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两地生活假期他来了可是我有时候例假来了 天天在一起看到...

丁墨&文案:当你拥有了一个聪明、傲娇又忠犬的男友&&约会时,他说:&我对这种事没兴趣。不过如果你每十分钟亲我一下,我可以陪你做任何无聊的事。&吃醋时,他说:&与我相比,这个男人从头到脚写满愚蠢。唯一不蠢的地方,是他也知道你是个好女人。&做~爱时,他说:&虽然我没有经验,但资质和领悟力超群。顺便提一句,我的观察力也很好。&求婚时,他说:&言语无法表达。如果一定要概括,那就是&&我爱你,以我全部的智慧和生命。&我把他从孤独的世界,带回繁华温暖的都市。他却牵引着我,从平静平凡的生活,走向刺激又肆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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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男人  鸦青色的天空掩映着远山,薄薄的雪堆积在林间小径上。空气微寒而清爽,人若行走其中,很快会感觉到身体仿佛被松枝和雪的气息填满,冰冷又惬意。  简瑶在大路旁下了公交车,又拐上石板小径走了十多分钟,终于看到前方山坡上,一幢灰绿屋顶的欧式小别墅。  自简瑶有记忆起,这幢别墅就矗立在城郊的山腰上。二十多年过去了,即使拿今天的审美眼光来看,这幢错落有致的建筑一点也不过时。只是多年来,这里都是无人居住的,小楼孤零零的坐落山间,永远黑灯瞎火。简瑶小时候,还有人吓她说这里是鬼屋。长大了才隐约听说,这里曾是某位海归知识分子的家邸,后来那人的妻子病死,他也带着年幼的儿子,再度远赴重洋。  而今天,别墅的灯光却重新亮起来。原本斑驳的外墙,新刷了漆,满墙绿色的爬山虎。门口的青苔和野草,不知何时清理得干干净净。  简瑶是英语系大四学生。今天来这里,是因为中学老师介绍的一份兼职翻译工作。酬劳不错,但是据说这里的主人很挑剔,之前介绍了不少人,都没看上。所以她一放寒假,老师就找上了她这位得意弟子。  简瑶摘下绒线手套,上前敲门。应门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穿着薄毛衣黑西裤,高高瘦瘦,眉清目秀。看到她,男人面露笑意:“简瑶?”  她的脸颊冻得有些发红,一呵气全是白雾,显得眼睛湿漉漉的:“是,我是简瑶。您好。”  “快进来。”男人侧身把她让进屋子里。  这完全是一间欧式古典风格的屋子。层层叠叠的暗紫金线窗帘、大弧形靠背的丝绒沙发、银漆扶手的长椅,还有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显得老派而静谧。波浪一样的深褐色木楼梯通往二楼,楼上安安静静,似乎没有人。唯一有些突兀的地方,是所有窗户都装上了埕亮的金属栏杆,窗帘遮蔽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阳光透进来。  这时男人已经在洗脸台前洗好手,挽起袖子,给简瑶泡了杯热茶,在她对面坐下。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气味,挺熟悉的,但简瑶一时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男人的笑容很亲和:“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傅子遇,这里的主人叫薄靳言,我是他的朋友。我们在寻找一名翻译,将他的一些文章,翻译成中文。”  简瑶点点头。这个薄靳言,不知跟当年的主人是否有关,抑或已经物是人非。  傅子遇从茶几下抽出一叠纸和一支笔递给她:“那就开始吧。坦白的说,我们需要测试一下,你是否胜任这份工作。半个小时的时间,请把这篇英文文章翻译出来。”  简瑶翻了翻资料,抬头问:“有电脑吗?”  傅子遇摇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容:“靳言喜欢手写的东西。”  “行。”简瑶拿起纸笔,埋头开始翻译。傅子遇起身去洗了洗手,没再管她,一个人靠在窗边喝茶去了。  ——  “死者被性虐杀,手足均有捆绑痕迹,下~体多处撕裂性伤口……”简瑶翻译了几句,有点意外,抬头望去,傅子遇一脸淡然。  简瑶以前翻译过的偏门资料不少,所以也没有太惊讶。只是过了一会儿,就遇到了不认识的词组,而且放眼全文,这种生僻词汇还不少。于是她开口:“有专业词典吗?”  傅子遇笑笑,指指一旁的书架:“随意使用。”  简瑶很快找到几本词典,眉目舒展,开始对照翻译。  “sexhanges,性窒息;parentiside,弑亲……”她认识才怪。  终于翻译完全文,又检查了一遍,时间刚过去二十五分钟。傅子遇似乎有些意外她的速度,接过扫了眼,说:“你等一下,我拿给他看看。”说完转身上楼。  原来薄靳言人就在楼上。  简瑶坐在沙发里,安安静静的等。  很快傅子遇又下了楼,他在水池旁又洗了洗手,拿出手绢擦拭干净,这才在她对面坐下:“他还在看,需要点时间。”  “好的。”  两人闲聊起来。傅子遇微笑问:“你在B市念大学?”  简瑶笑答:“对,明年毕业。”  傅子遇点头:“不错。聊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他顿了顿,笑呵呵望着她:“猜猜看?”  他比简瑶年长几岁,又彬彬有礼,简瑶对他第一印象很好,笑答:“医生?”  傅子遇眼中的笑意陡然更深:“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简瑶能猜对也挺愉悦,目光落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我也是瞎蒙的——我看你洗了好几遍手,很爱干净。你身上还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而且你的手指看起来……很像医生。”  “谢谢!我把这话当成是夸奖。”他说。随即双手十指相抵,快速翻飞,就像两只灵巧的蝴蝶在起舞,只看得简瑶眼花缭乱。  这么一来,两人倒是熟络不少。又聊了一会儿,话题回到薄靳言身上,傅子遇叹了口气,说:“我过些天就离开这里,有些不放心靳言。说实话,他的性格有些孤僻。”  听他评价素未蒙面的薄先生,简瑶只礼貌的笑笑,没搭腔,也不追问。  傅子遇看她一眼,又说:“他回来这么久,一个朋友也没有。我敢打赌,你们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简瑶笑意不变,还是没打算接话。可傅子遇似乎聊兴正浓的望着她,等她回答。如此热络的态度,令简瑶心头飞快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但她也无暇深想,于是顺着他的话题答:“他是去年回来的吧?”  傅子遇:“你怎么知道?”  “去年我放假回家,路过这里的时候,没看到有爬山虎。刚刚进来的时候,爬山虎已经有四五米高了。我家爬山虎一年大概就长这么高。”  不知不觉,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傅子遇低头看了看手表,微微一笑:“这样吧,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我再跟靳言商量一下,晚点给你电话。  很感谢你今天能过来,如果他决定用你,会跟你签一份工作协议。你需要在这里连续工作二十天,所有翻译工作必须当场完成,资料不能带进也不能带出,内容必须保密。另外,他最近在静养,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未经允许,你也不能上二楼。其他细节,签协议的时候再说。”  ——  简瑶从别墅出来时,已经邻近傍晚,太阳终于从云层中露脸,金黄的阳光遍洒山岭,满目都是晶莹剔透的树叶和落雪。  简瑶对自己的翻译心里有数,感觉这份工作把握挺大。虽然雇主至今未露面,挺神秘,也隐隐透着古怪。但到底是老师介绍的工作,应该可靠。  走到数米外的山坡上,简瑶又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怔——二楼的窗前有个人。那人穿着纯黑的西装,笔挺如刀裁,身体高挑修长,十分醒目。只是背光,看不清脸长什么模样。  ——  简瑶一走,傅子遇就“噔噔噔”上了二楼。比起楼下的温暖优雅,这层只有一条狭长幽深的走道,通往数个密闭的房间,白生生的墙面没有任何装饰,显得阴森又清冷。  尽头的房间门虚掩着。傅子遇一把推开门,就往门板上大刺刺一靠,全无面对简瑶时的优雅斯文,而是大吼了一声:“Fuck!”  这一嗓子吼得响亮又畅快,令窗边原本低头看书那人,挑眉看他一眼,然后……继续专注看书。  傅子遇也不在意,先从桌子上拿起简瑶翻译的那叠资料,往那人怀中一丢,说:“翻译准确、文笔优美!”又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那是张细白光滑的纸,上面赫然用黑墨水手写了几行字:  “Question1:傅子遇的职业?  Question2:我搬来这里多久了?  ……”  正是傅子遇跟简瑶闲聊时,让她“猜”的一些话题。  他把这纸往桌上一拍:“你的这些问题,她也全分析对了。这回这个翻译,你满意了吧?”  那人嘴角浮现浅浅的笑,却不置可否。傅子遇怕他又挑剔其他的,几乎是斩钉截铁的说:“你要是还不满意,自己翻译得了。还有,我不是你的助手,过几天就要回B市,别再指望我给你跑腿。”  那人这才从书后抬头,十分怪异的看他一眼,慢条斯理的答:“我的时间,不是用来做这些无聊的事。”  傅子遇被他说得一堵,又无可奈何,转而嘟囔道:“你是钻研杀人的专家,她只是个小翻译,干嘛还要考察人家的观察能力和思维能力?害得我绕着弯问问题,估计人家心里觉得我是个话唠……”  那人朝他露出个特别温和的笑:“显而易见,我不能让太蠢的人翻译我的作品——一个思维不敏锐不细致的人,注定只能翻译出字面意思,无法理解细节的精致,和文字背后浑然一体的灵魂。”  傅子遇有些无语,但也习惯了,又好气又好笑的问:“这个简瑶能理解你的灵魂吗?”  那人兀自出了一会儿神,低头继续看书:“没人能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  老墨又回来啦,这次还是犯罪心理都市言情题材,不过人设、感情、故事跟《蜗牛》都不同哦,希望大家能喜欢。  不过,很抱歉的是,今天只能一更。这实在不符合老墨的风格。坦白的说,本来我存稿六章了,昨天最后一看,觉得还是不满意,所以今天又从第二章开始重写……orz……于是这次我从开坑第一天就开始裸奔,今天明天都只能一更。抱歉抱歉。你们看,文案和封面都还没选好,我会尽快放上来。  为了弥补大家,老墨只能把今天、明天送出样书,从5本增加为10本。一会儿老墨会在留言跟前十名互动,获奖同学别忘了给老墨留邮箱地址,谢谢。  另,出版社不让再往网上放《蜗牛》番外,经过反复沟通,他们同意我先放一个番外上来,所以一会儿(大概12点半)我会把姚萌舒航番外放上去,大家根据需要购买。许隽番外,我会在书上市(大概九月份,可能出版社方面会变动)后3个月,放上来。这个番外我会放在75章里,大概1万2千字是个独立故事,免费送给大家做福利哈。  好了,连载又开始了,老墨马上去打鸡血,尽全力更新。  明天见,爱你们!  丁墨 7月20日☆、熏然其人  这次放假回来,简瑶一个人住在警察大院的老房子里。那是父亲生前全家人的住所,母亲再嫁后,就一直空置着。  已是傍晚时分,院子里许多人家都亮起灯火,饭菜的香味远近萦绕。而不远处的警局办公大楼,也有不少窗户亮着灯,警员们还在忙碌。  简瑶一打开家门,就见妹妹简萱咬着个苹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扭头一见她,嘟囔:“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半天了。”  简瑶随手把包丢在她身上,在她身边坐下:“我去面试了,刚结束。你不是下午才到家吗?我以为你要在那边多睡会儿。”  她说的“那边”,是继父单位分的房子。事实上,姐妹俩绝大部分的童年和少年时光,都是在那幢房子里度过的。她们跟继父的关系也很好。只是那边房子不大,简瑶成年后,就提出住到这边来。有时候简萱也会两头跑,不过逢年过节,全家人都是在一起。  简萱也在外地念书,今年大一。今天刚挨了十多个小时春运硬座回到家里,浑身懒散得不行。可一听姐姐提到“面试”,她来精神了,翻身坐起盯着简瑶:“我听妈说,你去‘那里’面试了?”  简瑶微微一笑:“嗯,我去‘那里’面试了。”她把面试经过简单说了遍,只是因为保密要求,没提翻译的具体内容。  谁知简萱的神色却变得有些高深莫测:“所以——你还没见过那个……薄先生的真容?”  “没啊。”简瑶望着她,“怎么了?”  “唉。”简萱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用非常凝重沉痛的语气说道,“姐,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应该是见过他的——他长得实在太吓人了。”  简瑶一怔,脑海中条件反射浮现出二楼那个挺拔男人的身影。  长得吓人?  简萱立刻讲了来龙去脉。原来她去年清明节回家,有一次跟同学去山涧钓鱼,路过那幢别墅,看到了站在二楼的男人。那时简瑶人在B市没回家,所以不知道。  时间过去将近一年了,简萱还对那“惊鸿一瞥”记忆犹新。她有点恶寒的说:“他瘦得只剩皮包骨,眼睛凹下去,皮皱巴巴的——好像个骷髅……不,像妖怪!后来还有一次,我同学说好像在街上又看到他,戴着口罩,看不到脸——估计他也是怕吓到别人吧。”  简瑶听完,只是沉默不语。简萱意犹未尽的说:“总之良心建议:如果那个人就是薄先生,以后你遇到了,不要看他的脸。”  简瑶失笑:“那也不用。既来之则安之,他也吓不到我。”  ——  又聊了一会儿,简瑶看时间差不多了,抬头望向对面的警局办公楼。某个她熟悉的窗口,灯还亮着。她说:“晚上叫李熏然一块吃饭。”  简萱却说约了同学,风风火火走了。  于是简瑶走到窗口,给李熏然打电话:“熏然,是我,简瑶。我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简瑶就看到对面那个窗口,遥遥出现个人影。  “先把脑袋伸出来,验明正身——我有望远镜。”他不紧不慢的说,但声音里已经有了笑意。  这头,简瑶也笑了。  ——  李家和简家是世交,李熏然比简瑶大四岁,两人从小玩到大,可谓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后来李熏然考上警校,见面就很少了。他毕业后又分配到外地,正好简瑶也念大学,就更难见面。算起来,已经有三年没见了。  天色已经全黑,一盏盏路灯像浮动的明珠,一直点缀到长街的尽头。夜色暗柔而朦胧,李熏然就靠在警局门口的那根灯柱下,一身笔挺的警服,似笑非笑望着她。  简瑶微笑走近他。  到了跟前,正要说话,他颀长的身体却忽然往前一倾,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好久不见,简瑶。”他轻声在她耳边说。  简瑶没想到他会突然抱自己,微微一怔,笑着伸手回抱住他。  两人就在附近找了个小饭店,李熏然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一扇雕花屏风与外间相隔,自成幽静独立的空间。他哗啦哗啦翻着菜单,简瑶就看着他不说话。  他也不抬头,一边指挥服务员下单,一边说:“怎么?外国语学院见不着帅哥啊?”  简瑶非常认真的答:“的确。”  李熏然嘴角浮现笑意。  他的长相是那种很端正的英俊,眉目乌黑、唇红齿白。也就是人人看到他,都会觉得小伙子很精神漂亮。但他从小就是个挺拽挺傲的人,这使得他的英俊看起来不那么好亲近。简瑶觉得,当了几年警察后,这种气质更明显了。他看起来更硬朗,也更冷峻。  点好了菜,他一只手扶着椅背,一只手指点着桌面,盯着她一会儿,又笑了:“过几天带你去钓鱼?”两人小时候就经常漫山遍野的跑,钓鱼挖菜,不亦乐乎。  “好啊。”简瑶也双手支着下巴望着他,“我在学校还加入了钓鱼协会,我的技术现在非常惊人,你做好心理准备。”  李熏然大笑。  过了一会儿又问她:“找男朋友了吗?”  “没。你呢?”  “也没,忙死了。”  ——  饭刚吃到一半,李熏然手机响了。他接起讲了几句,神色变得凝重。挂了电话,他就拿起外套摸出钱包:“局里有事,我得走了。你自己慢慢吃。服务员,结账。”  简瑶也拿出钱包:“我来吧。”  李熏然笑笑,服务员过来了,简瑶刚想掏钱,他一把摁住她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动都动不了。  等服务员找零的时候,李熏然想起正在办的案子,朝简瑶招招手,让她脑袋凑过来,低语道:“最近咱们这儿,可能有个拐卖组织在活动,专拐青少年。你和你妹虽然超龄了,不过还是当心点。这事儿还在查证,没有公开。”  简瑶一愣,又听他说:“这事儿是这样的,也是你哥们儿我发现的。上个月我整理案件档案,发觉去年全市,还有下边区县,一共失踪了九个人,数字比往年高一倍。”  简瑶听得蹙眉,接口问:“然后?”  “然后我就做了个统计。九个人里,居然有八个是13-18岁的青少年,而且失踪地点都是在市里。这事儿就悬了。”他低声说,“根据局里记录,我又问了老刑警,这几年的确有拐卖组织在附近活动。他们很可能是被拐卖到黑工厂了。”  简瑶眉头蹙得更重,李熏然拍拍她的肩膀:“我会破案的。”  ——  简瑶把他送到小店门口。李熏然走出一段,一回头,发觉简瑶还站在原地,安安静静望着他。此时夜色已经深了,天上的月色和地上的灯光,朦脓交织仿佛已溶在一起,路上行人稀稀疏疏。李熏然看着简瑶,她穿着浅黄色毛衣、深色裤子,乌黑的长发披落肩头,越发衬得整个人白皙而娉婷。  “进去!”他远远吼了一声,简瑶点点头。他转身,搓了搓双手,嘴里呵出口冷气,迈着大步走了。  ——  晚上简瑶向妹妹转述了李熏然的话,只听得她紧张兮兮,连说明天就去买防身工具。  姐妹俩说了半宿的话。临睡前,简瑶想,刑警一忙起来昏天暗地,跟李熏然的钓鱼之约,只怕要无限期推后了。再想到白天的面试,眼下把这份工作干好最重要。  第二天早上,简瑶还在厨房做早餐,快递就上门了。简萱签收了拿给她:“同城的。”  简瑶打开一看,果然是傅子遇寄来的工作协议。她仔细看了遍,没什么问题,翻到最后签字页,却是一怔。  甲方的名字已经签好了——“薄靳言”。  简萱好奇的探头过来:“妖怪寄来的?这字怎么样?”  简瑶答:“字如其人。就算他是妖怪,也是个很有风骨的妖怪。”  简萱:“哦哦哦——”  简瑶从包中拿出签字笔,刚想签名,笔尖触到纸面,又停下。她拿过来张白纸,演练了十多遍,这才提笔一挥而就,将自己名字签在他边上。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不要爱上李熏然,不要站错队,明天我就把无敌忠犬小靳言放出来溜溜~~~ ☆、鱼鱼鱼鱼  潼城位于长江某条支流的边上,群山环绕,交通闭塞,过去一直很落后。直至2000年前后,高速公路开通,潼城的发展也像坐了高速列车,一发不可收拾,现在俨然成为本省经济重镇。跟其他新兴城市一样,潼城的人想出去,都去北上广;而周边的人,都想来潼城。  简瑶上大学这几年,每年回家,更是能感觉家乡一年一个样--老建筑一片片消失,商品房楼盘拔地而起,人也越来越多。当然,也有不变的东西。譬如绕城而下的磅礴江河,譬如城市正中的人民英雄纪念碑,还譬如她眼前这幢仿佛脱离了尘世和时光而存在的僻静别墅。  早晨八点,她如约而至,一敲门,发现门是开着的。屋内静谧而沉寂,只有阳光照射在深褐澄亮的地板上,似乎并没有人。  昨天傅子遇还给她打了电话,说他很快要返回B市,让她今后在别墅一切自便。一楼除了上锁的房间,随她使用——看来这就是“自便”的开始。  ——  客厅里一切摆设照旧,唯有靠近窗户的一隅里,多了张白漆方桌和椅子。桌上放着台笔记本电脑、一摞陈旧发黄的文档。按照协议,正式工作量较大,还是采用电子文档。  简瑶在桌前坐下。  窗外,远山蜿蜒,积雪连绵如同白缎;近处,松林皑皑,阳光清透越过枝梢树尖。再看向桌面,整洁如新——不错,工作环境挺惬意。打开电脑,她在桌面发现一个TXT文本文档,标题是个邮箱地址,内容是空白的。  简瑶又起身,在屋内转了一圈。  客厅旁就是餐厅,简瑶闻到点残余的烟火气,想来薄先生平时还是会在家开伙。她把自己带来的水果放进冰箱,里头几乎是空的,唯有半碗醇白的鱼汤。  餐厅有个侧门,连接着一段走廊。简瑶往前走了几步,意外发现墙边角落里,扔着支钓鱼竿。  小城水多鱼多,很多人家都备有鱼竿,这不稀奇。稀奇的是,面前这根是“DAIWA红虎”,还是限量版,全球最好也最贵的钓竿之一,许多钓客心中的神器。  简瑶驻足欣赏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这才继续朝前走。  快到尽头时,她的脚步不由得一滞——  面前是个非常幽暗的小厅,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两侧的窗,就像封死了一样,没有半点光线射进来,黑黢黢的,也很阴冷。小厅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两扇紧闭的门。  简瑶走进阴暗里,走到其中一扇门前,轻轻一推——不动,上锁了。  她转身走回客厅。也转得差不多了,她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埋头开始工作。  ——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简瑶坐在原地,几乎都没挪过窝。  她埋头工作的时候,傅子遇就坐在二楼某个挺幽闭的房间里,面前是满墙的监视器屏幕。  他盯着其中一个画面里,简瑶纤细安静的身影,转头对薄靳言说:“这位小姐还挺安分老实。那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回B市。”  薄靳言就靠在一张单人沙发里,长腿交叠搁在脚凳上。衬衣袖子挽起一半,手里拿着盘烤好的小银鱼,一条一条慢条斯理往嘴里放。他也抬头看一眼画面,低沉醇厚的嗓音没有半点起伏:“无聊,像木头一样。”  傅子遇嗤笑:“人是你自己挑的。”一转头,发觉薄靳言手里刚才还满登登的盘子,已经空了。  他默然片刻,还是忍不住念叨:“你不吃鱼会死啊?”  薄靳言把长指上的鱼渣舔干净,微微一笑答:“不。但是欲求不满我会变得很暴躁。”  ——  那天跟简瑶吃完饭,李熏然就开始忙。一方面要忙手头其他工作,另一方面也要跟青少年失踪的案子。  但这个案子的调查,陷入了困境:失踪的青少年来自不同区县,失踪时间也不一样。李熏然找不到直接证据,证明真的有这么一个团伙存在。局长虽然对于他的发现非常重视,但凡事也讲求证据,所以现阶段也不可能正式并案调查、投入更多警力。  这天下了班,李熏然专程请局里一个老刑警吃饭。  正值冬夜,天寒地冻,两人坐在一家小店里,热气腾腾吃着火锅。三杯酒下肚,李熏然开始请教老刑警。老刑警瞥他一眼,说:“李熏然,你还真是没事找事儿。”  李熏然笑。是啊,他的确是没事找事儿。但他找定了。  他点了根烟,一边抽一边说:“我相信我的直觉。这些案子肯定是同样的人做的。别人不查,我不能放下。放下的话,孩子肯定还会继续这么一个个失踪。”  老刑警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说:“不好查,全国这么大,你知道他们从哪儿来的?人到他们手里,要转手几次?他们又做得了无痕迹。  想破案?两个办法:一、找个专家神探来。这种案子,不是我等凡夫俗子破得了的。不过现在的专家大多是扯淡,神探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所以这个可能性接近于零;  第二条路,就是跟当年老简似的。九十年代初,那时候贩卖孩子的人比现在多多了。老简怎么破案?他化妆成要饭的,在那些农贸市场、汽车站,一蹲就是两月,后来都有人贩子托他‘运货’了。他连续抓了很多人贩子,立了大功。只可惜老简死得太早,太惨。不过现在这么干也不一定有用,城市大了,人多了,罪犯也变聪明了。”  李熏然听完端起杯酒,不声不响的喝了。老刑警又说:“对了,那天跟你在一块儿的,是简瑶吧?小姑娘看着不错,越长越漂亮了。我说你小子可别犯浑,干刑警这一行,找个合适的不容易。好好对人家,早点把婚结了是正经。”  李熏然:“结个屁婚。她是我妹。”  ——  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每天下午,简瑶都会把完成的文档,发送到电脑上那个邮箱地址。第二天查看,都有对方邮箱自动发送的阅读收条。但薄先生并未回复过邮件,也依旧没露面。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只是时常看到别墅里那根极品钓竿,简瑶的钓鱼瘾也被勾了起来。  连续工作一星期后,她特地挑了个天气很好的日子休息。这天是周末,太阳一出来,她就给李熏然打电话。  接到她电话时,李熏然正穿着臭烘烘的“乞丐装”,满脸污迹的坐在城南市场的某个角落里,用一双黑巴巴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望着来往行人。他现在一有空就到这里蹲守,好几天了,但是毫无所获。  “钓鱼?我值班呢。”他心不在焉的答,“这样吧,下午‘秘库’见,我时间说不准。”  说完他就挂了。简瑶笑笑,继续收拾渔具。想起他说的“秘库”,倒是微微一怔。  那是两人孩提时发现的一个钓鱼好去处——某条小溪的入江口。那里水草繁密,背风向阳,鱼总是很多。不过位置挺偏,一般人不知道。少年时代的李熏然,特意为其命名“秘库”。  秘库人迹罕至,还有一个原因——它刚好就在传奇别墅所在山腰的下方,垂直距离并不远。鉴于鬼屋的声名,很多人都不往那边去。  现在薄靳言回来了,从他家客厅的窗户向下眺望,就能将那里一览无遗。  秘库已经不再隐秘了,但依旧是记忆中的好地方。  ——  吃了午饭,简瑶就出发了。正是一天最暖和的时分,阳光将山林小径照射得斑驳静谧,经过别墅,再穿过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眼前豁然开朗。黑褐色的岩石间,藏着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一直延伸连接到远处的大江。这就是秘库了。  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简瑶找了棵大树坐下,钓了一会儿,忽然瞥见对面的一棵树下,也插着根鱼竿,但是没有人。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是李熏然,非常干脆的语气:“有事,来不了。”  简瑶:“李熏然!我人都到了。”  李熏然就笑:“那你自己玩儿,秘库归你了。注意安全,有事给我电话,我挂了啊?”  简瑶叹了口气:“再见。”  挂了电话,她坐了一会儿,起身走过去看那支无人竿。  有点意料之外,但又是情理之中——居然是那根DAIWA红虎。  简瑶心念微动,抬头四处张望。可是周围树静影深,还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她转身刚想走,猛的听到鱼竿上铃铛一阵急促轻响——大鱼咬钓了。  ——  简瑶把钓上来的将近一尺长的鲤鱼,装进鱼篓里。她再看着空空的鱼钩,想了想,在原来他插鱼竿的地面旁,找到了饵料盒,给他原样装好放了回去。  许是DAIWA红虎当真威力非凡,又或者难得暖和天气,鱼儿都变得踊跃。她还没走回自己的位置,他那边又有鱼咬钓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竟让她替他钓起了六条鱼。  薄先生还没回来。  简瑶想他或许是有急事离开了,不过几万块的鱼竿就这么随随便便插在水边,幸好遇到了她。  后来简瑶干脆把自己的竿子移到他边上,还把他饵料盒里最简单最原始的蚯蚓们,换成了她独家秘制的鱼食。顶级鱼竿搭配顶级鱼食,果然是无敌的。天快黑的时候,简瑶已经钓起满满两大篓鱼,再钓就装不下了。  她颇费了些力气,才把鱼都搬回别墅,把他的竿子也放回原处。想了想,给他发了封邮件:“薄先生,河边偶遇你的鱼竿,不知你是否是有事回不来,冒昧的替你拿回来了,还有钓上来的鱼。若有不妥,见谅。”  她提着几条鱼就回家了。晚上的时候,手机提示有新邮件。打开一看,居然收到了薄先生有史以来回复第一封邮件:  “鱼很好。谢谢。”  ——  第二天简瑶去别墅时,里面照旧没人。她也没把昨天的事放心上,埋头继续工作。  休憩的时候,她去洗水果。一进厨房,就闻到阵阵鱼肉香味。打开冰箱一看,瞬间微微一震——好多鱼。  昨天近乎空空如也的冰箱,今天琳琅满目。红烧鱼、清蒸鱼、泡椒鱼头、鱼肉切片、炖鱼汤……全塞满了,都是吃剩下的。  简瑶关上冰箱,忽然有点想笑——大半夜一个人做了这么多花样,这位薄先生,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吃鱼啊。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过了几天,又是难得的好天气,简瑶跟妹妹去了秘库。李熏然压根儿就没了踪迹,简瑶也没打扰他。  刚到水边,又看到了DAIWA红虎。简萱认清了牌子,震惊道:“这谁的啊?太潇洒了。”  简瑶也有点奇怪——怎么又把竿子扔这里不管了?  这时简萱已经把竿子提了起来:“姐,空的。空钩,被鱼吃了?奇怪了,那鱼呢?这种钩鱼很难挣脱的。”  简瑶闻言心念一动,低头找了找,发觉地上连饵料盒都没有。就一根竿子,光秃秃的插在这儿。  简萱也发现了,更疑惑了:“这人是姜太公,等着鱼上钩呢?”  简瑶已经明白了,微微一笑答:“不是等鱼。”  等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获奖同学,我已经回复了,请给我留邮箱。  这章老墨还要修改,一会儿会伪更。还有点不满意,大家先凑合看着哈。  另,前面第一章修改一个小bug,襁褓中的儿子改成年幼的儿子。☆、你好再见  从外表看,简瑶是个十分斯文秀气的女孩。她长发披肩,身材苗条,肤色白皙,五官清秀。尤其一双乌黑的眼睛,澄澄湛湛像是含着水光,为她增添了几分出众的气质。  她穿衣打扮的风格也是如此:温婉、精致,但绝不夸张,也不马虎。她很懂搭配,普通的牌子穿到她身上,也会显得耳目一新。她讲话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但是绝不拖泥带水。她也会无拘无束的大笑,但举手投足间,总有一份女孩子的娉婷纤柔在里头。  这种气质,遗传自温文婉约、性格贤淑的母亲。但她的骨子里,也有父亲的洒脱率性。虽然父亲只陪了她六年,但他讲过的许多话,小小年纪的简瑶都印象深刻。譬如“大丈夫行事顶天立地、问心无愧”,譬如“人生得意须尽欢”,还譬如“君子之交淡如水”。  所以这天夕阳西下、垂钓结束时,她把“DAIWA红虎”和十几条鱼都留在岸边,就叫简萱收拾东西走人。简萱觉得不可思议:“扔这儿不管啦?”  “不管。他自己会来拿。”  等到快走到家门口时,简萱忽然想起个关键点:“姐,你给他钓了这么多鱼,他没其他表示?就发邮件说个谢谢?”简萱平时不是斤斤计较的性子,只是怕别人因为姐姐性格大方,趁机占便宜。  简瑶没往这方面想,反而是薄靳言今天的举动,令她觉得,他似乎是个率性可爱的人。她笑答:“你不觉得挺有意思的?”  简萱撇撇嘴:“我只觉得你对妖男太好了。真是妖怪也有春天啊。”  简瑶失笑:“去你的。”  ——  然而简瑶没想到,三天后,她真的收到了薄先生的“表示”。  这天她刚进家门,就见桌上放着个大盒子,简萱正围着端详,貌似已经研究半天了。  “B市,傅子遇寄来的。”简萱好奇的问,“他不是妖男的基友么?寄什么给你?”  简瑶也猜不出来,傅子遇并没提过要寄东西。拆开一看,大感意外——居然是一根崭新的、跟薄靳言那根一模一样的“DAIWA”红虎!  简瑶给傅子遇打电话。  B市那头,傅子遇正一身白大褂,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病历档案。他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轻快温和:“简瑶,请收下。是靳言托我买了送你的,谢谢你的鱼——你知道他有多喜欢吃鱼,没有别的意思。”  简瑶当然不干:“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傅子遇微笑:“他已经有一根了,我又不钓鱼。你还给我们,这根竿子就浪费了。”  简瑶还是不同意:“傅先生,钓鱼只是举手之劳……”  “这是靳言的主意,你要还就还给他吧,我管不了。”傅子遇打断她,“不过以他的性格,没用的东西只会扔出去。你第二天就会在门口垃圾桶发现这根可怜的红虎。”  最后简瑶没办法,只好表示:接受可以,但是翻译的酬劳不能要了。那也是一大笔金额。傅子遇见她态度坚决,也就随她去了。  ——  挂了电话,傅子遇想起前两天跟薄靳言通话的情形。他没有骗简瑶,买红虎真是薄靳言决定的,只不过回赠礼物是他傅子遇提出的罢了。  那天他照例给薄靳言打电话,关心近况。随口问及:“上次买的鱼吃完了吧?我再给你订一批送过来?”他想着最近天气寒冷,小城怕是很难吃到新鲜的鱼了。  谁知薄靳言淡淡的答:“我有鱼,很多。”  “哪儿来的?你自己买的?”不可能是钓的。他了解薄靳言的钓鱼技术,还没耐心,经常把鱼竿往水边一插,人就不知晃哪里去了。  薄靳言答道很自然:“简瑶给我钓的。”  傅子遇奇了:“她为什么帮你钓鱼?”  薄靳言答:“这个我不关心。”  傅子遇无语——果然是典型的“薄式答案”。不过薄靳言都说“很多鱼”,那一定是非常多了。他又问:“之前你还说人家是木头……那你打算怎么感谢她?”  薄靳言沉吟片刻答:“你替我付她双倍酬劳。”  傅子遇刚要说好,忽然又想:薄靳言也难交到个朋友。那简瑶看着人不错挺大气,要是回赠金钱,又显得冷冰冰的。于是说:“你还是送她礼物吧。”  “好。这件事交给你处理。”  “薄靳言!我不是你的老妈子!”傅子遇低吼,“我根本不了解她,怎么知道送什么?自己想。”  薄靳言还真的专心想了几秒钟,然后微笑告诉他:“你去给她买一支一样的鱼竿,这样我就不用每天早上把鱼竿插到水边,晚上还要拿回来。”  ——  收到鱼竿第二天,简瑶带了瓶酒到别墅。  那是父亲生前的藏酒。他是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性子,所以他的酒,简瑶和母亲没专门留着。大部分被李熏然喝了,家里就剩下几瓶。不是什么名牌,只是本地老酒厂自制的,但是八十年陈酿,现在买不到了,也算是无价的。  留下酒后,简瑶给薄靳言发了封邮件:“好鱼配好酒,请笑纳。”  薄靳言没有回复。不过第二天简瑶去别墅时,看到那瓶酒被放在橱柜里,还浅下去一点点。  ——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就快过年,简瑶的翻译工作也接近尾声。  简萱对此深表遗憾:“就这么结束?都没见到你那位一面?”她现在已经用“你那位”,替代“妖怪”。  说不好奇是假的,简瑶也有一点点期待。然而她没想到,就在简萱问这话的第二天晚上,她见到了薄靳言。  这天早晨天气很好,气温似有回升趋势。简瑶穿着薄棉服就出了门。别墅里一切照旧,漫长的一天寂静无声。  因为工作进入收尾阶段,简瑶也想往前赶一赶,一口气就工作到暮色暗沉时分。等她收拾好东西时,窗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雨已经哗啦啦下来了。  这种天气是绝对不适宜走山路的。简瑶只好坐在沙发里等,又给家里打了电话,也嘱咐他们不要来接。  这一等就等到天色深黑。  ——  屋内灯光明亮,夜色映衬下,原本典雅漂亮的家具上,看起来异常光鲜可鉴。而窗外雨声雷声嘈乱,愈发显得偌大的屋子,空寂清冷。  小城市供电不稳定,简瑶有过多次雨夜停电的经历,心想:可千万别停电。  这念头刚闪过,空气里不知哪里传来“啪啪”电流轻响,简瑶眼前骤然一暗,已是黑漆漆一片。  简瑶静坐了几秒钟,打开手机上的照明。微弱的光线下,周围的一切颜色惨淡。  她缓步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前,扬声喊道:“薄先生!薄先生!”  没有回应。  简瑶拾阶而上,到了楼梯尽头,却是一愣。  铁门。一扇黑漆漆的大铁门,封堵在二楼的入口,显得阴沉而森严。  简瑶心头一凛,但还是走上前,敲了敲铁门,又喊了两句。  没人。  铁门上有一扇巴掌大的小窗,简瑶点踮起脚抬头望去,只见一条长长的阴暗的走道,数扇密闭的房门。猛的有闪电从窗口劈过,照亮某块阴暗的角落,白生生一片。  简瑶一个人在别墅呆了这么多天,头一次感到有点害怕,转身就走。谁知刚走到楼梯拐角,猛的听到二楼响起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简瑶抓着楼梯扶手,站在原地不动。  雨夜滂沱,那人的脚步声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突然“哐当”一声,铁门被拉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  周围阴阴沉沉,男人的样子根本看不清。但是他的个头非常高,至少有一米八五。蓦然间给她的感觉修长挺拔,但不显得魁梧,甚至还有几分清瘦。依稀可以辨认出,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难怪刚才她呼喊,没人应答。  看到活人,简瑶的心立刻落回原处。因为对他的古怪孤僻已经有了些体验,所以此时此刻,他从这么一扇铁门后出现,简瑶倒也没觉得太怪异。  他在楼梯口停了一瞬,似乎看了她一眼,就迈开长腿,走了下来。  简瑶:“薄先生?”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这时他已经快走到她跟前,隔着几层楼梯,高高大大的身躯看起来像一堵墙。楼梯转角空间有限,简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出地方。她的声音中也带了客气的笑意:“薄先生,有手电……”  ——薄靳言已经走过她身旁,像没看到她似的,未作丝毫停留,径自往楼下走去。  简瑶一怔,隐隐约约看到他已经穿过客厅,走向厨房,她快步跟下楼梯:“薄先生?”  “没有。”他头也不回的答道。虽然只有简短的两个字,但是简瑶听清了,他的嗓音非常低沉悦耳。  “那有办法修理吗?”简瑶试探性的问。虽然她不懂供电什么的,但她知道这幢别墅位置偏僻,很可能是独立供电。如果是烧坏了保险丝什么的,应该还是可以修的。  这回薄靳言的脚步倏的停住,转身看着她,似乎思索了几秒钟,他答道:“从停电时的性状判断,是附近电网负荷过大烧毁了变压器。修理需要关闭电闸、开启变压器外壳、查找损毁部件、更换新配件即可。”  这串话他说得非常流利非常快,而简瑶也无法不注意到,他那略显浑厚的男声,低沉而澄澈,就像钢琴低音部轻快的连弹。  简瑶心头升起一丝喜意,刚要说话,就听他又开口了,语气温和、嗓音动听:“不过我不会修。我很忙,请你自便,但不要再打搅我。再见。”  说完他就转身,穿过厨房,走进那条狭长的过道,身影隐入黑暗里。  那条走道,连接的是那两个密闭的上锁的房间。  简瑶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她完全没想到,跟薄先生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状况——  她是在他家里工作,现在打雷下雨又停电,他却把她扔在客厅完全不想理会?  作者有话要说:  嗯……男主没有露脸啊,没办法,不能露啊。你们应该也习惯了,老墨家的男主必须隆重的威风八面的登场露脸,怎么能在刮风下雨又停电的晚上,就这么黑漆漆的默默走出来,一点都不隆重。不过他正式登场就这一两章啦,现在才第四章嘛,然后就很多对手戏啊哈哈哈案情也会跟上  另外,感谢投雷的同学,真是破费了。这文已经上了晋江首页的霸王票周榜,感谢你们给了老墨第一个首页榜单位置哦!破费破费,鞠躬感谢!  获得实体书样书的同学不要急,老墨这两天会陆续发邮件,老墨会派墨夫去干买书、寄书的事情,稍等几天哈☆、雨夜邂逅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写的半章,有些地方不到位,所以修改了,大家可以重头看。给大家阅读造成不便,对不住了。刚开头,老墨想多修修,找准感觉,希望大家理解哈(主要是这次没存稿啊苦逼)  为了能在发文时,确保质量更稳定,明日起,更新时间调整到晚上八点,请大家谅解,遁走……  简瑶在沙发里坐了一会儿,闭上眼打算睡觉。  然而刚躺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脚冰凉,身上也暖和不起来。这样下去肯定会感冒。  她又起身去找薄靳言。  雨声轰鸣、电光闪烁,那条阴黑狭长的走廊,显得格外寂冷清凄。  到了尽头,简瑶再次看到了意外的事——  有光。  朦胧的一层白光,沿着那两道密室的门缝漏出来——里面有应急照明设备。  简瑶沉默片刻,上前敲门。  敲了好一阵子,门才忽的打开。简瑶首先看到的是房间里天花板上炽亮的灯管,强烈的光线令她眼一花,然后看什么都带着灯管状的金星。  接着她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矗立在门口,挡住她的所有视线。  简瑶眨了眨眼,想将他看清。男人已经开口了,语速很快:“什么事?”  简瑶闭了闭眼又睁开,勉强看到男人背着光,面容模糊,戴着个大大的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正盯着她。  “我很冷,需要衣服。”简瑶静静的说。  男人静了几秒钟,答:“我不喜欢别人穿我的衣服。”  简瑶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忽然毫无预兆的往后退了一步,又把门在她面前关上了。  简瑶的世界重新恢复黑暗。  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看到他扶在门边上的手,戴着那种医用塑胶手套;还看到他身后是几排高高的铁架,架子上放着一个个圆罐。罐子里不知装着什么,都是混混沌沌的、一团团的东西。  ——  简瑶回到客厅,一个人在黑暗里静坐了几分钟,猛的站起来,走进了厨房。  打开燃气灶,她站在黄橙橙的火焰前,烤了一会儿手。一抬头,看到橱柜里,自己送给薄靳言那瓶好酒。  她毫不迟疑的拿下来,盯着看了几秒钟,抬头就灌了几口。  父亲和继父都爱酒,她耳濡目染,这点酒完全不在话下。  胸腔里烧烧的,感觉好多了,只是很饿。她开始在厨房找吃的。  空的,几乎所有橱柜都是空的,连冰箱冷藏室里都是空空如也,一枚水果都没有。  她又打开冷冻室。  这回有收获了——鱼,全是鱼,一层一层码放得整整齐齐满满登登。  虽然停电,但是冬天,冷冻室里温度还保持得很低。简瑶拖出一条最大的,扔到砧板上。  尽管只有手机弱弱的照明和灶火的掩映,几乎相当于摸黑,但简单的食物还是可以做的。  很快一盘生滚鱼肉片就做好了。虽然很生气,简瑶还是习惯性的开始收拾流理台。  谁知忙完一转身,却发觉餐桌上空空如也。  简瑶微微一僵,转头就见一个高大的白影站在桌子另一头,手上似乎拿着她的盘子。  “咯噔”一声轻响,他把盘子放下了。  “难吃。”他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悦耳,“肉太老,盐太多。”  简瑶心中忍耐的蓄积的火气,仿佛随着他这句话,“砰”一声,被引爆了。  她冷着脸走到他面前,“哐铛铛”把那盘鱼拖过来。然后一字一句的说:“我有邀请你吃吗?”  说完她就坐下,拿起筷子,一口口沉默的吃起来。  薄靳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站在原地,就像一棵白色的安静的树。窗外狂风大作雨声淅沥,屋内却似乎更静了,连燃气灶上火焰燃烧发出的轻响,似乎都清晰可闻。  忽然间,他身形一动,缓步朝她走过来。  简瑶依旧低着头,当他不存在。但是眼角余光瞥见,他把一件男式外套搭在旁边的椅背上。  简瑶心头一怔,但还是没说话。  这时他却转身,绕过餐桌,朝流理台走去。  ——  简瑶静静的望着他挽起袖子,在水龙头下洗净双手,然后就站到砧板前,开始切鱼肉片。  他低头切菜的时候没什么声音,但简瑶隐约看到他放到盘子里的鱼肉,一片一片,整齐漂亮;他似乎沉思片刻,才把鱼肉接连不断丢进锅里,再一片片快速捞出来,动作优雅流利漂亮。而简瑶也再次看到他那双手。  刚刚他放下衣服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他的手白皙而修长,并不像简萱说的瘦骨嶙峋。  终于,他停止了动作,端着盘子,凝视了片刻,转身,将一盘冒着热气的鱼肉,推到她面前。  “这才是生滚鱼肉片。”  简瑶抬头看着他。  所以他忙碌这一阵,是要做鱼给她吃,以证明孰优孰劣?  她原本气愤的心情,因为他这一系列举动,变得有点难以言喻。  他站得很近,简瑶又看到了他的脸。这次他没戴口罩,但是带了副大大的、看起来非常繁复精密的眼镜,挡住了半张脸。镜片隐隐泛着红光。  夜视镜?  他家里没有手电,是因为他戴着夜视镜?  而他露在外面的鼻梁修长而笔直,薄唇轻抿,下巴的线条看起来也很正常,匀称干净,没有像简萱说的“皱巴巴凹下去”。  ……  简瑶还是没理他,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鱼肉片。  过了几秒钟,就瞥见他直起身子,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踏上楼梯。高高的白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一楼又只剩下简瑶自己。  她先拿起那件衣服,有点眼熟。她很快想起——这不正是她来面试那天,傅子遇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中途他还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原来如此。  她忽然想起傅子遇的话。他说薄靳言性格古怪孤僻,一个朋友都没有。  所以说,薄靳言其实有人际沟通方面的困难和障碍?  想到这一点,简瑶的心里倒是没什么火气了。她又拿起筷子,从他做的那盘鱼最下方,选了块最小的。再把其他的稍微移动一下,掩饰痕迹。  鱼肉入口,她一怔。  ——  简瑶是被“哐铛铛”的撞击声惊醒的。她从沙发里坐起来,抬头一看,原来是风把客厅西面的两扇窗,刮得连续撞在金属窗棂上。  天色依旧沉黑,雨声似乎小了点,风却更大了,呼呼呼就像野兽在屋外呼啸。  简瑶心想玻璃可别撞碎了,立刻起身走过去。刚到窗前,就见楼梯上多了个人影。薄靳言正缓步下楼——大概也是听到了刚才的声响。他的表情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晰。一双眼倒是红光闪闪。  简瑶没管他,径自抓住其中一扇窗玻璃,迎着大风,用力合上、锁住。刚要伸手去关另一扇窗,猛的感觉窗外一阵巨风迎面扑来,天空白电一闪,眼前的玻璃窗已经重重的朝窗棂撞去……  简瑶条件反射转身躲避,同时抬起双手挡住脑袋。猛的右手手腕被人握紧,她被人往旁边拉了一大截。同时听到身后“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大面积脆裂的碎响……  简瑶心头一惊,转身望去,就见之前那扇玻璃,已经只剩下尖锐破裂的边沿,而闪电之下,满地都是碎玻璃渣。  好险。  她再转头,正对着薄靳言。他还是老样子,戴着大大的夜视镜。只是因为站得更近,简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陌生的气息。而手腕还被他牢牢握住。  “谢谢。”她抽手,不动。下一秒,就见他突然弯腰、伸出长臂,抱住她的后背和膝盖窝——居然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简瑶震惊:“你干什么?”  薄靳言低头看了她一眼:“我不认为你能在不戴夜视镜的情况下,绕过地上所有玻璃碎片,回到沙发。尤其是你的身体反应速度完全算不上敏捷。”  简瑶还没说话,他已经迈开长腿,朝沙发走去。  他的个头非常高,简瑶在他怀里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而因为紧贴着他的胸膛,男人身上淡淡的清冷的气息越发明显。隔得这么近,越发觉得他十分挺拔修长。  简瑶还没被男人这么抱过,感觉有点不适。但他说得对,只能任由他这么抱回去。  他很快把她抱到沙发前,轻轻放下。虽然他刚才讲话还是有点气人,但是救了她,简瑶:“谢谢。”  黑暗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直起身子,停了一瞬,转身走向厨房。  简瑶看到他在厨房转了一圈,然后又走回来。  “相信你已经有了判断。”他说。  简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鱼。可她明明只动了最下面的一点点,他怎么看出来她吃过了?  她也不扭捏,坦然答:“我承认,你做的鱼的确比我好吃。不过你之前讲话太气人了。”  对于她的批评,薄靳言没有任何回应,而是轻声说:“晚安。”这回简瑶听出来了,他声音里有淡淡的笑意。而简瑶几乎可以断定,这份笑意是因为鱼的胜利。  转眼间他已上楼去了。  ——  简瑶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蒙蒙亮,雨不知何时也停了。  她站起来,深吸一口清晨清新而冰冷的空气,屋子里空旷而寂静,一如之前每一天,楼上也毫无动静。  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简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把傅子遇的衣服叠好放在沙发上,又把客厅的碎玻璃渣扫干净,就回家了。  ——  色寂冷,路上行人稀少。简瑶昨晚总共没睡几个小时,人也有点恹恹的。  她没有回警察大院,而是回了母亲和继父那边,免得他们担心。  继父在机关上班,住在单位的宿舍大院里。简瑶没给家人打电话,只短信报过平安,免得他们大清早起来接她。她沿着大院的便道,一人朝前走,忽然就见到前方,几个眼熟的保安匆匆走过来。  交错而过时,简瑶隐隐听到他们在讲话,语气焦急而愤怒。  “肯定是他,那个怪人。”  “对,一定是他拐走了孩子。”  “不能等了。”  ……  简瑶听到“拐”字,顿时警醒,想起李熏然讲过的失踪案。一回头,保安们已经跳上门口一辆面包车,走远了。  简瑶立刻给李熏然打电话,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这可能跟案件相关,有必要告诉他。  然而李熏然电话打不通。简瑶想起他这几天似乎说要下乡查案,信号一直不好,只好先上楼回家了。  ——  听简萱一说,简瑶才知道,是一个保安从乡下来城里玩的儿子,昨天失踪,到现在还没回来。其他情况,简萱也不清楚了。  “听说已经报案了。”简萱说,“但是失踪不到48小时,派出所不给立案的。”  简瑶点点头,又打一遍李熏然电话,还是不通,倒头睡下。  ——  简瑶再醒来已经是中午了。乌云散尽,天空阳光清透灿烂。  简瑶收拾了一会儿,吃了东西,拿起包准备出门。  简萱奇道:“你今天还去别墅啊?早上不是刚回来吗?”  简瑶答:“工作还剩一点就完成了,今天收尾,明天开始,不用去了,也好过年。”顿了顿说,“我昨天见到薄靳言了。”  “是吗是吗?”简萱一下子来了精神,“是不是很惊悚?”  简瑶想了想,没回答,只叹了口气。  跟妹妹八卦完昨晚的经历,简瑶就出了门,去为这二十天的工作画一个完美句点,跟薄靳言的关系也会就此终结。  然后,日子就会这么平静的过下去,寒假结束,她就会回B市,到签约单位实习、上班,然后找个男朋友,结婚、生孩子。  可是简瑶没想到,就是这个午后,在别墅里,还会有更惊心动魄的事发生。而这天之后,她的生活不再平寂,她预定的人生逐步偏离航线,驶往另一个诡异的、全新的方向。  ☆、他的身份  (老墨温馨提示:昨天的章节补齐了,没看的同学记得倒回去看)  ——————  雨后的天空,呈现纯净澄澈的湖蓝色。林间小径静谧幽深,每一片树叶都是湿漉漉的,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  简瑶缓步其中,看着满目清新的颜色,心情也变得柔和安宁。  一会儿向薄靳言告个别吧。套用简萱的“妖怪逢春论”,对于怪人也应当予以祝福。  别墅矗立在一片绿意里,静雅依旧,时光仿佛在这里凝固。  简瑶步伐轻快的走过去,到了十多米远的地方,却是一愣。  门敞开着。  平时她来的时候,门大多虚掩着的,从外头看不出来。有时候门也会关着,她一敲门,门锁会自动打开,应当是二楼的薄靳言给开的。但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开着。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到客厅里影影绰绰有些人,还有隐约的对话声。  前所未有的情况。  简瑶停在原地不动,盯着门内,仔细倾听。就在这时,里面有人转头看过来:“是谁?!啊……是你!”  紧接着从屋里走出来几个人,简瑶怔住了:是早晨在院子里碰到那几个保安。  ——  简瑶经常在宿舍大院里进出,保安们即使叫不出她的名字,也都认得她。其中一个还是认识多年的老保安,直接喊道:“简瑶?你怎么来了?”  简瑶看他们神色紧绷,有几个人手里还提着木棍,微微一顿,含糊答道:“我过来看看……你们为什么在这里?老肖的儿子找到了吗?”  她说的“老肖”,就是丢了孩子那个保安。  众人都沉默下来,其中一个答:“还没找到。住在这里的怪人还没回来。”  简瑶刚要继续问,之前的老保安忽然眼睛一亮:“你来这里也是要帮忙?那就太好了。”  简瑶看他一眼,点头坚定的说:“只要能帮到忙,我一定帮。”  老保安会这么想,是因为这次孩子失踪,大院里很多年轻人都在帮忙找。而简瑶平时待人就十分友善,所以以为她也是闻讯赶来。他还知道,简瑶跟警局的人都很熟,好像还有个刑警男朋友,所以如果她肯帮忙,当然求之不得。  保安们七嘴八舌把事情跟简瑶讲清楚,却令她心头一惊。  原来孩子昨天中午就不见了,亲戚朋友们找遍任何可能的地方,都没有踪迹。唯一的线索,是火车站附近一个小卖部老板看到,孩子早晨曾在旁边的游戏厅玩,“怪人”当时也出现在那里,还跟孩子讲过话。  简瑶问:“小卖部老板怎么认得,跟孩子讲话的人,就是住在这里的人?他们认识?”  一个保安答:“简小姐你不知道吗?很多人都知道的。那个‘怪人’经常在城里逛,穿个风衣、戴个口罩,古古怪怪的,还会跟人讲一些奇怪的话。他一个人住在山上,大家都说他是神经病。肯定是他拐走了孩子!”  简瑶愣住——她的确不知道,她寒假才回家。这时另一个保安附和:“我们已经把这个情况告诉警察了,他们应该很快会到!”  ——  简瑶跟他们一起进屋。  屋内还是老样子,七八个保安或站或坐,分布在屋里各处。通往二楼的楼梯有两个保安紧张的站着,还有两个守在通往密室的走廊。  一个中年保安蹲在沙发边上,眼眶通红、精神颓丧。简瑶认得他就是老肖。  她又抬头,望向午后阳光寂静的楼梯。  保安们说是他拐走孩子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她一直觉得他是个侦探小说家。  可是,他却跟孩子讲过话。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陌生的号码。  她走到一旁接起:“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的男声格外低沉,但是带着几分昨晚没有的沙哑鼻音,像是刚刚睡醒:“请转告他们:从我家里滚出去。谢谢。”他的语气听着挺平静,就像让她转告的是一句很寻常的话。  简瑶握着电话,再次望向空荡荡的楼梯。  傅子遇有她的简历,所以他知道她的电话。而他此刻,人应该就在二楼。  简瑶看一眼不远处的保安们,压低声音:“薄先生,他们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你能不能下来跟他们谈一谈?”  薄靳言似乎低笑了一声:“如果每个想要见我的人,都能如愿,那我现在已经死了。”  简瑶微怔,就听他说:“累死了。”  ——  简瑶静默片刻,答:“既然你不愿意,自己跟他们说,我不会替你转告任何话。”  她的语气挺硬,薄靳言倒是沉默了一会儿。  简瑶以为他会生气或者继续讽刺,谁知他忽然说:“好吧,告诉他们: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一楼那两个房间。钥匙在厨房第三个橱柜的最里面。”浑厚的嗓音异常温和,说完就挂了电话。  简瑶狐疑的走到厨房,果然找到了钥匙。  她走回客厅,对老肖等人说:“刚才没有跟你们说,我跟住在这里的薄靳言,有一些工作关系。不过我也不了解他。刚才他打了电话。”  ——  再次来到那两间密室前,简瑶的心慢慢提起来。  薄靳言到底会让他们看到什么?他的语气听着不对劲,太配合了。  一个保安缓缓推开门。  屋内灯光很暗,几排铁架森然矗立,而那些罐子里的东西,也赫然呈现在眼前。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站在门口没动,也没人说话。  迎面就看到铁架子上第一个玻璃罐子:暗色的液体里,浮动着一颗……眼珠子。煞白的眼球、涣散的瞳仁,颜色鲜活,仿佛正盯着她。  简瑶几乎是立刻垂下目光,可就这么匆匆一瞥,足以令她看清架子上那一长排罐子里,泡的都是嘴唇、牙齿、手腕、心脏、男性生殖器……  一名保安失声喊道:“杀人分尸!杀人分尸!”转身就跑了。他这一跑,其他几个保安也变了脸色,开始往后退。老肖当即就懵了,僵若木鸡,两个保安拉着他往外走:“我们先出去!把这里守住,警察马上就来了!赶紧报警!”  身后脚步声纷沓,人声混乱。简瑶的心跳已经不稳,一股凉意慢慢渗进四肢和躯体。她也转身,绷着脸快步往外走。可走了几步,她又刹住。  前方狭长的走廊,保安们眼见就跑得没影了。她原地听了几秒钟,又转身,一个人走回密室里。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狰狞可怖,她不去看罐子里的东西,而是将目光缓缓移向其中一个罐子的底部……  那里贴着很小一张发黄的纸片。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瞥见每个罐子上,似乎都贴了同样的东西。她仔细看上面的字——  这是一张英文标签:  “编号:042;  内容:左眼球;  性别:女;  年龄:27;  死因:车祸,大出血;  死亡时间:日;  捐赠医院:俄亥俄州州立医院。”  标签上还隐隐能看到医院的印鉴——这是科研用人体器官标本。  简瑶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听到屋外传来隐隐的警铃声,立刻快步离开了这房间。  刚跑出别墅大门没几步,她就看到前方,保安们正围着两名警察,指着别墅大声诉说着。同时,她身后“嘭”一声,门被人关上了。  简瑶回头看着紧闭的屋门。  薄靳言引他们去标本室,就是要把他们吓走。  ——  已是下午了,山岭间的阳光依旧灿烂,而别墅就安安静静矗立在阳光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最先赶来的这两位是民警,简瑶把所有经过对他们讲了一遍。保安们听她讲那些是标本,都很意外,但还是一口咬定薄靳言脱不了干系。  两名警察决定上前盘问,简瑶和其他人则站在不远处等着。  然后警察在楼下又敲门又喊话,屋子里却根本没人理他们。保安们议论纷纷,更加觉得薄靳言是做贼心虚拘捕。简瑶也猜不出,薄靳言到底在干什么。  警察不能硬闯,只好回来找简瑶:“你不是有他电话吗?打给他,叫他开门。”  简瑶点点头,打过去,在警察要求下,开的是免提:“警察在你家外面,要找你询问。开门。”  薄靳言静了几秒钟才回答,声音听着又有点闷闷的鼻音:“他们有搜查证或逮捕证?”  警察摇了摇头,简瑶答:“没有。”  薄靳言:“那我为什么要开门?再见。”说完又把电话给挂了。  警察们面面相觑,火也大了,一个说:“打电话到局里请示!”简瑶听着心里也有点冒火,可越是冒火,她的直觉越强烈——他不是罪犯。哪有这样的罪犯。  这时,不远处又响起警铃声,众人都回头望去。  几名警察,簇拥着一个神色沉肃的中年男人,快步朝别墅方向走过来,李熏然也在。简瑶认得那中年人,正是市局局长。  ——  这么小小的一片山岭,情况却明显有些复杂了。  看到简瑶,李熏然很意外,走到她身边:“你怎么在这里?”  简瑶:“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局长怎么来了?”  李熏然脸上浮现笑意,是那种有点高深莫测的、又有点兴奋的笑,他重复她的话:“三两句说不清楚。局长也是今天听上头的人说,才知道他住在这里,非要亲自来见他。”  简瑶听得奇怪,还想再问,那头已经有人叫李熏然。他匆匆的说:“你是帮着你们院子里的人来找孩子的?我知道有人报案,但是搞错了,他怎么可能是罪犯?回头再说。”说完就跑走了。  ——  这次换李熏然上前敲门。  众目睽睽下,依然是相同的结果,无人应答。  大概是之前两名警察向局长汇报了情况,简瑶被叫到局长跟前。  局长神色和语气都很温和:“小简,你有他电话?打给他。”  话音刚落,众警察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李熏然更是诧异。  简瑶只好又打过去,还是开的免提。谁知她还没讲话,那头薄靳言再次声音低闷的开口,这回语气有点阴恻恻的:“难道你的记忆力维持不了24小时?你已经忘了我昨晚几点睡的?为什么又打电话?”  简瑶刚要回应,却忽然感觉到众人又看着自己。刑警们都是人精,看她的目光颇有些微妙。李熏然更是直直盯着她。简瑶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微窘又无奈。多说无益,她立刻进入正题:“薄靳言,市局局长要见你。”  “不见。”他硬梆梆的答。  “我跟他说。”一旁的局长忽然开口,向简瑶伸手,接过了电话。  局长走到一旁,讲了一会儿,挂掉电话,脸上浮现笑意。  ——  简瑶看着局长带着一名老刑警,再次走向别墅。只是这一次,别墅的门打开了,他们走了进去。  简瑶把身旁李熏然袖子一拉:“他到底是什么人?”  李熏然瞥她一眼,不答反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简瑶简略的把经过讲了一遍:“我是他的翻译。”  李熏然拍拍她的肩膀:“太给我长脸了!”这才看向别墅,叹了口气,语气无比向往:“薄靳言。美国马里兰大学副教授、世界最年轻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公安部特聘顾问、一级警督。操!操!操!他居然跑到我们这鸟地方静养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会修改一下,所以会伪更。不过是修改一下遣词造句形容词,不影响阅读哈☆、靳言大神  暮色如暗纱覆盖大地,简瑶站在窗前,望着对面灯火通明的警局办公楼。  局长进入别墅后,警察就让其他人全离开。她也回到了家里。  简萱从书房出来,拿着个精美的本子,递到她面前:“我要大神的签名!”  简瑶转头瞧她一眼:“有必要吗?”昨天她还称呼薄靳言为“妖男”。  简萱坚决点头:“当然有必要!我可是美剧《犯罪心理》的脑残粉!现在有个活生生的专家跟我生活在一个次元,怎么能错过!”  可简瑶却无视她的殷勤期盼,转头又看着窗外:“我不会找他要签名的。”  “啊?”简萱很意外,看着姐姐似乎透着几分执拗的神色,脱口而出问,“姐,你在别扭什么?”  简瑶微微愣了一下,转头奇怪的看着她:“我别扭什么?当然不是。你知道如果去找他要签名,他会怎么说吗?”  “怎么说?”  简瑶想了想,模仿他昨天不可一世的语气,放低声音,慢慢的说:“如果每个找我签名的人,都能如愿,我的手已经不在了。”  简萱:“啊?”  简瑶:“……签断了。”  简萱“噗”一声笑了:“姐你的笑话太冷了。他这么大架子?”  简瑶也笑:“就这么大架子。”  简萱叹了口气,姐妹俩望着窗外夜色,一时都没讲话。  其实下午听李熏然道出薄靳言的身份,简瑶很震撼。本来她对薄靳言已经有了初步清晰的印象:宅男,自大、傲慢;情商挺低,不懂人情世故,自我感觉还极端的好——总而言之是个幼稚又孤僻的家伙。  可这样一个人,居然是世界知名专家,甚至被李熏然视为男神。要知道李熏然向来心比天高,芸芸众生,他看得上眼的就没几个。必然是薄靳言在业界真的很牛很牛,才能令李熏然也心悦诚服。  简瑶只能说,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这时简瑶手机响了,是李熏然。她立刻接起。  他的声音听着有点古怪:“我看到你在家,有空吗?速度来我办公室。”  ——  警局宿舍大院和办公楼相距不到数百米,几分钟后,简瑶就踏进了李熏然的办公室。  李熏然给她倒了杯水,却不说话,而是手里夹着根烟,绕着她打量了一圈,英俊桀骜的眉眼还透着凌厉。简瑶自顾自喝着水,等他终于坐下不动了,才抬眸望着他:“失忆了?看够了没?”  李熏然却不答她的话,突然就来了句:“薄靳言是不是在追你?”  简瑶一口水就呛进了喉咙里,连声咳嗽,瞪他一眼:“你疯了!怎么可能?”  李熏然看她神色,知道讲的是实话。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圈,说:“虽然你是挺机灵聪明,但也不是惊才绝艳……”  简瑶又横他一眼,却听他继续说:“如果不是要追你,那他看上哪一点了,指明要你当助手?”  简瑶愣住:“什么助手?”  李熏然:“当然是查案的助手。”  简瑶还没反应过来:“案子有英文资料要翻译?”  “去!就是我跟你讲过的青少年失踪案。哪来的英文!有乡下土话还差不多!”  这下简瑶彻底惊讶了,看着李熏然挺正经的表情,显然不是开玩笑。于是问:“为什么是我?我又不是警察。”  李熏然看着她不说话。  他想起几个小时前,自己去找薄靳言的情形。当时这位牛人已经跟局长等人见过面了,李熏然得到的消息就是:薄靳言会以专家身份,协助查失踪案。但他只提出一个要求——要简瑶当助手。  这位天才我行我素,完全不管简瑶的身份。局领导却为了难,知道李熏然跟简瑶关系好,让他来跟简瑶谈。  李熏然当时第一反应,是去找薄靳言毛遂自荐。见到薄靳言真人,他还有点吃惊——居然这么年轻,跟他一般岁数。  谁知等他道明来意,正坐在警局会议室沙发上看报纸的薄靳言,头也不抬的回了句:“感谢你的自荐,不过我不认识你,没兴趣。”  ……  不过就像简瑶所想,李熏然虽然心高气傲,但心也大,在权威泰斗面前,他为了查案为了学师,面子什么根本不在乎。薄靳言的傲慢,他之前也见识过,虽然有点气闷,但也不会放在心上。而且,他也把工作,和跟简瑶的私人感情,分得很清楚。  于是他用力揉揉简瑶的头发:“为什么选你?这你得去问他。反正局长的意思是:警方原则上不允许、不赞成市民参与案件调查。不过,薄教授只是被公安部授予一级警督的名誉警衔称号。他的身份是学者、是顾问,编制不在警队,他有私人助手是他的事。之前也有被公安部聘为专家的学者,查案时带了研究生。所以愿不愿意,你自个儿考虑。”  简瑶思索片刻,摇摇头答:“太扯了,我去找他问清楚。”  李熏然点头:“他刚坐局里的车走,应该是回别墅了。”  ——  简瑶一路沉思回到家里。  打开门,客厅空荡荡的。她在沙发坐下,听见书房里有些动静,应当是简萱在用电脑。  她从桌上拿起手机,翻到薄靳言的号码,同时对书房说:“你绝对猜不到刚才熏然跟我讲了什么。大神竟然让我当他查案的助手。”心情到底难以平静,她叹道:“我现在的感觉,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  书房却没人回应,想是简萱戴着耳机没听到。简瑶也不多说,直接给薄靳言打电话。  很快传来接通的声音:“嘟——嘟——嘟——”简瑶凝神静气的等着,忽然一怔,再次抬头看着书房——  那里也响起了手机铃声。  简萱的手机?可她的铃声一直是富有节奏感的RAP调,什么时候换成低缓的交响曲了?  就在这时,她身旁的大门传来钥匙响,简萱风风火火拉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她,登时高兴了:“姐你回来啦!我还去找你呢,又不带手机。”又抬头四处看看,压低声音:“大神呢?还在书房?”  简瑶瞬间懵了:“……大神?在书房?”  “是啊,他刚才来找你了。你还不知道?快去!容我再平复一下心情先。太帅了,太帅了!我以前看到的都是哪里的妖人啊!”  ——  书房的门虚掩着,简瑶在门前停了一瞬间。  屋里亮着灯,洁白的灯光映在地板上,澄亮柔和。音乐声还是那么沉静悠扬,隐隐能听到轻微的响动,似是茶杯被放到桌上的声音。简瑶轻推开门,走进去。  书房的两面墙,都放着沉黑结实的大书架。一个男人就坐在正中的红色沙发上。  他穿一身纯黑西装,白色干净的衬衣,没打领带。长腿随意交叠,手里拿着本书,正低头专注的看着。手边的茶几上,还放着杯热茶,一小盘水果。  这一幕猛的瞥见,只令人觉得闲适优雅无比。  听到响动,他放下书,抬头看着简瑶。  男人无疑是高大的,即使坐着,那身西装也显得笔挺、匀称、得体。但比起那晚黑黢黢的印象,此刻的他看起来身形略微偏瘦,因此越发显得肩宽腿长。  对上他眼睛的一刹那,简瑶心头微微一凛。那是一双非常修长的眼睛。不知是因为灯光晕染,还是他肤色太白皙,那瞳仁明明漆黑如墨,却又让人觉得他的眼神疏淡无比。  ……  简瑶在他对面坐下,稍微有一点不自在。  两人有过好几次交谈,但都是在电话里,黑暗中。这么清楚的看着对方讲话,还是第一次。既不是陌生人,可又不认识。  她刚要开口,他却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书。他的长相是清俊而略显冷冽的,但嗓音却浑厚低沉,非常悦耳的男低音。  “雷劈的感觉好吗?”  简瑶微窘,不答反问:“你怎么来我家了?”  薄靳言抬眸看她一眼:“当然是来考察你那点贫乏的小背景。”  原本因他的大神身份,以及清隽夺目的长相,在简瑶心里已经多了一层隐隐的光环。可他一开口讲话,这点光环瞬间烟消云散。  简瑶刚要不客气的还口,却听他极为流利的继续说道:“一个家庭关系极为和睦的大学生,寒暑假才回家,却选择独自居住在空置多年的老房子。是否你的内心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开朗?”  简瑶一怔,又听他说:“不仅仅是因为年幼丧父。你的其他家人很大程度上能够满足你对亲情的诉求,而你的性格也并不偏执脆弱。所以——”他看着她,目光疏淡而锐利:“你的童年还遭受过其他伤害?”  简瑶脸色顿时一变,目光也有刹那凝滞。薄靳言却又话锋一转:“与我另一个发现相比,这个问题变得微不足道——”他举起手里的书:“原来你看的都是如此无逻辑无科学依据的书?”  简瑶这才注意到书封面上的标题——《陪你到宇宙洪荒》,正是她书架上的言情小说之一。  简瑶反驳:“这是言情小说,要什么逻辑?”  薄靳言却又翻到其中某页:“甚至还在上面做了大量批注……”  她这才窘了,伸手把书从他手里抽出来:“谁让你动我的书?!”这书她还是在高中读的,当时的确在一些感人情节批注了些话,譬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譬如“若有一人,爱我如初”……现在看起来,的确肉麻又感伤。  薄靳言任凭她把书抢走,神色自若的答:“外面那位小姐说,这里的书随我看。”  简瑶把书放回去,这才问到核心问题:“你为什么要我做助手?”  这时薄靳言倒是微微一笑:“显而易见,非常多的原因。非你不可。”  简瑶有些意外:“譬如?”  “譬如我查案不喜欢被打扰,需要有人替我应付警察市民记者,完成所有繁琐而无效的工作;譬如在这个城市,我只认识你一个人。而且,你还很会钓鱼。”  简瑶:“……我要考虑一下。”  薄靳言扫她一眼,站起来,拿起外套穿上。临出门时忽然转头说:“我只抓最穷凶极恶的犯人,只有我能抓到。这个案子破案时间不会超过一周,也是你的聘期。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毫无意义的考虑,而是会在明早八点,赶到别墅。”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更新延迟了  ——————☆、靳言所爱  冬日的清晨,天空黯淡柔和。大片大片暗绿的森林,矗立在晨色里,山岭显得越发寂静寒冷。  别墅一楼依旧没有人。简瑶走上楼梯,看到虚掩着的铁门。  第一次踏入薄靳言的“领土”,她下意识把脚步都放得很轻。  “薄靳言?薄靳言?”  没人回答。  简瑶走到第一间屋门口,就停步了。  房门开着,里头光线不是很好,暗蒙蒙的。窗边的桌子上,堆着一摞摞的文件,还扔着几本书,很是凌乱。旁边有张大沙发,沙发上搭着块毛毯。茶几上放着个青瓷茶杯,里头的茶还没喝完。  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块大白板。上面贴满了照片,还用黑色油笔写了很多字。  简瑶走到白板前,静静看着。  照片一共九张,正是失踪的少年们。都是农村孩子,朴实精神的面容中还透着稚气。有三张照片下方,标注了地点名称,分别是“城南市场、火车站、建材城”。  简瑶听李熏然念叨过,这是三个孩子明确的失踪地点——因为他们失踪前跟家人或朋友提起过。但是其他孩子,就不知道具体的失踪点了。  再往下,又写了一行类似的地名,包括城东市场、汽车站、农贸市场……等等。简瑶微微一想,明白了:这些地方有相同特点——人流量大,游戏厅、录像厅、网吧多,孩子们爱去。所以也可能是罪犯出没的地方。  可这些地方分散在全城,想要找到罪犯,只怕是大海捞针。  简瑶又往下看,字迹就很混乱了,中英文夹杂,有的单词还只写一半,看都看不懂。甚至角落里还画了只小乌龟,虽然是简笔画,但栩栩如生憨态可掬。  薄大神分析案子的时候,喜欢画龟助兴?简瑶嘴角上弯。  但在这些字迹里,有几个字写得非常清楚有力,并且出现了好几次。  “没有目击者。”  没有目击者?  这是现在众所周知的不利条件,他为什么要强调?  简瑶想不明白,但还是拿出手机,发短信给李熏然:“Kp:没有目击者。”  ——  昨晚简瑶做了决定,当然第一个通知李熏然。  李熏然当即就到了她家里,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要偷师。”  简瑶其实没有太意外:“怎么偷?”  “他讲过的话,他对案情的分析、观点、理论……他的思想精髓,你全记下来告诉我。”李熏然说,“这不算侵权,你能知道我也能知道。”  简瑶答:“犯罪心理我不懂,只能尽量。”  所以现在,简瑶就把发现的第一个Keypoint(关键点),发短信给他。  李熏然很快就回复了:“?????”  简瑶微微一笑,刚放下手机,就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薄靳言穿着一身白色睡袍,不急不缓走进来。  这跟简瑶预想的见面情形,有些不一样。  昨天他的确傲慢、自负、毒舌,并且再次显露出他完全不考虑他人感受的低情商。但到底西装革履、气质卓绝,清贵不同常人。可此刻,依旧是那张脸,肤色白净、眉眼澄澈、鼻高唇薄,清秀又英俊。但脸色却不太好,眼神漠然——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而且他还光着脚,鞋袜都没穿。  他径直从简瑶面前走过,转头看她一眼。简瑶以为他要说点什么,谁知他就像什么也没看到,神色淡漠的继续朝前走。到了桌旁,他拿起茶杯,转身往外。  简瑶也不急——她干嘛要主动跟他讲话?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到了厨房,他弯腰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放进微波炉;几片吐司,放入烤面包机;再丢一瓶果酱到桌上。然后他就坐在桌前,眼神直直的看着桌面。  简瑶站在厨房门口等,以为他该讲工作的事了。哪知他忽然将双臂放在桌子上,头一埋,趴下了。  简瑶明白了。  等微波炉“叮”一响,他才抬头站起来,把食物都端到桌上,面无表情的吃了起来。  简瑶问:“昨天很晚睡?”  “嗯。”他嗓子里低低哼出一声,还带着几分闷哑。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头看着她,乌黑的眉头下,眼神恢复锐利:“你改变了穿衣风格。”  简瑶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色小套裙,点点头。这还是为了配合他的穿衣风格,她专门换了应聘面试时用的正装。  他盯着她,目光专注。  简瑶被盯得久了,稍有点不自在,他却摇摇头:“没有原来赏心悦目,最好换回来。”  简瑶有点意外的看着他,他却继续不紧不慢吃东西,没再看她。  赞美外表的话,女人都爱听。尤其是从他嘴里,突然冒出这么句话。  简瑶也难得的对他微笑了:“好。”  薄靳言吃完了站起来,虽然还穿着睡袍光着脚,神色却恢复倨傲。  “菜鸟助手,请把楼上的案件资料整理好,然后拿到外面的车上等我。”  ——  离别墅最近的公路旁,停着辆警车,司机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简瑶坐在后座看了一阵资料,就见薄靳言从小路走出来。  他依旧穿着严谨的西装,外面是件黑色大衣,倒衬得肤色越发的白。不过脖子上围了条咖啡色围巾,脸上还戴了个大口罩,只露出一双修长乌黑的眼睛在外头。  他在简瑶身边坐下,这才摘掉围巾口罩,扔在一边。英俊的容颜神色淡淡:“可以出发了。”  简瑶:“为什么戴口罩?”  他怪异的看她一眼:“你不觉得很冷吗?”  简瑶:“……不觉得。”  但她也明白了。许多北方人到南方,适应不了冬天的低温。薄靳言几乎是在国外长大,可能也是水土不服,才戴口罩。只是他我行我素,南方人却没有戴口罩的习惯,难怪被人认为是“怪人”。  车走了一段,居然离开市区,上了国道。  简瑶问:“我们去哪里?”  薄靳言身姿舒展的靠坐着,高大身躯几乎占据了后座大半的空间,简瑶只剩下一个小角落。他却毫不在意,一只手还放在膝盖上轻轻巧巧敲着,懒懒的答:“去拿他的地址。”  “他?你说的是谁?”  薄靳言唇畔浮现微笑:“当然是我们的罪犯。”  ——  警车在国道上奔驰,两旁树木萧瑟,都是冬日凋零的景致。  简瑶望着他淡然自若的侧脸,继续问:“你的意思是……罪犯只有一个人?而且是本地人?”之前李熏然一直怀疑是人贩团伙作案;抑或是外地过江龙,连续犯案。可薄靳言的说法,却把这两种情况都否定了。  薄靳言看她一眼:“不算太笨。十起案件,受害者类似、时间间隔有序、作案手法类似,水平极其稳定从不失手,具有鲜明的个人特点——只可能是一个人。”  简瑶眉头微蹙,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发短信。  薄靳言看都没看她一眼,凉凉的问:“又给你的小男朋友汇报?”  简瑶微微一僵,抬头看着他:“他不是我男朋友。”  薄靳言却不理她了,闭上眼靠在后座开始睡觉。简瑶问:“你介意我汇报吗?”  “我为什么要介意这种无聊的事?”  ——  警车最终在一个乡镇上停下。  沿着国道,两旁都修筑着房屋。有四五层的白色小楼,也有低矮陈旧的木屋。  薄靳言和简瑶来到其中比较破败的一幢木屋前。这里是第一个失踪的人——付明义的家,失踪地点不明。  薄靳言只告诉简瑶,这次来是要找出孩子准确的失踪地点,但没说原因。简瑶按下心头疑惑,上前敲门。  屋内依旧贫瘠阴暗,只有三间房,家具简单陈旧。付明义父母的脸色,同样黯淡憔悴。  ——  按照之前的笔录,付明义当天清晨离家,大约8点多会抵达潼市。他刚满15岁,是初三学生,去潼市是要到姑姑家住半个月,参加补习班。可过了几个小时,姑姑也没看到他,再给他家打电话,才知道失踪了。  然而等薄靳言仔细询问完这对父母,并没有获得新的线索——孩子没跟任何人说会去哪里。  ——  很快就到了中午。  简瑶在外屋安抚好那对父母,走进付明义曾经的卧室,就见薄靳言高高大大的站在屋子正中,盯着满床的杂物,神色极为专注。  简瑶走过去,一看床上都是些孩子的玩具:面具、陀螺,还有很多游戏卡,一部简陋的掌上游戏机。床下面还有些空易拉罐,应该是孩子捡来换钱的。现在人不见了,连这些都成了父母的纪念。  她问:“有发现吗?”  薄靳言像是没听到,继续沉思。过了几秒钟,才缓缓转头,眼神极为漠然的看着她:“出去。”  简瑶转身就走。刚到门口,却听他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也去找,你的大脑不是摆设。任何与付明义相关的信息,我都要。他会去的地方的线索,一定藏在这间屋子里。”  ——  简瑶现在已经习惯他的语言方式,也不生气,更懒得理会他。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到后面的家禽棚子,倒是一愣。  走过去一看,里头养了好几十只鸡,应该就是这户人家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鸡棚旁的柜子上,还放着一盆鸡蛋。  简瑶微微一怔,转身去前屋找付明义的母亲。  ——  过了一段时间,简瑶再次回到孩子的屋门口。  “我有些发现,但是可能没什么用。”她说。  薄靳言没看她,依旧面无表情:“说。”  简瑶看着他俊美安静的侧脸,想到眼前的是世界知名专家(虽然看起来一点不像),觉得自己的话说出来肯定要被他嘲笑了。  她开口:“付明义的成绩中等,偶尔还会不及格;他跟同学的关系都挺好,很爱玩游戏机。但是家里没什么钱,所以很多时候在网吧、游戏厅闲逛……”  她讲话的时候,薄靳言一直自顾自沉思,也不知道听没听。  简瑶继续快速说道:“付明义失踪那天,拿了一篮子鸡蛋,带给姑姑……”  “停!”薄靳言忽然打断她,清亮锐利的眼紧盯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简瑶答:“我看后面有养鸡棚,心想他们既然要让孩子到姑姑家寄宿一段,肯定会带点见面礼,譬如土鸡蛋。我就问了他妈妈,那天他的确带了。而且之前也经常给姑姑家送鸡蛋。不过这些应该没什么用,其他就没什么发现了……”  简瑶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薄靳言忽然上前一步,弯腰将她抱进怀里。  午后阳光薄暖,屋内静悄悄的。简瑶身子一僵,薄靳言已经松开了她,可那双清澈的眼,还是紧盯着她,里面竟然有非常……温和的笑意。  “你怎么想到这点的?带鸡蛋给姑姑!你是个天才!”  简瑶:“这个是基本的人情世故……”  薄靳言微笑:“傅子遇说你知书达理,会与我互补。噢,他也有蒙对的时候。”  简瑶:“……”  薄靳言已经打开手机,指向市区地图上的某一处:“他在这里失踪。”  简瑶一看,是一个农贸市场。问:“为什么?”  薄靳言此刻的态度特别温和特别好,微笑答:“Comeon!他提着一篮子鸡蛋,去哪里都不方便,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姑姑家?难道会提着一篮子鸡蛋去游戏厅、去玩?你见过这样的男孩吗?  他很喜欢打游戏,又没有足够的钱。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那天很可能偷偷把鸡蛋卖掉。而他经常给姑姑家送鸡蛋,一次两次不会被发现。而农贸市场附近,又有游戏厅,并且离他姑姑家不远。”  简瑶听完,点点头:“但是我们知道他的失踪地点有什么用?”  薄靳言的笑容骤然加深。  ——  两人回到车上,沿着暮色下的国道,返回潼市。  薄靳言拿着个笔记本,低头快速写着。简瑶手支着下巴看着他,同时把第三条讯息发给李熏然。  过了一会儿,薄靳言把笔记本丢进她怀里:“给他们打电话。”  简瑶捡起本子,读了几行,心头微震。只见上面写着:  “男性,25-30岁,本地人。体形偏瘦,外表普通;  独居在距离农贸市场三公里范围内,上班地点也在附近;  没有轿车;  沟通能力强,善于言辞,经常出入游戏厅、录像厅等地。”  简瑶看着他:“这些……为什么?为什么罪犯住在第一个失踪者失踪的附近?为什么他是25到30岁?”  薄靳言双手往脑后一枕,答:“你今天不是看过了白板?原因都在上面。”  于是简瑶开始努力回想,他却打开手机地图,指着说:“告诉他们,马上搜查农贸市场东面的这片树林。有发现之后,立刻给我们打电话。”  简瑶心头一颤,问:“发现什么?”  薄靳言斜瞥她一眼:“你已经想到了,为什么还问我?”  简瑶脸色微变,薄靳言微笑着,那笑容竟格外璀璨,眼中光华流转,低沉的嗓音动听无比:“亲爱的助手小姐,我告诉过你——只抓最穷凶极恶的犯人。人贩子?多么不入流的东西!连环杀手才是我的菜。”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靳言哥哥没夸张,那些推论的依据都在白板上哈~~  这章案情有点多,会不会读起来很乏味很无聊啊……  ——————  感谢投雷的同学,挨个过来嘴个。尤其是反复投雷的同学,心意老墨收到了,其实支持正版就是很大的鼓励了。谢谢大家☆、掌心初吻  山野寂静,警车在国道上奔驰,发出低沉枯燥的引擎声。  薄靳言话音落下,车内安安静静。  简瑶的胸口一阵窒闷,目光停在前排套着蓝色罩布的座椅上,一时竟无话可说。  前排一直沉默的警局老司机,忽然开口:“薄教授,你的意思是……那些孩子都被杀死了?”  薄靳言脸上的笑意缓缓敛了:“嗯。”  窗外景物依旧飞速而逝,没有半点声息。简瑶问:“就算只有一个人作案,也可能是人贩子。为什么就是连环杀手?”  薄靳言那白皙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清隽的眉目里,却慢慢浮现漠然。  “因为我了解他们。”  ——  简瑶静默片刻,开始打电话。  纵然心头有万般疑惑,但当务之急是把薄靳言的发现转告警方。  李熏然那边开的是免提,一屋子刑警听完之后,当即炸了锅。李熏然平时那玩世不恭的语气,也变得冷肃无比:“为什么?从哪里得出这些结论?”  简瑶:“你等一下。”她放下手机看着薄靳言:“他们想知道原因。”  薄靳言头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回去之后我会做简报。现在让他们先去找尸体。”  骤然听到“尸体”两个字,简瑶还是心头一跳。可她把薄靳言的话转告之后,那头刑警们还是惊疑难平。国内刑警队并没有犯罪心理师这个专业岗位,他们对薄靳言的“简报”也没什么概念。李熏然沉声说:“简瑶,这事儿太大了。大伙儿都等着,局长刚刚也来了。你让薄教授先跟我们说说?”  简瑶微一沉吟,再次看着薄靳言:“你能不能就在电话里给他们做‘简报’?”  薄靳言睁开眼,定定的看着她:“我上一次做简报,是在马里兰大学伯克利分校中央报告厅。现在你要我在……”他瞥一眼窗外的景物:“……108国道婺林乡马头村收费站做简报?”  简瑶有一点点想笑,嘴里却淡淡答道:“那又怎样?你讲得对,站在哪里都会振聋发聩。”  薄靳言却直接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眼罩戴上,看样子是不打算理她了。  简瑶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能回到潼市,差别不大。但也不能直接说薄靳言不愿意吧!于是斟酌了一下语言,对那头的刑警们说:“是这样的,薄教授正在准备简报内容,还有一些证据需要补充,现在没有空。等一会儿到潼市,会第一时间跟大家解释,简报内容也会更完善……”  她正讲着,身旁戴着眼罩的薄靳言忽然开口,低沉的嗓音,轻快愉悦得像哼歌:“助手都是骗子……”  简瑶这边还通着话呢,脱口而出:“你闭嘴!”  ——  抵达警局门口时,已经是暮色低垂时分。  远远便见李熏然和几个刑警,站在办公楼下等着。简瑶的目光不由自主移向三楼,某片灯光明亮的区域。  那是刑警队的大会议室。刚刚在电话里已经说好,薄靳言一会儿就在那里做简报。  她上次被带进那里,还是六岁的时候。  正失神间,身旁猛的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嘴角下抿、脸颊向下倾斜、上眼皮下垂……为什么我刚刚看到了典型的痛苦表情,隐藏在你的平静里?”  简瑶没想到薄靳言如此敏锐,自己明明就像他说的,脸色挺平静。  薄靳言却还盯着她,漂亮的眼睛里,骤然闪过了然神色:“噢……看来我上次判断有偏差。你心中那点忧郁的小悲伤,还是跟你父亲有关。”  简瑶说:“错!我刚才觉得痛苦,是因为你马上要给刑警队做简报。”  薄靳言长眸微眯,高大的身躯稍稍俯下,到了她的高度,与她平视:“助理小姐,你吃错药了吗?”  简瑶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答:“正是因为身为你的助理,我非常真诚的劝告你:里面都是忠诚敬业的刑警,也许他们没你查案厉害,但是你一会儿做简报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讽刺他们?如果有问题,能否耐心一点回答?”  简瑶这么说,也是因为他讲话几乎句句都能气死人,而且之前对警察的态度实在不算好。  谁知薄靳言微微一怔,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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