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口调笑他,周围的军官们都乐不可支,独他一人站在一边,光落在他身上都是冷的。
他可以爬上来,却永远卑微如尘土。
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明白。
温声解了你身上最后一个镣铐。
但他还是不放你出去。你能感觉到,尽管你能在大宅里自由活动,但佣人开始随时随地都跟着你,大门口看守的人更多了。
你坐在他的书房里,随意翻看他的文件。
温声既然敢给你这个自由,自然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电话拨不出去,传真机也不起作用,相当于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你把抽屉拉出来,看见他的文件摆放整齐,里面无非是些将军安排的工作,和你没多大关系。
文件柜里也什么都没有,机密文件他不会放在这里,能看的只有将军身边的亲信人手一份的资料,你早就掌握了。
有人从你背后拥上来,温声蹭了蹭你耳侧,问你在做什么。
你转身抱住他,缓和了脸色,语气温柔,“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把柄。”
他惊讶地睁大眼,然后凑近你亲了一下,牵着你的手隔着他的军装放在小腹的位置上。
“你应该在这里找,上校。”
他陪你一起吃饭,和你共寝一张床,早上出门前先在你额头亲吻一下才离开。
你们像极了一对真正的恋人。
你不知道,温声是不是代入感太强,把你的脸擅自换成了白月光的脸。
但他再也没喝醉过,他不再叫你小雨,只是和从前一样,叫你上校。
直到你终于在那间书房里接到了别人拨来的电话。
温声不会给你同外界通风报信的机会。
书房里的电话拨不出去,也没有人打进来。
可是他千算万算,漏掉了一个人。
你是后来才知道他亲手把妹妹送上了将军的床,那时你只感叹这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没有多想别的。
温声的妹妹叫俞枫晚,也是女校学生,据说她和程雨还是同学。你在将军府见过她,一个秀秀气气温温柔柔的女孩子,说话大声点都不敢,对将军怕得要死。
可将军偏偏喜欢她这副样子,有好几回和你说,枫晚年纪尚小,为人处事多有不足,要请你多去教导她。
她本来还有些怨言,一听你搬出将军的名号,当即就应了,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就是这样一个人,你总算用尽所有思路也想不到,她会和温声发生关系,和她自己的哥哥一起,给将军戴了绿帽子。
你把听筒挪远了一些,耳边翁鸣,反胃作呕,你想起将军曾和你说的一句话。
他说:沈宇,我们见多了冗杂的人事,难得遇上枫晚这样的人。
她心思单纯得很,喜欢和不喜欢都写在脸上了,什么都藏不住。
你晃了晃头,又想起俞枫晚。她确实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因为你屡次落了温声的脸面,她对你总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可是此时,这个小姑娘拿着话筒,哭哭啼啼地说:“哥哥,我怀孕了,是我们那天晚上……”
温声晚上回来的时候,照旧过来抱你。
你推开他,刚吃下去的晚饭差点全吐出来。
你扯了扯嘴角,只说了一个字:“脏。”
温声退开了一些,他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笑着哄你:“对不起,今天去了一趟长平,想着要回来陪你吃晚饭,一路风尘仆仆。”
你往后退了几步,一个人回了卧室。
温声看着你的背影,对佣人招了招手。
等他上楼找你时,仍旧是刚才那身衣服,应该是既没来得及换下来,也没来得及吃饭。
温声走近床边,过了好一会才问你:“今天接到电话了?”
温声叹了口气,挽了挽衣袖,露出他手臂上一条长长的伤口,他慢慢坐下来,把手送到你面前来看,“其他的我们明天再说。我手上的伤是去长平时被刀划开的,你帮我包扎一下,好不好?”
你不去看那条血淋淋的刀口,只冷眼看他,你问他:“你不觉得恶心吗?”
“温声,将军待你不薄,你把妹妹送到他床上,他没有怪罪于你,反而抬你妹妹做了将军夫人。”
“俞枫晚年纪不大,做错事值得被原谅。”
你气得头脑发昏,用手直指他鼻尖,大声质问道:“温声!你和你自己的妹妹发生-关系,你不觉得恶心吗?!”
这是有悖伦常的,是没有道德底线的,是把自己的尊严连同别人的尊严一起扔到脚底践踏,从骨子里都脏透了,烂透了。
温声看着你的眼睛,从面无表情转变到最后,轻轻地笑了一声,只是眼里淡漠至极。
他好像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慢慢地重复了一遍你的话:“恶心?”
他扣着你的双手举过头顶,像要与你同归于尽一般掠夺你的呼吸。
你们互相撕咬,在彼此口中尝到了血腥味,红了眼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他也同样,但他更加想把你也扯进无边地狱里,要让你连同他一起在苦海里挣扎。
凭什么你是高高在上的长官?
凭什么你永远都以一副自恃清高的样子去撕开别人伪善的嘴脸?
温声将衬衣一把扯下,几颗扣子从他身上蹦出去,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手臂上那条伤口被你撕开,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流下来,又沿着你的手臂划出一道红色妖冶的长线,最终滴落进白色的床单里,慢慢渗透开。
温声背对着你躺在枕头上,你不知道他到底睡了没有。
你从床缝中摸出那柄枪,在黑暗中屏住呼吸,一枪毙了他的想法在你脑海里张牙舞爪地叫嚣,你咬紧了牙关,枪口已经对准他的头。
你锁骨间的吻-痕正醒目,心里的怒火正燃烧。
最终,你静静地把枪放回原位,闭上眼,也背对过他。
而温声,从始至终都睁着眼。
温声再次限制了你那仅剩的一点自由,你开始悔恨昨晚的冲动,这一次,不知道又要被禁锢多久。
你跪坐起来,睡袍从你肩膀滑落,露出了皮肤上斑驳的痕迹,你顾不上扶衣服,而是伸手去够被镣铐锁起来的左脚腕,你不肯死心,捏着镣铐研究了许久。
佣人进来了,她端着瓶瓶罐罐的药物走近,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夫人。
你手下的动作一顿,回头看着她,不可置信:“你叫我什么?”
你声色俱厉地喝止她,“你要是还想好好活着,就别再让我听到这两个字!”
可是少爷没带过别的女人回来过夜,更别提发生过关系。
温宅的佣人们都以为你坐稳少校夫人的位置了。
你手中紧紧捏着被单,恨得磨后牙槽,你是将军身边的大军官,肩上两杠三星,是人人见了都要低头的上校大人,怎么可能屈尊做温声的少校夫人。
你瞧不上温声,从头到尾都瞧不上。
所以你瞧不上他,仍旧不得不被他按着后脖颈压在床上。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旦乔装不下去,就会毫无顾忌地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露出他的獠牙。
他同你在榻上攻城略池,还要逼你仰起头,用鼻尖在你耳后磨蹭,却只问一句话。
“上校,长平的军械库在哪。”
他太执着于长平了,这也难怪,毕竟长平是中部以南的军事要地,只要在长平驻扎好属于他自己的基地,自此可攻可守。
也难怪,他在你面前演了那么久的戏,要和你做一对痴儿怨女。
他腰下多使了些力气,你牙齿没咬住唇,闷哼出声。
温少校低低地笑出声,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偏过头去亲你耳后,喘着气在你耳边说:“上校,别挣扎了。”
别挣扎了,在床榻之上,你挣扎不了。
在床榻之下,你亦挣扎不了。
他白天要跟在将军身边处理一整天的公事,晚上回来要拉着你在床上不止不休。
你等了太久,一直等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正闭眼思索着,他已经从浴室里出来,擦着头发上了床。
他手还是凉,指尖在你背后摩挲着,一寸寸移到你腰尖,温声在你肩上咬了一口。
你轻轻地嘶了一声,他又在同一个地方吻了吻。
你皱起眉,没忍住侧目看他。
这人眉目间都氤氲着水色,眼角有好些红血丝,脸侧泛红,额前的发丝还在滴水。
照他这样没日没夜地工作,身体怎么撑得住。
温声皱了皱眉,伸手关了床边的台灯。
纵然你已经劝阻过他,他还是不依不挠地扣紧你的十指,按住你的腰侧。
你屈起右腿往后退了退,可是左脚边被脚铐限制住,移动范围不大。
他用一边腿抵在你左腿膝盖处,这次你是彻底动不了了。
你绷紧了脸部肌肉闪避他的亲吻,一边继续说:“温声,你病了。”
他动作不停,还是在你唇边咬了一口,才回答道:“我知道。”
烧得眼睛都红了,还想着做卑贱的事。
你吃力地挣扎了两下双手,他如愿松开了一些,但还是抓着你。
你用手腕边缘蹭了蹭他的手指。
你将双手彻底抽出来,撑起上半身,一手摸向他的额头。
疯子默默看着你,难得听了话,起身出去吃退烧药了。
你把台灯按开,从床侧翻出吹风机来,想把从他头发上滴到床上的水吹干。
温声已经吃了药回来,他看着你的动作,静静站在门口没动。
你没抬头,让他把头发吹干。
你还举着吹风机在吹床单,温声已经走了过来,他背对你坐在床边,乖乖巧巧地低下头。
这是等你过去给他吹头发的意思。
你没出声刺他,认命般转了转腰,一只手插进他潮湿的头发里,一只手高高举过头顶,吹风机吹出的暖风在你们俩之间游走。
等头发差不多干了,他先一步从你手中取出吹风机放下,然后拥着你躺回床上。
温声搂着你的腰,闭上了眼,他说:“上校,明天我要再出城,晚上很晚才回来。”
他靠近你亲了亲,很快呼吸均匀,看样子是真的累了。
卧室里的花洒是你故意弄坏的。
你为了从卧室里出去,提前熟悉温宅的房屋布置,所以想到了这一招。
你没想到的是温声后来愿意放开你,任由你随意在大宅内自由走动,让你对这里的每一间房屋,每一个偏门,每一个窗户,都熟记于心。
可惜你还是冲动了,要不是你接到俞枫晚的电话后就同温声闹翻,他不会又把你锁起来。
你举起台灯,狠狠砸向脚腕处的镣铐,镣铐变形了,你左边脚腕处也瞬间鲜血淋漓。
你却眼都没眨,举着台灯一下又一下砸下去,不出十下,那支环状的,禁锢你长达三个月之久的小东西就四分五裂。
你抬起左腿,脚腕处疼得钻心,你从床单边撕下一条布来,缠绕在脚踝上。
很疼,好在骨头没有碎,还能支撑你走路。
你站在门后,扬声叫佣人过来。
她甫一进门,就看见床上空无一人和床单上仅存的血迹,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你已经将她打晕。
你换上她的衣服,端着盘子垂头从卧室里出去。
每一步你都走得小心翼翼,房子里其他佣人都低着头做事,没人注意到你的异样。
正门看守的人很多,你端着盘子走向厨房,心想,只有厨房的窗户通向温宅西偏门,这个点厨房里没什么人,你可以借机从窗户翻出去,然后藏身在西门附近的简易仓库里。
“你,是给上校送饭的吗?”
你微微侧了一点身,将卑躬屈膝这个词刻进骨里,赶紧点点头。
真幸运,他只知道温声拘了沈上校,却从来没见过沈上校。
那人问你,“少校吩咐每天都要汇报上校的用餐情况,你怎么回事?”
你抿了抿唇,把头垂得更低,好像今天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和摧残,你回答道:“今天上校心情不好,饭吃得差不多了,但砸了碗。”
士兵点点头,他朝你挥挥手,敷衍安慰了两句:“行行行,上校一直都这样。”
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看来是你这身衣服的主人收洗碗筷,你把手中的盘子放下,厨房边又经过了一人。
是一同在温家做工的佣人,他和你打了个招呼,随口问了句:“洗碗呢?”
你迅速端起一只碗背过身,用筷子把碗里的剩菜倒进垃圾桶里,一边咳嗽了两声,一边瓮声瓮气地回道:“嗯。”
你呼出一口气,脚腕边疼到快站不住。
但你不能停下来,你不知道温声手下的人有多机灵,但是不管怎样你决不能放松警惕。
伸出手推开厨房的窗户,你的身手还没忘,只是身体素质大大下降,再加上脚腕处的伤口,翻出去时发出了些响动。
大宅正门口有两个人,院外正大门口有四个人,东西两个偏门共四人。
你一瘸一拐地走向西门仓库。
接下来,只要等他们发现你不见了即可。
你浑身出虚汗,靠在仓库地道里不敢出声。
直到你听见大宅那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你头靠在墙边,深呼吸了几口气,试图缓解左脚腕的疼痛。
你仔细辨别了一下外界传来的声音。
西门边的看守终于也乱了,有一位士兵跑来喝道:“少校吩咐,除守门的以外,所有人地毯式搜索大院。”
你睁开眼,眼睛直射向仓库之外。
你握紧了拳头,死死地咬住牙关,温声。
所以,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赶回来,就说明在大宅发出异动之前,就已经有人和他通风报信了。
他捏准了你不敢直直冲出去,命令大宅所有人原地待命,等他回来。
有人已经从仓库外经过——仓库是开放式,一眼能望到头,他们只暼了一眼,没再往里走。
指甲深陷进掌心,你听见刚才那支小队已经走远,决定拼最后一把,直接从西门出去。
你一步一步走出地道,再慢慢挪动向仓库外,眼前的光线逐渐增多,你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想迅速适应外界的亮度。
你看见仓库外十米远站着一个人。
他手里捏着一条被血浸红了的白布,平静地看着仓库的方向,然后看着你。
你太想逃出去了,所以宁愿摧毁自己的身体也要抓住这个离开的机会,你千方百计放松他对你的警惕,蛰伏隐忍良久才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脚腕上一直在疼,你从厨房窗户翻出来的时候没注意到包扎脚踝的布条已经脱落。
所以你喘着气,从怀中掏出了那支手枪。
温声全程看着你的神色变化,看着你举起枪故作镇定的手,他唇角弯了弯,将手中的血布收紧,一步步走向你。
他嘴边的笑意收了一些,面上带了些疑惑,“怎么?上校要开枪杀了我?”
你看着他毫不在意的表情,恨到指甲在自己掌心掐出了血。
“上校,你要用我的枪,杀我?”
他还是停下了,笑着低了低头,随即伸出手把自己腰间别的枪掏出来,却当着你的面直直地丢在脚边。
他说,“你不如走近我一点,上校。”
“只有在我身边,你才有杀了我的可能。”
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挑战你的底线,挑战你对自己尊严的维护,挑战你不肯服输,绝不顺从的心。
你瞥了一眼地上的枪,放出最后的警告,“温声,让我离开。”
这次他不再回答你,而是直直朝你走来。
而你,沈上校,学不会后退,在他离你还有最后几米时。
你全身的血液在一霎那几乎要停止流动,一瞬间,你感觉到自己从头凉到脚。
左脚踝刺骨的疼痛已经没有知觉了,你却还是站不住,手和腿都在发抖。
枪支从你手中掉落,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骗你。
你第一次见到温声,除了被他那张脸吸引以外,再没有把任何关于他的传言放在心上。
你本来不知道他这人最是记仇。
直到他在地牢里亲口告诉你,你才牢牢地记住了这件事。
记仇的温声怎么会不计较你告诉他假军械库的事,反而把你从地牢里带回他自己的大宅里,好吃好喝地供养着。
佣人在你面前说他的好话是假,他同你虚情假意地说停战是假。
这些你全都知道,他是为了从你口中套出长平军械库的位置,是处心积虑地给你布了一个温柔的陷阱。
可你没有料到的是,他居然冷血无情至此,连他心底的白月光都可以拿来利用。
床缝里的书是他刻意留在那里的,为了让你走近他的过去,为了让你心软。
他叫你小雨的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喝醉,而是趁热打铁,在你对那个悲惨往事的印象最深刻时假装伤痛和脆弱。
你想用枪试探他的真假,殊不知从头至尾都是他布下的局。
你笑了一声,疲惫和无力从心底深处升起来,什么都反抗不了了。
温声已经走到你面前,他声音温柔得像还在继续那个虚假骗局,他说,“沈宇。”
“你看,我一早就说过,别再挣扎了。”
你连院门都没跑出,就被温声带回了大宅。
这次他没把你关回之前那间客房,而是直接抱着你回了他自己的卧室。
然后他请了私人医生,处理你的伤口,给你浑身上下都做了一次检查。
你太累了,落在床上就昏睡过去,什么也没办法去想。
直到你醒来,窗外已经黑尽,房间里开着一盏夜灯,昏黄的灯光充满了整间屋子。
你指尖动了动,低头才发现温声坐在床边,枕在你身侧。
你想,要是把屋里的夜灯换成一支蜡烛就好了。
这一次,你一定毫无犹豫地把蜡烛挥倒在地,任由熊熊大火将一切燃烧。
温声再也不会给你留下机会了。
正想着,他也醒了,上身微微动了动,把头抬起来,然后抓住了你被子下的手。
他伸出另一只手想给你别一下散落在脸边的头发。
温声看着你,一点也不恼,看起来也不像要发疯的样子,而是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他说,“沈宇,你怀孕了。”
你们在隔壁那间房的床上做过太多事,却一次防护措施都没做,你也一次药都没吃。
撑着床沿,你猛地坐起来,面朝外干呕得弯了腰。
铺天盖地恶心的感觉从肠胃深处传来,你控制不住得想吐,但是太久没有好好进食,胃里只剩下胆汁。
温声给你拍着背,从床边柜子上拿过水杯,递到你手边。
你挥开了他的手,玻璃杯飞出去,带着水一起摔在地上,淋淋漓漓流得到处都是。
温声走过去蹲下,用手去一片片捡玻璃渣。
事到如今,他还以为能用这副姿态骗你吗。
有些玻璃渣还在他掌心划了小口子,血珠和水珠掺杂在一起,晕晕衍衍,你面无表情地看着。
在他转身出去之前,你开口说了个字:“药。”
尽管你不担心他听不明白,还是确切地又说了一遍:“打胎药。”
你想不通自己到底欠了温声什么。
也想不通温声到底下贱到什么程度。
才让他站在你面前放低了姿态,半蹲在床边,耐着性子问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你以为自己第一次说得就已经足够清楚了,你要打胎药。
你要把肚子里那坨肉刮干净。
你对温声恶心透了,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个孩子。
你转身扇了他一耳光,清脆响。
他被扇得微微侧过头,脸上立马多了个红印子,要不了一会就会肿起来。
你用手捂了捂嘴,抑制住反上来的干呕。
“温声”,你说着,“你妹妹给你生一个孩子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来恶心我?”
他看着你,眼底浮现出一丝迷茫。
“枫晚一直都喜欢我,我知道。”
不然他们怎么会一个姓俞,一个姓温。
你不以为意,讽刺地动了动嘴角。
“孩子也不是我的,将军府的看守比这里严多了,我更没必要做这种事。”
温声想碰一下你,又怕你反应太激烈,只能又收回自己的手,滞涩开口道:“只有你的孩子是我的。”
你不想再听了,指着门示意他出去,“不需要考虑,温声,如果你想看更惨烈一点的解决方式。”
他还是给了你一碗药,大概是不想看你绝情的样子,只吩咐了佣人给你送进来。
你端起碗一饮而尽后,余光瞥见了他背靠着站在门外,露出了一点蓝灰色的军装衣角。
那曾经也是你的军装,曾经也是你的荣耀。
你扣紧床角,突然想起一件事。
温声已经保持肩上的两杠一星很久了。
按照他以往的晋升速度,这并不寻常。
你的身体却一日一日好了起来,脚腕处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饭菜除了偶尔会引起你的不适,你的胃口也好了很多。
照顾你的人越来越仔细,有一天佣人打量着你的脸色,欣慰地点了点头,说上校最近红润了不少。
你还没反应过来,这中年女人又很快低头下蹭了蹭眼角。
她哽咽着随口提了一句:“少爷最近倒是瘦了很多,他又病了一回,怕传染给上校,那几日回了宅子都没敢上楼。”
你在心底嗤了一声,面上不露声色。
佣人看着你默不作声地喝汤,多嘴说了些别的。
她说,“少爷本来是俞老爷从外头捡回家的孤儿。”
“后来少爷聪明,又争气,老爷才认他作养子。可是他本就是个孤儿,俞家上下没人拿他当少爷看待。”
更甚至,他无父无母,连俞家的下人都不如。好在他会哄俞枫晚开心,俞枫晚爱和他呆在一起,就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再后来,他认识了俞枫晚的同学程雨。
“程小姐人长得清秀漂亮,知书达礼,同小姐一样,不会瞧不起少爷的过去。”
程雨会和他一起探讨个人的前程,也会讨论国家的未来,她会端着自己亲手烧的汤给温声,那时候他才刚入伍,饭总是抢不上。
她是温声人生前一段唯一不需要用力就能够得着的光,是温声灰暗人生的救赎。
可惜她死了,被抓起来折磨得形销骨立,最终选择了自杀。
温声至此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温宅门外看守的人越来越多了。
你坐在窗边,隔着窗户上焊的铁栅栏看向正大门口来往的车辆,觉得应该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直到某一天傍晚,夜色正一点点向天空侵袭,太阳已经快落尽,在天际留了最后一丝绯红的晚霞。
你听见楼下有人欢呼了一声,随即是所有人的嚎叫和喝彩,你走过去拉开门,问守在卧室门边的士兵怎么了。
这个小兵神采飞扬,一双眼睛亮亮的,唇畔的笑意真挚自然,他露出一口大白牙,昂声回答你说:“少校赢了!”
“没有长平的军械库也赢了,上校。”
他以前在军营里隔着远远的人群看见过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官,连随意瞧他们一眼仿佛都是恩赐。
“没了左膀右臂的将军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少校掌控着整个中部战区。”
你偏了偏头,指节间的骨头掰得一声声响,你看着他,又问了一遍:“将军怎么了?”
那个从前信任你,提拔你,一路把你培养成沈上校的将军,死了。
你一拳挥了过去,众人吓得慌慌张张围了过来。
程雨是被将军座下的分部司令抓起来的。
人也是因为他的军令不严,对下纵容才死的。
温声那时候还是个小兵,连枪都配不上,只能拿着铁棍去找人拼命。
下场就是遭到了好一顿毒打,差点没挺过来。
后来他就真正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拥有权利,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他替将军挡了子弹,然后戴上面具,潜伏在将军身边,隐忍下所有人对他的轻蔑和鄙夷,一路升官,成了将军身边的红人。
长平是军事要地,他的势力已经布置得差不多后,第一个将你逮捕入狱,试图从你这下手,率先拿下长平。
可你也算有血性,他找不到一个好的角度啃下你这块硬骨头。
于是他接着铲除了将军身边其他几个长官的势力,将他们一个一个淘汰,精心撒下一张大网。
他要给程雨报仇,他要杀了所有该杀的人,惩治一切犯了错的人。
将军不是一个软柿子,当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不再给温声委派任务,也不再让他升官,增加势力。
从他娶了俞枫晚做将军夫人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晚了。
他信任俞枫晚,想不到最后给凶手递刀的人,是他心心念念呵护疼爱的小妻子。
你歇斯底里地挣扎着身边人阻拦你的手,还要扑过去干碎那个士兵的头颅。
将军是那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他是第一个不介意你性别的长官,是第一个愿意把真枪实弹交到你手上的人。
俞枫晚,他是真心喜爱,才会不介意她的不成熟、不懂事,才会替她事事周全考虑,花尽心思保护她。
可是她却和温声里应外合,害死了将军。
你脑子里充血,脸涨得通红。
佣人拿着电话听筒举到你耳边,哭着喊你冷静。
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是温声,他带着极大的耐心在电话里哄你,他说:“沈宇,你别着急,等我回去,等我回去好吗?”
“你tmd就是一个狗杂种!你这个贱人!”
你夺过电话,对着传声孔怒吼:“你去死吧!!去死!!!你不得好死!!”
没等他说下一句话,你举起电话狠狠地砸向远处,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动,地板上出现了几道裂痕。
小腹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你的脸色骤然变白,手下意识捂住腹部。
温宅大门从外面撞开,一群身着军装的人举着枪冲进来。
有人站在最前面,高喝了一声:“都别动!”
为首的人左手握枪,右手托枪,一看就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都要比别人聪明一些。
你笑了,猛地推开周围的人,踉踉跄跄往他身边走。
佣人想拉住你,可是枪口对着她,她不敢。
那人愣了一瞬,迅速跑过来扶住你,他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句:“上校。”
这就是路安,你的十七队队长。
看样子,十七队在温声的打压下还幸存,你坚持不住,靠在路安的肩膀上,镇定地应了一声,抬了抬眼,你说:“还没死呢。”
路安扶着你的胳膊,他看着从你身上流出来的血,多余的话不敢说,持枪的手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撤退!”
温声赶回来了,他还是戴着一双白手套,带着人从后面包抄了你们,一步一步走近。
他也看着你,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来,他说,“沈宇,过来。”
你忍着疼痛从路安手中夺过枪。
温声轻皱了一下眉,却是说了另外一件事,“小心孩子。”
他当初遣人喂到你嘴边的是安胎药,这个孩子在你肚子里安生地活了两个多月。
你感受到沿着腿往下流的血,回应他:“放心,这次一定死透了。”
举着枪的手变得沉重,你强撑着站在他面前,“总有一天我得杀了你,温声。”
“我说过,只有呆在我身边你才有杀了我的可能”,他把手套摘掉,露出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来,“所以现在,你回来。”
他现在已经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一切事了,不应该再纠缠你。
“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不值当,温声,让我们离开。”
疯子笑了一声,他好像不太认同你的话,提议道:“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我的人不会开一枪,而你,杀不了我。”
他让周围的人都放下枪,随即向你走近了一步,赤诚地站在你正前面。
“沈宇,我总是把机会送到你面前,这次也一样。”
温声喜欢程雨的时候,还是一个真正温柔的人。
从他在哲学论里回复的那些小字里就可以看出来,他还热爱生活,细致地督促程雨要按时吃饭,尽管他自己在军队里总是饿肚皮。
他劝程雨晚上出去散散步的时候说,有时夜晚的月色特别美,杨柳依依,微风拂面,沿着河堤走上半个钟头,心情自然通畅。
你想起他假装喝醉的那个晚上,头埋在你肩头落下的那滴眼泪,知道有些东西也不完全是假的。
至少佣人后来说的话不是假的,温声受过的苦难不是假的。
他升上来,身边的军官们都说,他父亲是个毒贩子,所以明里暗里对他冷嘲热讽,在各个场合让他难堪,这些你都看在眼里。
他吹干头发躺在你身侧,是真真切切地熟睡。
他恳请你留下腹中的孩子,也是真的想和你建立一个家庭。
他的眼睛里只装着你一个人,但你还是不能确定他的真实,他的虚伪。
子弹划破夜晚的风穿透了温声的血肉,他应声倒地。
温声把那支空枪留在你身边,也是为了试探你。
一开始,他想骗你说出军械库的地址,想用那支枪试探你到底有没有落入他的陷阱。
他惯会利用人心,所以才能让俞老爷认他作养子,才能借着俞枫晚在俞家站稳,才能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兵升成少校。
你是他千方百计人生中的意外。
后来,你们发生了关系,他就用那支枪试探你对他的感情。
你没在事发后的第一时间朝他开枪,他以为你舍不得。
他也没料到,你在那样严密的监视下,还想着要从笼子里逃出去。
接到大宅打给他的电话,说你不见了的时候,他是慌乱的,命令已经出了城的司机立刻往回赶,那一次,他本来有机会彻底围剿十七队,替他的阵法打下最后一颗坚实的钉子。
但你太谨慎了,他料到你会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所以封住了所有风声,等他回去才开始行动。
所以他看见了厨房窗外的血布条,知道你藏身在哪个角落。
他是下棋的高手,算准了对手的每一步,没算准你真的朝他开枪。
好在,这支枪,从一开始就是他的棋子。
得知你腹中怀有孩子时,他独自在书房坐了很久,他知道你不会想要。
他不确定的是,他想不想要。
他还能像个人一样活在这个世上吗?
温声走近卧室,看着你陷入昏睡的脸侧,突然就想通了。
他不需要救赎了,他把你拉进了地狱,你们都无法再超生。
你知道最后一次,你手里的不再是空枪。
他已经做完最后的事了,你离开,和你开枪,对他而言,是一样的结果。
毕竟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不算活。
温声太衷于算计,并且没有输过。
可你赤诚的情感,连演戏都不能装作爱他,走到最后都不肯动的心,才真正坚不可摧。
可他终此一生爱而不得,才是你的阶下囚。
她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那时你才知道,这孩子确凿是将军的孩子。
俞枫晚胆小得很,怕将军怕得要命,又是真的喜欢温声。
可是她没想过要害死将军,她生下孩子,眼泪流得满脸都是,她紧紧地抓着你的手,瞪大眼睛看向天花板,她说,“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死将军。”
孩子被接生婆掐了一下,在一边震天动地地哇哇大哭。
而俞枫晚,没过一会就咽了气,睁着漂亮的,悔恨的双眼。
你领养了俞枫晚的儿子,像抚养你那个死掉的孩子一样悉心培养他。
希望他此生珍重自己,珍重别人。
但你还是被拖累了,一生未婚嫁,孤独终老。
你总是梦见温声,他还是个少尉,军官们背地里叫他那个没娘的杂种。
你梦见自己说,久闻温中尉大名。
他一瞬间看向你,眼里隐隐有些耻辱和不堪,却没能开口阻挠你。
你开口调笑他,周围的军官们都乐不可支,独他一人站在一边,光落在他身上都是冷的。
他可以爬上来,却永远卑微如尘土。
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明白。
『求书』求一本书,本人不记得书名和男女主角名字了,只记得女主姓江,每次测品都是中等,只记得一点剧情。女主是一个大家小姐,男主是皇上,男主和女主小时候见过一面,很多年过去了,女主长大,参加选秀,然后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男主独宠女主,女主为男主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因为偶然间为一个孩子疯了一个hello kitty,让男主发现女主是重生的。最后男主传位给她的大儿子,最后游江南的时候再游船上死了,女主也自杀了。拜托各位了,谢谢了。
你有没有看过一本书女主是大舌头,但是却是学声乐的,后来好像有去海边看别人拍戏还是自己是工作人员...
想找个小说,女主姓江,女主是穿越,但穿越过来好像是孤儿,是个团宠文
求一部小说,不记得名字了,男主女主名字也没记住,只记得有一段剧情,男主有一块玉佩(我不记得是谁给他的了),有一次碎了,然后融入进男主手掌心里了,男主就有了个能力,就是能分析物质的成分,而且男主好像还会一种拳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