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策臣轨周琦和靖西王在一起了吗

  有人云:“无酒不成礼仪,无色路静人稀,无财不成世界,无气反被人欺。”
  亦有人道:“酒者烧身烈焰,财者陷身之阱,色者戕身之斧,气者毒肠之药。”
  顾秉自幼苦读圣贤之书,对此四大陋习自是避之如洪水猛兽,自以为此生必不会沾惹。孰料世事无常,自入了东宫,顾秉这四戒竟是破了个彻彻底底。

  作为升州人士,顾秉的酒量别说与千杯不醉的秦子阑、素爱酿酒的赵子熙、眠花醉柳的忘尘叟相比,就是比起同为南人的周氏兄弟都大有不如。
  在凉州那日为轩辕挡酒,忠心护主不成,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对轩辕有了不可说的心思后,顾秉便鲜少饮酒,生怕一个不慎将大逆不道的心事吐露出去,自己的仕途名声事小,坏了这份君臣情谊事大。
  直至两王之乱平定,君臣得以终始,伉俪共了久长,顾秉才敢在自家人面前饮上数盅,无奈久未练习,技艺生疏,倒是十饮九醉。
  顾秉是个端方沉稳的性子,醉后倒是跳脱不少,常有惊人之语或憨直之态。轩辕发觉后,偶尔恶趣味上来,便与他寻个僻静地方,将他灌醉。
  这日,正逢轩辕冕跟着独孤承去犒赏北征而归的十六卫府兵,中书省内赵子熙与周玦轮值,闲来无事的皇帝便拽着尚书令大人回了紫宸殿。
  正巧安义来报,说是赵子熙遣人送来新酿的桃花酒,轩辕兴致一起,便命人在后殿桃林内摆了酒菜,誓要与顾秉不醉不休。
  顾秉拗不过,便只好陪着他一樽一樽地喝了,酒酣耳热之时,顾秉不禁告饶:“陛下,纵酒到底伤身。”
  “无妨,这是药酒,温补得很。”轩辕又亲自斟了酒递到他嘴边,“勉之,有件事朕想问问你。”
  顾秉只觉眼前仿似有两个轩辕,禁不住伸手捧住他脸,这才看得清楚些:“我对陛下无事不能言,陛下问便是了。”
  轩辕笑眯了眼,在他耳边低声道:“伯鸣曾对朕说,说朕当年或许并不如朕所想的那般一厢情愿,兴许早在朕动情前,勉之心里便有朕了?”
  顾秉满面赤红,往后退了退,干笑道:“臣想起中书省似乎还有些要务不曾交接,臣请告退……”
  他还未起身,就被轩辕一把扯住衣袖,紧接着温热的唇便凑过来,渡来一口温热的酒。
  馥郁香醇,只这一口,顾秉便已醉了。
  “勉之,告诉朕……”轩辕近乎蛊惑地低语。
  顾秉毫无招架之力,几乎便要将这些年的守望痴恋和盘托出。
  顾秉笑了笑:“待臣慢慢道来。”
  轩辕坐直了身子,笑吟吟地等着,就见顾秉一手抓过酒坛,仰头便灌了下去,拦都拦不住。
  顾秉对着轩辕一笑,低声道:“陛下想知道?”
  不待轩辕反应,他又呵呵笑出声来:“臣偏不告诉你。”
  说罢,往后一仰,沉沉睡了过去。
  那日之后,轩辕再未能如愿灌醉过他。

  顾秉终身未娶,府里只有一个侍女,竟还是管家娘子。平日里更是洁身自好,别说是勾栏酒肆,就是饮宴时偶有教坊歌舞,他均是目不斜视。
  曾有翰林学士赞曰:“夫子云,‘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今日得见顾勉之,方知夫子谬矣。”
  此话传至顾秉耳里,不仅不见骄矜,反而羞愧掩面。
  许是这世上的好官太少,顾秉自问不过做了分内之事,担不起士林百姓的顶礼膜拜。无奈口口相传,到了最后竟还有了以他为原型的话本传奇,在其中顾秉无所不晓、无所不通、无所不能,有如菩萨般慈悲心怀,如隐士般光风霁月,如仙人般清净脱俗。
  世上怕是无一人知晓,他顾秉不仅未如坊间传闻那般勘破红尘,更非清心寡欲的圣人。色不迷人人自迷,顾秉第一眼见到轩辕昭旻时,心中根本未闪过什么苍生百姓、知遇之恩,更谈不上什么君臣相得,他只是愣愣地看着曲水之畔的那个人,为此人的风华姿容倾倒不已。
  曲水畔的惊鸿一瞥,足够一个懵懂少年堕入纷扰红尘,如芸芸众生一般痴迷色相、颠倒梦想。
  “勉之?”轩辕蹙眉看着顾秉。
  顾秉回过神来,轩辕方方浴罢,中衣衣带松松系着,露出大片紧实胸膛。
  “陛下。”顾秉耳畔一热,连忙移开视线。
  轩辕见他局促,不禁好笑:“你我也算是做了这么久的夫妻,该见的你也早已见过,怎的还如个童男子似的扭捏?”
  顾秉伸手为他将衣带系上,低声道:“晚来风急,陛下勿受了寒。”
  轩辕昭旻似是笑了笑,揽住顾秉腰的手微微一转,手指灵活地松了衣带,伸了进去。
  “陛下!”顾秉猝不及防。
  轩辕转头咬上他唇,将他往榻边带去。
  好一番折腾后,顾秉翻身趴在榻上:“明日还有大朝会。”
  “朕病了,让冕儿去吧,他也到了为皇父分忧的年纪了。”发髻散乱,轩辕干脆单手将发笄摘了,一头乌发散了满床。
  许是真命天子被上苍偏爱,岁月并未在轩辕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就连华发都隐藏在青丝深处,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顾秉抚上自己斑白的发梢,不由轻声道:“陛下春秋正盛,臣却已经老了。”
  若是旁人听了这话,多半会联想到什么“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的典故,可轩辕与顾秉相知多年,哪里不晓得他的秉性?
  故而轩辕戏谑道:“朕心悦于你,从不是因这色相皮囊,勉之无需过虑。”
  他神态太不正经,语句间却隐隐带着庄重,顾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也难得调笑回去:“虽不知缘何得陛下青眼,但必不是因这平平皮囊,这点自知之明臣懂。倒是臣看中陛下……起先确是为陛下风姿所迷。”
  说罢,顾秉抬眼看他,学着周玦做出倜傥情态:“陛下可得小心了。”
  一个老实人却非要做那风流样,简直可笑可爱。
  轩辕大笑出声,将他拥入怀里,吻他鬓角:“朕记下了,从今后一定遍览驻颜之术,切不能让勉之厌弃了。”
  顾秉还未来得及答话,轩辕又道:“朕听闻《养性延命录》里有说到采阳补阴之术,为圣颜永驻,勉之你便牺牲下吧。”
  头晕目眩之时,顾秉脑中竟猛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晋江APP→右上角人头→右上角小框

  德泽五年,吏部尚书秦泱积劳成疾撒手人寰,帝深痛惜之,赞曰:“清谨高朗,从此世上再无秦子阑,朕亦失一兄长矣!”
  德泽六年,中书令黄雍以老迈请退,帝留之未果,旋命原尚书左仆射周玦为中书令,迁中书门下平章事顾秉为尚书令。本朝为避□□讳,百年未设尚书令,此番为顾秉所破,圣意荣宠,可见一斑。
  德泽十年,经数年经营,朝廷分东西二京,帝携朝中亲贵西迁至长安。
  德泽十二年,帝以独孤承为大将军,征突厥。
  德泽十五年,突厥灭。
  德泽十八年,帝命太子轩辕冕监国,代理朝事。
  德泽二十年,帝退位,至此垂拱朝事。


作者有话要说:马克一下 下回整合下 再来做个年表……系列文就是坑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晋江APP→右上角人头→右上角小框

第八章:滴碎空阶颇厌听

  定陵的风雪看起来似乎永远都不会止息。
  他们来定陵整整两个月,一场大雪也断断续续地下了两个月。
  每日轩辕除了诵经礼佛,参禅悟道,吟诗作赋,习书作画之外,就是和顾秉一起静静看着云起云舒,夕阳起落。日照西斜,太阳慢慢从山峦之巅缓缓沉下去的时候,顾秉总是能听到轩辕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到了晚上的时候,会有成千上万的信息从全国各地传来,顾秉每晚坐在灯下,按照轻重缓急收集整理归类,再呈交轩辕昭旻。
  顾秉忍着昏睡的欲望,放下最后一篇邸报的时候,发现一棵柳树上的新芽在晨曦下散发出微亮的光泽。
  春日,究竟是来了。
  “周玦募得多少银两了?”
  顾秉起身,恭恭敬敬答道:“回殿下的话,已有四十万两。”
  轩辕闲闲地笑道:“好个周玦,还不知道他们家这些年在江南道搜刮了多少呢。”
  顾秉也笑:“搜刮的再多,咱们也叫他们尽数吐出来。”
  轩辕用折扇打他头:“东宫仅剩的老实人顾秉,怎么来守了几天皇陵也变得奸猾了,回头他们看见了恐怕要把这笔账赖到孤的头上,说勉之你近墨者黑啊。”
  顾秉低头:“反正臣也是狼顾之相了,恐怕老实这两字和臣也算陌路罢。”
  轩辕看着他,猛然想起来他们二人都还是尚未弱冠的少年,可如今也是满腹深沉,他顾秉也算是少年得志,却一天鲜衣怒马,花团锦簇的日子都未曾享有过,却陪他守在这荒芜死寂,前途晦暗之境。
  “狼崽子也没什么不好,相书上说的也未必都是准的。孤也不是看相的,难免会说错。何况。”轩辕又捏捏他的脸,依然是少年形状:“像勉之这样呆呆的小狼崽子多忠心啊,若诸卿都是草原上的猛兽,孤便当个头狼罢,咱们一起驰骋六合,荡平八方可好?”
  顾秉心头一震,嘴上却是回道:“殿下还是先想想怎么当上这个头狼罢。”说着递了一份邸报给他,却是探子发现史阁老和三皇子过往从密的证据。
  轩辕却不十分惊讶,只是笑笑:“唔,看起来孤的兄弟们这段时间倒是一个个身价倍增啊。”说完,低头写了些什么,交给顾秉:“派人把这个传给史阁老。”
  抬头看去,发现定陵边上的那座小土丘竟也泛起了绿色,有那么点青山隐隐的味道。
  “勉之,过几日,山上的野桃开了,我们便去赏罢。”

  顾秉终是没能和轩辕赏成桃花。
  在山间桃花灿若朝霞的时候,主仆二人已偷偷离开了京城。
  轩辕倚在车厢内:“听说父皇最近身体有恙,真是令人担心。”
  顾秉一边勉力在颠簸的马车内端正行书,一边回道:“陛下有真龙护佑,自会平安无事。”
  顾秉想起马上就要见到传说中阴冷无情的战神,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
  轩辕看他:“怎么?对孤的王叔神往已久?”
  “靖西王战功赫赫,威震四方,臣自然也是万分钦服的。”
  喝了口茶:“不知道周玦那个弟弟如何了。孤对他不是很熟悉,你和他同乡同科,说说罢。”
  顾秉回想了下,忐忑道:“其实臣与周兄也不算深交,我们在官道上相识,随后一同入京,不过周兄人是极好的,对臣也是百般照顾。”
  轩辕笑笑:“不过他那双眼睛,相书上说是鸳鸯桃花眼,孤恐怕他日后也是桃花债缠身啊。”
  顾秉不禁从公文中抬头,几分责怪地看着他:“臣冒死进谏,殿下还是少看些乱七八糟的相书的好。周兄的为人,臣是了解的。他乃是端方正直的一个公子,绝不是浪荡下流之人。”
  轩辕冷笑一声:“那勉之你又如何知道?”
  顾秉一时也不知道从何佐证,于是答道:“好像臣记得周兄平日都呆在客栈之中,很少流连烟花之地,至少臣没看他去过水泊云天?”
  轩辕呛了下:“谁告诉你水泊云天这种地方的?难不成勉之你偷偷去过?”
  顾秉两颊晕红:“没......臣是听周玦说的。臣才不会去,那种地方呢。”
  轩辕大笑:“若是去了也没什么,虽然本朝严禁臣子狎妓,但都察院才懒得管这种小事呢。也罢,下回让周玦去的时候,把你捎上。实在不行,孤也去帮你长长眼,挑个识情趣的帮你开荤。”
  顾秉只恨不得跳下车去,便不再看他,红了耳垂,整理邸报。
  离凉州只剩不到十里了。


晋江APP→右上角人头→右上角小框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郁赦钟宛什么时候在一起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