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有六朝清羽记吧的21卷给我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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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入瓮
&&&&「怎么了?」
&&&&吴三桂看着四周,「情形有异。」
&&&&程宗扬连忙抬头张望,却没有看到什么动静,「你是说有埋伏?」
&&&&「咱们这么多人过来,林中鸟不飞、枝不动,不大寻常。」
&&&&石超从车里伸出头来,「出了什么事?」
&&&&「没事,你歇着吧。」
&&&&程宗扬想了想,吩咐道:「吴大刀,叫住小侯爷!」
&&&&吴战威打马奔过去,只见萧遥逸在马上和他笑谈几句,然后朝程宗扬招了招手,一边马不停蹄地朝峪口赶去。
&&&&程宗扬追上来,低声道:「小子,你找死啊!」
&&&&萧遥逸笑嘻嘻道:「你忘了咱们是做饵的吗?程兄这么大惊小怪,鱼儿怎么上钩呢?」
&&&&程宗扬倒抽一口凉气,看着前面的山谷:「这就是鹰愁峪?」
&&&&前方是一道狭长的山谷,两侧岩壁如同刀削,入口仅有一丈多宽,只够一辆马车通行。程宗扬脑中不禁浮现出五百弩手封住谷口,乱箭飞的景象。
&&&&「另一端有出口?」
&&&&「哪里有出口!」
&&&&萧遥逸笑道:「这山谷前狭后宽,周围都是绝壁,里面倒有一大片森林,有一两里宽,只要守住出口,再大的野兽也逃不出去,正适合围猎。」
&&&&程宗扬道:「你是想让咱们都进去,让人来个瓮中捉鳖?」
&&&&「不入虎,焉得虎子?」
&&&&萧遥逸道:「放心吧。徐老头话既然说了,就不会乱来,何况还有他的宝贝儿子。那些大和尚州府兵不动,想吃掉咱们这一、二百人马,也没那么容易。」
&&&&程宗扬略微安心了些,徐度既然说要明哲保身,那些州府劲卒的威胁可以放到一边。建康城剩下唯一的军事力量只有萧侯爷掌控的禁军。只要不是动用军队围攻,这些世家子弟近二百名护卫,一般的武林豪客也不敢轻易动手。
&&&&不过程宗扬还有些不放心,吩咐道:「长伯,你留在外面,有什么动静不用理我们,直接去城中带军队来。」
&&&&吴三桂道:「我还是留在公子身边吧。要指挥这些乌合之众,公子未必及得上我!」
&&&&程宗扬笑骂道,「就你争强好胜!算了,小魏,你在外边吧。」
&&&&说着他放低声音,「不管出了什么事,保命要紧!」
&&&&小魏点了点头,不言声地离开队伍。
&&&&车马络绎行进山谷,程宗扬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左右张望着问道:「徐府的人呢?」
&&&&接着前面人喝道:「谁!」
&&&&一匹健马从林中驰出,正是昨天见过的徐寄。他远远叫道:「小侯爷!程公子!我们少爷刚撵出一头白鹿,正在围捕,让小的来迎各位!」
&&&&「白鹿?」
&&&&张少煌眼睛一亮,「这可是祥瑞啊」。
&&&&「不就是一头鹿吗?有什么祥瑞不祥瑞的?」
&&&&「程兄有所不知,我大晋政通人和,祥瑞不断。当日有黄龙游过江口,先帝特意起神龙殿,改元黄龙。后来建造新殿时,又有赤乌数百群聚殿上。先帝亲眼所见,当即定殿名为赤乌殿,改元赤乌。」
&&&&张少煌滔滔不绝地说道:「这次有白鹿出现,正可见陛下盛德。这么大的功劳,别被徐家那个小子抢走了。」
&&&&说着他朝程宗扬马后抽了一鞭,叫道:「程兄,咱们也去开开眼!」
&&&&程宗扬无奈之下,只好跟着进了山谷。
&&&&其他世家子弟也怀着一样的心思。说起来张家和徐家虽然祖上有过四五品的官员,但在这些世家子弟眼中仍然是下等寒门。不过张少煌的姊姊是晋帝宠妃,徐家立过战功,大家又气味相投,平常留些面子。这会儿听说祥瑞出现,心里都是一个念头:这样大的功劳,不能被别人抢去了。
&&&&程宗扬面露苦笑,这些人一听说祥瑞都跟疯了一样,自己的坐骑被裹在中间,想退也退不出来,只能一同奔进谷里。
&&&&徐寄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回头招呼众人跟上。等车马都进入峪口,他突然一扯缰绳,马匹斜着窜入林中。
&&&&程宗扬对祥瑞没什么兴趣,一直紧盯着徐寄,见状顿时一惊,急忙转向,叫道:「徐寄!往哪里去!」
&&&&徐寄充耳不闻,速度越奔越快。萧遥逸一摆手,几名护卫立即跟着追来。徐寄极力打马,眼看就要逃出视野,程宗扬一咬牙,摘下弓箭。
&&&&黑珍珠突然嘶鸣一声,轻捷地一个跨步,马身横侧过来。旁边几名随从勒马不及,马匹突然矮下半截,嘶鸣声中,一匹匹马失前蹄,跌入陷阱。
&&&&「绷」的一声弓响,远处的徐寄应声而倒,从马上倒栽下来。吴三桂收起角弓,跳下坐骑,飞身追了过去。
&&&&萧遥逸面沉似水,追逐中有五匹马跌入陷阱,折断了前腿;那几名护卫身手不错,都及时跃离马匹,只有一人受了轻伤。
&&&&后面的队伍已经乱成一片,大多数人都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叫道:「怎么了?」
&&&&「哪个废物跌下马了 ?」
&&&&「快让开,别误了本公子捕获祥瑞!」
&&&&萧遥逸挥了挥手,几名护卫拔出短刀,将哀鸣的坐骑喉咙一一割断,免得它们受苦。
&&&&吴三桂提着受伤的徐寄回来,往程宗扬马前一丢。那汉子双腕已经被吴三桂拧断,软垂下来,背后中了一箭,肺部受创,口中不断涌鲜血,脸上笑容却极为欢畅。
&&&&萧遥逸一脚踹在他脸上:「干你娘!死人还笑个屁啊!」
&&&&徐寄唾了口血沫,「小侯爷就是杀了我,今日也难生离鹰愁峪!我这样一个蝼蚁一样的小人物,能得小侯爷陪葬,实在是三生有幸。」
&&&&萧遥逸啐道:「你也配!就你这样的小崽子,给徐老头陪葬还差不多。嘿,徐老头敢我,真是寿星喝砒霜,嫌他狗命活得太长了。」
&&&&徐寄冷笑道:「徐司空今日把你们一网打尽,明日就夺了禁军的兵权!让你们家家户户死无遗类!」
&&&&萧遥逸用马鞭挑起他的下巴,盯了半晌,忽然一笑。「小崽子,你要咬死牙关一个字不说,我还疑神疑鬼,话这么多就露出马脚了。你是背着徐度出来的吧?」
&&&&徐寄脸色微变。
&&&&萧遥逸寒声道:「说!指使你的是不是徐敖那个兔崽子!」
&&&&徐寄忽然张口,朝舌上咬去。萧遥逸眼明手快,马鞭啪的抽在他脸上,把他下巴打脱,然后一脚把他踹倒。
&&&&「萧五!别脏了爷的靴子。」
&&&&萧五不作声地过来,把徐寄提到林中。张少煌和桓歆已经赶过来,石超也掀着车帘朝这边张望,叠声嚷道:「怎么了?怎么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峪口传来几声惨叫。接着一片密集而强劲的风声响起,弩箭雨点般飞来,将后面几名护卫连人带马杀。
&&&&程宗扬高声道:「快!都退到树林里!」
&&&&马嘶声、惨叫声、怒吼声响成一片,乱了半晌,众人才退到林中。这会儿工夫已经死了六名护卫,还有十几人带伤。其中一个世家少年被弩箭中肩膀,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萧遥逸听得不耐烦,一脚把他踢晕过去才落得清静。
&&&&七、八名世家子弟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张少煌抱着弓惨叫道:「萧哥儿!这是怎么回事!」
&&&&萧遥逸一笑:「张侯爷,咱们都被徐敖那小子算计了!他老头想篡位,要把咱们一网打尽。」
&&&&「不会吧!」
&&&&桓歆叫道:「外面是州府兵?」
&&&&「桓老三,徐老头是冲着你来的,谁不知道你爹也是都督六州军事,跟徐老头向来尿不到一个壶里?」
&&&&桓歆脸都白了。旁边的石超更是快哭出来,谁知道打个猎会闹出人命来。
&&&&程宗扬听着那小子信口雌黄,心里越来越不安。他和萧遥逸都猜测对手会采用偷袭,没想到却是明刀明枪的正面硬撼。
&&&&敢和他们几百人的队伍对阵,这条鱼小不了。希望小魏能及时逃出去,别让这条大鱼真把自己这些饵都给呑了。
&&&&伏击者用弩箭封住峪口,一时没有动作。萧遥逸叫道:「兄弟们,咱们这会儿都在一条船上,齐心合力拚出去找徐老头算帐!」
&&&&那些世家公子噤若寒蝉,倒是他们的护卫纷纷叫好:「咱们有二百多人,外面那些草包,一个人就能打他们十个!小侯爷说的没错,咱们闯出去,找姓徐的算帐!」
&&&&说着就有人拿起盾牌,朝外冲去。刚出树林,几枝弩箭便同时飞来,那汉子举盾一挡,竟然被弩箭得倒退一步,接着脚掌被弩箭穿透,跌倒在地。吴战威大吼一声,拔刀劈断弩箭,一手扯着那人的肩膀,把他拖了回来。
&&&&程宗扬与萧遥逸面面相觑,然后叫道:「娘的!我说是军弩吧!八成还是蹶张弩」。
&&&&蹶张弩是用两足踏住弩背上弦,力道比一般的弩机更强,程也更远,只有军中才配备,严禁民间持有。
&&&&众人心头都蒙上一层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萧五从树后出来,「少爷。」
&&&&萧遥逸道:「说了吗?」
&&&&萧五道:「那厮嘴硬得很。」
&&&&萧遥逸跳下马,与程宗扬一起来到大树后面,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徐寄双腿中间,把他踹得像虾米一样弓起身,不住咳血。
&&&&萧遥逸也不废话,直接道:「说「。
&&&&徐寄下巴已经合上,咬紧牙关,眼中透出一丝疯狂神情。
&&&&「硬汉啊!」
&&&&萧遥逸摆了摆手,「萧五,弄火把来,要细点的,用小火慢慢把这崽子的蛋烤熟,喂他吃下去!」
&&&&徐寄狂叫道:「有种杀了我」。
&&&&「杀你?你不是嘴硬吗?有种你给我活着!」
&&&&萧遥逸踩住他的脸,用靴底一拧,「别以为你能咬舌自尽,看你的牙快还是爷的脚快」。
&&&&萧五找来一蜡烛细的树枝,包上油布,点上火,然后扒徐寄的裤子。
&&&&徐寄眼中露出一丝恐惧,忽然叫道:「我说!我说!」
&&&&萧遥逸踹了他一脚,「蛋还没烤呢!急什么!是谁!」
&&&&徐寄喘了半天气,然后伸长脖颈,叫道:「王爷----小的先走一步!」
&&&&说着脖颈一侧,重重撞在萧遥逸靴后的马刺上。萧遥逸马靴后装着齿轮状的马刺,铁磨制的边缘比刀锋还要锐利,一下就把徐寄颈上的大动脉划开,切断的血管鲜血扇面一样喷出,身体痉挛片刻,然后不再动作。
&&&&两人盯着尸体,最后程宗扬摊开手,「好吧。咱们晋国有几位王爷?」
&&&&萧遥逸表情像吃了大便一样:「十几个。妈的,司马家这些废物里还有人能瞒过徐老头,指挥他手下的州府兵?」
&&&&程宗扬心头缩了一下。据他所知,晋室唯一一个掌有兵权的王爷就是临川王,难道是他想抢先动手除掉萧氏,抢夺禁军?可云苍峰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号角声起,峪口传来整齐的甲片撞击声。接着五名执盾的甲士出现在峪口,他们戴着重盔,手上的盾牌又宽又厚,几乎将身体整个遮住,只露出眼睛部位。重装的甲士以微小步幅缓缓踏来,在他们身后是五名弩士,再接着是五名刀手和五名矛手。
&&&&程宗扬想起在鬼王峒时易彪与谢艺的争论,这就是他说的小型战阵吧。
&&&&那些平常气焰嚣张的护卫,这时都露出畏惧的神色,不时回头看向自己的家主。
&&&&这些人欺男霸女、寻衅滋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面对正规的晋军锐,心下先怯了三分。
&&&&「长伯!」
&&&&程宗扬叫来吴三桂,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吴三桂点了点头,举起角弓,「绷、绷」弓弦声接连响起。
&&&&阵列前,一名甲士举起盾牌,挡住箭矢,却不料来的是连珠箭,第一枝在盾牌边缘,后面一枝紧接着飞来在他头盔的缨络上。那名甲士身体向后一震,头盔滑脱一半,露出挽紧的头发。
&&&&程宗扬道:「不是佛窟寺的和尚。」
&&&&萧遥逸冷着脸道:「是石头城的军士。」
&&&&建康毗邻大江,江侧的石头城是晋军水师大营所在,有战船上千艘,甲士数万,也是建康周围除禁军外最强的一支军队。
&&&&二十人一组的战阵推进到二百步的距离,然后向旁让开,后面一个相同的战阵补上留出的空档,组成十人一排。距离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又补上一个,组成十五人一排。最后战阵在一百步外停下,战阵也变成一排二十人。
&&&&一个年轻人跃马来到阵后,说道:「小侯爷,今日会猎东山,收获不浅。」
&&&&「原来是你?难怪能使得动州府兵。」
&&&&萧遥逸叫道:「徐敖!你背着徐司空兴兵作乱,不怕族诛吗?」
&&&&徐敖淡淡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篡位的何止我一家?如今晋室帝祚已绝,该换换姓氏了。」
&&&&程宗扬低声道:「不对啊。徐寄说是某个王爷,这小子又说换换姓氏,难道晋国有哪位是异姓王?」
&&&&萧遥逸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一名甲士忽然跃起,「夺」的一声,一枝利箭进盾牌,箭羽微微抖动。
&&&&徐敖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张侯爷,好箭法。你放心,不会伤你。」
&&&&那些世家子弟中,张少煌胆子算大的。刚才趁他说话,出箭偷袭,可惜隔了一百步,力道不足,被一名小兵轻易挡住,不禁为之气夺。
&&&&徐敖厉声道:「我今日只取萧遥逸一人命!其他人下马就缚,我徐敖留你们一条命!」
&&&&看到军阵出来,那些世家子弟早就失了锐气;听了徐敖的话,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心动,只是碍着萧遥逸骄横多年的名头,谁也不敢开口。
&&&&「鬼扯!」
&&&&一个声音大声道:「你背着徐司空蒙骗他手下的军士,害他们附逆作乱。徐敖!我问你!你擅调军士,有没有徐司空的军令!」
&&&&对面的军士虽然沉默不语,但眼中都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那些世家子弟重新鼓起勇气,桓歆叫道:「程兄说得对!徐敖,原来你是背着司空大人干的好事!这些军士都是州府的良家子,又不是你的私兵,岂能跟着你作乱」。
&&&&众人都鼓噪起来。
&&&&徐敖冷笑道:「家父早已卸去军职,哪里还需要他的军令?」
&&&&说着他扬起手肘,高声道:「这是镇东将军的虎符!有权调动州府军士!谁人不服!」
&&&&萧遥逸怪叫道:「谢万石!你个饭桶!连虎符都丢了!」
&&&&有世家子弟叫道:「妈的,原来是谢家作乱」。
&&&&「放屁!」
&&&&一个谢家子弟怒道:「谢二什么时候有这胆子了?」
&&&&徐敖沉声道:「众军士!听我号令!拿下这些匪类!有敢抗命者,杀无赦!击杀萧遥逸者,赏五千银铢!」
&&&&「诺!」
&&&&那些军士也不知道到底谁是逆贼,不过徐敖手握虎符,听他的总没错,当即向前逼来。
&&&&几名世家子弟急忙叫喊自己的手下御敌,那些护卫身手虽然不错,但和这些正规军士一比就是不折不扣的乌合之众,勉强支撑片刻便一败涂地,争相逃入林中。那些世家公子跑得更快,马车上石超更是吓得几乎口吐白沫,躲在侍姬中间,浑身发抖。
&&&&吴三桂抓了抓头。「公子,还是你来吧。」
&&&&程宗扬气得笑了起来:「吴大将军,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能指挥这些乌合之众,这会儿怎么又软了?」
&&&&吴三桂一摊手,「他们又不认识我是谁。」
&&&&程宗扬拿马鞭朝他头上敲了一下:「眼下要命的时候才想起来?心思周密这一条,会之可比你强多了!」
&&&&吴三桂嘿嘿一笑,揉了揉脑袋。
&&&&军士源源不绝地从峪口涌入,弩矢横空,有一大半朝萧遥逸招呼。那小子锦衣金冠,看上去十分拉风,何况一颗脑袋就值五千银铢,挨了一半的箭倒也不冤。
&&&&萧遥逸分身乏术,那些世家公子更不用提,无论张少煌、桓歆,还是谢家、庾家、袁家、柳家这些平常横行城中的恶少,这会儿都争相逃奔。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面倒的屠杀。
&&&&吴战威也嚷道:「程头儿!还是你来吧!在南荒咱们就是听你的,才一路拚过来的!」
&&&&这会儿不是客气的时候,程宗扬靠着一棵大树跳上马背,运足气力大叫道:「我是盘江程少主!兄弟们!这样自乱阵脚,谁都活不下去!听我号令!萧五,别管你家小侯爷,那小子死不了!你带着萧家的护卫守住这边!给我守够一盏茶的时间!」
&&&&萧遥逸一边朝他招手,一边朝萧五示意。萧五拎着两把带钩的长刀,呼啸一声,带领萧府的护卫过来守住几棵大树,让众人尽快后撤。
&&&&有树木掩护,弩箭的威胁小了许多。众人一窝蜂般往后逃去,程宗扬打马追上石家的马车,一把扯下车帘。
&&&&「石胖子!别抖了!从现在起,你的人都归我指挥!」
&&&&说完也不等他答话,就叫道:「金谷石家的都给我听好!徐敖矫命作乱,禁军要不了多久就会赶来平叛!弟兄们!富贵险中求!石少主已经说了!只要今天能拚过去,大伙论功行赏!对面都是叛匪,斩首一级,赏银铢五百!」
&&&&那些护卫都是险中求财的亡命徒,听到这样的重赏,顿时热血沸腾,一个个摩拳擦掌,嗷嗷直叫。
&&&&前来打猎的护卫以石家、萧家、张家最多,加起来便有一百余人,占了泰半。程宗扬召齐石家护卫在林中设下防线,接应退回来的萧府护卫,再叫来张少煌的随从在旁策应,终于借助密林的防护,暂时稳住阵脚。
&&&&「长伯,怎么样?」
&&&&「死路。后面就是山崖。」
&&&&吴三桂察看过周围地形,「西面有处山丘,只要守好,能支撑几个时辰。」
&&&&程宗扬抬头看了一眼,「小侯爷呢?」
&&&&吴三桂一乐:「他往东边去了。那小子真是块好料,一大半追兵都让他引走了。姓徐的这会儿正急着约束人马呢。」
&&&&怪不得这边压力大减,能让自己从容布置。程宗扬道:「就去那处山丘!萧五!别歇了,跟着长伯!」
&&&&萧五两口刀都沾满血迹,笑道:「成!扎营布寨就交给我们兄弟了 !」
&&&&程宗扬看了石家的马车一眼,那些侍姬一个个花容失色,石超软得像烂泥一样,一个劲儿地求神念佛。
&&&&程宗扬又气又笑,叫来吴战威:「吴大刀,你带着石少主也撤过去,免得在这儿碍事!」
&&&&第七章 对敌
&&&&密集的林木使州府兵无法保持阵型,他们转为五人一组的小队,一边清剿试图逃脱的护卫,一边逐步逼近。
&&&&金谷石家有的是钱,雇佣来的护卫也颇为不弱。起初的颓败是因为没有人组织,各自单打独斗,这会儿稳住阵脚,十几个身手矫健的汉子攀上大树,居高临下攻击逼来的州府兵。
&&&&这些人用的武器五花八门,有弓有弩,还有各式各样的暗器。那些重装的军士虽然防备严密,但稍有破绽就被护卫们偷袭得手,进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程宗扬意识到自己和萧遥逸都犯了个错误,徐度固然摆明车马两不相帮,徐敖却与叛匪沆瀣一气,今天的事只怕连他老爹都瞒过了。
&&&&要调动军队必须使用虎符,虎符由两片契合而成,一半在指挥官手里,另一半则在晋帝手中。徐敖能将虎符合二为一,不用问,肯定与里那个老宦官脱不了关系。只是徐寄所称的「王爷」仍是个难解之谜。难道幕后的指使者,不是晋国的王侯?
&&&&「程兄,可多亏你了。」
&&&&张少煌脸色发白地说。
&&&&程宗扬知道他是心怯,笑道:「张侯爷,来试试你的弓!那边那个拿旗的军士!他一箭!」
&&&&张少煌怔了一下,颇感陌生地看着神情自若的程宗扬,然后摇了摇头,叹道:「今日才知程兄风采!」
&&&&他鼓起勇气,举弓欲,才发现背箭的随从早不知跑到何处。程宗扬随手从鞍侧抽枝雕翎箭,两手捧上,笑道:「侯爷请!」
&&&&张少煌惊惶之态稍去,哈哈一笑,接过箭枝搭在弦上,引满一箭出。
&&&&六十步外,那个拿旗的军士晃了一下,甲被箭枝穿透,溅出血迹。
&&&&「好样的!」
&&&&桓歆也被激起血,举弓叫道:「张侯爷,咱们来比一场!」
&&&&张少煌脸上透出亢奋的血色,嚷道:「桓老三,你输定了!」
&&&&程宗扬笑道:「行了!张侯爷这一箭够他们乱一阵的,咱们还是赶快后撤,要比试有的是机会!」
&&&&徐敖毕竟是将门之后,短暂混乱之后,大声喝斥着重新整顿军士,又调来十几架蹶张弩,攻击树上的护卫。
&&&&程宗扬将自己能够唤动的护卫分成三列,每隔五十步设一道防线,全以弓弩远,阻滞州府兵的追击。等州府兵稳住阵势,最前面金谷石家的护卫开始出现伤亡,程宗扬立即下令撤退,由后面张家的护卫接着掩护。
&&&&州府兵击溃第一道防线,前进五十步又被弓弩住,不得不重新列阵。就这样,程宗扬带着护卫连战边退,不过二百余步的距离,硬是拖延州府兵大半个时辰;由于避免近战,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伤亡十几人。
&&&&徐敖越来越急躁,一边喝骂,一边命令军士强攻。正面对敌,那些护卫还是不及长期练的军士,很快就溃败下来。但徐敖没有高兴太久,军士刚越过最后一道防线,就看到前面的营垒。
&&&&鹰愁峪四周环山,中间是一片密林。西边有一处两三丈高的山丘,这时林中被清出一片百余步宽的空地,数百棵刚被砍下的树木被拖拽到山丘下,堆成半人高的木垒。木垒呈偃月形,两翼前出,高度升至一人多高,中间略低。如果强攻两翼,势必付出巨大的代价。木垒中段以雨道木墙前后相隔的形式留出一个隐密的缺口,前面木墙稍低,后面高及六尺,中间的通道可供马匹冲锋。
&&&&那些护卫躲在木垒后,只露出一排寒光凛冽的箭头。州府兵如果进攻,必须经过面前的空地,没有树木遮挡的军士将成为绝佳的击目标。
&&&&徐敖心头升起一丝寒意。这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在半个时辰内设置出如此严密的营垒?
&&&&吴三桂啧啧称奇:「小侯爷这些手下不简单!伐起树来又快又狠,设置的营垒比老吴还高明!」
&&&&里面好几个都是星月湖出来的老兵痞,又都是准备好来钓鱼的,建个营垒还不轻松?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下面就看你的了,别给我丢脸!」
&&&&「公子放心!」
&&&&吴三桂大剌剌走上前去,从一名不认识的护卫手里夺过一杆长矛,然后跨上木垒,叫道:「对面州府兵的娘儿们!是汉子的!来跟吴爷比一场!」
&&&&「我干!还单挑?吴三桂!你这会儿充什么英雄?」
&&&&吴三桂嘿嘿一乐:「挫挫他们的锐气,他们不敢打,咱们就赢了这场;要敢打,咱们就赢大了。」
&&&&那些护卫都是好勇斗狠的汉子,当即鼓噪起来。「吴三爷,好样的!」
&&&&「当兵的!来打一场!」
&&&&「死丘八!装什么孙子!」
&&&&徐敖沉着脸,与旁边的指挥官商议几句,然后一名披甲的军士翻身上马,提着一杆长槊,冲出阵列。
&&&&张少煌伸长脖子,看着吴三桂从垒上跃下,徒步奔去。离敌骑还有丈许,他两足一点,长矛蛟龙般刺出。
&&&&那骑士槊锋一摆,与吴三桂的长矛硬拚一记,长槊顿时弯曲着荡开,槊锋刺进泥土。骑士反应极快,立刻甩开槊把,摘下鞍侧的马刀。刚握到刀柄,口突然一凉,接着身体横飞出去。
&&&&吴三桂一矛将敌骑刺落马下,随即夺了马匹,在场中奔驰示威。那名骑士扑倒在地,背后鲜血狂涌。
&&&&张少煌叫道:「好壮士!」
&&&&垒后的护卫也高声鼓噪叫好。
&&&&程宗扬板着脸道:「吴三桂!风头出够了吧?还不滚回来!妈的!没看到他们正上蹶张弩吗?」
&&&&随着徐敖的喝令,州府兵的弩手两足踏着弩臂,双手拉住弩弦,用腰力扳上机括,接着举起弩机。
&&&&「放!」
&&&&随着指挥官一声号令,「绷」的一声齐响,数十枝弩箭同时朝吴三桂飞去。
&&&&吴三桂正盘马示威,空地上就他一个目标,躲都没地方躲。眼看就要被成刺猬,他身体一侧,突然消失不见。
&&&&十几枝弩矢破空飞出,其他的都在战马身上。那匹战马来不及嘶鸣便当场毙命,弩矢强大的冲击力使马匹被重木撞倒一样,翻滚过来。
&&&&鞍旁人影一闪,却是吴三桂。他以高明的骑术一脚踏着马镫,身体整个躲到马匹后面,不仅毫发未伤,还趁机一扭身,掷矛杀一名弩手,然后趁着弩手上弦的机会狂奔回来。
&&&&山丘上下欢声雷动,纷纷叫道:「吴三爷!好汉子!」
&&&&吴战威刚扶着石超的马车攀上山丘,这会儿咧开大嘴,拍着膛嚷道:「我这兄弟怎么样!够不够屌!」
&&&&石超和周围的侍姬本来都吓傻了,这会儿听他说得口响,一名侍姬「嗤」的笑出来,倒把吴大刀弄了个大红脸,赶紧撒腿就跑。
&&&&吴三桂跃回木垒,双手抱拳,中气十足地喝道:「少主!」
&&&&程宗扬上下打量吴三桂几眼,嘟囔道:「怪不得说你勇冠三军呢……算你斩首两级,回头找石胖子拿钱!」
&&&&说着朝对面盯了几眼,「妈的,人不少啊。」
&&&&吴三桂道:「从旗号判断,进来的军士有六百左右,一半去追小侯爷,这里有三百来人,峪口还有二百多,加起来有八、九百。」
&&&&「咱们有多少人?」
&&&&萧五叉手道:「咱们来的共是九家。石家最多,除去死伤,还有四十五人;张家二十八人;萧家三十人;桓家二十四人;其他几家加起来还剩三十九人。一共是一百六十三人,受伤的十二个和几位公子都在山上。还有石少主带的九名侍姬。情形就是这样,请公子示下。」
&&&&「得了吧。你们两个都是打过仗的,还来问我?」
&&&&程宗扬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去瞧瞧那些饭桶。」
&&&&吴三桂道:「公子,咱们要撑多久?」
&&&&「这个很重要吗?」
&&&&「打两个时辰跟打十个时辰差别可大了。」
&&&&程宗扬翻了翻眼睛:「小狐狸若能活着回来,你们问他好了。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萧五毕恭毕敬说道:「我们小侯爷还在兜圈子,马疲了就回来。多谢公子爷费心。」
&&&&「我才不费心呢。」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长伯不是问要撑多久吗?等小狐狸回来,你把他脑袋砍了,往徐敖那儿一扔,咱们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张少煌口沫横飞,正在谈论自己杀叛军旗手的壮举。那些世家子弟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连躲在车里的石超也情不自禁伸长耳朵。
&&&&程宗扬爬上山丘,张少煌立刻过来拉住他的手,大笑道:「今日见程兄临危不惧,指挥若定,张某才知道什么叫大将之风!」
&&&&程宗扬叹了口气,「咱们别对着吹捧了,商量怎么办才是正经。」
&&&&张少煌道:「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以程兄马首是瞻!」
&&&&桓歆也道:「没错!刚才要不是程兄,我们早就被打散了,还能逃到这里?我们都听程兄的!」
&&&&这会儿什么世家也不好使了,张少煌和桓歆先开了口,众人纷纷附和。
&&&&「那好,我也不客气了。」
&&&&程宗扬道:「第一件,各位的护卫我先借用,奖惩的章程我也说了,求各位给我个面子,事后该赏该罚的,都由各位处置。」
&&&&众人轰然道:「这个好说!」
&&&&「第二件,咱们这会儿陷身死地,要活都活,要死都死,谁也不能抛下大伙自己逃生。顺便说一下,峪口还有二百多州府兵。」
&&&&到了这步田地,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众人都把脯拍得山响,「谁逃谁是孙子!」
&&&&「第三件,」
&&&&程宗扬放缓语调,「今天的事大家也看到了,与徐司空无关,都是徐敖这小子自己捣鬼……」
&&&&桓歆脖子一梗:「说别的我还信!就徐小子,凭什么能拿到虎符?」
&&&&谢家的谢无奕也道:「徐敖敢造反,少不了族诛!徐度教子无方,也少不了开刀问斩!」
&&&&「这就是我要说的了。」
&&&&程宗扬的目的就是这个,萧遥逸一心煽风点火,闹得越乱越好,自己不忍波及无辜,趁他不在,先过来灭火。
&&&&「各位都是贵族世家,对朝廷政局比我这个外来人通晓得多。徐敖能拿到虎符,调动石头城的州府兵,背景肯定不简单。如果轻举妄动,只怕更为不妙。」
&&&&几个人对视片刻,张少煌道:「程兄,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程宗扬道:「我的意思是,现在幕后的人物还没有露面,如果能侥幸逃生,大家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把罪名推到徐敖身上,静等水落石出。没找到背后的主谋之前,都不要追究此事。」
&&&&张少煌看了看众人,「除了太原王家和琅琊王家,陈郡的谢家、袁家、颖川庾家、河东柳家、太原阮家、谯国桓家、金谷石家,还有我们张家,小侯爷的兰陵萧家,咱们九家都在这里。」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等于除了王氏两支,晋国数得上的世家大族都有人来围猎。太原王家酷好书法,对猎兴趣不大。琅琊王家有王处仲,大伙都不愿去自讨没趣,因此没有请这两家。
&&&&叛乱者既然不在这些世家之中,又有这样大的权力,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帝室……
&&&&这浑水可不是一般的浑。
&&&&桓歆道:「就依程兄的意思,所有的事都推到徐敖一个人身上!别的咱们既不知道,也不理会。」
&&&&众人参差应了几声,显然还处于震惊中。
&&&&「妈的!」
&&&&张少煌骂道:「大家都是七尺高的汉子!这点小事就把你们吓住了?桓老三!把你的匕首给我!石胖子!你不是带着酒吗?把觞给我!」
&&&&张少煌拿起酒觞,倒了酒,然后伸出手,匕首在腕上一划,把血滴到酒里。
&&&&「大夥儿喝了血酒!今天的事都烂到肚子里!依程兄说的,找到主谋之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等水落石出,咱们九家联手,就是天王老子也扳倒了丨有个世家子弟嗫嚅道:「万一……会不会……陛下……」
&&&&「放屁!」
&&&&张少煌横着眼道:「他天天睡我姊,会杀我这个小舅子吗?」
&&&&众人一听都放下一半的心事,只要站在晋帝一边,就占据了大义的名分,别的说得再天花乱坠,也逃不过叛逆两个字。九家的势力占了晋国政权七成,什么叛逆也踩平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立下讨逆的大功,公侯之位唾手可得。
&&&&众人当即一一滴血入酒,连石超也哭丧着脸,让人在腕上划了一刀,掉着泪雪雪呼痛。
&&&&「程兄!」
&&&&张少煌把酒觞递过来。
&&&&程宗扬对喝血酒一向有点心结,哪知道谁有传染病啊?正拿着血酒犯愁,忽然背后一声长笑,「喝血酒怎么能少了我?」
&&&&萧遥逸笑嘻嘻从树后步来,一手牵着他的白水驹。那匹骏马腿上溅满泥土,马毛被汗水打湿,一缕缕光滑发亮。
&&&&「行啊,几百人把你追得跟狗一样,居然连毛都没伤?」
&&&&「那可不是!」
&&&&萧遥逸手指一挑,佩剑跳出寸许,然后伸出拇指在剑锋上一搪,随手把鲜血甩到酒觞里。程宗扬也只好给自己放了血,凑够份数。
&&&&萧遥逸举起酒觞,正容道:「今日兰陵萧氏、清河张氏、陈郡谢氏、颖川庾氏、陈郡袁氏、谯国桓氏、太原阮氏、河东柳氏、金谷石氏、盘江程氏,总此十家,歃血为盟!自今尔后,同进退,共福祸!从者有吉,违者不祥!」
&&&&说完,萧遥逸长饮一口,然后递给张少煌,接着是谢无奕、桓歆、袁成子……几个人一一喝完,最后传到程宗扬手里。程宗扬举觞笑道:「那我就干了吧丨程宗扬一口气喝完,把酒觞一丢。
&&&&张少煌抚掌道:「痛快!」
&&&&众人纷纷叫好。这些子弟平常就气味相投,这会儿喝了血酒,感觉更是不同。萧遥逸那句「同进退,共福祸」说到众人心眼里,如今彼此都在一条船上,同舟同济,愈发亲密起来。连平常看不上眼的石超,也显得多了几分亲近。
&&&&萧遥逸拉起程宗扬:「走!咱们到下面去!」
&&&&桓歆叫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有吴长伯那样的悍将,何必犯险?」
&&&&萧遥逸笑道:「猎哪里有人痛快?刚才输给张侯爷,我还得赢过来!免得要赔张侯一个美婢!」
&&&&萧遥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程宗扬无奈地耸了耸肩:「行啦,水都够浑了,你还搅啊?」
&&&&「我是向你道谢。」
&&&&萧遥逸敛起笑容,「程兄此举比萧某能做的更好。有这九家,晋国的政局一多半都落在我们手里了。」
&&&&程宗扬瞧瞧左右无人,蹲下来小声道:「小狐狸,你究竟想做什么?」
&&&&萧遥逸拔了草在嘴里咬着:「很简单。我要一个地方能承认星月湖,我要给兄弟们一个能堂堂正正亮出身分的地方,我要给岳帅正名!」
&&&&他声音很低,却像压抑不住的烈火,「晋国朝局已经烂透了,何妨再烂!有我萧遥逸在,有岳帅的星月湖在,只要十年,就能让晋国焕然一新!」
&&&&程宗扬了下巴,他一直没有习惯蓄须,平常下巴都刮得干干净净,不过近来胡须有越长越快的趋势。
&&&&「小狐狸,你不会是自己想称帝吧?」
&&&&「当然不。我只要扶植一个听话的傀儡就够了。坦白地说,原来我想把这些世家都拖下水,让他们疑神疑鬼,自相残杀。现在程兄给了我一个难得的好机会……程兄,多谢你了。」
&&&&萧遥逸郑重地向他一揖,然后挤了挤眼,「等我当上大司马,封你当太子怎么样?」
&&&&「去死!」
&&&&号角远远传来,两人同时长身而起,望向远处的军阵。
&&&&去追杀萧遥逸的军士此时都撤了回去,与正面的州府兵合军一处,声势更加惊人。
&&&&萧遥逸眯起眼:「石头城的锐还有两下子,竟然没被我拖垮。」
&&&&程宗扬嘀咕道:「一百多架蹶张弩,姓徐的还真下本钱。」
&&&&「不用担心。」
&&&&萧遥逸指着山下的空地道:「萧五把木垒前一百步内的树木全部伐尽,那些弩手如果在林中发弩,只是白费弩矢。如果出来,就暴露在弓箭的程之内。」
&&&&程宗扬有些怀疑:「蹶张弩不到的地方,弓能到?」
&&&&「弩以平为主,」
&&&&萧遥逸解释道:「弩矢一般长六七寸,用机括发力,速度比 弓箭快十倍,力量也强劲十倍。不过弩机程有定数,一旦超出程就威力锐减。程兄听说过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吧?换了弓箭就没人这么说。」
&&&&萧遥逸拿起一张弓:「箭的长度可达弩矢的三四倍,分量更是弩矢的五倍以上。远时一般朝天曲,仅靠箭枝落下的重量就能穿透盔甲。」
&&&&说着萧遥逸出搭上箭枝,朝天出,箭枝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轻易飞出一百二十步的距离,将州府兵一面战旗落。
&&&&「好小子,箭法这么好!刚才和张侯爷比箭果然是藏私了。」
&&&&「那是。」
&&&&萧遥逸嘻笑道:「要让他们看出我的底子,不吓死他们。」
&&&&州府兵的惊呼与山下的欢叫响成一片,却没有知道是谁的箭。萧遥逸从容放下弯弓,接着道:「弩机五十步内堪称无敌,蹶张弩力量再强一倍,也只有一百步的威力。嘿嘿,幸好不是秦军的强弩,秦弩拉力强达十二石,这些州府兵用的不过是八石弩。徐敖如果明白点,就别让那些弩手白送命。」
&&&&「你输了。」
&&&&程宗扬拍拍他的肩,「徐小子要跟你玩对呢。」
&&&&第八章 近战
&&&&重新编伍的州府兵终于开始行动,放了两枝弩箭测试距离之后,盾手首先从林中出来,接着是弩手。他们手持上好弯矢的蹶张弩,在盾手保护下缓慢地朝木垒逼近。
&&&&木垒后,萧府两名护卫从马背上拖下两个草袋,挥刀割开,「哗啦」一声,里面装满的箭枝散落出来。那些护卫本来是陪主子打猎散心,又不是拚命来的,带两匣箭就足够了。刚才对已经耗去不少,剩下的每人不过四五枝。眼看突然间多了两、三千枝利箭,不禁欢声雷动。
&&&&吴战威一刀砍到土中,凶巴巴道:「别乱抢!大伙自己掂掂分量,够数的过来每人拿十枝!艺不的趁早一边去!」
&&&&众护卫认得他是程少主两名贴身护卫之一,那把刀看起来也很能打的样子,谁也不敢逞强。四十多名箭的好手过来拿了箭,萧五带着二十余人分别守在木垒两翼,剩下的沿着木垒散开。
&&&&吴三桂没有用自己的角弓,而是拿了张白桦弓,叫道:「使弓的爷儿们!别让那些玩弩的孙子靠近!听我号令!弦!」
&&&&众人挽弓,将箭枝扣在弦上。
&&&&「望!」
&&&&来自各家的护卫同时举弓,瞄向对面的州府兵,弓弦拉成满月。
&&&&吴三桂紧盯着州府兵脚步的移动,忽然大喝一声,「灭!」
&&&&二十余枝羽箭呼啸而出,州府兵停下脚步,用盾牌护住身体。两军对时,度还在其次,主要靠箭枝的密集度覆盖敌军,造成杀伤。这二十余枝羽箭在偌大的战场中,显得毫不起眼。
&&&&但区别在于,这些护卫都是善的江湖好手。他们与州府兵的差别,好比健将级击运动员与警察的差别。除了被盾牌挡住的几枝,二十余枝羽箭倒有一半准确中目标。而吴三桂的一箭,直接将弩手的指挥官送入地府。
&&&&失去指挥的弩手混乱了一下,随即匆忙放出弩箭。弩矢呼啸着飞来,将木垒得木屑纷飞,却没有命中任何有价值的目标。在没有指挥官命令的情形下,弩手纷纷放下弩机,用脚踏住弩臂匆忙上弦。
&&&&萧遥逸刚才少说了一点,弩机装填时间比弓箭更长。即使一个训练有素的弩手,在战场上发两弩的时间也足够对手放出三箭。那些弩手刚装到一半,第二轮羽箭便从木垒后飞出。
&&&&州府兵的将领大声下令,命令后面的盾手迅速向,保护缺乏防护的弩手。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很快这些士卒就为此付出代价。
&&&&萧五布置的木垒是是偃月形,两翼前出,州府兵的弩手一踏进空地就处于三面受敌的境地。刚才他一直没有动手,就是在等待这个机会。
&&&&侧后方的盾手前移,使弩手侧面暴露出来。木垒两翼同时伸出十余张弯弓,以近乎百分百的准确率倒近二十名弩手。
&&&&弩手抛下装填一半的蹶张弩,拚命逃入林中,随即又遭到第三轮羽箭的袭击。这一次伤亡率更高,一百多名弩手在三轮击中丢下近二十具尸体,付出了半数受伤的代价。
&&&&徐敖肘下的虎符,手心里满是汗水。主人给他下的命令只是擒杀萧遥逸,好尽快消除禁军的威胁。谁知道这竖子如此奸滑,竟然把几个世家都拉进来。如果失手,自己一死还是小事,破坏主人的大计就百死莫赎了。
&&&&州府兵重新整顿后,再次发动攻势。他们换上两排盾手,与近战军士一同排列成密集队型,朝木垒靠近。为了保持阵型的严密,士卒们走得极慢,这使他们穿过空地的时间变得更长。
&&&&失去弩手的威胁,那些被金钱鼓动的护卫汉子索半身露出木垒,一个个弯弓搭箭,朝盾牌的空隙击。不时有甲士中箭倒下,阻碍阵列的移动,导致州府兵行动更加缓慢。不过这支将近三百人战阵还是顶住箭雨,越过五十步的距离,离木垒越来越近。
&&&&吴三桂扔下弯弓,取矛跃上马背,叫道:「儿郎们!踏碎这些孬货的壳!冲啊!」
&&&&护卫们聂然叫好,五十多名汉子提刀上马,随着吴三桂从木垒的缺口闯出。五十步的距离,坐骑一个冲刺就到跟前;州府兵的矛手匆忙从盾牌后挺起长矛,抵挡骑手冲锋。
&&&&吴三桂一马当先,举矛将一面盾牌击得粉碎,盾手的军士重重向后倒去,口中鲜血狂喷。后面五十多骑奔腾而至,跟随领头的吴三桂,将州府兵严密的阵列硬生生撞碎一角。
&&&&军士和护卫双方狂呼接战,鲜血横飞,护卫的坐骑一匹匹被长矛戳倒,州府兵的士卒也被利矛长刀接连斩杀。
&&&&短短一刻钟的交锋,双方都伤亡惨重。一半护卫的坐骑都被刺死,十余人带伤,州府兵的伤亡更加惨重。但先退却的还是那些护卫,金钱虽然诱人,总要有命去花。看到州府兵主阵依然坚守,剩下的护卫纷纷驰回。若不是吴三桂两次回马踏阵,阻挡州府兵的追击,这些溃散的护卫只怕多半都回不到木垒。
&&&&吴三桂浑身是血地驰回木垒,程宗扬接过他的长矛,说道:「有必要吗?脸色这么难看?」
&&&&吴三桂一脸不服气,狠狠啐了一口道:「要是我练的兵,刚才那一冲就能把州府兵的乌阵从中间冲开。别看他们有三百多人,遇上我的骑兵全是白搭!不留下他们一百多条人命,我吴字倒着写!这帮孬种——我呸!」
&&&&程宗扬道:「行了,都知道是乌合之众,能打成这样就不错。」
&&&&虽然击退护卫骑手的进攻,州府兵也无力再战,带着死伤军士缓缓向后退却。
&&&&萧遥逸倚马笑道:「吴三爷,以前也在军中混过?」
&&&&程宗扬抢先道:「那当然,十几年前我派长伯和会之出去学过军事,要不怎么能在南荒立足?」
&&&&「十几年前?」
&&&&萧遥逸调侃道:「圣人兄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眼光,果然是圣质天成啊。我看吴三爷的布阵,莫非是在皇图天策府学的?」
&&&&吴三桂老老实实道:「小的没这福气,只不过在边军待过几年。」
&&&&萧遥逸眼睛一亮,「西边还是北边的?」
&&&&「徐小子又动手了!」
&&&&程宗扬打断他们的交谈,「这回是骑兵。喂,水师还有骑兵?」
&&&&萧遥逸眯眼观察对面的军士,一边道:「石头城大营几万人,几百骑总能凑得出来。」
&&&&他按住佩剑,「能不能顶得住,就看这一次了!」
&&&&州府兵一百余骑在林中列阵,然后同时冲出,步卒紧跟其后。那些骑手乘的都是军中健马,坐骑身高腿长,几个呼吸就掠过战场;木垒后的弓手只放出一两箭,骑兵便杀到面前。
&&&&「兄弟们!拼啊!」
&&&&护卫们吼叫着起身,依靠木垒的防护伸出长矛,不过他们没有受过训练,仓促中多半都是刺向马匹。最前面几名骑兵同时一拉缰绳,马匹跃起,包着蹄铁的马蹄跨过半人高的木垒,冲进阵后。
&&&&吴三桂立在垒上,长矛左挥右舞,将马上的骑兵刺下马来,一连吼道:「往前看!握紧矛!杀!」
&&&&萧遥逸叫道:「五千银铢在这儿呢!来啊!」
&&&&那几名骑兵杀散护卫,径直朝萧遥逸奔来。程宗扬回头看着萧遥逸,咬牙道:「死狐狸!你躲我后面干嘛!」
&&&&萧遥逸拉住程宗扬的衣袖,惨叫道:「程兄救命啊……」
&&&&「我干!你把人叫来,让我上去拚命!」
&&&&萧遥逸挤了挤眼,「这可是程兄立威的好机会。」
&&&&说着一把将程宗扬推了过去。
&&&&立足未稳,一骑就冲到面前,尺许长的槊锋寒光凛冽,朝自己口刺来。
&&&&程宗扬展臂拔刀,双刀交叉,「卡」的架住槊锋。那槊有一丈多长,槊杆是用一整枣木制成,前细后,骑手握的槊把足有铁罐可乐细,打磨得滑不溜手。
&&&&程宗扬双臂一震,知道自己挡不住骑手连人带马的冲势。他左刀拚力抵住长槊,旋身将槊杆挡在背后,向前一步跨出,右刀旋风般挥起,将骑手握槊的手臂齐齐斩下。萧遥逸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叫道:「程—兄—好—刀—法!」
&&&&叫声让程宗扬背后汗毛直竖,一刀将骑手劈下马背,吼道:「死狐狸!再叫我先砍死你!」
&&&&又一名骑兵冲来,程宗扬眯起眼睛,太阳上的伤痕不停跳动,丹田气轮疾转,在骑兵举槊的刹那,挥刀斜劈。
&&&&「铛」的一声,槊锋被钢刀劈得歪斜。程宗扬一招饿虎吞羊,双刀齐出,将骑手砍翻在地。
&&&&萧遥逸果然没有再叫。
&&&&这小狐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程宗扬回头看时,只见萧遥逸两手伸出,齐齐挑出大拇指,然后又夸张地朝山丘上的世家子弟招手,用口型叫道:「太——好——啦……」
&&&&两骑同时奔来,程宗扬二话不说,提刀就走。但萧遥逸比他逃得更快,手脚并用窜到山丘上。
&&&&张少煌叫道:「程兄!我来助你!」
&&&&萧遥逸大声嚷道:「弟兄们,一起帮程哥哥一把!」
&&&&几个带弓的子弟纷纷举弓,朝程宗扬身后的追骑去,连石胖子也拍着车窗大叫:「程哥!杀了他们!」
&&&&人家都这么帮忙了,自己脸皮再厚也不好撒腿逃上去。程宗扬只好转过身,提刀横在前,一边在心里狂骂那只小狐狸。
&&&&两骑越奔越近,丈许的长槊并排举起,槊锋直逼口。程宗扬深吸一口气,一招虎战八方,双刀瞬息间在身体前后左右劈出八刀,将两杆长槊同时荡开。
&&&&一声惨叫响起,左边骑手肩头中箭。张少煌终于找到自己的箭,三翼六棱的箭头撕开皮甲,彷佛苍狼利齿咬在骑手肩上,凶猛地吸食鲜血。
&&&&程宗扬翻过手腕,左手刀背压住一杆长槊,右刀手起刀落,将一握的槊杆劈成两截。马背上的骑手身手不凡,长槊断落的同时已经拔刀在手,马刀斜劈下来,在程宗扬刀锋上溅出一缕火花。
&&&&那骑手藉着马匹的冲势,力量极大,程宗扬手臂发麻,接连退了几步才找到一个破绽,刀锋劈开骑手的战甲,在他口留下一个巨大的伤口。
&&&&背后忽然一痛,却是那个中箭的骑兵单手握槊,槊锋刺进自己肩头。程宗扬反手握住槊锋,被推得栽倒在地。眼看冰冷的槊锋就要透肩而过。一个身影鬼魅般闪出,带钩的长刀钩住骑兵手臂,将他手臂的血、筋腱一并撕开。
&&&&洒落的血雨中,萧五横过身,一脚将骑兵蹬下马背,然后扶起程宗扬爬上山丘。
&&&&「嘶……」
&&&&程宗扬咬紧牙关,从齿缝中吸着凉气。
&&&&「程兄!怎么样!要不要紧?」
&&&&那帮世家子弟一蜂窝围过来,争相询问。
&&&&「石胖子!还不滚下来!」
&&&&桓歆把石超拽下马车。
&&&&接着自己被送到一张香喷喷的锦垫上。肩后的衣物被人割开,温热的血顺肩流淌。
&&&&众人伤药都带了许多,这会儿毫不吝啬地往程宗扬肩背的伤口猛倒。周围嘈杂的声响乱轰轰闹成一片,张少煌暴跳道:「把那厮脑袋割下来!爷要灭他满门!」
&&&&石超道:「阿弥陀佛!陀佛!陀佛佛……」
&&&&忽然有个声音带着哭腔道:「程兄!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程宗扬顿时怒火中烧,吼道:「死狐狸!你给我滚!」
&&&&萧五道:「诸位爷,让程少主歇歇。」
&&&&石超连忙道:「对!对!你们几个小心伺候!程哥掉毛,我就把你们脑袋都砍了!」
&&&&身边终于安静下来,额角的炙痛仍不断传来。程宗扬慢慢调匀呼吸,这次伤口比以前的都要严重,槊锋直刺进去,幸好自己握住槊锋才没有被刺穿肩胛,但伤口深及寸许,血模糊,看上去也足够骇人。
&&&&几双柔滑的手掌伸来帮他解开衣物。程宗扬一怔,才意识到这是石超的马车,里面都是他的侍姬,连忙道:「这就不用了吧?」
&&&&萧五木着脸道:「程少主,衣裳都破了,你得换换。有金谷园的女人伺候,少主只管歇着。」
&&&&说着吩咐道:「少主受的是金创,你们几个小心帮少主揉摩活血。」
&&&&程宗扬趴在锦垫上,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痛得龇牙咧嘴。「萧五!你少煽风点火!」
&&&&萧五咧了咧嘴,「温柔乡是英雄家。少主尽管歇着。」
&&&&他在程宗扬肩上推拿几下,止住血,一边俐落地敷好药,指点那些侍姬将伤口包扎起来,一边道:「那些州府兵被吴三爷打退,锐气已折,下面的事就不用程爷心了。」
&&&&山丘下的木垒虽然是草草堆建,但在没有重兵器的州府兵面前,足以成为他们无法逾越的天堑。攻垒时,州府兵无法再保持阵型,那些护卫的好武艺正派上用场,尤其是萧府护卫几乎顶住州府兵一半的攻势。在损失近三十人后,州府兵终于丧失锐气,开始退却。
&&&&徐敖神情越来越严峻,从峪口打到这里,州府兵已经伤亡一百余人,一般军队伤亡率在十分之一以下就开始军心动摇,极少有军队能够承担三分之一伤亡。
&&&&这些军士虽然是石头城大营的锐,在付出六分之一的伤亡之后也无可避免的士气大挫。尤其是那道木垒,在找不到破解的方法之前,再勇敢的战士也不肯去白白送死。
&&&&吴三桂已经使断两长矛,这会儿提着吴战威的大刀守在木垒中间。吴战威腿还没有康复,刚才抵挡骑兵冲锋时砍倒两名骑兵,自己也被马蹄狠狠踢了个跟头,不得不退到丘后。
&&&&近二百名护卫这时战死二十余人,伤重无法战斗的也有数十人。不过接连打退州府兵两次进攻,这些汉子都士气大振,兵士们来不及抢回的尸体都被他们砍了首级,等着领赏。
&&&&吴三桂目光不逊于萧五,同样看出州府兵锐气已折,短时间内无力再战。如果这时乘一匹快马从丘上绕过战场,吴三桂有五成把握能闯出峪口,到建康城报信。
&&&&「程爷受了伤。」
&&&&萧五一句话没说完,吴三桂就跳了起来。
&&&&「不妨。」
&&&&萧五拉住他,「程爷中槊的时候握住槊锋,没有伤及筋脉,只要养几天便好了。」
&&&&吴三桂还不放心,朝丘上叫道:「大哥!怎么样?」
&&&&吴战威朝他比了个手势,让他安心,吴三桂这才松了口气。
&&&&萧五拨了拨地上的浮土,画出木垒和州府兵的位置,说道:「此处州府兵还剩四百多,峪口有二百。刚才咱们打退他们两次,这些残军已经失了锐气。」
&&&&吴三桂接口道:「刚下过雨,林子还湿着,不怕他们火攻。」
&&&&「没错。」
&&&&萧五一乐,「但待在这儿挨打,吴爷能忍得住?」
&&&&吴三桂点点头,「咱们马多,冲一把是个好主意。就是这些护卫太孬种,恐怕没这个胆量。」
&&&&「人不用太多。」
&&&&萧五道:「挑十几个好手,从侧面绕到他们背后,远远放几箭,只要他们一乱,吴爷就从正面攻过来。两边夹击,说不定还能胜一场。」
&&&&吴三桂指着峪口的位置道:「连这里一起打!你守垒,我带人去!有机会就往外闯!」
&&&&两人都是打过仗的,细节一提就透,彼此越说越投机,也不用废话。萧五拍了拍手:「程少主手下竟然有吴爷这样的人才!好!我来守垒!」
&&&&忽然对面传来一声低吼。萧五和吴三桂同时起身,只见一个身影从对面林中缓缓走出。
&&&&那汉子没有披甲,只穿了一身灰扑扑的布衣。他身材虽然强壮,但腰背微微佝偻,在猛士如林的州府兵锐中并不起眼。
&&&&那汉子走出密林,然后一挺身,身形铁塔般挺直,彷佛换了个人般,刹那间变得 高大威猛,霸气毕露。他戴着一顶兜帽,野兽般的下颔生满钢丝般浓密的络腮胡子,浑身肌像岩石一块块隆起。
&&&&「峪口的生力军?」
&&&&萧五道。
&&&&「没有看到旗号移动……妈的!」
&&&&吴三桂叫道:「他要自己冲垒?」
&&&&那大汉大吼一声,然后挺起身,一步便跨出丈许,以疾逾奔马的速度朝木垒冲来,身形越来越快。
&&&&吴三桂弯弓搭箭,箭矢流星般出。那大汉身体一纵,箭矢落在砍伐过的木桩上,箭羽不住颤动。护卫们纷纷放箭,却没有一枝中。
&&&&吴三桂提刀跃上木垒,叫道:「兀那汉子!留下姓名!」
&&&&那大汉恍若未闻,几个纵跃已经掠到垒前。
&&&&吴三桂暴喝一声,长刀挥出。
&&&&那汉子抬起头,兜帽下血红的双眼瞳孔微微收缩,露出恶毒的神情,然后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死!」
&&&&第九章 伏流
&&&&大汉双手一抖,一柄西瓜大的流星鎚从腰后飞出。
&&&&「篷」的一声巨响,将两层 树干并起的木垒击出一个六尺宽的缺口,垒后一名护卫来不及闪避,被折断的树木击中,顿时骨尽碎,像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木屑纷飞中,吴三桂腾身而起,人刀合一,大吼着朝大汉头顶劈去。
&&&&「呼」的一声锐响,流星鎚呼啸着从大汉肘后翻起,重重砸在刀上。再锋利的刀也经不起这样的重鎚猛砸,吴三桂手腕微翻,避开锋刃,长刀仍像被击碎一样发出震耳的响声。
&&&&「死!」
&&&&那大汉嘶声吼道。
&&&&流星鎚猛地横击,将一名护卫连人带盾砸到树上,破碎的骨骼和血同时飞溅。
&&&&萧五揉身上前,带钩的双刀蝴蝶般飞起。他身手稳胜吴战威一筹,在护卫中是数得上的好手,但那大汉流星鎚盘旋飞舞,不时破开刀网,将旁边的护卫接连轰杀。
&&&&萧五额头大汗淋漓,忽然叫道:「你是谁!你是谁!」
&&&&大汉狞然一笑。
&&&&流星鎚呼啸而出,砸中萧五的钩刀;萧五双刀同时折断,断裂刀身被流星鎚撞到口,身体横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几个锦衣丽服的美姬跪在旁边,肌肤间浓香四溢,柔滑如玉的手掌在身上游走揉摩,身体彷佛飘在云端,几乎忘了痛楚。
&&&&程宗扬舒服地闭上眼。忽然山丘下传来一声巨响,他顿时惊醒过来,连忙抬起身攀住车窗,朝外看去。
&&&&张少煌等人都张大嘴巴,脸色呆滞,望着下面的木垒。
&&&&抵御数百军士猛攻的木垒此时像纸扎一样被砸出六、七处缺口,十余名护卫尸横就地。萧五背依一棵大树,面如金纸,不断呕出鲜血,六名出身星月湖的好手两死一伤,剩下三人都守在丘下。只有吴三桂还在拚死搏杀。
&&&&那大汉流星鎚沾满血,眼神犹如噬血的饿狼,旁边那些平常如狼似虎的护卫这时都露出恐惧的神情,被他眼神一扫,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
&&&&萧遥逸双眼紧盯着那名大汉,一手缓缓伸到袖内。程宗扬知道他袖里藏着龙牙锥,事到如今,这小狐狸也顾不上暴露身分,要被迫出手了。
&&&&「叮」的一声,吴三桂长刀脱手而出。
&&&&那大汉流星鎚如影随形,朝他背后袭来。吴三桂一个筋斗,避开流星鎚,双脚落在地上,接着沉腰坐马,长吸一口气,左臂挥出,迎向那大汉的流星鎚。
&&&&「死狐狸!」
&&&&程宗扬大叫一声。
&&&&萧遥逸身体一动,然后又停下来,脸上露出古怪表情。
&&&&吴三桂手臂击在流星鎚上,发出金铁般的声音。大汉瞳孔微微一缩,然后手掌张开,抓住飞回来的流星鎚。
&&&&萧遥逸眼角抽动了一下:「大力金刚臂……贵属可真好功夫。」
&&&&大汉瞳孔缩紧,似乎要看穿面前的对手,嘶哑着喉咙道:「大力金刚臂?你、是、谁?」
&&&&吴三桂道:「盘江程氏护卫!吴长伯丨」那大汉想了一会儿,「不、认、识。」
&&&&说着他大手一推,掷出流星鎚。吴三桂双臂开阖,硬砸硬挡,将流星鎚的攻势尽数接下。
&&&&「好身手。」
&&&&萧遥逸赞道:「程兄这名护卫,至少是五级的修为!做个寨主绰绰有余。」
&&&&程宗扬趴在车窗上道:「大力金刚臂很厉害吗?」
&&&&「能把血练得坚逾金石,程兄觉得呢?」
&&&&「不是吧?我看他是套了铁护臂。」
&&&&程宗扬看了片刻,「喂,小狐狸,长伯能赢吗?」
&&&&萧遥逸摇了摇头,「长伯血战两场,最多还能撑一盏茶的工夫。」
&&&&程宗扬咬牙压低声音,「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萧遥逸苦笑道,「没想到徐小子手里还有这样的高手……」
&&&&萧遥逸一直掩藏自己出身星月湖的真实身分。他少年便回到建康,整日以纨裤子弟的面目示人,即使那些世家子弟也只知道他喜好声色犬马,至于身手在公子哥里算挑头的,仅此而已。
&&&&如果此时当着众人的面显露出真实功夫,立刻就要引起轩然大波。但情形已经不容他再留手,一旦吴三桂落败,州府兵士气大振,己方立刻要一败涂地。
&&&&萧遥逸挽住袖中的龙牙锥,正待出手,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惨叫。
&&&&「峪口!」
&&&&萧遥逸大叫道。
&&&&鹰愁峪口,近百名州府兵溃散过来,接着一群穿着黑色甲衣的军士从峪口涌入。
&&&&他们有条不紊地举弩放箭,将奔逃的州府兵一一杀。
&&&&「禁军!是禁军!」
&&&&看到军士的衣甲,丘上的世家子弟们顿时狂叫起来。绝处逢 生,有些甚至喜极而泣。
&&&&萧遥逸喜悦的神情一闪而逝,脸色突然凝重起来:「不对!不是禁军!」
&&&&是不是禁军,这小子最清楚不过,周围人欢叫雀跃,程宗扬却与萧遥逸相顾骇然,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又是何方神圣?
&&&&徐敖身边的州府兵开始混乱起来,徐敖大叫道:「乌狼!先杀散后面的!」
&&&&那大汉与吴三桂交手稳居上风,流星鎚一摆,向后退去。吴三桂无力追击,一屁 股坐在地上,衣袖渗出斑斑血迹。
&&&&「戒备!」
&&&&萧遥逸叫道:「休要放他们过来!」
&&&&萧五和吴三桂受伤难起,众护卫被乌狼一番冲杀,死伤枕藉,剩下都逃到一边。
&&&&萧遥逸情急之下,正要奔下去约束护卫,程宗扬突然大叫一声。
&&&&萧遥逸回过头,只见程宗扬一手指着远处,似乎认出某个人。
&&&&「小魏?」
&&&&萧遥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认出那个年轻人。
&&&&程宗扬看的却是旁边那个钢铁般的汉子。
&&&&易彪!
&&&&徐敖脸上毫无血色,颤抖着手拔出佩剑放在颈下。那大汉站在他身旁,神情冷漠,没有丝毫劝阻或帮忙的意思。
&&&&徐敖带来的两营州府兵已经彻底溃败,那些禁军丝毫不留活口,像狼群一样将溃散的州府兵尽数斩杀。
&&&&徐敖手抖了半晌,终于还是没有勇气自尽,最后手一松,佩剑掉落下来。
&&&&他如梦初醒般说道:「走!我们快走!有你我还能冲出去!」
&&&&那大汉冷笑一声,收起流星鎚,一把将徐敖挟到腋下,飞身攀上山崖。
&&&&「飕!」
&&&&一枝利箭飞出,乌狼凭空滑出尺许,避开要害,仍被箭枝中肩背。乌狼身体微微一沉,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攀上山崖。
&&&&萧遥逸放下弓。这一箭虽然没能取他命,但三翼六棱的箭头也够他受的。
&&&&吴战威一瘸一拐地奔过来,与易彪抱在一起,两人咧开大嘴,握起拳头,朝彼此口打着,大笑不已。
&&&&一个文士缓步过来,斯斯文文向程宗扬施了一礼,「公子。」
&&&&程宗扬笑道:「林兄,好久不见!」
&&&&「一去数日,如别经年。」
&&&&林清浦微笑道:「公子连日来声名鹊起,在下于他乡亦有耳闻。」
&&&&程宗扬苦笑道:「多半不是什么好名声。小侯爷,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影月宗高徒,林清浦。」
&&&&萧遥逸微笑道:「你们是北府兵吧?怎么想起来要扮成禁军?」
&&&&林清浦一惊,程宗扬道:「别担心,都是自己人。」
&&&&林清浦镇定下来,从容道:「敢问小侯爷,我们哪里露出破绽?」
&&&&「破绽倒没有,只不过面生得紧。」
&&&&萧遥逸笑嘻嘻道:「八千禁军,我能叫出一半人的名字来。」
&&&&程宗扬道:「你就听他吹吧。」
&&&&说着他扭头说道:「石胖子,你都听到了,烂到肚子里好吧?」
&&&&石超过来想寒喧几句,却听到临川王手下的北府兵伪装禁军——边军不奉诏入京,等同谋反。刚逃过一劫,又撞上一场更危险的漩涡中,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听程宗扬这么说,急忙点头。
&&&&萧遥逸似笑非笑地望着林清浦,说道:「王爷对建康朝局也有兴趣?」
&&&&林清浦轻飘飘道:「这是陛下家事。」
&&&&萧遥逸笑道:「连王家都敢说『王与马,共天下』,司马家没这么大吧?」
&&&&程宗扬叹了口气,「两位先别针锋相对,万事都可以商量。林兄,先说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清浦也不隐瞒:「在下回临川面见王爷,禀告程兄所见。王爷心系陛下安危,不顾非议,命易将军率北府兵锐星夜赶赴建康,准备一旦有变,立即树帜勤王。」
&&&&萧遥逸点头道:「好主意,扮做禁军正好混进内,先趁乱弑君,然后临川王继位平叛,清除异己就名正言顺了。」
&&&&林清浦微微一笑,「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王爷不过但尽人事,造化如何,各凭天命而已。」
&&&&程宗扬拦住萧遥逸,「小魏出去遇到你们?」
&&&&「正是。听说公子遇险,易将军立刻拔营,为了避免惊动峪口的州府兵,走得慢了些,所幸没有来得太晚。」
&&&&程宗扬对萧遥逸道:「这是我在南荒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你别把脸拉那么长好不好?」
&&&&萧遥逸着下巴道:「多了这个变数,我也很为难。」
&&&&林清浦道:「陛下已不能理政,论亲论贵,除临川王外,又有何人?」
&&&&「你想拉拢我?」
&&&&萧遥逸笑嘻嘻道:「这主意不坏。没有我们这些世家支持,你们那位临川王也未必能坐安稳。程兄说得好,万事都有商量。吴越世仇,同舟尚且共济,何况临川王除了故作明以外,没有其他大毛病,这事咱们再商量吧。」
&&&&萧遥逸这番似正似谐,又捧又贬,林清浦招架不住,只好苦笑道:「小侯爷明辩过人,令在下刮目相看。」
&&&&萧遥逸懒洋洋道:「你还是别刮目了。今天这事我先替你们遮掩了吧。张侯爷!」
&&&&他笑着高声道:「来见见这位禁军的林参军!」
&&&&鹰愁峪一战,来袭的州府兵无一幸存,八百余人尽数被斩杀灭口。看着眼前幽静的山林变成屠场,程宗扬一手抚着额角,微微皱起眉头。
&&&&萧遥逸提着马鞭道:「自古以来,叛乱都是杀得人头滚滚。这些人能葬身山谷,不用诛连九族,已经是运气了。若这一场赢的是他们,就该我们这些人引颈就戮。胜 负既分,圣人兄何必兴此妇人之仁?」
&&&&「行了,我又没说你做得不对。」
&&&&桓歆纵马驰回丘上,得意洋洋地说道:「本公子亲手杀六名逆贼!比张侯爷还多了一个!」
&&&&那些世家子弟只知道来援的是禁军,对易彪等人的身分没有丝毫怀疑。州府兵溃败后,这些人也一扫刚才的惧色,带着随从兴致勃勃地打起落水狗。
&&&&萧遥逸嘻笑道:「桓老三,别太得意了。徐敖那小子逃了。」
&&&&桓歆重重哼了一声,「姓徐的敢造反,真是活腻了。这事我跟他没完!」
&&&&桓、谢等人捡回命,又露出眼高于顶的傲态,一个个自重身分,对赶来救援的「禁军」爱理不理,倒省了自己解释的力气。
&&&&程宗扬与易彪低声谈了片刻,又叫过吴三桂吩咐几句,便与众人一同返回建康。
&&&&赶到建康已是深夜,除程宗扬和石超,众人都住在世家贵族聚居的乌衣巷和东郊两处。今日一同出生入死,感情分外不同,分手时都有些依依不舍。尤其程宗扬在山 丘下受伤,诸人多少都有些歉意。张少煌、桓歆等人一一过来话别,约好改日探望,这才离开。
&&&&最后只剩石超哭丧着脸,拉着程宗扬不肯松手。他手下伤亡最惨重,五十名护卫一半埋骨鹰愁峪,剩下的人人带伤,路上再撞到什么意外,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
&&&&程宗扬知道他是今天受惊过甚,心中胆怯,但自己受了伤,不可能把他送到金谷园,吴三桂又派去办事,只好吩咐吴战威,「老吴,你把石少主送回去。」
&&&&说着拍了拍石超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这是我的贴身兄弟,吴长伯还得叫他哥,有他在,保你没事。」
&&&&吴战威只是被马蹄踏伤,休养一路已经能走动。他与易彪交情深厚,今日遇见本来不舍得分手,但这个人也知道事情紧要。吴三桂奉了程宗扬的命令,与易彪率领的州府兵一同离开,他便与小魏护送程宗扬回来。听到吩咐,他答应一声,打马过去,声大气地说道:「石少主,走吧!」
&&&&听说吴战威与吴三桂武功差不多,石超放下心事。他在车里伸出头来,感激不尽 地说道:「程哥,等你伤势大好了,我派人来接你到金谷园住几日。」
&&&&「行!」
&&&&程宗扬一口答应。
&&&&程宗扬要了石超一辆马车,由小魏驾车回到玉**巷。
&&&&秦桧看过他的伤势:「还好,没伤到筋骨。」
&&&&程宗扬晃了晃肩膀,「我觉得都好得差不多了。」
&&&&「哪里这么快。」
&&&&秦桧把他伤口重新清洗过,敷上伤药,说道:「公子气血旺盛,有两三日就能行动自如了。」
&&&&程宗扬恼记着苏妲己的事,问道:「那妖妇呢?来了吗?」
&&&&「苏夫人派了个小婢来,说知会公子一声,明日午时她亲来拜访,若公子再避而 不见就准备搬家好了。」
&&&&「告诉她!我最不怕搬家!」
&&&&程宗扬发了句火,又觉得不妥,问道:「祁老四没 事吧?」
&&&&秦桧笑道:「那妖妇对祁兄的事只字不提,看来还没弄清缘由。」
&&&&秦桧道:「紫姑娘在后宅。」
&&&&程宗扬想起后宅的卓美人,心头不禁一热。今天自己吸收一堆死气,丹田充溢,在车上又被石胖子的美姬揉摩一路,身上炽热如火,只是碍着面子不好上下其手。这会儿回到家里,只想找那个自己专用的婊子痛痛快快地发泄一番。
&&&&「我先睡一觉,」
&&&&程宗扬板着脸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小紫背着手靠在门边:「我还以为你真要睡觉呢。」
&&&&「当然要睡,但睡觉之前娱乐一下不行啊?」
&&&&程宗扬停下来,「喂,你准备得怎么样?」
&&&&「什么呀?」
&&&&「别装傻!姓苏那边的事!」
&&&&小紫撇了撇鲜红的小嘴,「又不杀人。好无聊。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保她看不出来。」
&&&&「别误了我的事。」
&&&&程宗扬侧身挤进去,一边随口道:「怎么不抱你那条小贱狗呢?」
&&&&「雪雪在搞你的女人哦。」
&&&&程宗扬吓了一跳,「不会吧!」
&&&&「傻瓜!」
&&&&小紫摊开白嫩的小手,「拿来。」
&&&&程宗扬掏出十个铜铢,没好气地递给她。「这种黑心钱你也挣,不怕哪天雷劈了你?喂,刚才我进来,看到雁儿头发少了一绺,是你干的吧?」
&&&&「她要做娃娃,我帮她剪下来,给她的娃娃做头发。」
&&&&家里多了几个女人是不一样,原本一群爷儿们哪想过这个。
&&&&程宗扬笑道:「还挺会玩呢。什么娃娃?」
&&&&「用稻草编的小人。」
&&&&小紫笑吟吟道:「然后贴个小标签,写上姓名和生辰八字, 拿红绳绑紧,一边绑一边念咒,再用针扎娃娃肚子……」
&&&&程宗扬愣了半晌,听起来很耳熟,好像自己以前也玩过,「你是跟谁学的这种娃娃?」
&&&&「僧耆洲传来的。」
&&&&小紫皱了皱鼻子,「那些人好黑,像鬼一样。」
&&&&僧耆洲?听起来像是非洲。程宗扬道:「是不是头发还是卷的?」
&&&&「是啊,你见过?」
&&&&非洲传过来的娃娃……
&&&&程宗扬吼道:「死丫头!巫毒娃娃你们都乱玩?」
&&&&小紫委屈地说道:「她自己要玩的。」
&&&&程宗扬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好吧。」
&&&&小紫无奈地说道:「雁儿问我怎么才能讨主人喜欢,我想起这种娃娃,然后她就自己做了。」
&&&&程宗扬愣了一会儿,然后抓狂地叫道:「死丫头,我就知道你想整死我!」
&&&&只要跟这死丫头沾边就没好事,随随便便就给自己扎了个小人,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妈的的!今天受伤肯定就是她干的!
&&&&「不会啦,」
&&&&小紫安慰道:「她问我主人的生辰八字,小紫也不知道,就随便把秦桧的给她了。」
&&&&程宗扬怔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小紫,「干得好。回头我请你吃饭。」
&&&&心里大大松了口气。生辰八字,他对这东西完全免疫啊。
&&&&第十章 陷阱
&&&&房内像没有尽头的洞窟一样幽暗。致的菱花镜中,轻粉如雪的花拂过玉颊,留下脂粉细腻的香痕。镜中的面孔渐渐变得艳丽,美妓挑起小指,沾了些胭脂涂在唇上,柔美唇瓣顿时鲜亮起来。
&&&&程宗扬侧身靠在榻上,看着眼前优雅的丽人描眉敷粉,一点一点描绘出妓女般浓艳的妆扮。
&&&&淡妆有淡妆的好,浓妆有浓妆的好,而且灯下看来,浓妆更显妖媚,将女的艳丽展现得淋漓尽致。
&&&&美妓合上妆匣,起身回首嫣然一笑,美艳脸庞犹如一株丰秾的花枝,脂香粉浓,光彩照人。
&&&&两日不见,眼前的丽人眉眼间似乎有着妙微的变化。神情间原来无法排遣的凄然与疏冷消淡许多,眉梢眼角平添几分柔柔的媚意。这个守身如玉的女子彷佛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媚艳的妇人。
&&&&竹榻「吱哑」一声弹起,程宗扬坐起身,朝她招了招手。秾妆艳抹的美妓走过来,她通体赤裸,只在脚下穿了一双木屐,雪滑玉体在黑暗中勾勒出莹白的轮廓,丰腻动人。只不过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两条圆润的美腿像无法合拢一样微微张开,走得别扭。
&&&&「怎么这么别扭呢?」
&&&&程宗扬道:「木屐不合脚?」
&&&&小紫抱着雪雪逗弄,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把人家开了苞就不管了。卓婊子还是处女呢,被你嫖得两天都走不动路,下面都被干肿了。卓婊子,是不是?」
&&&&卓云君颦起眉头,羞赧地小声道:「是。奴婢被主子嫖过,里面受创未愈……」
&&&&她看了小紫一眼,小声道:「妈妈万福。」
&&&&「真乖。」
&&&&小紫一手抱着小狗,嘻笑着一手了卓云君的下巴。
&&&&程宗扬板起脸,「喂,你钱都拿了,怎么还不走?」
&&&&「小气鬼。」
&&&&小紫一脸不情愿地离开,然后回过头,「喂,大傻瓜,你是不是跟那个骚狐狸也有一腿?」
&&&&程宗扬干笑两声,然后道:「别说一腿,就是有十腿八腿,你管得着吗?」
&&&&死丫头终于离开,卓云君无声地吐了口气,神情变得妩媚起来。
&&&&卓美人儿吃错药,自己找个理由心甘情愿做婊子来赎罪,再跟她客套就太虚伪了。
&&&&程宗扬毫不客气地搂住卓美人光滑的腰肢,把她抱在膝上,笑咪咪地说道:「原来是干得太狠了,痛不痛啊?」
&&&&卓云君身体羞窘地微微发颤,不好意思地垂下玉颈。
&&&&程宗扬确定小紫不在,外面也没有人偷听,于是凑过去涎着脸道:「喂,卓美人儿,我的阳物大不大?」
&&&&美妓玉颊飞红,然后娇羞地微微点头。
&&&&程宗扬流着口水,一脸笑地说道:「是不是很厉害?」
&&&&说着一手伸到她白滑的腿间。
&&&&卓云君本能地微微退开,躲避他的手指。
&&&&程宗扬抬起手,朝她张了张:「呶,刚洗过,很干净的。大美人儿,乖乖把腿张开。」
&&&&卓云君顺从地张开腿,把柔腻的玉户放在他手上。她下体肥滑柔腻,阜圆耸,比自己以前经历的女人都要饱满。自己张开手,那团又软又腻的美在手心满满握着,丰盈肥硕,像腻脂般微微滑动。她肌肤微凉,中间那条款缝滑腻无比,手指探入缝,里面软软的一片暖热。
&&&&卓云君吃痛地微微蹙眉,熟艳面孔上混合着娇怯、羞媚、痛楚的神情,诱人之极。
&&&&那具白滑体浓香扑鼻,像盛开的鲜花一样吐露芬芳。
&&&&程宗扬早把肩上伤势抛到脑后,心头一团火热。他抱起这个光溜溜的大美人儿往榻上一推,然后丢出两团黑色的丝物,笑道:「把这个穿上。」
&&&&卓云君拿起丝物,眼中露出困惑的神情。那团丝物又滑又软,轻盈得彷佛没有重量,展开却是两条带子一样的轻纱。
&&&&「是袜子。」
&&&&程宗扬道:「穿在腿上的。」
&&&&祁远被救出时,从织坊抓了几条刚做成的样品。盛银织坊的织匠工艺不凡,织出来的丝袜全以手工制成,比起两件样品毫不逊色。而且,那些「霓龙丝」握在手中有种海水般滑凉的触感,难怪苏妲己没有起疑。
&&&&卓云君明白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何要穿上袜子,还是听话地抬起一只白软的纤足,将丝袜套在脚上。
&&&&那条丝袜柔滑异常,本来是一条薄薄的黑色轻丝,此时套在腿上,薄丝被大腿白 生生的肌肤撑开,变得轻薄透亮。薄如蝉翼的丝物充满弹,像第二层皮肤一样紧紧贴着肌肤。
&&&&卓云君穿上后才发现,这两条丝袜不仅没有起到遮羞的效果,反而更令人羞赧。
&&&&薄亮黑丝勾勒出腿部光滑的曲线,白美肌肤在丝袜下若隐若现,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
&&&&更诱人的,则是丝袜上缘那两截白光光的大腿,在黑色丝袜的衬托下,愈发圆润白嫩,丰腴的雪熟艳欲滴。
&&&&盛银织坊做出来的丝袜比自己想像得更完美,无论质地款式,都不逊于自己带的情趣内衣。唯一的遗憾是织坊还没有做出蕾丝花边,少了一些有趣的点缀。
&&&&至于穿上黑丝的卓云君,带给自己的冲击力远比一个没有见过丝袜的人要强烈。
&&&&这位修道多年的教御桃腮杏眼,是一个典型的古典美妇,此时她穿着新款丝袜,赤条条躺在榻上,那种羞媚的样子让自己有种错觉,似乎自己又回到来时的世界,只是身边多了一个盘着云髻的古装美妇,在自己的命令下,赤裸着香艳体,穿上现代丝袜向自己展露风情。
&&&&程宗扬脱去衣物,亮出结实腹肌和胯下怒胀的阳具,然后抓住美妓一只纤足,提起她的小腿,隔着薄丝抚着她光滑的肌肤。
&&&&手掌沿着美妓腿部柔美的曲线,从脚趾到小腿,再到她浑圆的大腿。那晃动的阳具让卓云君露出一丝羞媚怯意,随着手掌的下移,她粉颊越来越红。
&&&&那只手掌越过丝袜边缘,落在大腿赤裸的肌肤上,带来一片火热的触感。卓云君 禁不住一阵战栗。
&&&&看着这个熟艳的美人儿在自己身下顺从地展开肢体,程宗扬心底升起一股邪恶的冲动。一个妓女,又不是自己老婆,暴一点没关系吧?
&&&&「哎呀!」
&&&&卓云君一声惊呼,那条穿着丝袜的美腿被横推上去,两条腿一字分开,大腿中间美妙的秘境尽数绽露出来。美妇腿间白腻的肌肤被拉紧,肥美户被迫分开,馒头般肥耸圆润的美朝两边滑开,露出内部鲜花般翻绽的蜜。
&&&&程宗扬一脸坏笑地说道:「卓美人儿,你可以向我道歉了。」
&&&&卓云君雪白体侧身躺在榻上,一条腿斜翘起来,把股间羞耻的部位暴露在坏笑的年轻人面前,不禁羞愧万端,嗫嚅难言。
&&&&「好吧,我再等一会儿。」
&&&&程宗扬道:「大美人儿!主人要进来了!」
&&&&「啊呀!」
&&&&痛叫声中,阳具顶进柔腻的缝,挤进狭紧的孔。
&&&&卓云君受创的下体还没有完全愈合,阳具破体而入,顿时带来一阵剧痛。她咬住艳红唇瓣,眉头皱起,鼻尖渗出冷汗,身子吃痛地绷紧。
&&&&程宗扬抓住她的膝弯,将她两腿拉开,挺起下腹,在她口顶弄几下,等她蜜微微湿润,然后用力直贯到底。美妓下体未愈的伤处顿时绽裂,又一次破体的痛楚使她玉容失色,眼睛上翻,几乎昏厥。
&&&&程宗扬按住她高翘的美腿,肌分明的腹部用力撞在她大腿部,阳具深深陷入她丰隆白腻的玉户间,用力挤进她下体的美。
&&&&充满弹的薄丝紧紧贴在腿上,黑丝包裹下的美腿像瓷器一样又光又滑,大腿裸露的肌肤香滑白嫩,像饱含汁一样丰满白润。
&&&&肥光光的户被阳具挤开一道缝,里面红腻的蜜在灯光中微微颤动,不多时,一丝殷红的血迹缓缓溢出,在上染出一点红痕。
&&&&美妓洁白的身体横陈榻上,伴随着竹榻有节奏的响声,前浑圆雪前后摇晃,彷佛两团充满弹的雪球。
&&&&卓云君表情渐渐变得凄痛,那条弯曲的玉腿在空中被压得一翘一翘,下体肥隆的玉户被强壮的小腹撞击着,发出「啪啪」的响。
&&&&程宗扬一口气干了百余下,直干得美妓下体溅出星星点点的落红,还不肯减慢速度。卓云君勉强支撑多时,终于被这一轮暴奸干得忍不住颦起眉峰,婉转哀求道:「主……子……求你轻一些……好痛……」
&&&&「大美人儿,叫这么响,是不是被我干翻了?」
&&&&卓云君咬住唇,眼中溢出泪光。
&&&&「感觉是不是很像被主子第二次开苞?」
&&&&程宗扬抓住她一边摇晃的房,用力抓紧,「卓美人儿,你这会儿已经当婊子,还这么矜持?叫得浪一点,奉承奉承主人,我就当你给我道过歉了。」
&&&&卓云君像醒悟一样浑身一震,片刻后,她吃力地露出一丝媚笑,柔声说道:「主子尽管用力,这些疼痛都是奴婢应得的。奴婢被主子开了两次苞……流了……好多……啊呀!」
&&&&卓云君两手扶住程宗扬的腰,痛得声泪俱下,「主子,你干到奴婢最里面了……顶得奴婢好痛……」
&&&&头挤进蜜深处,顶住尽头一团软。程宗扬一边用头挤弄美妇娇柔的花心,一边笑道:「是痛吗?你再仔细感觉感觉。」
&&&&卓云君弯眉颦紧,白滑躯体像触电一样颤抖,一边婉转叫道:「好酸……麻麻的……哎呀……好疼!要被挤碎了……」
&&&&程宗扬把挤进花心的阳具略微退回一些,调笑道:「卓美人儿,你的花心这么浅。」
&&&&卓云君满面羞痛,小声道:「是主子的阳具太大了。」
&&&&这么听话?不会有什么诡计吧?程宗扬心里嘀咕着,拔出阳具,然后叫道:「卓美人儿!把屁股抬起来!」
&&&&竹榻摇晃的「吱哑」声越来越响,房间里回荡着美妓的乞求痛叫。
&&&&卓云君两条穿着霓龙丝袜的美腿高高举起,被程宗扬拉得笔直。火热的阳具在紧狭的蜜中进出,每一下都直捣花心。
&&&&卓云君白腻的玉户被干得敞开,蜜内鲜血狼籍。她痛楚地叫道:「主子……你阳具好大……奴婢下面……都裂开了……」
&&&&程宗扬阳具毫不留情地捣弄着她的美,带出星星点点的鲜血。
&&&&「奴婢小都被……主子干穿了……啊呀!」
&&&&卓云君忍不住哭泣道:「好主子,奴婢乖乖让你肏……求你轻一点……」
&&&&程宗扬把玩着她浑圆的美,笑道:「卓美人儿,好好记住今天,往后做人不要那么嚣张。」
&&&&卓云君珠泪滚滚地泣道:「奴婢知道错了……请主子责罚……」
&&&&程宗扬心里越发嘀咕。不会是那死丫头又捣什么鬼了吧?卓美人儿怎么说也是堂堂教御,怎么会像个弱质女流一样,被自己干得要死不活?
&&&&算了,不管她捣什么鬼,他先爽了再说!
&&&&「卓美人儿,来个平伸的一字马,自己把你漂亮的小妹妹翻开……真乖!」
&&&&「啊……」
&&&&美妓张成一字的美腿猛地一颤,肥嫩的器被干得凹陷下去,一串鲜血飞溅出来。
&&&&程宗扬整个身体都压在那具白嫩的胴体上,阳具在美妓蜜深处,被柔腻的蜜紧紧包裹着,头顶住她软嫩的花心。鼻尖顶着卓美人儿的鼻尖,眼对着眼,然后阳具跳动着在她身体里起来。
&&&&卓云君又羞又痛,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在程宗扬的注视下,她羞涩地敞开身体,让他在自己体内尽情喷,用子承接主人狂涌的。
&&&&「你被人到体内的样子真美,」
&&&&程宗扬小声笑道:「既像个云雨过的美人儿,又骚又媚;还像个刚开苞的小处女,又乖又甜——」
&&&&程宗扬了她的抿紧的唇角。
&&&&「是不是那死丫头教你的?」
&&&&卓云君浑身震颤,美目猛然睁大,露出一丝羞缩的惧意。
&&&&包扎过的伤口不知何时绽开,温热鲜血顺着肩背流淌下来,打湿衣服。程宗扬心下暗道:死丫头真有手段,把这个大美人玩得像婴儿一样。
&&&&程宗扬伏在卓云君身上,过的阳具还留在她体内,享受她体丰腴动人的触感,一边道:「你在这里待了差不多十天,太乙真宗的人也该来了。」
&&&&卓云君愕然道:「只有十天吗?」
&&&&「你以为呢?」
&&&&卓云君脸色变得苍白,「我以为有一个月,甚至更久……」。她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程宗扬用力挺动一下,把阳具从她体内拨出,一脸坏笑地说道,「卓教御,你可比我想像的好上手多了。」
&&&&卓云君一手按着下体,明玉般白嫩的指尖被鲜血染红,然后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苏妲己这次是乘车直入庭院,直到厅前才停下。程宗扬早在阶下等候,规规矩矩施礼道:「小的见过夫人!」
&&&&车内冷哼一声,随行的女侍卫掀开车帘,放下踏脚的木杌。先出来的并非苏妲己,而是一个娇俏的小婢。香蔻儿瞥了程宗扬一眼,然后垂下头,接着一个纤美的身影踏杌而下。
&&&&苏妲己披了一袭雪白的丝袍,狐媚的瓜子脸犹如白玉,水汪汪的美目顾盼间媚态横生,体态风流。程宗扬虽然如临大敌,也不禁神一振。
&&&&这妖妇敢大摇大摆地登门问罪,显然是有恃无恐。这会儿身边的好手只有秦桧一个,真动手未必能讨得了好。不过程宗扬早有定计,神态歉卑地躬身说道:「夫人,请。」
&&&&苏妲己昂起螓首,一手提起长裙,风姿绰约地踏上台阶,款款进入厅内。
&&&&雁儿奉上一盏清茶,柔声道:「夫人请用茶。」
&&&&苏妲己瞟了她一眼,「好个俏丽的小粉头,花多少钱买的?」
&&&&程宗扬堆起笑脸:「回夫人,这是金谷石家的婢女,小的只是借来使使。」
&&&&「难怪还是处子。」
&&&&程宗扬假笑道:「夫人明鉴。」
&&&&苏妲己又看了雁儿几眼,对那盏茶碰也不碰。小婢香蔻儿取出茶盏,从包好的铜壶内沏上茶,奉给主人。
&&&&苏妲己浅浅饮了口茶。「我今日来是查帐的。帐目呢?准备好了,便与香蔻儿交割吧。」
&&&&这妖妇还真不客气,迳把自己当成奴才。程宗扬一脸苦相地说道:「回夫人,小的没有什么帐目可以交割,倒是外面欠了不少帐。云氏商会的两万金铢、金谷石家八千,这宅子欠了一万多贯没有付清,还有雇的几个下人,也欠了一个多月的银钱没有发放,小的前两天说是打猎,其实是躲债去了。」
&&&&程宗扬大倒苦水,算下来一文钱没挣到,还欠了三万金铢的帐。苏妲己面沉如水,等他说完,冷笑一声,「你倒好本事,能欠了这么多帐。」
&&&&苏妲己原本也不相信他一个饿得要死的乞丐能短短几个月内挣下如此身家,听说都是施手段借来撑门面的,倒信了七、八分。
&&&&程宗扬倒完苦水,恭恭敬敬道:「这些欠帐夫人若有兴趣,不妨记到白湖商馆帐上。小的不敢让夫人吃亏,既然是小的欠帐,就从小的工钱里逐月扣除好了。」
&&&&三万金铢,凭他的工钱一百年也还不清。苏妲己被他气得笑了起来:「死奴才!你的债让我来给你还吗?」
&&&&程宗扬老老实实道:「小的不敢。」
&&&&苏妲己拿起茶盏,美艳的桃花眼在他身上打量片刻,冷冷道:「凝羽为何留在南荒?」
&&&&程宗扬露出尴尬的表情。
&&&&苏妲己艳红的唇角微微挑起:「祁远呑呑吐吐还不肯说,果然是中了你的奸计,明白回话!」
&&&&程宗扬早知道她要询问凝羽的下落,这会儿又是干咳,又是皱眉,半晌才一脸为难地说道:「回夫人,凝侍卫长是自己留在南荒的。」
&&&&苏妲己厉斥道:「胡说!」
&&&&看着程宗扬噤若寒蝉的样子,苏妲己忽然一笑,媚声道:「死奴才,你是不是施手段把她卖到南荒山里了?」
&&&&程宗扬急忙否认,苏妲己却笑吟吟道:「让那个穹羽族的贱人在山里被山民们糟践,倒是好事一桩,过了冬再让祁远赎她回来。」
&&&&程宗扬瞠目结舌,没想到苏妲己竟然这么痛恨她的侍卫长,自己编好的一肚子词,一句都没用上。
&&&&忽然外面传来几声吵嚷,苏妲己颦起蛾眉。程宗扬连忙出来道:「怎么了?外面吵什么吵!」
&&&&秦桧趋身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程宗扬朝厅内看了一眼,然后朝秦桧施个眼色,小声道:「收好。别漏了马脚。」
&&&&忽然手腕一紧,半边身体都为之酸麻;程宗扬惨叫一声,险些跪倒。
&&&&一名女侍卫扣着程宗扬的脉门,香蔻儿从厅内出来,娇声道:「夫人吩咐,让外面的把东西送进来。」
&&&&程宗扬脉门被制,额头渗出冷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桧连忙摆手,「误会!误会!外面是几个要帐的!在下就去把他们打发走!」
&&&&香蔻儿俏脸一板:「这点伎俩也想瞒过夫人?你们八千金铢买的什么东西?立刻拿进来!」
&&&&秦桧还在犹豫,程宗扬叫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佩玉的轻响,一个少女跟在秦桧身后,沿着院侧的游廊缓缓走来。她穿着一条浅紫色长裙,怯生生垂着头,脸颊白嫩如雪,怀里抱着一个长长的锦囊。
&&&&随着她轻柔的脚步,绘着绯红碎花的裙摆微微飘动,那曼妙姿态使每个人心里都生出一种念头,似乎她每一步踏出,脚下都绽开一朵雪白的莲花,又随着她脚步的移动而湮灭。虽然她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没有人怀疑眼前的少女拥有绝世容貌。
&&&&那少女走进厅内,慢慢抬起脸。
&&&&苏妲己美目一僵,连她这样丽色倾城的绝色,也望着眼前那张宝石般致的面孔,感到一瞬间的失神。
&&&&小紫带着美妙共鸣的声音轻柔地响起,「程公子,琴在此。」
&&&&娇怯的音韵在少女皓齿间轻轻吐出,像清音鸣响的琴弦般动人。
&&&&苏妲己望着这个致绝伦的小美人儿,片刻后才问道:「是什么?」
&&&&「是张瑶琴。」
&&&&秦桧万分珍重地接过锦囊,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然后解开囊口的缨络。
&&&&锦囊内露出一张七弦古琴,琴身色泽朱红,因为年代久远,漆面出现一层流水般细密的纹路,漆面剥落处隐约还能看到里面的灰胎。
&&&&「此琴宽六寸,厚二寸,长三尺六寸五分,合周天之数。」
&&&&秦桧指着狭长的琴身道:「上圆为天,下平为地,此琴琴身形如飞凤,头、颈、肩、腰、尾、足俱备。中间五弦内合金、木、水、火土五行,外合、商、角、徵、羽五音。上弦为文王所加,称文弦,下弦为武王所加,称武弦,合称文武七弦琴。」
&&&&秦桧举止温文尔雅,外形本来就讨好,而且又口齿伶俐,博闻多识,一番话抑扬顿挫,讲得头头是道,连苏妲己也听了进去。
&&&&「琴首架弦的硬木称临岳,琴底二槽,为龙池、凤沼。临岳旁硬木名承露,两侧为凤眼、护轸。琴尾刻槽之木为龙龈,旁饰为冠角、焦尾。其下为雁足,以七弦齐聚,为北斗之象。」
&&&&秦桧小心翻过琴身,轻轻叩了两下,「琴腹之内,上有舌、音池,下有韵沼。与龙池相对的纳音处,有天、地二柱。发声之时,声欲出而隘,徘徊不去,余响绕梁不绝。」
&&&&香蔑儿本来傻傻看着小紫,这时也被秦桧的讲述吸引,一双眼睛不住瞟向案上的古琴。
&&&&秦桧轻轻一拨琴弦,琴声响起,曼声吟道:「若云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吟罢,琴声仍悠然轻响,在人心头耳际萦绕不去。
&&&&半晌,苏妲己冷笑一声:「一张破琴而已,连漆下的灰胎都露了出来,还当成宝贝。」
&&&&秦桧微微一笑,从容道:「夫人明鉴,这灰胎为八宝灰,以金银珠玉珊瑚八宝碾碎,混入鹿角灰制成,以此制琴,可放千年而不坏。」
&&&&苏妲己玉颊微红。秦桧好看的一笑,手掌抚过细纹密布的漆面,从容说道:「琴过百年,漆上自然出现诸色断纹,有梅花断、牛毛断、蛇腹断、冰纹断、流水断、龙鳞断……有断纹之琴,琴音愈发清越透澈,韵味悠长。」
&&&&秦桧指点着琴身道:「此琴断纹为流水断,夫人请看,是不是形如流水?」
&&&&苏妲己看了片刻,「这是什么琴?」
&&&&秦桧道:「昔日伯牙遇锺子期,弹高山流水,引为知音。此琴便是伯牙当日亲手所弹的伯牙琴。」
&&&&苏妲己挑起眉梢。「听来倒是张好琴,为何落在你们手中?」
&&&&秦桧刚要说,又似乎想到什么,悄悄看了程宗扬一眼。程宗扬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苏妲己阻住。
&&&&苏妲己纤指轻轻点了秦桧一下,吩咐道:「你来说。」
&&&&秦桧无奈之下,呑呑吐吐说道:「此琴本来是洛阳一位王侯的收藏,后来那位王爷坏了事,才流传出来。」
&&&&苏妲己冷冷道:「这番话便不尽不实,想瞒过我吗?」
&&&&说着她吩咐旁边的侍卫,「再敢胡言,立即斩下那死奴才一只手!」
&&&&程宗扬急忙叫道:「会之!你就说了吧!」
&&&&秦桧面露愧色,「实不相瞒,这张伯牙琴出自淮南王的中。淮南王因罪自尽,王被封,有个里下人偷了这张琴出来到建康变卖,正好遇上公子,以八千金铢买下此琴……」
&&&&「八千金铢?」
&&&&苏妲己叱道:「莫不是疯了 !」
&&&&秦桧恭恭敬敬地说道:「数月前金枝会馆卖出大圣遗音与春雷二琴,一张作价一万六千金铢,另一张为两万五千金铢。伯牙琴为稀世奇珍,八千金铢已经是捡了大便宜。」
&&&&苏妲己美目生寒:「八千金铢只买了这张琴吗?这个女孩子是哪里来的?」
&&&&程宗扬道:「回夫人……」
&&&&「住口!」
&&&&苏妲己喝斥一声,对秦桧道:「你说!」
&&&&秦桧咽了口唾沫,「实不相瞒,这是淮南王幼女,随琴一同买来的。」
&&&&「原来如此。」
&&&&苏妲己看了看那张伯牙琴,又看了看那个娇怯的绝色少女,然后一笑,吩咐道:「香蔻儿,拿上琴,带上这个姑娘,我们走。」
&&&&程宗扬叫道:「夫人,万万不可!这是我从金谷石家借了八千金铢买来的,已经送给几家看过,有人已出到两万金铢的高价,不日就要出手。」
&&&&「少罗嗦!」
&&&&苏妲己挑起眉梢,「你这死奴才,自己欠的帐自己去还!这琴是你欠我的,至于利息,我下月再来收取!」
&&&&秦桧在旁苦苦哀求,但苏妲己不为所动,带着两婢,捧着琴上了马车,然后挑起车帘冷冷说道:「姓程的奴才,莫以为我会放过你。」
&&&&小紫怯生生低着头,上车时却悄悄朝程宗扬扮了个鬼脸,用口型说道:「大笨瓜!」
&&&&秦桧还在哀求,最后被旁边的女侍卫抬脚踢了个跟头,顿时像葫芦一样滚到一边。
&&&&马车辘辘而去。秦桧这才拍打着身上的灰土爬起来。
&&&&程宗扬一改刚才的戚容,笑道:「秦兄,你演得太入戏了吧?」
&&&&「惭愧惭愧,怎及紫姑娘,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说着两人哈哈大笑,伸手用力击了一掌。
&&&&程宗扬意气风发地叫道:「跟我斗!***,不把骚狐狸的钱挤干净,我就不姓程!」
&&&&续看《六朝清羽记》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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