,我很想问问,谁规定咱们见面就一定要对砍的?我们装作彼此不是很熟然后打个招呼擦肩而过各打各的酱油,不是更有爱吗?  “算了算了,你们俩赶紧走吧。”我朝刀怪摆摆手,它们俩依旧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对视了一下,然后右边的那只过来扶着左边的小家伙,一瘸一拐地钻进了草丛中。  “公主……”克里再次欲言又止。  我觉得这个苗头很不好,我自己也知道,我开始势如破竹地朝着理解张三同情李四冷艳高贵的圣母型女主角发展下去了。该死的游戏,该死的人设总监鸟山明,一个怪物而已,你干嘛给它画那么水汪汪的眼睛?它濒死的小眼神让我的玻璃心肝颤啊颤啊,怎么都下不去手。  “别说了,”我朝克里摇摇头,“我们快点走吧,天要黑了,萨拉镇还有多远?”  “快到了,你看——”  果然,拨开眼前茂盛的野草,一片铁灰色的围墙显现在右前方大约一公里外。我们走了几步,面前又蹿出一只大蚯蚓。  很好,我在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大蚯蚓长了一双细长的倒吊三角眼,血红血红的,龇牙咧嘴表情狰狞,生就了一副奸臣小喽啰欢迎你来砍的邪恶相,消除了我的所有罪恶感。我拎起铜剑从右侧甩过去——居然没有中!  很灵活的大蚯蚓。我皱着眉头,看到它在克里和布莱攻击之后仍然妖孽地扭动着的粉色身体,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厌恶。大蚯蚓尖啸一声朝我扑过来,我一个激灵朝右边卧倒——彼此彼此,它也没扑到我。  终于重新轮到我,这次将蚯蚓收拾了个彻彻底底。当克里低下头去捡金币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从小学的时候我就是一个见虫子非踩之拍之碾碎之而不快的虐待狂,但是见到小猫小狗就会化身萝莉扑上去一副动物保护主义者的友爱姿态。其实不过是被它们柔顺的毛皮和水汪汪的眼睛所蛊惑,并不是真的出于什么悲悯的众生平等的情怀,所以难以将这种喜爱推及到昆虫的身上,虚伪至极。到了今天砍杀怪物的时候,我仍然是个伪圣母。  有点惆怅。  我决定迁怒他人来转移注意力回避罪恶感,于是回过头望着我那位正在拿手帕擦汗的白胡子爷爷,问,“爷爷,您会念咒语吗?”  “当然!”收到质疑的我爷爷标志性的咳嗽清嗓都忘记了,就急急忙忙地反驳,“不信你问克里多夫,当年他父亲还是我的徒弟呢!我是萨多海姆的护国法师,怎么可能不会念咒语?!傻丫头。”    “没没没,”老人家吹胡子瞪眼睛最让我恐惧,我赶紧陪笑脸,“我是说,您拿着木棒敲来敲去多浪费体力,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不念几声咒语增加攻击力啊,呵呵,呵呵,多省时间又省力气啊……”  布莱看着远处自言自语地轻声说,“年纪大了,好久没战斗,有点想不起来了……”  我刚想要吐槽,突然听到天空中一声响亮的口哨声,抬起头,赫然看到了史泰龙的那张惊悚的脸,她穿着黑袍骑着魔法扫帚在我的头顶上方盘旋,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公主大人,您好像过得挺滋润?”  我仰头看了一会儿,缓缓地说,“4343,我看到你的内裤了,带蕾丝边,还是粉红色的。”
7. 另类姐妹淘  4343很女人地尖叫了一声,我看到她勉强地把手从扫帚上面移开,以玛丽莲梦露的经典撩人姿势遮住裙摆(当然此刻她的状态绝对算不上撩人),一不小心掌握不住平衡,直接大头朝下栽了下来。   克里多夫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把我挡在他背后,布莱也十分紧张地靠拢过来护在我身边。克里轻声对我耳语道,“公主,事情有些不对劲,这次不能硬碰硬,我们先撤回萨多海姆吧!”   “哪里不对劲?”我一头雾水。  布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我们的级别太低了,无法抗衡。”  “抗衡?”  克里皱起眉头,终于不再像一个爱脸红的大男孩,迅速地转入了MAN的境界,沉着地说,“世界果然不平静了,神父说得对。以往,在萨多海姆附近,只有些级别非常低的刀怪蚯蚓和史莱姆什么的,我从来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高级兽。”  “噗——”原本被他们感染得同样严阵以待的我此刻实在憋不住了,直接笑喷倒地。高级兽——我看向对面正在狼狈地拉低自己的火红色裙摆的史泰龙妹妹,不得不承认,复读机们一旦刻薄起来,真的不是一般地毒舌啊。  毒舌的最高境界,就是一本正经,信以为真,天真无辜忠厚坦诚。  也就是克里多夫此刻的状态。  “她不是高级兽。”我揉着笑到酸痛的脸颊,从地上爬起来,“她是好人,别担心。”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不信。好人?那个死老头邓不利少,还有眼前这个手持客户满意度调查表的忠实爪牙4343,即使不是十恶不赦,也应该被划归到“亦正亦邪”那个范畴里面去吧……  “好人?”克里迷惑地看着我,我在他澄澈的蓝眼睛里面望见了公主大人带着小雀斑的年轻面孔。  “啊,我懂了!”他惊喜地握拳砸向自己的手心,发出响亮的声音,“公主,你居然认识龙族的仙女?”  我看到4343本来就古铜得一塌糊涂的粗犷面孔瞬间一片漆黑到五官不明的地步。我憋着笑,感觉到自己的腹肌紧绷绷地要胀破了。  克里,你想说她是恐龙,为什么不直说呢?  我看向这个眼中充满喜悦和惊奇的大男孩,几度想要开口纠正他,最终还是默认了——毕竟这让我对于4343她们这些魔界慈善机构从业人员的怨念减轻了不少。  “是啊是啊,龙族的哟,龙族!”我无视眼前4343急剧膨胀的愤怒的小宇宙,笑着承认了这一点,“克里,你怎么知道啊?”。c058f544c737782dea《》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因为她会飞啊,世界上除了鸟之外只有龙族的仙人会飞了,而且她还穿着裙子,而且她的长相……”他及时地收住了最后一句。  我觉得克里实在是个人才,他具有极强的分析能力,口才出众条理分明,重要的是,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闭嘴。  布莱已经半跪了下来,放下手杖,左右手交叉在胸前,低着头恭谨地说,“龙族的仙人殿下驾临萨多海姆,有失远迎,实在是失敬失敬!”  4343已经风中凌乱了。我连忙冲上去扶起我那个正在一本正经地伤害4343粉嫩的少女心灵的爷爷,干巴巴地笑着说,“那个,爷爷,别这么客套,史泰龙就是来找我聊聊天的,不是公事,呃,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您别太严肃哈,哈哈哈,哈……”我回身瞄见4343背后隐约可见的熊熊火焰,立刻撇开我爷爷和克里,冲过去拉走4343,转身对他们喊,“十分钟,十分钟我们就回来,你们先四处转转!”  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茫茫草原上,我和4343相对无言。因为随时准备逃跑,我的小腿肌肉始终是紧张的,仿佛站回到了小学体育达标测试50米跑的起跑线前。4343的目光定在我耳畔,不知道在看哪儿——这稍微让我放松了一点点,至少我能确定她不是在瞄准……  “简单……”  “恩?”  “我今天……很难看吗?”  我紧绷的小腹肌肉终于松弛下来,也不再想笑。我忽然想起小学的时候自己带着牙套和眼镜而被那些男孩女孩称为四眼钢牙的日子,也许回想起来会觉得是无伤大雅的童年糗事,然而在那个9岁的简单心里面,这个称呼就像鞋里的一粒沙子,不至于伤筋动骨,却每日每夜,每每前行一步,都感觉到那种不适的折磨。  那时候的我,总是对那些喜欢在小辫子上夹各种漂亮的水果或者卡通头饰的女孩子在心中表示不屑——女人重要的是内涵而并非外表——这种与年龄严重不符的“酸葡萄真理”就在幼小的心灵中生根发芽。直到我慢慢长成了一个还算是清丽可人的少女,也开始像自己曾经鄙视的女孩子们一样,偷偷一个人在镜子前面顾影自怜的时候,我才懂得多年来自己那种“美丽与内涵势不两立”的偏执有多么可笑。并不是说自己两者兼有,只是忽然学会了宽容和善意,对自己,也对所有年轻美丽或者不再年轻不曾美丽的女人们。
我停止发呆,走过去拉拉她红艳艳的及膝连衣裙,笑着问,“新裙子?”   “恩。”她点点头。  “我一直想要穿一条火红或者酒红色的裙子,然后把头发蓄得长长的,做成漂亮的黑色卷发,披散下来,像我喜欢的女明星走红毯的时候一样,我觉得那样一定很风情。不过即使头发早就够长了,我也一直没有勇气这样穿,”我绕到她背后用右手拢起她的长发,“等我回到人间一定这样试试,像你今天一样,很美很美。”  她真的不漂亮。可是其实我并没有说谎,上帝一定明白。  4343定神看着我,然后忽然扑过来,用魁梧的身躯搂住我,搂得紧紧的,下巴抵在我头顶,很久很久。  “我知道你骗我。不过谢谢你。”  她的身体有些抖,好像在努力压抑着不要哭出来。  “魔界有好多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妖精,我们机构里许多都是猫耳族,近两年魔界最萌的种族——我知道她们都在背后笑话我,我这么多年早就适应了。不过就是,今天……今天邓不利少前辈的关门弟子,哈,哈利,哈利菠菜少爷,”4343的脸又红了几分,“他终于升任总长,来我们部视察……我昨天在家里面想了好久好久,换了又换,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穿了这条最喜欢的红裙子……结果从进门的时候开始就被人家盯了一路,大家都窃窃私语的,后来我还没等到总长欢迎典礼,就被邓不利少前辈指派到这里工作了。根本,根本就没机会看到他。”  哈利菠菜……我默然,想要就刚才的那些玩笑对她道歉,只是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要因为重提而让她更尴尬。  “其实,没看到也好。他看到了也只会被我吓到而已。”  “你真勇敢。”我由衷地微笑,“真的很勇敢。”  “恩?”  “如果我曾经有你一半勇敢……我是说,年轻的时候,有勇气面对喜欢的人穿上最亮眼的衣服,哪怕还没有看到他本人,只是穿着红裙子跑进门迎着别人异样的目光也要抬着头大步走的那一路上——等到老了以后回忆起来,相比你喜欢的那个人究竟长得有多帅,那一路上的的勇气恐怕更珍贵更值得回忆吧?”  4343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我能感觉到她热热的眼泪落在我头顶,一滴一滴。  “拜托,”我叹口气,“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拥抱我的方式,正好是我梦想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拥抱方式。”  “恩?”  “就是当初我幻想,等到我恋爱了,跟我爱的人吵架了,然后我负气要离开,他就会用这种方式抱我,把下巴抵在我头顶,抱得紧紧的……唉,结果第一次被除了我妈妈爸爸以外的人拥抱,居然是你。”  “我怎么了?!‘居然’是什么意思?”  她松开搂住我肩膀的手,重新恢复暴力女模式,我连连摆手后退,“没没没,没什么意思,挺好的挺好的……”  4343抹了一把眼泪,双手叉腰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再次朝我展现了一个恐怖的撩人微笑,说,“简单,谢谢你。”  孔子老前辈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人家把我扔到游戏机里面还强迫我在客服调查表上打高分,明摆着耍我玩,我却在这里耐心地给人家cosplay知心姐姐。换句话说,被人家卖了,我不光帮人家点钱,还点了好几遍码得整整齐齐的双手送过去。  我的心,它根本就是一颗软柿子做的。  “……别废话,你到底来找我是干嘛?”我努力地模仿克里作出凝重的表情,响应雷锋叔叔,对待敌人,的确还是要像冬天般冷酷的。  4343也恢复了客服人员的8颗牙职业微笑,说,“简单,恭喜你!”  我知道我又要倒霉了。那个老头当时就是这样笑着对我说,简单,恭喜你。  我想起我初中的同桌,他最喜欢唱的一首粤语歌就是,“恭喜你,你家发大水……”
8. 恭喜你,简单!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虚弱地扭过头去,“你直说好了,又出什么事了?”   “其实是这样的,”不知道是不是我耳朵出了问题——4343的口气有点心虚,“新官上任三把火,在邓不利少先生提点下,新总长大人决定开展一系列魔界慈善形象工程,第一期的主题就是‘同一个魔界,同一个梦想’,推出的主打产品就是后悔药,示范项目就是……你。”   “所以呢?”我颤抖着问。  “所以,所以,所以从魔研院调来了24名魔法工程师,对这个平行世界进行了技术性调整,大约四天之后,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完善。”  “完善……之后呢?”  “之后……什么之后?”她突然转过身瞪大眼睛看我,“没了啊,我就是要通知你这些内容而已。”  “那么你的语气为什么像是做贼一样?你说实话吧绝对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他们派你来瞒着我,绝对是这样的,绝对!”我无法克制地像泼妇一样左手叉腰右手食指怒指4343那一对目光漂移不定的小眼睛。  “真的没有。”  全世界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像4343一样把“真的没有”说的和“绝对有”一样的女人了。我忽然懂得了4343的大智慧,在言语上她没有背叛她背后的慈善组织,而在情感上,她拼命地表现出了“亲爱的姐妹我其实是想要帮你的奈何他们强迫我啊强迫我”的无奈心酸之感,太他爷爷的演技派了。  “正义呼唤我,怪兽需要我,公主很忙的,不用麻烦了不用麻烦了,”我哼着周杰伦的歌平复心情,“4343,你要是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就赶紧给我滚回你的魔界去吧!”  “其实……我不能说太多,总之,我只能提醒你,这次形象工程的宗旨是,得到后悔药的人无疑是幸运的,比其他人多了一次机会挽回自己过去的遗憾,不过我们鼓励的不是不劳而获,而是,而是……而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达成,我们只负责提供机会,能否心想事成,还要看你自己的努力。更重要的是,即使你能够成功,不代表不需要付出代价。”  我默然。  废话那么多,终于说到了重点。  “说吧,什么代价,断胳膊断腿?我就知道没好事儿,你们给我听好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小心我现在就投奔伏地魔大人然后亲手灭了你们的哈利菠菜拆了你们的山寨魔界,你信不信?!”   “伏地魔?”她一脸问号地看向我,抓住了这个最细枝末节的问题忽视我刚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威胁,让我情何以堪?  “败给你了,”我颓然坐在草地上,“也就是你们不保证我能够通关也不保证我不会挂掉更不确定即使我通关了也未必一定是以健全的智商和身体状态离开,”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对吗?”   “不仅仅。”  你们大爷的!我怒视魁梧的4343,她只是摊着手苦着脸看我。  我很想告诉我周围的所有人,我们真的应该珍惜生活,即使在你眼里它已然破败不堪倒霉至极,相信我,你自以为衰到跌停板的人生,其实还是可以钻个大洞继续向下的,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所以我们已然足够幸运。  “我会死吗?”我轻声问。  “在游戏中如果你死了,只要有足够的金币,还是可以在教堂复活的,放心。不过,也不排除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  “就是一切名义上不会发生但是实际上频频发生然而负责人却不想为之负责的——情况。”她微笑。  我冷笑,不再说话。  “而且……”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稍稍透露一下这次对这个游戏世界的技术性改制吧,首先,这些路人,也就是NPC们,在几天之后将不再是复读机状态,魔界从人间提取了34个大中城市和52个乡村的性格与记忆样本,赋予了他们简单的性格和行为能力,往好了说,你不会这么寂寞了,毕竟有活人的感觉了;当然,往坏了说,游戏的进程可能会不大容易控制……还可能有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以及……特殊情况……不过你别沮丧,总体来说,还是好处更多的,真的真的!”  当一个人不停地对你说“真的真的”,只能说明她说的话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只能用重复低级词汇的方式来消弭内心由于撒谎这一行为产生的负罪感。  她停顿了一下,“其次……”
“还有其次?!”  “其次,在打斗中,增加了更多真实的效果,也就是,真的会很疼很疼,也可能会流血或者烧焦——不过你放心,你也知道的,在旅馆中住一晚上就会完全恢复,HP也好MP也好,包括所有伤口……”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啊?”  “上级的考虑是,可以增加观赏性……”  “观赏性?”  “是的……你的这次旅程,已经在魔界大肆造势,你知道,呃,这是我们机构和形象工程的一部分,和媒体的重新合作,也就是……简单,恭喜你!你上电视了,真人秀,每天晚上8点播出剪辑版,据说收视率很被看好呢!”  简单,恭喜你,你上了八点档了哦!  “摄像机在哪儿?”我问。  “不出意外,应该是从斜上方45°角来拍摄的。”  我明媚忧伤地抱膝而坐,仰起脸45°角望天,顺便比了一个大大的中指。我人生中的第一次竖中指,就这样献给了魔界的娱乐圈。  “最后……”  “还有最后……”我有气无力地闭上眼。  “最后这个是机密,关于你的遗憾……我不能说,反正随着游戏的继续,命运的齿轮在转动,你做好心理准备就好。我只能说,简单,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邓不利少先生不像你想象得那样不负责任的,你要相信我们,是真的很想帮助你的。”  “你知道什么了啊,说得跟真的似的。”我懒得理她。  “至少我知道,你会穿越到这个游戏里面,并不是因为这么多年真的心心念念要打倒最终BOSS。”  我把脸靠在膝盖上,没有讲话。  “简单,很多事情不是说说而已的,比如真的有机会的话,我希望你能像自己说的一样有勇气穿上红裙子迎着别人的目光,坦然地站到某个人面前微笑。”  我无声地笑,不想回应什么。  那只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安慰,对于旁观者来说,4343的裙子和勇气,以及不大可能成真的暗恋,充满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专属于青春的放肆与潇洒,这一幕足够戏剧足够文艺足够震撼。然而对于当事者而言,它并不一定真的会成为美丽的年华剪影。  遗臭万年与百世流芳的几率同等。有些勇敢,并没有来得及像烟花般绽放,便已成灰。  动了动唇,我还是没能说出口。  4343,你以为我真的没有穿过红裙子吗?
9. 我是主角  4343终于还是飞走了。  在她骑上扫帚的之前,不安地将自己的小短裙往下面拽了又拽。我忽然脑海中闪现了一个当年看哈利波特第一部魁地奇大赛的时候就极其想问的一个问题。  扫帚杆这么细……骑上去的时候……不硌得慌吗?  仍记得当年我学骑自行车的时候,即使相比飞行扫帚,自行车是有座的,我照样觉得很难受,何况是这么一根扫帚杆?  但是我还是把这个很黄很暴力的疑问咽进了肚子里面。4343在天空中朝我招手道别,我勉强翻白眼望了望她。这个白痴,以为裙子拉下来了就不会露出她那条粉红蕾丝边的情趣内裤了——拜托,她可是飞在我头顶上啊。  我站起来,抻了一个懒腰,仰起头看了看斜上方45°明媚忧伤的天空,觉得中指有点痒。果然,人学坏是很容易的。  克里和布莱喊着“安莉娜公主”在不远处召唤我,我应了一声,他们就急三火四地跑过来,拨开长长的草杆,见到我安然无恙之后,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彼此看了一眼笑起来。  “怎么了?”  “你要死了。”克里说。  “你才要死了。”我条件反射般回了一句,不出意料地看到克里涨红了脸,以及身边的布莱习惯性地清嗓子准备讲话。  “安莉娜,你刚刚被那几只刀怪伤到,现在HP值只剩下5了。你被龙女大人带走的时候我们由于太过震惊没有想到这一点,方才刚刚意识到,担心你单枪匹马在草原中遇见敌人,这才急急忙忙地来找你了。”布莱缓缓地说,同样是一脸“你死定了”的悲悯表情。  “可是为什么我没有要死的觉悟?除了刚刚被刀怪撞到还有被史莱姆咬到的时候有点疼之外,我并没有觉得很难受啊?”  “总之你不要不信邪,我说你快死了就是快死了。”布莱语气和缓,然而每个字都很欠扁。    “好吧,”我退了一步不再争执,“大家还不熟,不要讨论这么不吉利的话题了,死了就死了吧,不是还能在教堂复活吗?”  “你太天真了,”布莱笑笑,“不过第一次出远门,不懂也是正常的。首先,复活很贵,神父常常狮子大开口,每复活一次是要给教会交钱的。”  “拜托,我是公主,你是护国法师,他总不会收我们的钱吧?还想不想混了?”  “王族招魂,与庶民同价。”  我实在不应该把我那充满了潜规则和走后门的中国特色思维代入这个世界里面。  “此外,”克里在一旁轻轻地补充,“即使是招魂,也很有可能找不回来,确切地说,教堂的复活招魂服务由于成功率极低,或者说,几乎没有成功过,曾经被广大民众诟病,一度有被取缔的危险呢。”  “放心,如果是我,一定会成功的。”  “为什么?”  克里和布莱疑惑地望着语气极为肯定的我。  我仰面望向斜前方45°,绽开我最最引以为荣的邪恶微笑,“因为本美女是主角。”    主角最强,主角不死,主角资质出众骨骼清奇运气超群,主角摔下山崖都能捡到武功秘籍,主角的小宇宙无限爆发,主角圣女玛丽苏附体永远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现在我就是主角。  我拍拍胸脯,自认为很俏皮地轻眨了一下左眼睛,然后在脑子里面极快地回忆了一下月野兔“代表月亮消灭你”的经典姿势——左手拇指食指小指同时翘起摆出国际手语中代表“我爱你”的手势,右手作出手枪的形状架在左胳膊的臂弯里面,然后蛮腰一拧后撤一步——  pose还没有摆完,就觉得脚下踩了一个什么软软的富有弹性的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只粉色的大蚯蚓。  它丝毫没有被我的美色所动摇,张嘴露出银色的小尖牙狠狠地朝我的小腿肚咬了下去。   我还没感觉到疼,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是的,我死了。  在临死前的那一刹那,我脑海中唯一盘旋着的想法是,布莱和克里看到我倒下去,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悲伤还是……“她活该”?  昏昏沉沉了许久,突然眼前闪过了一道光。周围都是一片黑暗,不过伸手可见五指,仿佛漆黑的舞台上有人给我打了追光。  背后传来很有磁性的男声,“简单,你好。”  我回头,看到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袍留着黑色短发的肤色白皙的年轻男人,他脸上架着圆圆的黑框眼镜,看起来有点像历史书上面的胡适配戴的那一款,不过镜片后面漂亮的翡翠绿眼睛让我瞬间确定了他的身份。  “哈利……菠菜总长大人?”  我的语气不是不狗腿的。  “你认识我?”他有些讶异,随即温和地笑了笑,非常有亲民风范的高官姿态。  “您找我有事情吗?”我避开了这个话题,毕竟不想把4343卖出去。
“刚才薇安对我汇报说你对于我们的安排很不满,我想可能你对这件事情有些误会。毕竟,邓不利少虽然是我最敬佩的老师,也不是说他在工作中就永远万无一失。如果目前为止您对我们有什么批评和意见,我是会认真倾听并努力帮助您解决的。”  他态度谦和,让我彻底理解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句俗语。不过对于这一通官方说辞我没什么兴趣,真正让我玩味的是……4343的本名居然叫薇安……  我终于理解安妮宝贝的成名作为什么叫做《告别薇安》了——我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想跟她告别,而且还是遗体告别。”  “谢谢你,”我耸耸肩,“我的意见很多,但是最重要的一条是,我根本没想要挽救什么遗憾,如果我有遗憾的话,可能也就是忘了好好准备一下大英六级,跟这个莫名其妙的游戏没关系。你让我回去吧,这是我唯一的意见和要求。”  “真的吗?”  他像所有重要人物一样笑得高深莫测,那双绿眼睛让我心里发毛。  “……真的。”我点点头。  “好难办啊,”他微皱着眉头摸了摸额头,于是我的目光也顺着他的手很八婆地看过去寻找他额头上面的闪电状疤痕,“CCTVB已经在播了,而且是三个频道同时联播呢。”   “他们没别的节目播放了吗?不浪费资源吗?”  “不,这三个频道都不是你。第四个频道才是你的节目。另外三个,分别是这个……呵呵,你玩过这个游戏的,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吧?”  勇者斗恶龙第四部分为几个章节,前四章分别讲述几个不同的主角的成长,直到第五章真正的主角勇者才会出现,把前四章的主角们集结到一起,找寻宝贝集体升级最后群殴大BOSS。  “那也跟我没关系。”我说。  “可能吧,”哈利菠菜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丝毫没有僵掉,“反正当初走剧情的也不是你,你只负责机械性地砍怪物升级,这些你自然也不关心。”  看来我和这部游戏的孽缘他们都知道,就像4343,哦不,薇安说的一样。也许这些家伙为了收视率没少挖掘什么“背后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讲出来吸引观众。  我漠然,“那又怎样。”  “即使你一直打怪物,其实也打得不怎么样,当年换一个智商高一点的一上手,同样的时间能比你升级快很多。”  我仿佛穿过哈利菠菜那张腹黑的小白脸看到了那时候天边鱼鳞状铺排得无边无际的云,太阳刚刚落下去,浅紫色的天空仿佛融化成一大滩的提子冰淇淋。我坐在看台上,看着女孩柔滑白嫩的手背,还有水葱般的纤纤玉指在按钮上轻巧地跳来跳去,从一开始的略微缓慢笨拙,飞速地进步,越来越得心应手,连脸颊侧面浅浅的酒窝也愈发加深,笑意从嘴角蔓延到我心里,不觉甜蜜,只是荡漾出大片大片的酸涩。  你好聪明。  声音干涩得不像是我的。  还是你来吧。  当嘴角想要下坠的时候,我无论如何勉强地笑也无法对抗牛顿爷爷的地心引力,NDS推进对方怀里,起身,背后的冰淇淋天空粘滞成干涩的污渍,我看不清。  下楼梯的时候手扶栏杆,转折处的尖角摸起来有些像那台NDS的触感,只是我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就遗忘了机器的颜色和款式——即使一年多的时间里,它的按钮都快要将我的拇指指肚磨平了。   我收回涣散的目光,不知道应该对哈利菠菜说什么。  “我从来没有否认自己不聪明不出众,我也一向安于平庸,你不必刺激我,无论你是出于好心帮助我的目的还是单纯地想要用激将法骗我替你们出演真人秀。如果我很容易被影响,恐怕我早就在四年前就发愤图强,不是今天这个德行了。我不明白你到底要说什么。”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用你那笨拙的方式帮人家练级?”   我无奈地抽了抽嘴角,“你们这群卖后悔药的就这么喜欢用‘如果’开头来问问题?”  “你会不会?”他丝毫不理会我的打岔。  “会吧,”我也不妨说了实话,“这没什么,关于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也用不着你们来推销那些没营养的‘如果’。”  “我希望这一次,你也同样不会后悔。”他终于不笑了,坚定而富有深意的目光,看得我有些无措。  “……什么意思?”  “打倒BOSS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一点,你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对吧?”   他又亮出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跟他的老师一个德行。  “你最终会感激我们的,”他眨眨眼,“人生中充满了未完成,而很少有人有机会把同一个游戏重头来过——和同一个人一起。”  仿佛过山车从最高点俯冲而下,我突然觉得五脏六腑都失重漂浮了起来。
10. 迷路罗马  我动了动嘴唇,不知道应该先问什么。  你在耍我,你们一定是在耍我。  哈利的笑意更深了,好像是成功地在我脸上看到了他早就设计好的震惊神情,立时感受到了一种大局尽在掌握的快感。  “总长大人……”  距离她离开我身边刚刚不到十分钟,薇安同学已经脱下了红裙子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职业装,她从远处跑来,左手抱着一摞文件夹,银色高跟鞋在地面上叮叮当当地向,在黑暗中很耀眼。   “总长大人,”薇安并没有抬头看哈利,只是低垂着眼帘,盯着自己的西装纽扣,平息着喘气声,“电视台的人都到齐了,晚宴要开始了,这里我来处理吧,您快点去会场吧。”   我惊诧,“这才几点你们就吃晚饭?”  “好的,交给你了,薇安。”哈利像所有小言男主一样令人如沐春风地朝着薇安一笑,那个女人的脸色就比克里数次脸红的总和加起来还要鲜艳好几倍。  “总之,简单,”他又回过身来看我,“你也不是那么笨,该听懂的都听懂了吧?我相信这次,你不仅仅能够KO大魔王的,对吧,恩?”  最后那个“恩?”慵懒而具有诱惑力,尽管是对我说的,仍然让薇安轻微地抖了一下。  “您放心,我会跟简单小姐都解释清楚的。”  “交给你我自然放心。”哈利留下一句看似余温无限实则空洞无边的鼓励,转身绝尘而去。薇安这才终于抬起头来,目光随着他翩翩然打着旋儿的长袍一角,痴痴地追到对方隐入一片黑暗。   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薇安赶紧转过来看我,脸上可疑的潮红仍未褪尽,目光闪烁,轻声问,“简单,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死了……我是说,呃,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有。”  “什么?”  “你们为什么这么早就吃晚饭?”  于是薇安手中的文件夹瞬间变身暗器朝我飞了过来。  “简单,算我求你,你能不能认真点完成这个任务?”  “任务?吼吼,露馅了吧?明明说得好听我是被魔界后悔药服务的那一方,实际上就是被抓壮丁来完成任务的。”  “好吧,我知道我们把你拉进来这是不对的。可是……可是总长大人真的是非常希望能够尽快做出成绩的。他从小就被寄养在亲戚家,童年过得很艰难,好不容易……”  薇安不厌其烦地将哈利的那叔婶一家的JP事迹给我描述了一番,在我漫不经心地听着那些心里早就烂熟的情节时,忽然灵光一闪。  “能不能问一下,你们以前都‘服务’过那些客户?”  “其实也不是很多。主要是失败的太多了,所以都没有存档……”  “那有没有一个英国的单身妈妈?”  薇安仰起头努力地思考了一下,“好像是我入部之前的事情了,记得是有这么一件事情的,貌似是忘记申领那个月的救济金,希望我们帮忙补救一下,结果办事员出了点纰漏,导致她差点吃了官司……不过不算什么大事——我是说和其他的失败案例相比……”  我瞬间明白哈利波特为什么能连续写七本了——这是多深的怨念啊……  我正沉浸在跟偶像阿姨一同沦为被害者的说不上是悲哀还是喜悦的感情中无法自拔,薇安忽然伸出粗壮的臂膀狠命地摇了摇我,依旧是《水云间》中马景涛摇晃陈德容的地震式摇法。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很认真的,虽然通过查阅你以往的档案我知道你是个很不可靠没有能力智力平庸的人,”她忽略了我的脸色,“但是现在已然没有办法,我不知道邓不利少先生为什么选择你,他总有他的道理。我们机构现在正面临极大的危机,邓不利少先生说是退休,其实也算是……落跑……总长的确是临危受命,伏天魔的财团正打算收购我们,如果这次的项目不能成功……”   她越说越激动,我却被伏天魔这个名字击中,雷霆万钧不能言语。  “简单,真的算我求你。刚刚电视台的人来了,我得到一些□消息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严重,总长大人表面上好像很轻松,一切尽在掌握,其实……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有多焦虑。”   薇安的眼泪不是假的,一滴滴落下来,划破黑暗,像急速坠落的流星雨,带来一瞬的闪亮。   我肚子里面有很多廉价的安慰,毕竟也是因为平庸烂好人的个性,非常适合当知心听众和便携式垃圾桶,多年的磨练让我建立了一套粗糙的数据库,所有的言语都和青春期女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绝不新鲜的情感纠葛一一对应。然而面对薇安,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说。  也许是我自私。哈利温润而游刃有余的暧昧笑容,真的不需要薇安来为他焦灼为他思前想后。    配角不需要为主角担心太多。总有命运来帮忙,永远轮不到你。  你爱他,低微地爱他,观察着每一个细节,总是错觉他其实也很脆弱也需要人关怀,好像对方无助一些,你就能更有存在感——这实在是很没有逻辑的推论。  我温情不起来,也冷血不起来。  胡乱地点个头,“我会努力的。”  如果她只需要我答应一下,那我就答应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少些废话,她多些安心,何必死扛。  薇安并没有注意我的敷衍,抽了抽鼻子,说,“其实魔界最近很不景气,除了魔药业还算是跟往年持平,各个行业都在经济危机中受到重创,大范围裁员,失业,人民情绪很不稳定。这次的真人秀你是主打,作为底层无能小人物的典型,怎样在陌生异世界挣扎打拼成为一个英雄——这很符合目前的主流价值观,也许会激励许多许多对自己失去信心的大众,简单,你——”    我无奈地笑,“你们真看得起我。”  “简单,现在对组织对你的宣传造势已经投入了极大的成本,这从目前的经济形势来看简直就是背水一战。你看,销量最大的两家杂志,一个拿你做了封面,另一个则用了整整三版来介绍这次真人秀的主角,就是你啊!”  她从刚才用作暗器的那一大摞文件中抽出两本花花绿绿的杂志,第一本的封面的确是我,或者说,是安莉娜。
穿着粉裙子长发乱飞竖着中指龇牙咧嘴的,安莉娜。  45°角俯拍,下巴尖尖的,很非主流。  我瞄了一眼杂志名,《香蕉日报》。  另一本叫做《知己》,朴素一些,也不是全彩板。在注意到薇安所说的那个关于我的专题前,我倒是先注意到了封面上的几个标题。  “绝代佳人惨遭继母毒手,流落他方被7陌生男子拖入密林深处”。“奸人暗算,英俊少年惨变侏儒;深情不变,初恋女友坚持同居”。  我颤抖着指着封面上的两个标题,“……这是什么?”  薇安抹了一把眼泪,笑了,“你不知道,因为这场真人秀,魔界掀起了人间热,哈你们的年轻学生越来越多,中年大叔大妈也不少,这本杂志这期的专题就在介绍人间著名的历史民俗传说以及当今社会的流行等等。”  “那么,这两个是……”  她看了一眼,“恩,第一个……应该是叫《白雪公主》吧?我妈妈也很喜欢看。第二个……好象是叫《名侦探柯南》?”  我颓然坐下,脑海中轰隆隆雷鸣电闪。  “而且啊,人间的粉丝都有专门的名字了呢,你们的fans好像是被称作……人贩子!”    不不不,我谦虚地狂摇头,这不是我的粉丝,我不是人类我不是人类,我是从火星来的,思密达!  薇安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了,“简单,我想你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真正辉煌过,这次是你的主打,是你的世界,你要争气啊,为了总长大人,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要争气,要努力,要成功啊!  有个问题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想问,可是由于某些客观或主观上颇值得玩味的原因,我很排斥询问这个问题。  一个人,要怎样才能辉煌,怎样才算努力?条条大路通罗马,我的眼前只有一片荒原,路连成了一片,结果彻底失却了方向。  或者如果这个人天生是跛子,那么又怎么办?  也许短暂,可是我不是不曾努力过。尽管主观动机并非如马斯洛老前辈的需求原理金字塔所说——我不是为了什么自我实现,也不是为了养活自己。我努力,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走得太过缓慢笨拙而被落得太远,最后连那个人的背影都看不到。  但是常常听到某些身边人的传闻,包括我的牛津表哥外企表姐,仿佛在我还懵懂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就像是坠落悬崖之后手持秘籍被山洞里的世外高人手把手教过一般,纷纷从我头顶飞过,轻松得宛若飞翔是一件与生俱来比吃奶还容易的本能一样。  我从他们身上得不到答案,他们说起自己的成功,语气比我还迷惑,好像睡一觉醒来就变得如此优秀,好像天天上课开小差玩游戏却怎么都没办法不考一百分。然而声音却骄傲明朗,那种骄傲任凭再谦虚的措辞都无法掩盖,明晃晃一片就刺瞎了我的眼睛,让我连眼前的那片无路的荒原都看不到了——更何况那罗马。  只有一个人。  在我已经黯然并安然多年之后,在我不再追问那些除了满足被问者的虚荣心之外无法带来任何实际意义的蠢问题之后,终于有一个人每天每天当面地讽刺揶揄我那掩耳盗铃的废柴和淡定。    可是当我真的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说,我要如何才能像你,像你们一样?    你只是笑我,你从来都不告诉我。  少年的目光中有我读不懂的复杂,一秒钟前的揶揄嘲讽忽然融化成水一般的温柔,他忽然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微凉的指尖触到我的头皮,让我不自觉地瑟缩。  “其实,你这样很好。”  同样的一句话,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理解。我偏偏选择了最不自量力的那一种——比如,欣喜于世界上终于有除了我爸爸妈妈之外的第三个人,懂得我,包容我。  我在翻译别人的话上面,往往错的比物理选择题还离谱。  “其实,你这样很好。”  也就是说,我无论怎样,都很好。  因为与他无关。
11.简单生活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世界一片闪亮的白,我不得不重新闭上眼适应了一下,才尝试性地再度张开眼——然后我看到了一张脸。  下一秒钟我第二次迅速地闭上了眼睛。我想我应该是看到了阎王。  那张脸,奇特得一看就是车祸现场的再版。我觉得我可以通过简单的推理得知这个人是如何爬上冥府的权利巅峰的——首先,你得死得够惨。  任何世界中,出身问题都是很重要的。  然而我还是被一阵剧烈的摇晃逼迫得不得不活过来。眼前的男人一身蓝袍,带着蓝白相间绣着十字架的高帽子,长着一张刚才我已经委婉而充分地形容过的脸。他一笑,我才发现其实薇安的笑容还是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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