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藏起来的秘密，在每一个眼神里

满溢着喜欢、喜欢、超喜欢你”

虔诚重新把微博下了回来，一堆未读消息争先恐后地在数据刷新后冒着红点钻了出来。

“这么恐怖？”他摸了摸鼻子，挨个把转评赞的消息都点了一遍，草草扫了一眼，也不敢仔细去看。

未关注人私信堆成山高，最新一条有些惹他注目

——你不喜欢奇奇吗？干嘛老是凶奇奇呀？

私信者头像空白，手机用户加一串数字的ID看着像僵尸粉。

虔诚神使鬼差地点进这人主页，结果仍是光秃秃一片，关注列表里还只有他一个人。

虔诚在对话框里敲下一个“？”，还没等发送，凉晨从背后蹿出来，搂着他脖子问：“老刘...

“我藏起来的秘密，在每一个眼神里

满溢着喜欢、喜欢、超喜欢你”

虔诚重新把微博下了回来，一堆未读消息争先恐后地在数据刷新后冒着红点钻了出来。

“这么恐怖？”他摸了摸鼻子，挨个把转评赞的消息都点了一遍，草草扫了一眼，也不敢仔细去看。

未关注人私信堆成山高，最新一条有些惹他注目

——你不喜欢奇奇吗？干嘛老是凶奇奇呀？

私信者头像空白，手机用户加一串数字的ID看着像僵尸粉。

虔诚神使鬼差地点进这人主页，结果仍是光秃秃一片，关注列表里还只有他一个人。

虔诚在对话框里敲下一个“？”，还没等发送，凉晨从背后蹿出来，搂着他脖子问：“老刘，你在干嘛啊？”

“没干什么。”突如其来的靠近让虔诚慌得收了手机，他胳膊肘往后一顶，不耐烦似的想将人推开，“你走路没声音的啊？鬼一样。”

“哇，奇奇委屈！我叫了你去吃饭的，你不理我……”高个子男孩撒起娇仿佛顺手拈来，他委委屈屈地扮完可怜，又笑嘻嘻调侃，“刚刚干嘛呢，那么认真，叫你都听不见，还掩饰？这么秘密的吗？”

“有什么秘密的，爸爸懒得跟你这种马仔交待。”虔诚把手机揣进兜里，便坦坦荡荡地做出一副臭屁的大佬样，两腿叉开，鼻孔看人，很有几分欠揍的派头。

凉晨“哇”地一声拉长了音，指着他笑放狠话：“虔诚儿子，今晚睡觉看爸爸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谁安排谁呢，也不注意身份。”

“你心里有数就行。”凉晨拍着他肩膀笑。

“闭嘴，别吵。”虔诚红了耳朵。这点骚话原本是他们的家常便饭，可他心里这时记挂着些旁的心思，不免就生出心虚，试图转移话题，“不是说要吃饭吗？走呀，逼逼个什么劲。”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烧得过了火，另一半便渐渐黯下来，像被火舌舔过，留下破败的疤。

虔诚趿拉着人字拖，差一步落在凉晨身后。斜阳下，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他每走一步，就刚好踩在凉晨的影子上。

凉晨握着瓶冰镇可乐，水汽在瓶身密密麻麻凝了一层，将掌心洇湿一片。他低着头，一手回着微信上各路消息，如鱼得水。

虔诚抬起眼皮悄悄瞄了他一眼，没被发现。晚风掠过江面徐徐吹散白日余热，虔诚呼着气，把额前刘海吹得飘起来。发丝起起伏伏地在空中飘荡，他笑弯了眼，嘴角上扬，好像有点说不清的小快乐。

“老刘你笑什么？”凉晨突兀回头。

像被老师抓到开小差似的，虔诚瞬间反射性地抿直了唇，“没有笑啊。”

“你是傻子吧？”凉晨嗤了一声，又笑起来，抬手将手里还冰着的可乐往虔诚脸上按了一下。

又冰又凉，可乐挨着脸蛋的瞬间，冰爽得虔诚不自觉惬意地眯了下眼。

傍晚的夕阳在他眼里被压成了一条缝，再睁眼的下一刹，又仍温柔倔强地挂在背后的摩天大楼之上，仿佛一颗忍了一辈子都没落下来的眼泪。

凉晨正低着头笑，垂下的眼神与虔诚目光相错。虔诚回过神，照着他肩膀捶了一拳。于是他收起笑开了的大白牙，把脸憋成个小肉包，看着又可爱，又……有点怂。

虔诚用手背擦掉脸上挂着的水珠，借着这动作又偷偷瞟了他一眼。

「你不喜欢奇奇吗？干嘛老是凶奇奇呀？」奇怪的私信从脑子里蹦出来。

虔诚用肩膀撞了凉晨一下，有些不自在，“凉晨……”

他顿住，舌头被打了结似的，问不出口。

“嗯？怎么了？”凉晨偏过头看向他。

“……你觉得我对你凶吗？”

“你干嘛突然这么问？”男孩凑近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你终于反省了？要跟爸爸忏悔了？”

“滚！”虔诚搡了他一把，吼道。

“哇，你又凶我！”凉晨夸张地叫起来，仿佛碰瓷。

虔诚只得讪笑，“你是真的演！”

上海的冬天是很冷的，却很少下雪，极具欺骗性。

虔诚被凉晨演到没脾气，耳机一摘，下了游戏。他推开门，走廊的风从尽头那扇没关的窗呼呼地吹进来，冷得他脖子一缩，打了个颤。

太阳偷趁着昼短夜长的闲早早降落地平线，下了班，夜空像潭死水，星子齐齐静默，连月都瑟缩在浓云间，黯淡无光。唯有远处楼宇丛中，灯火星星点点，忽明忽灭。

虔诚准备关窗的手忽然停住，他长长地吁了口气，从兜里摸出烟跟打火机。火苗在猎猎寒风中左摇右摆，像棵饱受摧折的小草，奄奄一息却又苟且残存。可又有什么用呢？这根烟还是没点燃。

他不知跟什么拗上了，偏要顶着这风口点一支烟，眉头紧锁，皱成层层峰峦，可较着劲呢。

倏地，一只手从他背后探过来，把烟给抽走了。嘴边被递过来个什么东西，虔诚下意识地伸舌头舔了一下，甜的，于是他自然而然地含进嘴里。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笑眼，即便这人语调故作惊喜，也并不能让虔诚在扭头的一霎感到意外。

嘴里浓郁的牛奶味棒棒糖瞬间像变了个话梅味似的，有些发酸。

他将糖球顶到口腔一侧，右脸颊被撑得鼓起来，满腔涨着的脾气却像被一根细针扎破的气球，渐渐瘪了。

“凉晨，你真的有点烦……”虔诚小声嘟囔了句，接着有气无力地走个过场似的，敷衍道，“新年快乐。”

“我的新年礼物都搁你嘴里了，你连跟我说句新年快乐都这么不乐意……我是唯一一个陪你一起跨年的人诶，也是第一个跟你说新年快乐的人，你就对我这么冷淡嘛？”凉晨垂下眼睫，顿时委屈得叫虔诚看了都有些歉疚。

糖球在舌尖上滚了一滚，虔诚张开嘴，刚想解释点什么，凉晨却握住他冰冷的手，轻轻晃了下。

凉晨哄起人来才是真的具有欺骗性，眼角眉梢、动作神态无一不是逼真的温柔与诚恳。

“宝贝，你别生气了嘛。”

“我发誓，以后绝对绝对都听你的，你让我卖我绝对不苟，你让我苟我绝对不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唯你是从。”

“你还在生气吗宝贝？”

他微微低下头，眼神真挚地望着虔诚，放缓了语速，一声声“宝贝”喊得像在蜜糖罐子里滚了几遭。

虔诚有些受不住，眼神左躲右闪，嘴里小声嚷着：“真是够了，你烦不烦啊……就会来这套，别以为就你会这样啊。”

“一招鲜就能吃遍天，那干嘛还要备着三十六计啊？这套能哄好你不就成了。”凉晨振振有词，抿着唇对虔诚笑。

虔诚好无奈，被他的强盗逻辑打败，嘴笨得还击不了，只好上手朝他脸颊肉来了一下。

手放下来的时候，虔诚忽然想起粉丝们常说他有恃无恐，就会欺负奇奇。他叹口气，凉晨这才叫有恃无恐吧，好像吃定了他不会真的生气。

“怎么了？叹什么气？”凉晨问。

虔诚立马急慌慌反驳：“没什么。”

太过匆匆的话语蹩脚得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好不容易哄好了人，凉晨不想揭穿，便随虔诚心意假装无事。

窗外仍是黑漆漆一片，过了新年零点，连灯都熄了不少。两人挤在窗边，不言不语，站了一会儿，虔诚觉得有些愣得尴尬。他摸了摸鼻子，脑子里转半天，终于从旮沓角里找出个话题开了口：“凉晨，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啊？愿望这种东西，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废话什么，就说有没有嘛。”

“有吧……”凉晨犹犹豫豫。

虔诚不由真生出了些好奇，问：“什么？”

“你先说。”凉晨推辞。

虔诚更要倔一下，“你先说。”

“我说完你就不说了怎么办，你先说。”

“我先说就我先说呗。”虔诚懒得跟他小学生拌嘴，想了想，说道，“新的一年，希望我还能带你躺吧。”

“哧——”可乐瓶盖被拧开，雪白气泡从褐色液体里细细密密地朝上涌，喷了凉晨一手。身旁的虔诚也跟着遭殃，白T恤被溅了小半边的斑斑点点。

他顿时要叫起来，凉晨却在最不该懂他的时候反应敏捷地捂住了他的嘴，先发制人抢话道：“完了，你又要说你是个处女座，有洁癖，嫌弃我了。那到底是谁嫌弃我还穿我衣服呢？”

“我、”虔诚被噎了下，可理不直气也壮，何况这会儿他也不是无理取闹，他倍有底气，昂着脑袋往凉晨脸上怼，“我处女座怎么啦！我就是处女座！我就是有点点洁癖！你说个屁啊说，难道不是你错了吗！谁他妈让你摇的可乐，谁他妈让你把可乐喷我一身了！再说了，谁夏天穿你衣服啊，那么大，我他妈才不要穿呢！还翻旧账，你无不无聊，你可真是……”

虔诚喷着喷着仿佛游戏上手，找到感觉了，一发不可收拾。

凉晨咬紧唇，憋笑憋成个包子脸，看着虔诚站这儿跟个机关枪似的，一张嘴哒哒哒、哒哒哒哒，火力扫射。他却像个隔岸观火的局外人，完全免疫来自虔诚的定向攻击，还能笑得出来。

虔诚骂着骂着又压低嗓子开始吼了，凉晨很配合他的节奏，一边被骂一边缓缓往下蹲，实力表演一棵被骂蔫了的可怜小白菜，可惜虔诚都没顾得上笑。

虔诚吼完一大通之后喉咙自然而然的有些不舒服，他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已经蹲到地上的凉晨立马仰着头狗腿地递上可乐：“老刘，歇会儿吧先。”

“……我真是，”虔诚低头看向他，眼神一瞬间有些复杂。他抿了下唇，想笑又笑不出来似的，“我真是服了你了。”

凉晨从地上蹦起来，随手拍了拍屁股上莫须有的灰，动作熟练地搂住他，嬉皮笑脸：“我才是服了你了，老刘。不管你是对的错的，反正你总有道理把锅推给我。我都想知道究竟谁能让你被打脸一次了，你承认的那种打脸。”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虔诚顿了顿，自嘲地弯起唇，轻声道，“其实你的新年愿望已经实现了。”

“那我的愿望……就是希望在新的一年能看见虔诚被打脸的一天。”

凉晨刚皮完，虔诚一巴掌就落在他胳膊上了，清脆的响声惊得领队推开门，从门里探出脑袋提醒：“不许打架啊，要罚的！”

“没打架，开玩笑呢。”凉晨笑着回应。

领队又看了一眼，见怪不怪地重新关上门。

虔诚立马暗暗撞了他一下，凉晨弯着眼笑，又撞回去。两个人跟碰碰车似的，在狭窄的走廊里撞来撞去，就这样甜蜜又吵闹地共同度过跨年夜。

直播间里的弹幕就像他俩一样欢欢喜喜地吵嚷着，一边喊着“家暴、家暴”，又一边嗷嗷叫着“真甜”。

虔诚从游戏的空隙里抬头瞥了眼弹幕，轻飘飘回道：“凉晨？谁说我喜欢他，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他，被他疯狂演还一边发火一边认真carry，是真的不喜欢他，只是因为跟他一起玩可以喷他，发泄心情。

不喜欢他，每次都跟他站一起，前后脚出现，不是因为喜欢他，只是别人都嫌他太高了不愿意站他旁边，显矮，我好心缓解他尴尬。

真的不喜欢他，让他点外卖安排我的饭只是因为我懒，要一起厕所滴滴是因为一个人没意思。

总之是不喜欢他，你们都别多想。

彼时的虔诚抖着腿，信誓旦旦一口一个不喜欢，仿佛陪伴是假拥抱是假相望是假所有温柔暧昧情啊爱啊全是玩笑，没人走心。信了的是傻瓜，他最聪明狡猾。

直到老半起着哄，把一个视频链接发给他，非要他看看，还说什么“不看不是人”。

《真相是假》并没有真的很打动他。

视频里的每一帧都不过他们日常相处的冰山一角，虔诚看完的时候表情很平静，也没吵闹着跟队友们哄笑。

但心上像吊了块巨石，一路轻飘飘地、拉不住地往水底沉。

他没忍住，又看了第二遍。

触手首播时的采访视频，不多的镜头被单独剪出来后，他才发现自己说一句话的时间里竟然看了凉晨三次。

嘴巴藏得住的秘密，眼睛不会骗人。

「谁说我喜欢他，我不喜欢他。」

……我可真是，太喜欢他了吧。

夕阳谢幕，橘红的天空变得愈发暗沉深邃，像一片吞没了无数秘密的深海。

虔诚在前头走得很快，凉晨被他吊足了好奇心，追着问“什么打脸啊”，但他没回答，脚步也没停，快得带风，像要飞起来。

一直快走到俱乐部门口，凉晨才拽住他，“喂，你到底是说什么啊？”

虔诚觉得自己不够聪明，最聪明的人往往最爱装傻，真傻子总是先洋洋得意地翘尾巴。

他是爱翘尾巴藏不住秘密的人，聪明人却还在装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凉晨皱起眉，难得一见的严肃。

虔诚抱住双臂，这次不再眼神闪躲，他笔直地看向他，一字一句给他提示：“我之前说我不喜欢一个人，结果我喜欢他，我承认我被打脸了。恭喜你，愿望成真。”

“虔诚……”凉晨不自觉站直了，手插进裤兜里，“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你这就没意思了。”虔诚嘲讽。

“怎么就没意思了？都是兄弟，我还不能问问嘛。”

虔诚把话讲一半，已经够胆豁出去了。

假如他眼下有一万个糟糕结果，那他此刻已经为了那万里挑一的好结果，踏出了自己能走的九十九步。

他小心谨慎，像特务接头似的，抛出自己的恋爱暗号，只等凉晨一个默契回应。

字里行间，眼角眉梢，呼之欲出的答案。

虔诚几乎想冲动地在凉晨耳边喊醒他，告诉他，老子喜欢你啊蠢货，你怎么这么会装！

但他捏着手指不敢动，万一不是装的是真的，全是他一厢情愿，那就踩到了那一万颗雷上，要炸得他悔做人了。

“好吧。”凉晨弯了眼笑，看上去像是心里有了主意，语气特别轻松，“那用我的秘密换你的秘密好不好？”

“什么？”虔诚搞不懂他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

凉晨却不顾他的疑惑，直接道：“你不喜欢奇奇吗？干嘛老是凶奇奇呀？”

“……！！！我操！！！！！！！！是你个傻逼啊！！！！”

但他依然像被炸了似的，原地蹦起三尺高，语无伦次只剩下一堆爆破音。他炸着炸着，笑成一个傻逼。

身高优势使虔诚能够被迫安静地埋在他怀里，凉晨抱紧他，又笑成一个包子脸，贴着他耳后，有些小得意说：“我觉得我猜到你的秘密了。”

“你喜欢的人，就是我吧？”

“好巧哦，我也喜欢你。”

我的秘密，今日公开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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