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暨南大学：文化堡垒的绿荫漫过南洋
来源: 作者：文／记者　章宁　图／记者　邹卫　　新闻来源：南方网－南方都市报
发布:新闻中心
重建后的暨大太新了，这幢５０年代留下的苏式建筑也成了旧物。&&&&&　　
　　暨大侨校条件好一向是出了名的，在我们都还比较穷的那些日子里充满对比较富裕日子的向往，不过有一样东西，我很遗憾暨大走得太前，过早地把它淘汰了，这是一样老土物喇叭，这里俺仅指高音喇叭。也许早几年知道她少了这个，就不会那么羡慕暨大的学生，也就不会渴着劲儿地要来暨大了（玩笑话）。
　　读大学时候就有同寝室的预言俺迟早要读研。没想到工作若干年后，去年终于兜回原路，成为了在俺那个时代被称为“烟酒生”（研究生，此戏称深刻表明了本科生对俺们的嫉妒之情）的人，更重要的是我居然进了上本科以为是不可能进的侨校。刚开始觉得一切好像都很正常，上课、吃饭、睡觉，可是不知怎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难受。一天中午，当我再次午睡过了头时，恍然大悟，少了高音喇叭奏响的“起床号”。于是我很愤愤地四处寻找支持者：“你们不觉得没有高音喇叭少了学校应有的氛围吗？”“高音喇叭，有什么好？吵死了。”十个里有８个这么回答，剩下一个跟我差不多的年龄，说：“以前念本科每天下午课前被吵醒，烦。尤其可怕的是冬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音乐巨大声地响起，心跳陡然加快，吓死人。许多年后，偶尔听到相同的音乐，都有挥之不去的噩梦般感觉。终于不用再这样被惊醒，挺好。”还剩最后一个，是我，我怀念高音喇叭。
　　俺从小在大学校园里成长，对大学生生活的了解始于那些一日四次的喇叭们，早上、午休后极大力地叫你起床；中餐晚餐时歌曲大聚会，“某某级某某班的某某为某某点歌，祝某某么么么”，这也是俺对于大学生活的最初简单向往：到我上大学时就可以拥有这样一块阵地，可以公开地表达对某某同学的好感或情谊，再不必采用看纸条、传纸条那么原始的方法，多么自由，多么浪漫。待到俺自己上了大学，一日坐在校园大操场高高的台阶式看台上吃饭，高音喇叭里正播着“穿越你的黑发的我的手”，这时一股岳麓山风正好路过，顺手撩了撩我的长发，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空灵与超然，或许还有一些感动，不过不含一点“感时花溅泪”的浓浓酸腐。因为俺知道在相同空间下有无数长发飘飘的女生正听着同一首歌，说不定还有男友在侧，彼此的目光也突然温柔起来，大家类似的动情稀释了文字的微酸，变得真实、贴切。就是这些喇叭在难测的人心之间时不时制造着些短暂的共鸣，也成为俺对大学集体生活的标志性回忆。
　　说到现在，我一直都在翻俺的那本老黄历，现代人才不稀罕。否则也不会有个性化的ＷＯＲＫＭＡＮ先问世、再风靡，更不可能看到、听到戴耳机仁兄仁妹们，自得其乐的活力舞蹈和动情地跑调歌唱。我怀疑这可能就是校园消失高音喇叭的主要原因了，于是拨通了师兄暨大宣传部刘斌老师的电话，他听到问题后有点吃惊：“现在各大专院校应该早不用这个了吧。１９９６年以后我们就改用了低音喇叭，没那么吵，音质也好很多，那时各学生宿舍都还装着，可有的学生嫌吵，撤了。这段时期学校搞建设，停了大半年。不过以后学校会采用无线式，用收音机收听校园广播，学校的广播站其实很不错呢。”
　　照理说这种改变更加人性化，但不知怎的，我依然怀念那些俺拥有高音喇叭的土日子。就像八月十五看月亮一样，至少在一年中的这个时刻，可以确切地知道许多人如我一样在干着同样一个看月亮、吃月饼的事儿，可以不必猜测就知道大多数人在想什么，那时我不会觉得孤单，因为这世界上有许多人正和我在一起。寻找之旅
　　在崎岖里伸展的侨教之光
　　几个月前，暨大教学主楼前（面向图书馆方向）的空地上正忙着施工，过往学生都在猜测这弹丸之地能修建出个什么。不久帷幕落下，一座命名为“万国墙”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ＷＡＬＬ）的现代雕塑展现在每一个过往师生面前，雕塑由金属铸成，涂暗红色漆，在凸凸凹凹的抽象几何图形上铸有按英文字母顺序排列的各国国名，这就是暨南大学国内最著名的华侨学校为世界华人打开的教育之门。校党委书记、副校长蒋述卓先生在采访时对我说这座雕塑将成为暨南大学的重要标志。
　　近百年来，暨南园内培育了大批海外华人，而学校本身所走过的道路也是异常崎岖坎坷，充满传奇色彩，从北到南，几迁几停几复办。记者初次进入暨南大学，是到其附属医院看病，从医院后门进入校园一眼看到路边的路牌真如路，非常奇怪，真如是上海郊县，十多年前上海修建新客站，还记得每次都是只能在真如这个临时站点下车，那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怎么会出现在广州大学的校园中？此次采访了专致校史研究的周孝中老先生，了解到校内主要四条干道的命名正出自周老的创意，他提出以学校历史上的四个主要校址为路名，既便于校内交通，又有纪念意义。于是最终形成了今天校园中线以“万国墙”精神压轴，两侧以象征学校艰辛里程的主干道金陵、真如、建阳、羊城相附的格局。
　　创始之初　金陵
　　考究起来，一般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暨大侨生生源主要来自东南亚，为什么当初会在南京建校？寻根溯源，要从本世纪初的时代背景谈起。据李长傅的《中国殖民史》记载，１９世纪末２０世纪初，海外华侨数目达７００万左右。这些身在海外的华人难免遭受殖民统治者的歧视与压迫，统治阶层不希望华人进入上流社会，因此剥夺了他们接受稍高级教育的权力。在这种情况下，华侨只能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对子孙后代进行文化教育，苦于师资、财力、教材等等的严重匮乏，华侨归国学习的呼声很高。起先清政府将海外华侨视为“化外之民”，光绪年间的《外交报》曾有“人民出洋，已非我民，我亦不管”的言论。后来迫于形势，据周老介绍清政府害怕在海外频繁活动的孙中山等革命党煽动华侨造反而开始鼓励华侨归国，接受教化。当时的两江总督（管江苏、江西、安徽三省）端方虽为满洲正白旗人，思想比广东福建沿海地区的官僚开通，对汉学也有浓厚兴趣，他鼎立支持华侨教育，欲将中华文化四海传播。在端方的筹办下，１９０７年在南京成立了国内第一所华侨学府暨南学堂，校址位于南京鼓楼薛家巷妙相庵。
　　说起这段历史，周老还谈到了两个细节。由于路途遥远，端方还特派军舰专程接侨生归国学习，可见对侨生的重视。至于暨南的校名由东莞一位探花提出，出典自《尚书·禹贡》：“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原意是把“声威教化传播到东、南、西、北四方”，“暨”，即“及、到达”等意义，由于学校以吸收南洋华侨子弟就读为主，故取名“暨南”，意指把教化传到南洋。
　　战争年代　真如、孤岛、建阳
　　端方办华侨学府初始想法是让侨生先在暨南读一年预课，然后分散去各大专院校继续学习。没想到归来的侨生文化程度不一，文化水平不高，很难就此跟上国内生进度，于是成立了专门的华侨学校。早期暨南学堂相当于现在的中小学校，校内主设师范与商课，据周老说主要考虑侨生日后的就业问题，当时在海外的华侨多为生意人，另外海外需要大批有学问的教育工作者。暨南学堂平平安安地办了５年后，遭遇了第一次停办。１９１１年武昌起义爆发，进步的暨南学生要造反，清政府要镇压，学校师生有的参加革命军有的回了南洋，星散。直到１９１８年辛亥革命胜利后应广大华侨的要求，暨南学堂得以复校并得到发展。先由于南京校址太小，迁上海真如，接着１９２７年改组为暨南大学。然而那是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读书人想安安静静地教、学谈何容易，日本人的铁蹄又踏入国门，学校不得不躲入“孤岛”，１９４１年继而迁入福建建阳。在这一段艰难岁月中，大部分侨生都回南洋了。
和平时代　广州
　　全国解放前夜，暨南大学得以回迁上海，却不得不再次暂时停止发展。复原后的暨大本来力求继续按照侨校的特点进行办学，如在招生方面以７对３的比例招收侨生与内地生，无奈几经战乱，侨生生源锐减，后几经考虑只好将暨大的院系分别合并于上海复旦大学、交通大学、南京大学、浙江大学等高等学府，“暨南”校名不取消，以待日后时机成熟时复校，而当时仍愿意归国学习的部分侨生被安置于燕京大学（后属北京大学）。至此，暨大进入第二个停顿期。
　　解放几年后，华侨欲归国学习的愿望再次高涨，从各方面因素综合考虑，有人提议在广州办一所华侨大学。经过一年多的紧张筹备，１９５８年９月２４日暨南大学再度开学。关于校址的问题，当初有人提议白鹤洞，有人提议中大附近，最后决定在石牌广州华侨补习学校基础上扩建。学校蒋述卓书记说初期暨大比现在面积大很多，周围遍布农田，至于蚊子也是出了名的多，如今校园的环境早已今非昔比。本来暨南大学的变迁历史到这里该划个句号的，然而由于其特有的侨校性质，在动荡的文革时期，她遭到拆分，第三次停办。据周老回忆当时学校的院系被胡乱并入了其它院校，最可笑的是凡是带“外”的系都想当然地归入了外院，使一些系的老师无所事事，而学校让出来给了第一军医大学。这一来就是整整１２年，１９７８秋天，经过多方努力后，暨大终于再次复校。根据老教师的说法，这当中叶剑英的题词着实帮了大忙，叶老是广东人，与华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出面支持，据说光“暨南大学”这四个字叶老一共写了七张，否则军医大也并不是轻易就可以迁走的。当暨南人终于回归母校，在大礼堂召开庆典大会时，老一辈教师开场的第一句宣言就是：“我们回来了！”&&&&名人谱
&&&&暨南大学校长（１９５８·６—１９６３·１）：陶铸&&&&暨南大学名誉校长（１９９１·６———）：钱伟长&&&&校董名人：黄炎培、史量才、荣毅仁、廖承志　&&&&曾在暨南园授课的名师：郑振铎、钱钟书、马寅初、夏衍、梁实秋、周谷城、潘光旦&&&&校友：吴学谦、汪国真&&&&侨生名人：李光前（著名华侨实业家，曾任新加坡中华总商会主席、星马中华商会联合会主席、新加坡大学首任校长）；许敦茂（曾任泰国国会主席，国务院副总理，后任泰国盘古银行董事长）&&&&经典一刻　最后一课
　　１９４１年１２月８日，日军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
　　这天早上，学校负责人立即举行了会议，会议简短而悲壮，作出了决议：“当看到一个日本兵或一面日本旗经过校门时，立刻停课，将这大学关闭。”校长含泪向教师们宣布后，大家分头准备上课。学校依旧摇上课铃。学生们来上课的人很多。教授们向学生宣布了学校的决定和步骤，如郑振铎教授开头就说：我这一门功课还要照常地认真听讲，记笔记，默默无声。这一课似乎讲得格外地亲切，格外地清朗，语音里有点异样，带着坚毅的决心，没有一丝紧张的神色。上午１０时３０分，终于临街窗外响起车轮辗地的沉重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几辆满载日本兵的军用车，驶过校门，由东向西，当头一面白地旭日旗在寒风中飘忽而过。教师们立刻挺直身子，盖上书本，以悲壮的语调宣布：“现在下课！”学生们一致站立起来，默默地不说一句话。
　　１９４１年１２月９日，何炳松校长坐上列车南下建阳。不久，课室、图书馆等均封闭。东南文化堡垒———暨南大学“孤岛”时期即告终结。
　　　　　　　　　　　———郑振铎·《蛰居散记》&&&&旧事钩沉
&&&&“暨南”初建南京之谜
　　这当然与端方有关。端方为了“宏教泽而系侨情”，接受学部特派南洋查学委员钱恂的建议，创办暨南学堂的。他对于暨南是相当努力的，他请旨岁拨江海关银５０００两，作为办学经费（以后又由闽粤海关增拨），委派在江宁学务处工作的广东人士郑洪年等主持其事。侨生不仅学膳宿费全免，还有零用钱可领。而且还发新式海军型制服，穿戴起来，令人有焕然一新之感。
　　当时南洋归侨学生，服饰既奇异，言语又不通，到校外往往引人围观。特别是驻明孝陵一带的士兵，也常对郊游的侨生进行讪笑、揶揄、甚至恶作剧。端方得知后，乃给侨生每人发一柄白纸扇，上有端方手谕，如遇军民人等对侨生无礼时，准用此扇扑击惩罚。这就像尚方宝剑一样，从此无人敢欺侮侨生了。
　　　　　　　　　　———摘自《暨南逸史》&&&&旧事追忆&&&&钱钟书在暨大的日子
　　听钱先生的课，是在１９４７年下半年至１９４８年上半年一年多的时间里。听课地点在宝山路暨大文法学院（二院）东大楼下第三教室里边的一个小教室———第四教室里，一进门就是黑板和讲台。
　　当时钱先生三十七八岁，风华正茂。目光炯炯，一口清脆的牛津英语，两手常常倚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边讲边板书。他既深刻地分析作品，尤善于发挥联想，每当他抓住一个话题时，便溯源穷流，由表及，由此及彼，贯通中西，纵横对比，庄谐间出，如万斛泉，随地涌起。
　　在课外，我也常常见到钱先生，或者在课间，或许是为了等候学校接送教授回家的吉普车，他总是一个人独坐在东楼楼上大教室走廊北面的木窗台上，手中捧着厚厚的、重重的原版书，（有时在身旁还有一大叠，大概是刚从图书室借出来的吧！）孜孜不倦，旁若无人，看得是那么入神。　　　　　　　　　　———摘自《暨南校史》&&&&校园生活&&&&华侨最高学府里的似水流年
　　９０年代初，记者还在读本科二年级，到广州参观实习，当我们搭车经过暨南大学校门口时，马上有同学表示了感慨：“这就是暨大，专收侨生，听说学生宿舍两人一间，间间都有电视，条件很好呢。”虽说对于此类擦肩而过的事物实在无法考证其可信度，但这种“传说”不得不令人羡慕，毕竟当初我们８个人住一间校舍，而整个女生宿舍区也没一台电视，恨不得自己的父母变成华侨。
　　现在成了暨大的一分子再回头考察校史，我才知道这侨生待遇的优厚是颇具“历史性”的。早在清朝为了鼓励海外华人归来接受老祖宗的教化，侨生的许多费用都是政府出资，生活上也给来自海外的游子以很多的照顾。到暨大在广州立住脚，学校在校舍建设方面也给侨生以很多特殊的照顾。对学校历史了如指掌的马兴中老前辈说，侨生的洗手间都洒着香水，这在６０年代的中国，其它学校是想都别想的；马老还说，以前学校还有专门为侨生准备有行李仓库，因为侨生往往携带许多许多行李，简直像出嫁时备的嫁妆，又像把整个家都给搬来了，说具体点吧，有些学生甚至用集装箱装行李，可以想象吗？至于侨生的衣衫打扮用现代的词说，也蛮时尚，这些从老照片中一眼可见，校园内的侨生就像琼瑶电影时代的明星：长发、西装、喇叭裤。如今，国内的生活水平提高非常快，差距虽不比从前大，但侨生优越的住宿生活条件依然在高校中比较突出。
　　回忆过去时光，无论是侨生还是国内学生，他们最怀念的都是暨南园里的那五个蒙古包，她们不仅是学校师生吃饭娱乐的场所，也是其它院校羡慕至极的又一大特色“产品”。五个蒙古包是学校的饭堂，呈四瓣花型排列，中间的花心是厨房，周围的四个餐厅分属不同院系。每次搞活动，将桌椅撤掉，马上一个圆形舞台，舞会也好，聚会也好，都是绝好的场所。马老、刘斌说起这个都很得意：“没有哪个学校有这么好的条件。”
　　当然这学校优越的条件不仅体现在硬件上，暨南园特有的国际性文化环境同样令其它学校望其项背。海外华人虽国粹方面不如国内学生，但他们把世界各地的文化带到了这里，在文化的交流与碰撞中，海内外学生均受益匪浅，所以从暨大出去的国内学生普遍的反馈是知识面宽，见识广。至于归去的华侨在海外有所成就者数不胜数，既有政坛的风云人物又有教育界、商界等等行业的精英。足以证明这座古老的侨校，百年来并没有辜负老祖宗的心愿，在一代代教育者的努力下，不断创新发展，将中华文化播之四海。（编辑：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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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瞰暨南大学，就发现这座全国最高的华侨学府自有一番沉稳气度。
七十年代衣着时髦的侨生们带来了有海洋味道的音乐。
明湖是校园里的一颗明珠，这是由师生们课外劳动的结晶。
“忠信笃敬”这四字校训在校园的显眼处。
学校创始人端方自己就是一段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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