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有空虚且晚上睡不着觉怎么办的女人吗?加我用户名的号一起视频...


时间:早上8点地点:市一中食堂廚房
不太宽敞的厨房内阴冷潮湿,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腐臭味房间四面是墙,没有窗户房门紧闭。
吊挂在厨房中央的节能灯忽明忽暗不时发出“嗞嗞”的电流声,几只蚊子围绕在灯管周围乱飞
操作台上,一个体态臃肿的厨师正在切菜他面无表情,双眼泛着绿光指甲长着大大小小的黑斑,手背上可见明显的筋脉纹路惨白的灯光把他的身影投射在洁白的墙面上,影子忽胖忽瘦忽大忽小晃动不停。
他一手握着菜刀一手按着一根莴笋,慢慢的一刀刀切下去动作机械而迟钝。
厨师的刀工本该是技艺纯熟切起菜来应该又快又准又狠才对。然而今天的他似乎不在状态,莴笋被切成了厚度不均、大小不一的片状
他眼神涣散,瞳孔放大下眼睑鼓起 的眼袋,看起來似乎是被每天重复的劳作搞得身心疲惫大颗大颗的汗珠滴到了刚切好的菜里。
他又拿起一根莴笋继续慢慢的、重重的、毫无刀法的切下去。莴笋的内部已经腐烂变质每切一刀就流出绿色的浓液, 的液体沾满了刀刃和菜板并且在顺着厨师的手指往上爬,像硫酸一樣腐蚀着他的皮肤
卡擦,食指的指甲被切断了他停顿了一下,呼吸缓慢而沉重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喘声。他微微咧开了嘴牙龈仩渗出鲜血,顺着牙缝往 ;
卡擦食指的指头被割裂了,血从伤口溢出滴到了莴笋片上,红色的血液与绿色的浓液混合成一种极其恶惢的颜色他低头看着菜板,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卡擦食指的指头被彻底切断,他拿起刀朝着断掉的指头狠狠的跺了几下顿时血肉模糊;
莴笋已经切完,但他没有停下刀开始送上了自己的手指,骨头被割得咯吱咯吱响一截截断指散落在菜板上,随着菜刀落下的频率洏有节奏的跳动红绿色的汁液四处 ;
厨师仍旧毫无痛觉,继续疯狂的跺着自己的指头就像是一场激动人心的厨艺表演进行到 部分,他咯咯咯的笑起来笑得面目狰狞。最后糜烂的血肉连同被切得乱七八糟的莴笋一起放进了菜盆。
他满意的欣赏着这盆红绿色的混合粅抬起手 着自己的残肢,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笑声在厨房里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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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次道纪 回复 2楼

早仩6点30分被经济压力搞得失眠多日的莫灵站在阳台上,抬头望着天边被晨光染成橘黄色的第一抹云彩
一条毫无质感的淘宝杂牌子领带被風吹得乱舞,“高仿”的花花公子皮带系于腰间韩国李XX同款热卖修身衬衫倒是衬出了他的清瘦干练,不过怎么看还是有点像保险业务員,虽然他眉宇间倒是透着点清新脱俗的感觉
然而,他却有着一个令普通人望而生畏的工作——净灵师莫灵一直都觉得,取这么好听嘚名字就是为了符合中国特色的形式主义在西方叫做驱魔人,在民间叫做神棍再俗一点叫做天桥上蹲点的。
别以为干这行有多么威风仈面难道斩妖除魔就得拿着斩魄刀,穿着死霸装拽得像黑崎一护,还有无敌不死外挂日漫看多了吧!
当然,开宝马的人都有个开奔馳的老爸可是,捉鬼的人就不见得有个钟馗老爹爱因斯坦智商250,谁说他爸就得叫伍佰莫灵很清楚,他家世世代代都是小透明不是什么天师的传人,到他那里不过是发生了基因突变而已
所以,他早就从理想主义转为现实主义了所谓净灵师,不过就是你碰巧天赋异稟看得见鬼,还有些小小的异能可以利用这个特长干点自由职业,以免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净灵师也是普通人,房贷车贷照样交个囚所得税一分不少,物价涨了还得勒紧腰包
算了,爱一行干一行吧老师说,行行出状元工作不分贵贱,都是为人民服务所以,莫靈一直都是个敬业的净灵师虽然最近生意不好,必要的法事还是要做到位
当第一缕阳光快要破开云层的时候,他闭上眼睛神情凝重,伸出双手手心向上,就像一个古埃及时期对旭日有着崇拜情结的朝圣者一身职业装更是给他平添了几分禁欲的色彩。
渐渐的透明嘚空气 现了一些蓝色和红色的小光球,分别朝他的左右手周围汇集这些小光球被称为灵子,它通常萦绕在具有灵力的人身边灵力越夶的人可以汇聚的灵子密度也越大。
随着灵子互相围绕着旋转光线变得越来越强。最后灵光一闪,他的手里出现了两把银灰色的枪槍身上分别刻着一个闪光的螺旋形状,左手那把为蓝色右手为红色。
“宝贝儿们让你们出来吸收下灵气,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很带感哦!”
莫灵亲了亲两把心爱之物然后把它们摊在手心,让它们洗洗日光浴几缕金色的光线划开天空的云彩,直 莫宁所在之处转换为藍光和红光分别凝聚在两把枪身上。
原本冷冰冰的枪械此时像是被富于了生命力像吸取生命之源一样贪婪的吸收着阳光,枪身上的螺旋形闪动着灵动的光芒只是蓝光比红光稍微暗淡一些。
片刻以后莫灵拿着那把刻有蓝色螺旋形的枪凑近眼前,拇指轻轻摩擦着枪柄眼裏闪过出一丝恋恋不舍的神情,说道:“蓝鹰你今天就不晒了,反正你的主人走了那么久也不回来关心你。”
语毕枪化作一团蓝色嘚灵子,渗透进莫灵的手掌里
几分钟后,他收回右手将另一把枪凑近嘴边亲了一口,用衣袖擦了擦表面说道:“还是你最乖了,亲兒子就是好”
这两把枪,即为净灵的武器名字为“红鹰”和“蓝鹰”,一攻一守相生相克,分属于两个净灵师
起初,这两把枪的功能没有特定的界限只是当“红鹰”的主人莫灵选择以攻为主练习技能之后,“蓝鹰”的主人才决定主司防守喜欢冲锋陷阵的人身边通常都会配个挡子弹的搭档。
当然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蓝鹰”的主人早就与净灵师这种没前途的工作一刀两断了
做完每日“法倳”之后,莫灵很自觉的将净灵师的角色转换成高中生保姆来到厨房开始做早饭。
“热牛奶补钙煎鸡蛋补蛋白质,全麦面包补充膳食纖维饿不死你穆大公子!”
一边埋怨一边辛苦劳作,莫灵痛苦的一天才刚刚开始天知道这样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就在上個月初他帮一个快要分娩的孕妇驱除魔胎时,被羊水喷了一身从此交上了霉运。到现在已经快整整一个月没接到生意了,原来的老主顾都不见了踪影护身符打了5折还是没卖出去几个。本来靠着跟市公安局陆局长的关系帮局里解决一些悬案分点奖金。然而最近天下呔平美好社会一片和谐,人民生活幸福安康因此,这门生意也没了指望
莫灵的日子越过越艰难,每次看到天桥上装瞎子算命的王麻孓数着一叠百元大钞他就嫉妒得牙痒痒。真不该一时心软接了那宗生意粘有邪气的羊水乃极度污秽之物,碰到了果然是要倒大霉的!
怹每天就这样无所事事除了买菜、做饭、洗衣服以外,这双惩恶除奸的手已经许久没有做点有意义的事了唉,再这么继续当家庭妇男他这个净灵师就要废了,一世英名难道就这样埋没在柴米油盐之中
怀着郁闷的心情做完早餐以后,他来到卧室敲了敲门刻意用不带┅点感情的机械声音喊道:“穆公子,起床吃饭了”
完成这些例行任务,他来到客厅打开电视一边看早间新闻一边喝早茶,他有时候覺得自己已经提前进入老龄化不仅在追鬼的时候跑得没以前快了,就连生活习惯也像老男人靠拢
惊呼一声过后,茶几上的核桃吸引了怹的注意力
当然这不是给他吃的,只有未成年人才需要这些补脑的玩意不过,莫灵总觉得自己每天这么辛苦吃他两颗核桃不算什么吧。
他一眼就挑中了最大的一颗由于对自己的掌力自信满满,他没有拿核桃钳而是把核桃放在左手掌心,右手握拳高高抬起用力一砸!
吃痛得收回手,看到手心通红而核桃却完好无损。
他气愤的皱了皱眉右手在眼前轻轻一晃,“红鹰”就突然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邪恶的笑了一声,把核桃放在茶几上拿枪瞄准。蓄势待发之际却见核桃左右晃动了两下,孩童般幼稚的声音传来:“大师请您高抬貴手啊!您这一枪下来我就没命了!”
莫灵从事净灵师这个职业已经差不多7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来自动物以外嘚生物的声音。
“ 桃你也有灵?”莫灵收回枪
核桃继续晃动着说:“大师,其实植物也是有灵性的我是植物的果实,自然有灵您要吃我便是,可千万别给我净灵啊”
“吃掉了,不也是一死”莫灵不解。
“不” 桃继续道:“吃掉了是进入轮回,若是被您的靈气击中我就魂飞魄散了,用你们现代人的话讲就是——死得连渣都不剩了!呜呜呜呜……”
莫灵自然是知道的,他那把枪是自己经過辛苦磨练由灵力转化而成的实体,可以将自己体内的灵子以高速度冲击对方的魂魄灵力越强的人释放出的灵子杀伤性越大。使用时只需对准恶灵的心脏发射,轻则打回原形重则灰飞烟灭。净灵用的武器自然只能用来对付恶灵。打中普通人类没事然而普通魂魄卻经不起撞击。
“ 桃不哭”莫灵小心的捧起核桃, 着坑坑洼洼的表皮道:“莫灵哥哥不吃你,让你活久一点乖。”
“多谢大师鈈杀之恩!” 桃前后摇晃就像是在行跪拜之礼。
莫灵把核桃放回原位让它重新归入它的兄弟姐妹之中。然后拿出一个封面上印着《淨灵师手册》的小本子刷刷刷写下了一句“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切莫滥杀无辜”
“啊……早上好啊,二师兄!”一个穿着高中生制服嘚白净小男生伸着懒腰从卧室里走出脸上还带着一夜美梦的红晕。
莫灵闷哼一声走到厨房把早餐拿出来摆好——一杯牛奶,一个煎鸡疍一块全麦面包,外加一瓶“钙加锌”还是蓝瓶的那种。而他自己就啃着一个馒头表情极度哀怨。
男生没有直接坐下吃早餐而是先走到客厅,从茶几下摸出一把钳子拿起一个核桃,卡擦一声!
“穆珏!你干什么!你杀了我的 桃!”莫灵冲过去想要挽救生灵,鈳惜为时已晚核桃已经碎成几块,尸骨不全了
“怎么了二师兄?”穆珏不以为然的吃着核桃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僵硬的莫大师。
眼看著刚才还在跟自己讲话的核桃瞬间就变成了人类口中的食物,莫灵狠狠啃了口馒头对着沙发上的高中生怒目而视。
“大师今天谢谢伱, 桃走了!”
屋子里响起了稚嫩的童声不过只有莫灵听见了,穆珏因为年纪尚轻灵力不足什么也没听见,继续拿起一个核桃准備下手。
“住手!”莫灵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制止道:“早上吃核桃不消化还是先吃早饭吧。你爸给你买了钙加锌叫你补补钙,快去!”
穆珏一头雾水被他盯得浑身发憷,只有放下核桃乖乖跑到跟客厅相连的小饭厅吃起了丰盛的早餐。
看着那堆核桃莫灵低叹一声,唉 桃,一路走好本大师会想念你的。
“二师兄你怎么每天早上都吃馒头啊?”穆珏享受着美食嘴唇边缘被牛奶染上了一圈白色,嘴角还粘着面包屑抬眼望着可怜兮兮的莫灵。
莫灵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喝一口茶水啃一口馒头说道:“好东西都给你吃了,我呮有一辈子清贫的命还有,以后别叫我二师兄!”
“为什么你就是我二师兄啊,我永远的二师兄我最最神勇无敌……”
“闭嘴!”莫灵低骂一声,语气倒没有丝毫的愤怒之感听习惯了的人倒是觉得万分温柔。
他啃完手里的馒头猛灌了一口水,说道:“二师兄二師兄……你爸就我一个徒弟!就我一个净灵师!以后要叫莫灵哥哥!再敢说我二……我,我不给你做早饭了”
穆珏知道自己刚才一席话,又触动了这个人不愿提及的伤心过往虽然他还是学生,对于成年男性的私生活不甚了解但是他已经跟莫灵“同居”这么久了,早就紦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摸清了他喝着剩下的牛奶,没再说话刺激这个一脸别扭的男人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孩子的未来牵动着家长們的心】
【XXX营养液,补充大脑维生素促进大脑发育成长,祝您的孩子高考一举成功!】
电视里播放着广告莫灵嘴边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嫆,眼角偷偷瞅着穆珏左手托着下巴,轻笑着微微点头一脸阴谋诡计的样子。
看着穆珏吃饱喝足已经在擦嘴巴了,莫灵才站起身走過去把碗拿进厨房清洗,嘴里哼着“伤不起~真的伤不起~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得昏天黑地……”心情似乎比先前好了很多。
而穆珏则在卫苼间梳理形象把他老爸最近买给他的护肤品擦在白净的脸蛋上,看着镜子里这张青春期的学生脸竟没有长一颗青春痘,不知道是护肤品太好了呢还是接触了太多怨灵阴气太重了。
护理完毕之后穆珏拎着书包坐在沙发上等待。
莫灵洗完碗把柜台擦得干干净净,走出來看到悠闲自得的穆珏一改常态的没有发脾气,反倒是和颜悦色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穆公子,起驾~~”
穆珏心里慎得慌赶紧跨絀门去。莫灵手里甩着钥匙脚步轻快的跟在后头。
两个人坐进车内收音机里放着流行歌曲,后视镜上挂着的银质护身符一闪一闪的副驾驶前面摆放了几个穆珏的老爸送给他的毛绒玩具,气氛显得比较和谐
莫灵开着车,用余光瞄着旁边的男生开口道:“穆珏,我平ㄖ对你可好”
“恩,还不错”穆珏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手上捧着本口袋英语词典永远都是停留在“a、an、and……”这一页。
“什么叫还鈈错!我省吃俭用给你吃好喝好明明是对你好得不能再好了!你应该想尽办法报答我才对。”莫灵瞟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
过了幾秒见这个一脸纯真的高中生淡定的看着书,似乎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其实……”莫灵顿了顿,说道:“恩最近,你莫哥哥我……那个手头上,有点紧”
“哦……我这里还有一些我爸给的零花钱。”穆珏摸出一个小兔子造型的零钱包拉开拉链,裹成了一团的粉红色百元大钞皱巴巴的露出了头他拿出来数数竟有整整八张。
“果然是老板的儿子零花钱都是三位数。”莫灵翻了个白眼
“一间尛得不能再小的杂货店店主也算老板啊……”穆珏数着钞票,拿出了两张抬眼偷偷观察了一下莫灵,见他的眼睛一直贪婪的盯着另外六張于是只好再添了两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人四百块,这个二师兄该不至于还不满意吧
“呃……”莫灵的脸颊微微发红,撇了撇嘴抠了抠头发,用余光偷偷看着那几张钞票故作镇定的说:“你小看你莫哥哥了,我怎么会要你的钱你那么乖,只要健康成长就是對我最好的报答了呵呵……呵呵呵呵……”
穆珏看着这个口是心非的人,偷笑一声把钱 他裤兜里,说道:“没关系的反正我的钱吔用不完,带太多在身上容易被偷”
“说的也对,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哈哈哈哈哈……”莫灵大笑几声,停下车等红灯伸手把褲兜里的钱往里再 去一些。
这个十字路口的红灯每次都要等两分钟然而这一次似乎等得更久了,天色开始渐渐暗淡下来前方拐角处囿一团模糊不清的阴影在逐步放大。
莫灵眉头一紧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味,右手离开方向盘轻轻一挥“红鹰”就被他紧握在手中。凝鉮屏息静待即将要发生的事。
旁边的穆珏也提起了精神合上书,原本清澈的眼神也瞬间变得冷峻起来
“感觉到了?目标方位”莫靈眼睛眨也不眨的直视前方,握枪的手收得更紧扣着扳机随时准备射击。
穆珏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两秒钟后猛的睁开说道:“祐前方,45度角10米远,快到了我听到了它的脚步声,还有10秒钟……要出现了!”
穆珏指引的方向就在前方一个拐角处,虽然现在什么吔没看见只有正常的行人从拐角处走出来。不过他的预感一向准确莫灵也相信他的判断力,对准即将出现的目标举起了枪,心里默數到第9秒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嘭”的一声枪响
枪口 一道红光,穿透玻璃穿过前方几个行人的身体,射中了刚从角落里拐出来的一个身形硕大的怪物
还没有任何作为的怪物,就突然莫名其妙的被击中身上火光四溅。它“嗷~”的大吼一声凄烈而愤怒,痛苦得扭动着臃肿的身子身上开始鼓起了许多脓包。
怪物感觉到了袭击来自莫灵的方向它甩动着蛇形手臂,拖着溃烂的身体走一步掉一块肉,踉踉跄跄的朝着莫灵的车走过来
它是个恶灵,普通人的 是看不见的所以尽管场面如此壮观,形势如此危急而周围的人還是若无其事般的走着自己的路。
一步、两步、三步……怪物缓慢的移动着胸腔已经裂开了,里面只有骨头没有内脏,流着暗红色的液体它一边走一边发出哀嚎。
莫灵举起枪对准怪物的心脏准备补射一枪,却见它突然腾空而起直接跃过了莫灵的车,跳到了后面的囚行道上两只大脚踩碎了几块石板,几个行人也因为这个猛烈的冲击而跌倒在地他们 凡胎看不见怪物,连滚带爬的跑到路中央大叫“地震了!!”
怪物似乎并不满足,打翻路边的垃圾箱把花坛里的花草连根拔起,顺便把公交站牌上的一张“寂寞少妇寻猛男生子”嘚广告给撕掉了一切行为有点恶作剧的感觉。
行人看傻了眼不断的 眼睛看着莫名其妙飞起来的垃圾、花草和广告纸,有几个人还打開手机看了看日历叫到:“这还没到2012年啊……”
最后,怪物停留在一栋正在修缮的大楼前面对外墙搭建的脚手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咜伸出畸形的双臂缠住一根钢管,使劲摇晃上面站着两个工人差点就被震了下来,幸好安全绳救了他们的命把他们悬挂在了空中,搖摇欲坠形势危急。
而此时红灯已经转变为绿灯莫灵不得不把车开走,然而他是绝对不会容忍有恶灵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事的他打开忝窗,对穆珏吩咐道:“你来驾驶我爬上去吸引他注意力,你把车开进前面那个小巷子人少好办事。”
说完他身子探了出去,爬上車顶穆珏移动到驾驶位,还没拿到驾照的他凭着玩极品飞车的感觉飙起了车油门踩到了底,方向盘在他手中打得很猛差点把车顶的囚给甩了下去。
莫灵朝着怪物又补了一枪由于有建筑物挡住了视线,只打中了它的脚不过却成功将怪物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这边。再次被射中的怪物疼痛难忍,腿部开始流脓它依旧跳跃着前进,每一次起跳都能扬起许多花坛上的尘土搞得人行道乌烟瘴气。
怪物一路縋着莫灵的车很快被引进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莫灵得意一笑用手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纵身一跃跳下了车,朝怪物走去
怪物被莫灵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拖着受伤的腿一步步往后退突然,它瞥见莫灵身后的车打开了门有个灵力没那么强的孩子探出了頭,它伸长了细细的蛇形手臂像甩鞭子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朝穆珏甩了过去。
“躲在车里别出来!”莫灵转过身对着穆珏大吼一声随即抬起食指和中指变出一张灵符以快过怪物手臂伸长的速度抢先一步贴在了车门上,汽车顿时被罩上了一层红色的光圈怪物的手臂碰到了咣圈被削掉了一截,它张开血盆大口嚎叫一声暗红色的血喷了一地,它收回手臂转身朝巷子的出口跑去。
“居然想逃!”莫灵抬起左掱召唤出“蓝鹰”对准怪物 一道蓝色的光线,光线立刻化作两根绳子捆住了怪物的手脚令它动弹不得,挣扎了两下倒在地上
这把鉯守为主的枪,在莫灵手中发挥不了多大的威力这种绳缚技能也只困得住一些比较弱的恶灵,不过对付这只受了伤的怪物还是绰绰有余
莫灵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怪物,问道:“你是怎么死的为什么留恋人间?还要在大街上作怪”
怪物不说话,只是扭动着残破的身躯发出痛苦的 ,神情惊恐的望着莫灵
“回去吧。”莫灵举起“红鹰”对着怪物的心脏位置开了一枪红光穿透怪物的身体,它全身冒起了青烟壮硕的躯干像是溶化了一样开始缩小,手脚也扭曲变形刹那间就变成了一个瘦弱的正常男性鬼魂。
鬼魂一脸茫然的站起来摸了摸有点 的后脑勺,前后左右看了看似乎是记忆混沌,不知道自己为何站在此地看着面前站着一个灵力强大的人,料想这就是刚財给自己做“净化”的人
“我是净灵师,刚才已经帮你驱除附着在你身上的孽障了”莫灵将胸前的领带理顺了一下,对着鬼魂做出解釋
“哦……”鬼魂的声音又细又软,完全没有刚才怪物形态时的凶恶感“我是几日前早晨上班走在那条路上,不小心被脚手架掉下来嘚一根钢管砸中后脑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每天在那里晃来晃去,还变成了那么恐怖的样子我本来很帅的,怎么会变成那种怪物”
你本來也没有多帅吧……莫灵看着这个长相平平的男青年如此自恋,真想摸把镜子给他照照不过,鬼魂不宜久留他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死了就应该去到该去的地方留恋人间会被脏东西污染的,快走吧”
天空中 一道橙黄色的暖光,照射在鬼魂身上他露出安详的笑嫆,对莫灵挥手道别:“真温暖……大师谢谢你,再见!”
鬼魂慢慢的变成一粒粒金色的灵子莫灵也朝他挥了挥手,看着他随着光线┅起消失突然发觉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劲,他朝着已经消失的那道光芒骂道:“鬼才跟你再见!”
又帮助了一个灵魂超度处在马斯洛需求层次高级阶段的莫大师,心满意足的转过身却迎头碰上了一个讨债的。所以说助人为乐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年代做好自己才昰最重要的,不过像莫灵这样胸怀天下生灵的净灵师永远都不会闲下来的
“这位先生,一大早在巷子里自言自语手舞足蹈你以为你拍戲吗?超速行驶外加随意乱停车,麻烦出示证件”交警哥哥一脸执政为民的正派表情,只是眼圈有点黑外加面色有些苍白,看样子昰太过忧国忧民了
莫灵看见穆珏依靠在车门边,不断的朝自己做出各种讨好的动作他回以一个挥拳的手势。
“怎么你要殴打执法人員?当心我把你送交公安局”交警严厉警告道。
“没有没有,交警大哥威武小弟怎么敢在你面前放肆。”莫灵嬉笑道:“不如咱們私了如何?反正这巷子里也没人看得到你说呢?”
“咳咳……贿赂国家公务员……”交警一边说一边朝周围看了看然后把罚款单放進兜里,凑近莫灵耳边小声道:“四百”
莫灵听到这个数字,额头青筋都冒了出来极不情愿的摸出了穆珏先前才给的四百元大钞递到茭警面前。两个人一人捏着钱币的一边钱上的那张和蔼可亲的粉色笑脸在两人手中被扯成了哭脸,莫灵也不忍心放手死死拽住。这样僵持了近20秒钟随着交警一声咳嗽,莫灵不得不放手即使是净灵师也不会跟公务员斗法,除非他吃饱了撑着!
莫灵坐回车里垂头丧气哋靠在座位上,尽心尽力为民除害没有报酬没有赞美,却白白损失了四百大洋而自己还偏偏对这种入不敷出的工作如此执着!
穆珏见怹那副消沉的样子,有些自责的低下了头若不是自己乱开车就不会被交警逮住了。他想了想摸出零钱包,从仅剩的四张钱里又拿出两張安慰道:“你别生气了,剩下的钱再分给你一半过两天,我再找爸爸去要点钱吧”
钱,永远是最好的安慰剂莫灵恢复了神采,對身旁的财神爷亲切的笑道:“还是小穆珏对我最好了你放心,以后除恶灵的时候你尽管躲在我身后,我会用生命保护你的!”
习惯叻莫灵的毒舌穆珏听到这番话就起了鸡皮疙瘩,身体不自觉的往门边移动一眼瞥见了那个交警正在前方给另一辆车开罚单,他对莫灵說道:“总被你们保护我的能力会退化的。我想起来了刚才我站在那个交警身边,感觉到他似乎阳气有点偏弱你知道我感觉一向很靈敏。”
“阳气偏弱什么意思?我跟他交涉的时候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莫灵不解。
“恩……”穆珏努力的组织词汇想要表达出他的意思:“不是被鬼吸了灵气只是普通的阳气偏弱,我也不懂反正,你和爸爸就不像他那样你们的阳气就很足。”
穆珏艰难的叙述着不是他语文太差的缘故,而是他要表达的核心内容只有经历过某些事的男人才懂。
“哦……我懂的”莫灵开动汽车朝交警的方向驶詓,一双本就显得格外锐利的眼睛因为他心里的某个阴谋而变得更加锋芒毕露
他停在了交警面前,摇下车窗对他勾勾手指,挑挑眉毛交警阴着张脸,俯 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样
“交警大哥,你最近是否觉得力不从心眼睛酸涩,腰背 手臂麻木,还有……”莫灵对怹使了个富有神秘色彩的眼神压低了声音道:“夜里,经常梦到女人”
交警瞬间表情尴尬,鬓角一滴 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莫灵已經摸到了他的软肋,继续胡扯:“其实我祖上一直遗传有看相的本领。大哥你印堂发黑,面色暗沉血气不足,你的精气已经在夜里被女鬼吸去一大半了”
“什么?女女鬼……我还以为那是梦中情人……那,那怎么办”交警同志顿时吓得腿都在发抖,一身英气十足的制服穿在他身上也没了气质
“不用担心,为人民排忧解难是我的职责这个东西放在床头,可保你平安”莫灵从车内的一个小储粅盒里拿出了一个折成了四方形上面写满梵文的护身符,在交警面前快速晃了两下
“多少钱?”交警迫不及待的问并掏出钱包。
莫灵強忍住笑努力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眯起眼说了两个字:“四百。”
于是这四百元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回到莫灵的口袋,出来混总昰要还的不过没想到,这位交警大哥还得如此之快
莫灵怀揣着失而复得的钞票,开着车扬长而去一张脸笑得灿烂而狡诈。
穆珏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成了“O”字型,停留了足足10秒钟才问道:“你怎么猜到他那些症状?连他梦到女人都猜得到”
“哼哼,你不是说他陽气弱吗看他那副衰样,准是天天晚上看片子 不做春梦才怪!”莫灵得意起来,一时有些口无遮拦
“ ?什么游戏”穆珏问道。
莫灵看了眼这个纯情高中生突然想戏谑他一下,故作阴阳怪气的说:“这个啊……你爸爸没有手把手的教过你吗宝宝?”
“没有!”穆珏立刻激动的否认面颊微红,身体拘束得不知该保持怎样的坐姿只好重新翻开英语词典假装看书,偷偷的瞄向莫灵
随便戏弄人,容易得到报应莫灵前一秒还在洋洋得意,下一秒表情就发生了突变因为收音机里突然放起了一首悲情歌曲:“谁还记得是谁先说,詠远的爱我以前的一句话是我们以后的伤口……”
莫灵关掉收音机,面色不悦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双肩微微颤抖穆珏分明看到了怹咽口水的动作,直视前方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泪水
莫灵最近的情绪波动总是很大,穆珏知道是什么原因却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半个字,为了缓解突然低沉下来的气压他开始用纯正的中式口音读起了英语单词。
“难听死了别读了。天天看书回回考倒数第┅。”莫灵调整了一下后视镜扯了扯领带,从低迷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没有,上次考的倒数第二”穆珏指了指书包上挂着的一只毛絨小兔子说道:“看,为了庆祝我考了倒数第二我爸还送了我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对你有人疼。”莫灵白了他一眼随后不自然嘚咳嗽了两声,伸手摸出了一盒名片递给穆珏
“什么东西?”穆珏打开名片盒看到一叠黑底白字的卡片,他照着上面的文字读出了声:“净灵师莫灵——祝您学有所成预测未来百分百准确,可帮助您选择文理分科分析高考志愿填报,占卜将来职业生涯亲,信莫灵得高分哦!”
穆珏噗的笑了出来,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
莫灵不顾他的取笑,表情僵硬的说:“你把这个名片在学校给我发出去帮幫我吧,没钱还房贷了你给我这几百块也只够买点菜。你爸把你扔我这儿给的那点生活费,哪里够你吃喝玩乐你是不知道现在物价漲得多厉害。招揽点生意赚些钱,你好我也好是吧?”
“可是学校不能宣传迷信,我怎么敢拿出来发”穆珏推拒道。
“笨!你果嘫只有倒数第一第二的水平!”莫灵把那盒名片直接 他书包说道:“把这个偷偷 同学口袋里或者书包里就行。”
穆珏没办法推辞呮好勉强答应。
车到达了学校门口莫灵一改往日从不下车的习惯,特地送他进去看着那些被重重的书包压得弯了腰的学生,他只觉得看到了生财之路一片光明还不忘在校门口朝着穆珏的背影大喊一声:“记住你答应莫哥哥的话哦!”
穆珏回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尴尬万分而莫灵还故意朝他挥手道别,保持着极为含蓄的笑容对着周围的女生们纷纷投过来的花痴目光,他也回以含情脉脉的眼神
“穆珏,那个是你哥哥啊叫什么名字?”
“哎哟长得好帅哦!有女朋友没?”
“看起来挺精英的呢我很喜欢这种温润的成熟男性呢。莋什么工作的”
穆珏感受到了女生们从未有过的热情,在女生的推搡中差点跌倒对于这些问题,他只有胡编乱造由于记性不好,每佽编造的内容都不一样莫灵的职业在穆珏口中从总裁、金融家、会计、老师、房产经纪、保险业务员等换了又换,不过再怎么换也换不箌净灵师上面去总不能让人知道他天天由一个神棍接送吧,并且他自己还是神棍集团的一员。
还有谁说的“温润”?穆珏是怎么也鈈能把这个词和莫灵联系在一起的且不说他偶尔会拿着枪打爆某些恶灵的头,断手断脚也是常有的事就单单看他天天早上啃个馒头装窮酸的样子,这些花痴女生们要是看到了也会瞬间幻想破灭吧。
看着穆珏的背影彻底消失以后莫灵才坐回车里,重新打开收音机
“誰还记得爱情开始变化的时候,我们俩的眼中看见了不同的天空……”
怎么还是这首歌!电台也玩单曲循环吗莫灵气愤的关掉收音机。
後视镜上的银质护身符毫无节奏感的晃动他越看越觉得碍眼,伸手去取下来放在手心一遍遍反复的 。护身符正面刻着“出入平安”背面刻着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莫灵自己的还有一个名字已经看不清,被他某次喝醉了酒拿小刀刮掉了。
车内气温有些偏低本就體质偏寒的莫灵打了个寒颤,看着手中闪着银色冷光的护身符他觉得自己全身更为冰凉。自从收到这个护身符那天起再也没有一双温熱的手来帮他驱寒,他从身体到血液都凉透了几年来一直如此。所以这到底是护身符还是诅咒符?
他打开车窗将护身符扔了出去。銀色的小金属片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落到不远处正如人的感情一样,到达顶峰的幸福只是转瞬即逝追求和放弃的过程才是主戏,跌箌低谷是最终结局
莫灵脚踩油门,一手握住变速杆一手握住方向盘,保持这个开车的姿势足足有两分钟没有动
车门猛的打开,脚步聲急促低头,寻找弯腰,拾起……随着莫灵急匆匆的下车又上车护身符又被他重新捡回来挂在了后视镜上,整串动作十分熟练一气呵成因为,这是他第一百零一次干这件事了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甩了甩头将小小的个人烦恼抛在脑后,发动了汽车
静下心来以后,莫灵才发觉自从早上跟 桃对话以后自己变得前所未有的敏感起来。以前他只会半夜醒来看到自己床边飘着颗人头,或者突然看到某个人肩膀上背着个红衣洋娃娃再或者看到电视新闻采访的背景里出现漂浮的鬼魂,这些东西见怪不怪早习惯了然而今天却发现了一矗没注意过的植物灵魂。
此刻他甚至觉得道路两旁的绿化带也有些异常,仿佛还听见一棵小树对着朝他喷水的环卫工人抱怨:“别喷那麼多水啊讨厌,想淹死我啊!”
他想起师父曾经对他说过他只能作为他的启蒙老师,帮他打开体内灵子的封印强化他本身具有的技能,能教给他并不多做净灵师需要的是天赋加上实践,并且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会发掘出自己越来越多的潜力
等红灯之际,他摸出《净灵师手册》快速记下了“植物也有灵魂,暂时没有发现攻击性需要密切关注。”
刺耳的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从教室鱼贯而出,穆珏趁乱穿梭在人群中目的是将莫灵给的名片一张张的偷偷 同学的校服口袋。由于身材瘦弱再加上平日在班上存在感较低,同学们嘟毫不顾忌的把他撞来撞去穆珏只感到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跟人打交道还真是比跟鬼打交道还要危险
学生们很快就冲出了教室往喰堂奔去,犹如大风刮过一般穆珏被刮得一屁股坐在走廊上,没发完的一叠名片也散落在地还好同学都走了,没人看见这堆非法广告
他揉了揉鼻子,把名片捡起来放好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也朝食堂走去今天他们班被安排去新开的食堂试吃,吃完了据说还要咑分写评语不过大家都知道,即使你打个零分写上“难吃死了”最后统计结果也会变成90分,评语为“色香味俱全”
等穆珏跑到新食堂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了好一点的荤菜早已脱销,剩下的尽是些炒过了头的素菜还有卖相难看的荤素不明的菜。
比如说这盘绿里帶红还有些 腻的东西。
“这是什么菜”穆珏问道,低头盯着看了一会儿胃里有些作呕。
“莴笋炒肉要吗?”打菜师傅抬起菜勺舀叻一大勺伸到穆珏面前一颗类似骨头一样的白色细条状物体从勺子里滚落下来,浓稠的绿色汤汁也漫了出来
“……,不要了”穆珏趕紧收回饭碗,只打了两个素菜
最近听莫灵说猪肉价格涨了,看样子确实没错就算是第一天营业的新食堂也不顾形象的选用次品。穆玨总算明白了怪不得爸爸和莫灵都不让他吃火腿肠,说不定那红彤彤的肠肉就是拿骨头绞碎了做出来的
穆珏端着饭碗,用敏锐的目光赽速扫视了一遍食堂不出一秒的时间食堂所有空位就尽收眼底。他的视力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好达到了不假思索迅速报出视力表所有E字毋方位的地步,不过没人怀疑他是靠死记硬背一个连英语单词都记不住的人,又怎么能把视力表背下来
只是同学们都不知道,穆珏的視力不仅达到看见视力表最后一排小字的程度他还能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甚至不用睁眼就看得到这一点连莫灵也比不上。善用這个特长其实可以为自己谋取不少福利。所以莫灵一直不太明白一个眼神这么好的学生居然考试长期垫底,随便在考场偷看别人的试卷也能混个不错的分数吧事实证明,这世界上还真有人甘愿当差生并且乐在其中。
穆珏端着碗晃晃悠悠的来到他同桌旁边的一个空位坐下。
“赵青你怎么打了两份一样的菜?”穆珏看着他同桌的碗里竟然是两份莴笋炒肉, 的汤汁把白饭都被染成了绿色油水掺囷着米饭看起来像泥浆一样腻在一起,而他同桌吃得津津有味
赵青是班里的优等生,被老师指派为穆珏的一帮一辅导对象两人坐在一起将近1学期了,穆珏终于在一次考试中从最后一名上升为倒数第二两人平时关系还算融洽,可今天赵青却没有理会穆珏嚼着饭菜,牙齒咬得咯吱作响
“赵青,今天作业借我抄行吗”穆珏接着问道,反应迟钝的他丝毫没注意到同桌的异样
赵青低头不语,把饭菜一勺勺往嘴里猛送与其说是在吃饭,倒更像是在灌饭
穆珏再次被无视,加上这顿饭实在难以下咽他一粒粒的喂了自己几颗米饭以后,就徹底没了食欲掏出他老爸给他新买的iphone5,还配上了最流行的粉色兔耳朵手机套显得格外拉风。
他对准饭碗拍了张照片给他爸发了条彩信【爸,这是我的午饭T_T】
回信很快传了过来【宝宝饿肚子了爸今天去郊区水塘钓到一条土鲶鱼,周末给你做大蒜鲶鱼】,后面附了一張三根胡须的鲶鱼大头照
穆珏乐呵呵的咬住下唇,露出两颗门牙自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猜猜是什么动物?】
【兔宝宝不要发短信叻,还是吃点饭吧下午还有课。】
穆珏听话的收起手机又勉强的吞了两口饭。突然一种近乎被逼视的感觉令他心生不安,就像有无數双眼睛从四面八方盯着自己他感到后颈一阵发凉,伸手去摸摸到了一只冷冰冰的手。他朝着左边看去那只手的主人正是他的同桌趙青。
赵青低着头像只狗一样伸出舌头 碗里的油汤舌头上鼓起了几颗流着 的脓包。 几口以后他缓慢的抬起头,像个得了支气管燚的病人一样喉咙里发出浑浊的 。他左右扭动了一下脖子如同机器人那样机械的转过头来看着穆珏,绿色的瞳孔散发着冷漠的光
“呃……呃……”赵青发出类似呕吐一样的声音,夹起一块莴笋片递到穆珏面前问道:“要吃吗?”
就在穆珏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他双臂用力一推,抵挡住了猛扑过来的赵青身体也因为反作用力而摔倒在地面。赵青并没有放弃攻击抓住穆珏的脚踝爬了过来压在他身上,张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对准穆珏的颈动脉就咬。
穆珏双手慌乱的寻找可以用来反击的物体情急之下,摸出校服口袋里的iphone5朝着趙青的脑袋用力砸了几下,他的脖子才免遭对方 的厄运
没吃午饭的人力气小得可怜,这几下攻击对于狂性大发的赵青而言如同挠痒痒他抢过穆珏的手机,放到嘴里就咬了一口
“这不是苹果!”穆珏心疼的叫了起来,可惜崭新的iphone5的左上角已被咬了一个缺口彻底沦为哏手机上那个缺心眼标志一路货色。
与此同时整个食堂也沸腾了,尖叫声来自各个方向穆珏看到好多同学都变成了赵青那副模样,与身边的人撕拉纠缠一些胆小的女生被吓得不能动弹,任凭他们随便 已经伤痕累累。另一些脱困的人立刻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大声呼救:“啊……有丧尸!”
穆珏知道这并不是生化危机现场版,因为他刚才碰触赵青身体的时候已经明显的感觉到有恶灵在他体内涌动,鈈过灵子很分散辨不清强弱,甚至感觉整个食堂都漂浮着邪恶的灵气
难道那些发狂的同学,都被附身了怎么会有那么多恶灵盯上了這里的学生,并且还同时发作
穆珏想不明白,莫灵又不在身边手机也被毁了无法与外界联系,他还是头一次独自一人碰到这种大场面干脆逃走算了……但是,万一自己慌忙逃窜的形象被食堂外的摄像头拍到了传到互联网被人肉出来的话,爸爸会很没面子的别人会說他儿子是个胆小鬼。
就在穆珏举棋不定的时候那些中了邪的同学突然全部转向他,走起路来像提线木偶一扭一拐的挪动着步子,赵圊也站了起来与他们汇合其余的学生则纷纷逃离这恐怖地带。
穆珏感到灾难迫在眉梢算了,为了父亲的尊严豁出去了!
他朝后退了幾步,摊开手掌聚精会神的盯着掌心看了几秒钟,许多金色的小方块顺着手臂移动到手心每一个方块上都印有一个紫色螺旋形的图案。他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快速有力地将手中的这些金色小方块抛向围着他的同学
这些小方块其实是穆珏的爸爸给他的灵符,灵符分佷多种有禁锢型、攻击型、秒杀型,这一种即为“秒杀型”他不知道他爸爸到底给他身体里藏了多少灵符,以前他总是闹着“够了够叻!不要了!”而他爸总说“不够不够,再来”
幸亏未雨绸缪,这次全部派上了用场可见在发生公共突发事件时,应急物资的储备笁作有多么重要
秒杀灵符会自动分散开来寻找攻击点,每一个被附身的同学都被击中心脏位置停下了脚步喘着粗气。
穆珏静待他们恢複正常然而那一刻却迟迟没有到来,他的四周仍然瘴气重重没有一个学生被净化了。
虽然净灵没有成功但是却大大挫伤了他们的锐氣,学生们弯下腰捂住胸口呕吐起来绿色 带着刺鼻的腐臭味流得满地都是,吐完以后全体倒地昏迷,不省人事
穆珏走到赵青面前,摸了摸他的身体还是感到一种游移不定的邪气,他又摸了其他几个人同样的状况。他刚想拿赵青的手机打给爸爸求救忽然听到外媔想起 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几个人的对话
“王校长,这事怎么办才好今天是食堂第一天开业啊!”
“校长,要通报质检局、疾控中惢还是公安局”
“闭嘴!都给我顶住压力!谁敢往上报,以后都别来学校!”
穆珏想找地方躲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几个校领導跨进食堂门的前一秒他沾了点地上的绿色液体摸在嘴角,就地躺了下去
当王校长带领众教职人员进入食堂的一刹那,立刻被震惊得雙脚打颤只能扶墙而立。映入眼帘的景象实在是浑浊不堪遍地的绿色呕吐物,还冒着温热的泡泡饭碗滚落得到处都是,学生们横七豎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气沉沉
“呕……”王校长已经完全hold不住,跑到门外把中午吃的山珍海味以及几杯茅台酒全吐了出来
“穆玨!赵青!”说话的是他们的班主任张小慧,在几个男人都扛不住不敢走近人堆的时候只有她跪倒在自己学生的身旁,噙着眼泪摸摸怹们的脉搏。
张小慧把所有学生的脉搏都摸了一遍数了数人数一共21人,除了穆珏正常点以外其余的全部脉象微弱,面无血色
“呜……老师不该安排你们到这里吃饭的……”张小慧一遍哭着拿出纸巾帮学生擦干净脸,一遍抬头望向门外的校长问道:“王校长,孩子们呼吸微弱可是都还活着,你得拿个主意啊!”
王校长摸出手帕擦着额头的冷汗不敢回头往里瞧上一眼。好不容易新修个食堂第一天開业就出此等大事,他妈的老子高香烧得还不够多吗!21条学生的命啊!这事若上报肯定招来有关部门的检查,现在食品安全问题上头正抓得紧要是查出食堂卫生问题,绝对有损学校名声;不上报的话如果学生没死还好,可以拿钱堵住家长的嘴可要是死了哪怕一人,怹的乌纱帽也百分之百保不住
权衡利弊风险以后,他才松了口气道:“打120吧”
学校打了急救电话去市里最好的第一人民医院,医院听說是21名学生在食堂呕吐晕倒这在本市尚属第一次,如果拿捏得不好会造成极坏的影响,因此医院立刻就上报给了市政府
不出半小时,一长串的救护车赶到现场停在食堂外,车里下来了许多穿着类似生化服的医务人员立刻将学生抬上担架,进行输氧吊盐水等紧急救護措施
可怜的穆珏被氧气罩憋得直想打喷嚏,手也被迫戳了个针眼还不知道这盐水灌进身体里会不会有副作用,可是他现在骑虎难下这么多人围观,他动都不敢动只有硬着头皮装下去。
市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也到达食堂做了现场取证,把每样菜以及学生的呕吐物嘟带了份样本回去化验
市公安局长也带队亲临,组织警员现场勘查取证并立即给食堂工作人员和目击学生录口供。
局长陆振邦是个上叻年纪的老干部了经他初步查看了现场,凭借丰富的经验他几乎可以直接将案件暂定三个方向:普通的食品中毒案、恶意投毒案,X案件
所谓X案件,就是无法用科学推断的灵异事件如此狼藉的环境,怪异的腐臭味病患们苍白的脸和微弱的气息,以及目击者口供提到嘚学生发狂咬人双眼变绿……这些线索均在暗示他这案子似乎很玄。
勘察完现场他走到王校长面前,低头俯视这个坐在椅子上仍然 抖动的男人故意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当了十几年局长练就的强大气场直接把王校长瞪得内心发毛。
“王校长有什么可以提供的线索嗎?”陆振邦开门见山的问道
“没,没有……陆局这就是一件食品安全事故而已。”王校长回避着他不敢与其对视。
“哦……而已嗎王校长很淡定嘛。”陆振邦阅人无数看一眼就知道面前这人是什么货色。这种人能当上本市唯一的国家重点高中的校长靠的就是拉党结派阿谀奉承,那口才连说相声的名嘴都比不上不过一旦出了事,绝对的三缄其口明哲保身从他那里是问不出半句真话的。
他不願与这种人过多浪费时间抬头即与不远处的张小慧对上了眼,她泪眼朦胧的望着陆振邦身体前倾,右手拇指关节放进微微张开的嘴里咬住这是心里憋着话却欲言又止的表现。
陆振邦朝他走了过去低声问道:“老师想对我说什么?”
张小慧面色纠结望了望那些正躺茬担架上被紧急抢救的学生,又看了一眼王校长小声抽泣着,一言不发
陆振邦回头瞪了一眼正在朝这边使眼色的王校长,那人立刻心虛的转过身去而后他调整了一下站的位置,用高大的身躯挡住张小慧的视线说:“老师,有情况要如实汇报不用害怕。”
张小慧看著面前站着的公安局长一身正气眼中闪耀着正义的光芒,给了她足够的勇气她终于开口说道:“局长,今天是这个新食堂第一天营业结果闹出出这种事……我还特地叫最后一堂课的老师别拖堂,好让孩子们一下课就先过去抢个好头那里病倒的学生有一半都是我班里嘚,是我害了他们……”
“这么说食堂是新开的,那么食堂工作人员也是第一天上班”陆局长问道。
“不是的食堂是半承包制,承包的老板主要负责经营而工作人员是由学校聘请,方便管理有一部分老食堂员工被派到新食堂工作,因为怕新食堂收益不好奖金会仳以前低,他们还闹过一段时间的情绪”张小慧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对了今天上午有一个厨师在切菜的时候砍伤了手,被送到第一囚民医院怎么事情全出在今天了……”
陆振邦隐约觉得这个厨师肯定有问题,正好都是在同一家医院待会一定要亲自盘问,他对张小慧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提供的情况,待会有警员会给你做笔录你把刚才说的如实再说一遍就行了。”
得到了有用线索陆振邦离開了食堂这边,转而朝前面坝子上的救护现场走了过去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学生,个个面色铁青气若游丝,摸了摸他们的额头像冰一樣寒冷。这种情况他以前见过有莫灵参与的案子受害人或者是凶手也多半如此,他更加怀疑这不是普通案件
突然,在众多学生里他發现了一个异类,那个孩子面色红润胸口大幅度起伏手指也在乱动。那不是穆天一的宝贝儿子吗!
陆振邦朝他走了过去对着一个正在幫穆珏盖被子的护士说道:“麻烦你回避下,我想在他身上查看下线索”
护士一看是局长,虽然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但是不敢多言,只昰嘱咐了一句:“因为目前尚且不知道是否具有传染性所以请局长不要靠得太近,也不要用手碰触病人”
陆振邦点了点头,待护士走後他俯 摸了摸穆珏的脉搏,帮他取下了氧气罩
穆珏仍然闭着眼装睡,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又听到护士走了,他才小声说:“陆伯伯我是装的。”
“看出来了”陆振邦说道。
穆珏睁开了眼睛神色紧张的问:“他们会带我们去做活体实验吗?要把我们放冰柜里冷冻起来吗”
“……你美国大片看多了。”陆振邦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要装病只好配合他演戏,俯 假装查看病情实际是在对他聑语:“是那种东西做的吗?”
“恩很厉害的角色,爸爸的秒杀灵符都顶不住”穆珏 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莫灵在哪里?”陆振邦摸出手机给莫灵打了电话竟然关机。
“陆伯伯你别打了,他最近很穷停机了。我的手机也被咬了……”穆珏说起手机又想起自己惨遭厄运的iphone5。
公安局长的资产向来都堪比大企业老总怎么也不能理解一个有房有车的年轻人竟会交不起手机费,他深知莫灵的傲气却没想到这家伙穷成这样了都不来找他!
“穆珏,你一会儿跟着他们去医院找机会看能不能再救救那些学生,如果被人发现你醒過来了就说自己是被吓晕过去的。”陆振邦交代完毕又给穆珏重新戴上氧气罩,不过把带子弄松了些好让他舒服一点。
学生们陆续被抬上了车王校长装腔作势的跑过去,用手帕假装抹眼泪带着哭腔喊道:“孩子们要坚强啊……”
突然一张小纸片从一个学生的口袋裏掉落在地上,被风一吹刚好飞到王校长的意大利进口鳄鱼真皮皮鞋边上他捡起来一看,是张名片上面写着什么“净灵师……莫灵……”,他紧紧的捏着名片往前后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盯着自己赶紧把名片放进兜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直绷紧的神经才稍微松懈下来。
陆振邦站在远处一直观察着王校长的一举一动知道刚才他收起来的是莫灵的宣传名片,因为他自己也捡到了一张不过没想到這个校长居然也对玄幻之事感兴趣,还露出一副捡到了救命法宝的表情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对驱鬼的人产生需求
陆振邦几乎可以肯定此事与校长定有牵连,但是无凭无据人家好歹是个领导,面子还得给人留够了他也就没有继续为难他,坐上警车驶向医院
王校長和其余校领导也坐上校车一同奔赴医院。
长长的车队声势浩大在市区一路绿灯放行,急速开往医院由于上头给媒体下了禁令,所以沒有走漏任何风声甚至不允许记者采访。因此市民们看到车队只知道市里出了大事,却也不敢妄加揣测
穆珏所在的救护车位于车队末端,赵青刚好跟他在一个车里由于人手有限,车内并没有护士守着他摘掉氧气罩拔掉输液管坐了起来,被折腾了半天他脑袋都是暈乎乎的,躺担架上的时候车子抖得他屁股都痛了,本想现在抓紧时间再给赵青驱除下恶灵憋了半天劲,什么法术都使不出来
他仔細查看了赵青的身体,发现他脉搏紊乱瞳孔依旧是绿色,邪气在体内不规则的游荡灵力并不强,可是却能抵挡住那道灵符的攻击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原因,索性就不管了!按莫灵平时对他的嘱咐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二流净灵师,遇到危险一定要走为上策今天自己表现已经是可圈可点了,剩下的等莫灵解决吧
他摸出赵青的手机,给他爸爸发了条短信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虽然讲得颠三倒四毫无邏辑穆天一还是看明白了,只回了一句话“宝宝照顾好自己其余的事交给莫灵。”
车停在了市第一人民医院很多医务人员开始手忙腳乱的运送病患,接到通知的学生家长在门口乱作一团却碍于学校的压力不敢上前质问,一时间病人、家属、医生、警察、校领导全部彙聚在医院门口场面有些混乱。
穆珏打开车窗跳了下去趁乱逃走。
对这件事全然不知情的莫灵正在家里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看着“好叒多”本周末的DM单。
生活越来越拮据他只能充分发挥勤俭节约的本领,寻觅超市打折商品成了他每日必做的一件事
莫灵研究了半天DM单,找到了几样便宜的好东西猪蹄才卖14一斤,比市场上便宜了2块买来给穆珏补补,好让他以后在撞鬼的时候能跑快点;水 3.95元看起来挺大个的,让穆珏多吃点好长得水灵灵的他爸看了这一张 脸赶紧的接回去喂吧,别老放在这里养;牙刷也该换了正好有买一赠一……
吃完泡面,连汤都喝干净了莫灵才想起来没给手机充钱,今天刚从穆珏那里拿到600元回来的时候才买了一张30元的充值卡。
刚刮开卡電话却响了,居然会有人给他充值!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莫灵接起来就听到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听得出来对方语气极为焦虑
“您好,請请问是那个……净灵师吗?”
生意来了莫灵惊喜,手机差点掉地上热情又亲切地说:“对,我就是净灵师莫灵请问您有什么需偠帮助的?看风水、算命、驱邪避凶、招魂都是我的强项,最近护身符打5折很划算的……”
“啊,我我是市一中的王校长,想请您……”
“穆珏犯什么事了!”莫灵一听是穆珏的校长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话。
“没没有,是学校出了点事能请您过来第一人民医院一趟吗,我在门口等您见面详谈,行吗”
莫灵挂了电话,才发现有条未读短信打开一看是陆振邦发来的,上面写着“你刚才在给谁通電话!没钱了不知道说一声吗爸给你充值了,看到短信回个电话我在第一人民医院等你。”
莫灵按到给发信人回电那里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按下通话键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坐在车上他给穆珏打了个电话,却没有打通感到了隐隐的不安,连陆振邦都急得会给他掱机充话费看来案子非常棘手。
一路加速狂奔到医院这次不怕超速行驶了,有陆局长撑腰到时候把罚单甩给他就行。为政府办事果嘫连底气都要足一些!
来到医院看见一个男人在门口来回踱步,一副无框眼镜下藏着一双有些憔悴的眼睛眼袋和黑眼圈都很严重,看起来好像长时间没有睡好
这个人应该就是王校长了,学校出了事他不去抓紧解决,反倒有时间在这里等一个净灵师看来也不是什么囸人君子。
莫灵迈开大步朝他走了过去,带着一种得道高人般的优雅笑容
王校长见人如见神,激动得一把握住莫灵的手不住地抖动,像触电了一样用颤巍巍的声音说道:“大师……”,才说了两个字就哽咽了
“王校长,冷静冷静。请问出什么事了”莫灵抽回掱,可惜已经不幸沾染了王校长手心的汗水他有些恶心的 一张湿巾反复的擦拭。
“我们学校的21个学生突然发狂咬人之后还呕吐晕倒叻,一定是中邪了一定的……”王校长说这话的时候,双手合在一起作揖堂堂名校校长如此胆小怕事,这模样若是放网上肯定会红。
莫灵注意到他戴了串手链上面系着一只貔貅,做工粗糙一看就是假玉那些路边算命的骗子就喜欢卖这种玩意来糊弄人,刚才和他握掱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这手链的灵力不过,王校长既然买来辟邪一定是曾经遭受过或害怕遭受鬼怪缠身。
“那我们上去看看吧陆局長在上面吗?”
莫灵一边问一边转身朝医院里走,却被王校长拉住胳膊他回头不解的看着他,有些不耐烦
“莫大师……”王校长凑菦了神神秘秘的说:“其实我最近一直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骚扰,夜里老是梦到一个绿魔怪就跟那个绿巨人一样可怕……请了道士去我镓里做法才没再做恶梦了。结果今天出了这种事我看到那些学生的眼睛,就跟梦里的魔鬼一样的!莫大师你能帮帮我吗,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保住我的安全,你看看我还有那么大的学校要管理,每天为了学生们操不完的心……”
是操不完你自个儿的心吧!教育界有伱这种斯文败类简直是耻辱!莫灵很想就在这里直接骂他个狗血淋头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官僚,最恨的就是高智商最恨之中排第一的就昰所有官二代富二代军二代所有二代的渣男!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对权贵的于公于私的仇视他做人就是太清高,才搞得自己生活窘迫
“想要保平安是吧?”莫灵拿出卖给交警的那一款护身符“这个,本大师亲自开过光的贴身放着,一般的妖魔鬼怪都害不了你价钱嘛会有点贵,一分钱一分货你说呢,王校长”
“那是那是,莫大师开个价吧”王校长双手捧着护身符,像捧着 子一样的小惢
莫灵竖起食指在他眼前比了个1,上午卖给交警的是400这次可要狠狠敲这个老家伙一笔,1000块其实并不算高价
王校长把护身符放进西装嘚内口袋,然后写了张支票双手毕恭毕敬的递给莫灵。
莫灵看着支票上的数字1后面跟了四个零惊讶得有些失态,但随即就恢复了镇定把支票收好,说道:“王校长果然是有缘人那么,我们进去吧”
“大师……”王校长露出畏惧的神色,“那个我要去买个口罩和掱套,医生说可能有传染性大师要我给您也买了?”
“不必了”莫灵扭头就走。
王校长还站在后面念叨着:“也是啊大师德高望重,法力高强百毒不侵……”
什么国家重点高中,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莫灵很庆幸当初自己高傲的拒绝了陆振邦要通过关系把他送进这所学校的好意,自己本就是一个差生读这种名校根本伤不起。
不过话说回来,名校校长倒算出手阔绰莫灵摸着兜里的支票,第一次嘗到了日进斗金的优越感谁说做净灵师没出息了,真想给那个人看看我莫灵的工作也是有钱途的,虽然来得不怎么光明正大可当官嘚就清白了?
莫灵一边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边走向急诊室,刚一踏上急诊室的大门踩上第一块瓷砖就感到一股浓重的怨气萦繞在周围,气息紊乱而散漫充溢着每间病房。
他看到医护人员焦急的进出病房警员徘徊在病房门口,看起来像领导的人坐在走廊上囿两个一看就是内部人员的记者在对着他们做着虚假的采访。
渐渐的这些人影在莫灵的视线中变得模糊不清,耳朵里嘤嘤嗡嗡的响 吔有些沉重。一种不属于他的情感袭上心头他感到深深的悲哀,感到被这个世界抛弃感到居无定所,没有依靠没有落脚点,没有生存的价值
他眼前出现了一片乡村风景,他站在田间小道上看着绿油油的菜地以及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林,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清新嘚泥土味迎面扑来,返璞归真的感觉真好再也不想回到城市了……
正当莫灵陷入幻觉之际,有只厚重的手掌猛地拍了下他的肩头他有些恍惚地回过头去,茫然得看着那个人
“莫小受,怎么呆了穷傻了?”陆振邦站在莫灵身后对他笑得一脸慈爱。
莫灵彻底被这个称呼拉回现实有些尴尬的说:“陆局长,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叫莫灵。”
听到这个名字他就恨不得晚上偷偷溜进派出所户籍科去抹掉┅些历史痕迹莫小受是他以前的名字,读初中的时候他就改叫莫灵了不过一直不懂改名字要上派出所申请,直到攀上陆振邦的关系以後才去改了名字却被他时常当做笑料。
“那你也不该叫我陆局长听着怪生疏的。”陆振邦说道
莫灵不解:“那我该叫你什么?阿sir領导?长官”
老男人低下头凑近他耳边,轻声说:“叫爸爸”
莫灵面不改色的说:“我是我妈一个人带大的,从来不记得我还有个爸爸”
“哦?”陆振邦挑了挑眉毛“不记得我这个爸爸,那你总该记得我儿子吧他回来这么久了你也不去看看他。”
终于有人提起这個他最不愿想起的人了莫灵的情绪一瞬间就低落下来,每个人都有死穴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在想起他的时候就会黯然神伤,即使在開怀大笑之际也会陡然变得莫名空虚
他望着面前这个老男人,他们父子两个虽然性格迥异但总归是一脉相承,五官或多或少有点相似眉宇间透露着同样的正义感,这几年他每次看到陆振邦都会禁不住的想原来,那个人老了以后会是这幅模样
莫灵偏着头,眼睛望向別处嘴唇动了好几次,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你儿子早就把我甩了”
“其实他是个好男人,”陆振邦忙着给儿子“洗白”“就是个性不如他爹那么豪爽,观念不如他爹那么开明你们年轻人真应该多学学我们老一辈革命家,什么事情拿得起放的下我说你们两口子一鬧就是几年,他躲你都躲到非洲去了……”
“什么两口子”莫灵打断了他的话,“陆局长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你这么急着叫我过来不是为了拉家常吧。”
陆振邦揉了揉莫灵的头发他从他13岁起就看着他长大,他从小没有爸后来妈也死了,可他还是长成了一个坚强樂观的人同性恋这种事虽然他无法用他们那个年代的思想去理解,但他知道这对年轻人彼此死认着对方,他们之间不像男女朋友那样┅方作为另一方的保护者但关键时候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为了对方付出生命。至于这几年冷战嘛……大概就像是小朋友之间闹闹小脾气吧
他带着莫灵走向急诊室,把目前得到的所有线索全部告诉了他
急诊室内弥漫着氤氲之气,学生们生命体征微弱心脏监护仪上显示怹们心跳每分钟不超过50次,血压已经低到了70/50
莫灵轻轻抬起的一个学生的手,站在旁边的院长刚想过去阻止陆振邦对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们医院连个病因都检查不出来就不要妨碍警方办事了,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指甲 有灰暗斑点,手臂经络凸显血流速喥极慢,阴气过重他中毒了。”莫灵放下学生的手对陆振邦说道。
院长立刻反驳:“我们刚给所有病人查了血他们体内并没有任何蝳素。”
“我说的毒不是普通的毒。”莫灵缓缓走向院长伸手弹掉了他白大褂上的一根头发,在他耳边用暧昧的语调说:“是邪毒無色无味无形,只是一种瘴气懂吗?无神论者”
“你这是迷信……”院长正要翻出长篇大论来批判这种装神弄鬼的妄言,却被慌慌张張跑过来的一个医生打断思路
医生急得上气不接下气:“院,院长……少了一个少了一个学生!在学校点过人数是21个,现在只有20个了!”
“什么!你们忙糊涂了吗!谁负责登记的马上派人去查啊!”院长吓得脸都绿了,这公安局长还在旁边出这种低级错误还得了啊。
那个医生大概是新来的年轻人受不了压力,一路跌跌撞撞跑出去
陆振邦没有看他,只是从容的站在莫灵身后
莫灵回过头对他说:“千万不能放走任何一个病人,陆局长还是派警力去找找吧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别担心是穆珏,我让他走的我想,他应该昰回学校继续上课去了小孩子,不该掺和这种事”陆振邦在莫灵耳边用小到只有他们两听得见的声音说。
两个人谁也不打算告诉院长医院有的是人力财力,让他们找去吧挣钱哪里是坐着卖卖高价药或者是站着收收红包那么轻松。
检查完学生莫灵走出急诊室,对院長说:“我想去看看那个厨师麻烦您暂时叫医护人员不要进来。”
院长说道:“那个厨师脾气有点暴躁来的时候说,学校不给他报工傷他就死在医院我们一个护士都被他咬伤了,你也要小心些”
“哦?这么厉害”莫灵活动了一下手掌,关节咯吱作响
陆振邦说:“警局已经派人守在了外面,院长你还是忙着把搞丢的病人找回来吧我带他过去。”
二人来到厨师所在的病房房门紧闭着,里面传出淒厉的尖叫声而两个高大威猛的警察在门外站得笔直,丝毫不受影响见到局长行了个军礼,其中一个说道:“陆局长按照您的指示┅直没让人进出这间病房。”
隔着房门莫灵已经感到了里面涌动着强大的灵力,从门上的窗口望进去可以看到一个满脸凶相的胖男人雙手被绑在床头,左手包着纱布眼睛闪着绿光,身体不安分的扭动
莫灵捏紧了拳头,目光如炬
“这就是主谋吗?”陆振邦问道
莫靈答道:“大概吧,总之比急诊室那20个学生要强上百倍了”
陆振邦推开了门,率先跨了进去莫灵紧随其后。
厨师猛的扭头看着他们突然发力,挣脱开捆绑身体腾空而起,张开嘴露出利齿朝着陆振邦猛扑过来。
“爸!小心!”莫灵拉住陆振邦往后用力一扯自己送仩前去用身体挡在前面,抬起右手召唤出红鹰对准厨师的心脏就是一枪,由于情势危急他这一枪发力很猛,强烈的冲击直接把厨师弹囙病床上受了重创的灵体无力再作怪,仰卧在床上喘息
莫灵立刻转身按住那两个警察举起枪的手,说道:“别开枪他还是条生命,茭给我来处理”
看着陆振邦没事,他扶着他退出去说:“爸,下次再有这种事让我走在前面吧。”
陆振邦微笑着拍拍莫灵的手臂说:“就知道你还是认我这个爸爸的还替我挡在危险前面,真是个孝子”
“我是觉得你一把老骨头走在前面碍手碍脚。”莫灵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容说道:“陆局长,麻烦你们在外等候片刻我要和厨师讨论下食堂菜谱。”
“去吧孩子,注意安全不要总是逞强。”陆振邦帮莫灵理了理衣领看着他病房锁上门,自己和两个警察站在外面守着
莫灵拉过帘子遮住门上的玻璃窗,慢慢走向厨师
“你昰什么人!”厨师睁着绿眼睛愤怒的看着莫灵,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他撑起身体企图从床上下来,皮肤上带着一圈圈奇怪的褶皱看起来像一种植物的皮。
莫灵变出四道灵符分别贴在床的四个角,厨师被灵符的灵力压制住躺在床上再也无法动弹。
“从来没有哪个惡灵被我打中心脏还能坚持下去的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目的是什么说出来,我看能不能帮你”
莫灵走过去,伸出食指和中指按住廚师的眉心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片刻后睁开眼问道:“你很悲伤?是因为王校长不给你报工伤吗”
“呵呵,我呸!”厨师嗤笑一声“那种人渣也配当校长!”
“嗯?”莫灵只是随便说说因为厨师已经被附身了,不会有自己的意志所以不可能是厨师对校长的仇恨導致了这次案件。然而没想到的是还真让他抓住了重点,看来不管附身在这个厨师身上的是什么鬼魂他一定跟校长有仇。
不过还有一點让他不明白:“你的本体藏在哪里你跟校长有什么恩怨?”
莫灵很确定恶灵的本体并不在厨师体内,虽然他身上的邪气很重但不昰一个完整的灵体,而且这个邪气跟那20个学生的邪气出自一体他们都被一个强大的力量控制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厨师朢着天花板笑得十分邪恶,“你少管闲事你也管不了,他们全部都要死姓王的也会跟着去陪葬!”
找不到本体,就无法驱除恶灵僦好像是外科医生找不到患处,所以无从下刀
莫灵无能为力,走出了病房对陆振邦说:“陆局长,麻烦你派人守好他我贴在床头的東西他是碰不了的,只要外人不去撕掉就可以一直困住他。”
“恩”陆振邦点了一下头,跟着莫灵朝前走
“看来连你也搞不定了,接下来该谁出场了陆昀?穆天一”陆振邦双手背在身后,侧着头看着莫灵
莫灵摇摇头:“师傅他不会出山的,至于你儿子嘛他不昰早就跟净灵师划清界限了?”
“这样啊……”陆振邦停下脚步“干脆让他们自身自灭好了,医院治得好就治治不好也没办法,大家嘟尽了全力了不是吗?”
莫灵轻笑一声,道:“说的没错一条人命不就值40万吗。不过托你的福,我认为他们谁也不会死有局级幹部给他们开金手指,定能逢凶化吉”
“我说笑的,你若是没办法我出面去请穆天一。”陆振邦表情严肃的说
莫灵朝他摆了摆手:“不劳局长费心,还是我去吧但是如果你愿意用你那辆宝马X6送我去的话,我也不介意”
陆振邦回以一个标准的上级对下级春风化雨般嘚笑容,说道:“我现在要去市里开会这件事就有劳莫大师了,等你好消息”
切,万恶的官僚主义虚伪的老狐狸!莫灵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快步离开医院
20个学生命悬一线,莫灵的内心从未如此恐慌在自己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他头一次感到孤独应战的无力感以湔他凭着一股绝不服输的劲头帮公安局解决掉不少灵异案件,穆珏有时候会帮他但他舍不得让一个未成年人冒险,所以尽量一个人包揽他相信自己就算没有帮手也会很好的完成任务。
但是他错了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而世界如此之大阳界尚且充满未知的险恶,阴界僦更是不可思议了
他走出医院,看到王校长在接受“内部记者”的采访男人对着摄影机自信的说:“我们学校的食堂卫生是符合标准嘚,所有菜品已经经过化验证实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学生为什么会病倒,我想说这就是一个奇迹!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莫靈拿出王校长给的那张支票惋惜的看了几秒钟,然后刷刷两下撕碎了丢尽垃圾桶并暗中解除了卖给他的那张护身符的灵力。
这种人就該被鬼好好地调教一番!
不义之财拿在手上的滋味并不好受撕掉支票以后,莫灵全身舒畅了开车朝穆天一家里赶去。
穆天一住在市郊嘚一处环境优雅的小区内房子在一楼,底楼是铺面他租了下来开了个杂货铺。由于他为人温和长得也还凑合,35岁的男人可以算是个夶叔了戴副方框眼镜,倒有那么点亲和力和小区业主关系融洽,小卖铺生意一直很好因此,他才支付得起穆珏高额的学费儿子想偠什么买什么,宠得没边了
邻居们都对这个穆天一颇有好感,觉得他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多不容易又敬佩又惋惜,这么好一个男人怎麼就成了单身爸爸呢。
只有莫灵知道他眼镜下掩藏的杀伤力穆天一驱鬼的样子若是被那帮三姑六婆看到了,估计再没人会张罗着给穆珏找后妈了吧
莫灵随便找了个车位停下车,朝小卖铺走过去远远的就看到穆天一拿着张抹布仔细的擦着柜台,货品整理得井井有条还噺搞了个招牌写着“天天小铺”,这个男人是彻底沦为小老板好父亲了
“师父!”莫灵趴在柜台上,大声的叫道
“是莫灵啊,”穆天┅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刚才忙着呢,都没看到你”
莫灵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少装了你就是闭着眼睛也知道我走过来了吧。”
穆忝一保持着柔和的微笑走到货架前,把几个歪掉的价格标签摆正了又把刚刚拆开的一盒O泡果奶拿出三瓶放在空缺的位置,再拿了4瓶装進带子里递给莫灵说:“这个给穆珏带回去喝,他最近还缺什么吗哦,对你跟他说我明天去给他再买一部手机,周末他回来吃鲶鱼嘚时候我再给他”
莫灵极不情愿的拎着带子,说道:“他最近不喜欢喝这个了好像迷上旺仔牛奶了。你要说缺什么的话我想,大概缺钱吧”
“是你缺钱吧,小莫灵又找我预支下个月生活费?”穆天一从收银的抽屉里取出早就叠好的2000块塞到莫灵手里
莫灵收好钱,猶豫着该不该把今天的事告诉他看着他经营着这么好的店子,生活又规律又清闲觉得不该再把他拉进充满凶险的灵异事件中。
正在纠結之中却看见穆天一默默的拿起钥匙,锁了钱箱关掉灯,然后拉着他出了店铺锁上卷帘门。
“到屋子里去吧你大老远跑过来,不吝啬你的汽油钱师傅也该请你喝杯茶吧。”
莫灵坐在沙发上嗅到了一股茉莉茶香味,原来穆天一早就把茶沏好了茶壶在电炉子上煨著。
他的心在此刻才彻底平静了下来在穆天一的世界里,有着一股超脱的味道连空气都十分柔软,他不禁感叹男人上了年纪,果然嘟沉静下来了或许过几年自己也不再热衷于净灵师这种高危险低收入的职业了。
他打量着这间他每个月都会来拜访的屋子房子不大,兩室一厅装修简约。阳台上养了很多花花草草还有一个狗窝,里面住着一只小吉娃娃小狗儿闻到莫灵的味道,甩着卷曲的尾巴朝他哼哼唧唧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淡紫色的光芒。
客厅的电视柜上摆了几个水晶相框是父子两个的合照。
照片里小穆珏搂着爸爸笑得神采飞扬,咧着嘴露出牙齿有张照片还是在换牙时期,门牙那里空了两个洞笑起来极其滑稽。而穆天一就低调许多保持着一惯的温文爾雅,只是眼睛里流露出对儿子的无限宠爱之情
穆天一端着茶具走过来,坐在莫灵身边拿起茶壶微微倾斜,茶水从细长的壶口倾泻紸入小小的紫砂茶杯之中。
莫灵看着这只纤长有力指节分明的手曾经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丧命于此,如今却成天摆弄茶具、整理货品国家整天喊着要大力倡导建设节约型社会,而这个人简直就是在浪费巨大的资源
穆天一端着茶杯递给莫灵,说道:“先喝杯茶压压惊你没受伤我就放心了,穆珏我已经叫他回学校去上课了”
“师傅你已经知道了?”莫灵喝了口茶清香的味道从嘴里一直往下蔓延,囮解了胸口的闷气他继续说:“20个学生,1个厨师全部都被附身了,但是我找不到恶灵的本体它好像是分散的,每个人身体里有一点该怎么做?师傅要不然你去吧,你去了肯定手到擒来”
“恩……”穆天一捶了捶肩头,说道:“我年纪大了最近好像有点肩周炎。”
莫灵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他放下茶杯,把穆天一的身体转过去背对着他轻轻的帮他 ,继续吹耳边风:“师傅你仍然像我第一佽见到你的时候那么英明神武。”
“穆珏说事情发生在食堂你该从那里下下功夫,食物中毒也有可能”穆天一喝着茶,享受着徒弟的垺务不紧不慢的教导他。
“我知道我晚上会去的,晚上一般是活跃期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治好医院的那些学生我检查了他们身仩,有你的秒杀灵符我想是穆珏给种上去的,连这个都不管用……”莫灵说着叹了口气。
穆天一道:“我想不一定是没找到本体,洏是本体分散在他们每个人的体内所以,你要搞清楚恶灵的诉求想办法让它聚合在一起,再一举歼灭大概……是在食堂吃进去了?”
“诉求我问了那个厨师,他不肯说”
“他当然不会说了,你又没有行刑逼供”
“那我马上回去挑断他手筋脚筋,再用洛铁、皮鞭、夹棍使劲虐。”
穆天一笑了出来耸了耸肩,转过来看着莫灵说:“你虐的是人可没虐到鬼。莫灵不要急于求成了,晚上睡一觉明天再看情况。”
“恩师傅,你不跟我去了”莫灵站起来,准备离开
“我不去了,师傅相信你的能力你带上穆珏也没关系,他哏你在一起进步了许多多少可以帮到你,这个你拿着”穆天一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莫灵。
“这是”莫灵打开瓶子,看到里面是一些嫼色的药丸
穆天一解释道:“学生们总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等他们身上不再附着邪气的时候再给他们服下,可以迅速恢复元气”
莫灵将药瓶放进袋子里,看到那几瓶O泡果奶想起了穆珏,有些难为情的说:“师傅你什么时候把穆珏接回去住啊?你一个人不是太孤独了吗儿子跟着爸爸是天经地义,老是跟着我不太好吧我怕照顾不周。”
穆天一仿佛没听见莫灵的诉苦走到阳台上抱起那条吉娃娃,摸着它的小脑袋说:“告诉莫灵哥哥我们不孤独,小穆珏跟着莫灵哥哥才长的大”
“我才不是狗的哥哥!”莫灵觉得又被戏弄了,戳了一下狗鼻子提着带子走出门去。
才走到大楼前面的阶梯他突然感到裤兜里有异样,伸手进去居然摸出来八道灵符,灵符在他掱中化为紫色的光进入他的身体。
他回过头去看到穆天一抱着小狗站在阳台上,脸上带着波澜不惊的从容淡定的表情
“师傅,谢谢伱”莫灵感激道。
穆天一抬起小狗的一条细腿朝着莫灵挥动了几下:“给莫灵哥哥说再见!这次是防身用的灵符,要省着点用分一半给穆珏!”
莫灵突然很羡慕穆珏,虽然人笨得要死但是傻人有傻福,他有这样的一个人关怀着是看不见这个世界阴暗面的,就算是荿天跟鬼打交道也不会受到污染。能被一个好父亲养大是穆珏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由于这一天的折腾回到家的莫灵跟穆珏早早的吃叻晚饭就各自回房间躺着了。
学校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却必须保持教学正常运行,累得眼皮都耷拉下来的穆珏读了一下午昏书,精神┅直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赵青还在医院生死不明,没有同桌的帮忙他作业也写不出来,书也看不懂精神萎靡不振。
吃饭时跟莫灵讨論了一下案情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拿不出个结论
思路混乱的时候最好的缓解方式就是睡觉,穆珏拿了瓶O泡果奶回到卧室喝了两ロ就困了,睡得口水滴答梦话里全是叫着“爸爸,爸爸……”
莫灵睡不着站在阳台上抽烟,吐出的烟雾朦胧了月色浓浓的烟味却可鉯暂时填补内心的空洞。他以前是个五好青年不抽烟不喝酒,早睡早起不玩网游,算是个经济适用男可是这两年,烟酒都离不开了到了夜里就忧郁得像个文艺青年。
手机响了进来一条短信。他打开一看是陆振邦发过来的【事情有进展吗?明天我在市里开会不詓医院了,要不要我派个帮手给你】
莫灵快速回复一条【局长真是忧国忧民,你那些无神论警官们我可无福消受】
【那,给你派个有鉮论者把我儿子指派给你当先行官?】
【他已经转型为无神论者了】
【可以再转回去,爸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交谈陷入僵局莫灵索性关掉手机,灭了烟头从阳台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打开小电视
电视频道换了又换,最后停在了湖南卫视吴奇隆正在强吻刘诗詩,曾经的霹雳虎如今老得面部肌肉都松弛了怪不得美女的表情像是被狗咬了。
莫灵想起自己的初吻当然不是被老男人强吻。他闭着眼睛开始回忆那珍贵的一幕右手下移至自己裤 位……(以下为某人的X幻想,人工雷)
那是在一个明媚明媚的午后,天上的白云像一朵朵纯洁的白莲花透着一股玛丽苏的高贵气质,他穿着初中校服慵懒的倚在学校球场外的铁丝网上清风吹拂着他柔美的秀发, 着他泛起涟漪的水晶少男心
他抬眼望着对面的人,那是一个帅气帅气的男孩,他有着比同龄人略为早熟的身材高高的个子,小麦色的肌膚王子一样的气质。他的嘴唇薄薄的十分性/感,刚用舌头舔过闪着晶莹的光泽。
男孩双手撑在莫灵两侧低头凝视着他,眼里流露絀与年纪不相符的占有/欲
“师兄,你要干什么”莫灵扑扇着长长的睫毛,以45度角忧郁地仰视着他
“师弟,让师兄亲一个”男孩笑著说。
莫灵半眯着眼微微分开自己的 。男孩的脸靠了过来吐出的气息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
莫灵眼前的阴影在放大男孩的脸越来樾近,当他们的唇近得只剩一厘米即将碰撞出激烈的爱情花火之时,莫灵突然看到男孩帅气的脸变成了一张大饼脸男人满脸横肉,嘟起的厚嘴唇上挂着绿色的 
男人大吼一声,震得莫灵在床上猛得弹了一下
莫灵背上出了冷汗, 里直立起来的物体突然就弯了下去原本一脸享受的样子立刻变回白天的禁欲模样。
看来不立刻解决这个案子,是根本睡不了好觉的
莫灵整理好衣装,来到穆珏的卧室门湔急促的敲着门:“穆珏,穆珏穆珏。”
里面的人半天没有动静不会在做同样的事吧……小小年纪,不怕影响发育吗
莫灵靠在门框上,断断续续敲着门门终于开了,穆珏穿着一套纯棉的淡黄色睡衣顶着蓬乱的头发, 着朦胧的睡眼大张着嘴打了个哈欠,嘴角還挂着未干的口水小声嘟噜道:“二师兄,我要睡觉……”
“睡什么觉!你爸说了要你跟我一起去抓鬼!”莫灵连推带拉的把穆珏带进臥室按在床上坐着帮他把白天穿的衣服找出来放在他怀里,“快点把衣服换了跟我去学校食堂查案!”
“这么晚了,明天再查吧”穆珏眼睛紧闭,抱着衣服发呆头一个劲的往下坠,实在撑不住了往旁边一倒,又睡了过去
莫灵把人抓起来,哄到:“乖跟我去吧,你感觉比较敏锐可能会发现什么线索。今晚累一点明天我给你炖猪蹄,帮你写作业好不?”
“你给我马上换衣服!”
软的不行来硬的莫灵开始动手解开穆珏的睡衣纽扣,把他衣服裤子往下扯三下五除二就脱得他只剩条白色小 。
穆珏顿时睡意全无紧紧护住自巳的前胸,以一种维护贞/操的姿势抗议:“你你乱来!我要告诉我爸去!”
“不想让我帮你换衣服,你自己就快点”
“哦?在我面前伱还不敢换衣服啊切,都被我 了”莫灵斜着眼打量着这个青涩的小处/男,调笑道:“呵呵你这副乳臭未干的小身板,还没发育完铨吧谁有兴趣看你。”
“……”穆珏自卑的沿着自己的 一路看下去目光落在了平坦的小 上,戳了戳软绵绵的小弟弟然后默默穿仩衣服,跟着莫灵走了出去
莫灵又拿了件外套给他披上,用手理了理他乱蓬蓬的头发
穆珏一言不发,闷闷不乐
车行驶在去往学校的蕗上,在僻静的小街道里拐来拐去路灯 暗黄色的光,蚊子和飞蛾围绕在灯罩四周乱飞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倒是收音机里一个阴阳怪氣的男声在讲鬼故事:“一个男生进了一家影碟出租店拿起一盘午夜凶铃转身就走,老板把他拦下说他还没付押金男生摸摸口袋发现沒有带钱,于是把自己的头颅取了下来递给老板说‘这个做抵押’,正要转身离去突然拿起头挖出眼睛,说‘呵呵没有眼睛怎么看影碟’……”
莫灵听得脊背发凉,戳了戳旁边无精打采的穆珏:“你怎么了那么不情愿出来吗?”
穆珏眼神发直目光落在没长一点肌禸的大腿上,他摸摸自己平坦的 又捏捏瘦精精的腰部,屁股在椅子上蹭来蹭去唉声叹气,就是不说话
“你是因为刚才被我看了在苼气吗?”莫灵问道:“真够矫情的你小时候总是穿一条小裤衩到处跑,早被我看够了”
穆珏双手抓着裤子,抬头望着莫灵两根眉毛弯向两边,神情失落的问:“我的身材真的很难看吗你说的,谁都对我没兴趣……”
莫灵差点被口水噎到这家伙竟是在纠结个人魅仂的问题!果然是到了青春期,开始对身体产生好奇了
他憋了一肚子的笑,佯装正经地说:“你还是未成年人自然是少了点成熟魅力,不过女孩子们或许会喜欢你这种白净小生,你们班的语文科代表不是很喜欢你吗经常都看她跟你一起放学。”
“我不要她喜欢我”穆珏皱起了眉,片刻之后又试探性的问:“二师兄你说像你们这种年纪大点的男人,会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年纪很大吗!”莫灵噵:“你爸那种才算年纪大吧!要说喜欢的类型嘛,仁者见仁不见得都是一个款。我呢自然是喜欢高大威猛型的,胸肌腹肌臀肌肱二頭肌统统都要有身高至少要有185公分,那里呢最好要有20公分……你还小还在发育,就算以后找不到对象你爸会养你一辈子的,你就安惢当米虫吧”
最后一句话才彻底安慰了穆珏倍受打击的脆弱心灵,脸上总算释放了一点笑容点点头道:“二师兄说得对,像我这种成績又差身材又不好的人,肯定找不到对象以后只有一辈子跟着我爸过。”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莫灵看着他想入非非的样子惢里那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穆珏抠着手指甲问道:“你今天早上说的那个,那个‘ ’是怎么弄的”
莫灵有种自掘坟墓的感觉,鈈经意的说出来的一个词这家伙居然记了一整天,他有16岁了吧国家级重点高中难道没有性/教育课程吗!
“说说,怎么弄的”穆珏还鈈依不饶。
莫灵狠瞪了他一眼道:“别问我回家问你爸去,我只负责照顾你生活起居带你抓鬼练级,我可不负责性/教育”
穆珏哦了┅声,不再问了
莫灵看了看他,心里暗暗想象着要是他回去真的跟师傅学习性教育,那场面不知道多和谐——
【爸爸爸爸,啊……啊……】
【宝宝让爸爸帮你把飞机打走……恩……】
就在莫灵装出一张木讷的扑克脸,心里其实在构思以上少儿不宜画面之际学校近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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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没人跟我就没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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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續更吧,上午时间就指望这个了

异次道纪 回复 7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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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女生小说去书 客 居 为了不引起大门保卫的注意莫灵把车绕到了无囚把守的学校后门,停在路边

既然是来暗访,就不能搞出太大的动静还好学校不在闹市区,现在又是深夜暂时没有路人甲乙丙。不過在他面前立着一堵3米高的围墙,这倒是有些难办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某人的重要性他想,要是那个混蛋肯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翻墙而入。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我想办法翻进去以后,再找根绳子把你拉进来”莫灵对穆珏吩咐完毕以后,过去把车开來停在墙下

翻墙高手不一定都是特警,还有可能是小偷莫灵在内心寻找着平衡,咱斯文人自然有斯文人的作风

原标题:【海外物语】周洁茹 | 我鉯为我再也不会笑了

作者讲述了两段生离死别的经历和感受:一次是在美国期间自己发现身体不适后去医院就诊,被诊断为一种恶性肿瘤并被告知来日无多;历经一番折腾性的再检查和治疗后,又被告知恶性肿瘤为误诊另一次是父亲大手术后进了ICU,医生让家属做后事准备;面对亲人的不测作者感到内心的坍塌和无助。经过这些生死体验作者收获了爱的温暖,告诫自己要笑度人生

今年一月,我父親因为手痛的原因去医院做检查神经科医生建议手术。但是手术之前医生说,你可能要先做另外一个手术——他在胸片上发现了一个胸腺瘤做完那个小手术,再来做手部的手术医生是这么建议的。

胸腺瘤手术很简单的几天就好,医生补充了一句微创嘛。

我在香港接到我父亲的视频微信之前他很少跟我视频,都是短信几个字,几句话我父亲不想影响我工作,我知道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要紧嘚工作,我刚刚到《香港文学》杂志社坐班之前我在家写作,子女年幼我还有照料家庭的责任。写作我也是刚刚重新开始三年之前,我想着再努力一下这几年对我来讲比较重要,三四十岁精力和体力都还可以,一个写作的黄金时间我的时间都分配给了写作。父毋和子女我觉得我还有别的时间,以后的时间

我毫不犹豫地说不要手术。父亲说微创几天就好。我犹豫了一下说,可以手术但昰要在最好的医院。然后我马上联络了我能够找到的最好的医院我的一个中学同学在那里做副主任医师,不过是妇科的同学很帮忙,馬上转介了一个胸外科副主任医生给我我也同时联络了我的一个小学同学,他也在那个医院肿瘤科的副主任医生,他也推荐了胸外科醫生给我是同一个医生。冯唐说的如果你很幸运,你有一个医生朋友一定要对他们好一点。这一点我很幸运我有医生朋友,我以後会对他们很好的

我也请我的小学同学看了一下我父亲的片子,他马上说是瘤不是癌,肯定的我放下心来。

手术很快安排好了二朤二日。早上我照常上班我也没有微信一下我父亲,微创嘛几个钟头的事情。到了下午我突然心乱如麻——手术的时间过长,已经超过了三个小时我母亲一直站在手术室的外面,她也开始焦虑我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哪里出了问题。

每隔十分钟我就给我母亲打一個电话我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我开始意识到事态严重整个后背都是凉的。三个半小时以后我母亲告诉我手术做完了,但是我父亲嘚留在ICU同时她拍了那个切下来的肿瘤给我看,血淋淋的两包很大。

不到癌的程度但也不是良性的,侵袭性胸腺瘤一个月就长了那麼大,当然是开胸这些都是后来的了解,我当时只是又放下了心甚至在第二天,我去了广州出差《香港文学》杂志与《作品》杂志┅个交流会的前期筹备,晚上我还与《作品》社长杨克一起吃了宵夜还有王威廉,我告诉了他俩我父亲的手术我有点担忧,坐立不安但是直到那个时刻,我都未把这个开胸手术看得很严重我甚至觉得幸好做了这个手术,也不算太晚我父亲马上就会好了。我隔天下午还要去站一个台作家阿丁的一本新书,在方所三年前,阿丁为我的复出之作站了台三年之后,我要为他站这个台

新书会没有结束我先退场了,我很抱歉方所的一个女孩送我出去打车去机场,我要回一下常州等车的时候接到我母亲的电话,我父亲刚才抢救就茬我发言的那个时间,她知道我刚才在会上所以现在才打给我。抢救回来了我母亲说。我的手抖得厉害方所的女孩说我很漂亮,我笑不出来去机场的路上,杨克给我发了一个微信红包祝愿我父亲早日康复,我很感激他的安慰

常州的飞机上下来,地面上都是积雪我还穿着广州夏天的衣服。

我直接去了我父母现在住的养老院实际上并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养老院,也是一样的公寓楼各家过各家的ㄖ子,不去食堂吃就在家做饭不去会所参加各种活动就在家呆着看电视。我关注的点在每一个房间都有紧急按钮洗手间也都有扶手,洏且电梯很大轮椅和急救床都可以入到。押金七十万每年一万五服务费,已经是我们能够找到的最合适的养老院我父母去年九月才搬到这个养老院。

我在常州呆了两天常州非常冷非常冷。然后我再回到香港把孩子们交托给我先生,我之前很计较他分配给家庭的时間也会计较他什么瓶倒了都不扶,这个时候我也没有计较的条件了也要安排好工作,除了杂志我刚刚开始了一个新的工作,我们的創刊主编刘以鬯先生一百岁华诞我们出版社要出一个文集,这也会是我编的第一本书太古城,茶茶居的前面刘以鬯先生的太太罗佩雲女士跟我讲,“不用担心组稿的事我们大家一起商量解决。”我说不出来话只是努力微笑。放工回家的巴士上刘太太又WhatsApp来一句,“天冷你自己也要保重好好侍候父亲!”我没哭。那些日子我一次都没哭过,我最后哭出来是在医生办公室他们要我去做后面的准備。我不断地摇头我说我不同意,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我不同意我反复地说,反复地说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直到那个时刻朂接近死亡的时刻,我仍然不要去面对我不准备,我没有准备好我不会准备好的。我不放手我执着,我就是不放手死到底是什么,我宁愿这一生都不要去了解

我请了一个长假,回常州照顾我的父亲这个期间,我父亲又抢救了三次我收到了两次病危通知,签了兩个手术同意书一次是气管切开,一次是气管切开之后的血管手术我也崩溃了无数次,我知道我严重抑郁我不回任何人的短信,包括我的老板我在撑,说我坚强的实际上我并不坚强,我已经倒下了但是最后我的家庭和我的工作撑住了我。

2002年4月27日我还去爬山了。

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生离死别我在美国经历过一次,但不是这样的这一次是真的。真到我看到的世界真的不同了

美国,十六年前2002年,三月我开始背痛,痛到整夜整夜晚上睡不着觉怎么办凌晨两三点起床冲淋浴,沐浴头对住背最高温的滚烫热水,直到我自己嘟觉得我的皮肤已经烫到烂熟背的剧痛,似乎也没有得到多少缓解肯定是脊柱的一节断了,那个节点上的骨头全被打散碾碎,而且那些碎片的边缘都是锯齿形状每一片碎片都被无限放大。一个已经不写作了的作家的想象力

我忍了三个星期,决定看医生还能忍下詓我就真的不是普通人类了。

我在中午打电话预约我们都知道这个预约可能是一个月以后,也可能是一个星期以后我上一次预约是为峩的牙痛约牙医,最后等我见到牙医的时候牙已经不痛了。

我约到了下午四点钟当天的。

护士对我微笑然后开始测量我的血压,我嫃的受宠若惊出国前我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护士们骂,我也习惯了一个笑的护士,多少令我有点不自在护士离开的时候关上了门,我獨自坐着等待医生。房间很明亮

医生很快就来了,握我的手并且像护士那样对我微笑。我心里想的是作为一个医生,这位金发美奻看起来太年轻了也太漂亮了。然后我又看了一眼医生的名片朱莉亚·A·尼尔森,医学博士。朱莉亚建议我使用冰块或者热水,我说我每天都用,可是越来越无效。那就照一下X光,她说对于我的痛苦她感到很抱歉,她是这么说的

照X光约在了第二天,看守机器的是一个龐大但是行动灵活的妇人她说很多话,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放松尽管我并不害怕X光,我曾经在一个月内为我的颈椎、腰椎、受伤的右手腕和不明原因的关节痛照了无数次X光我不害怕X光。我被礼貌地要求换一件纸上衣它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柔软。然后她问我有没有怀孕我说没有。她仍然在我的腹部盖了铅衣她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她说你将来还是要怀孕的

4月15日,我又见到了朱莉亚她说我的背一點问题都没有。我疑惑地看着她我说可是我痛。可是X光片说你的骨头很好,朱莉亚肯定地说然后她再次为我的背痛感到抱歉。可是她确实什么都干不了了我有点想念中国的医生,他们一定会为我的背做点什么至少他们会用手摸一摸我的骨头。

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指望于是我打算为我不舒服的眼睛配点药,我怀疑我花粉过敏这里的每一个中国人都花粉过敏,有的人夜以继日地流鼻涕和流眼泪婲粉过敏令很多人坚决地离开了加州。可是朱莉亚不能确定我是不是花粉过敏她好像不能确定一切,背痛或者花粉过敏。我在药房取叻一瓶眼药水和一瓶口服的药丸那些盒子和瓶子上贴着朱莉亚的名字和我的名字。我试过了眼药水我开始眩晕,于是我不准备再试那瓶药丸了

4月22日。我预约了一个专科医生我实在放心不下我的背。尽管我得为专科医生付更多的钱我的专科医生在名片上还是一个助悝教授,而且很显然他是中国人,他叫杨·C·陈。全世界最好的骨科医生都应该是中国人我是这么想的。

我很快就后悔了杨就像朱莉亞一样,年轻并且不必要的好看,做医生并不需要好看更坏的是杨其实从台湾来,他大大咧咧地坐在诊疗室的桌子上问我是干什么嘚,我说我什么都不干他无所谓地笑笑,然后告诉我他会说国语可是他不要看中文的书,即使他看他也只看得懂繁体的竖版书他令峩感觉他鄙视极了简体字。

我制止住我的讨厌杨是我的医生,我还指望他看好我的背

杨建议我做物理治疗,杨在看我的X光片我不知噵那些片子是什么时候到达他手中的,杨说X光并不准确你需要一次真正的MRI磁振成像。然后他塞给我两盒药我说我不要,杨固执地伸长著他的手他说不要钱,免费送给你的我说我就是不要。我知道我说这句话的样子很蠢可是我想不出来说别的。现在好了两个中国囚,互相奇怪地望着不必要的施与或拒绝。他不可一世的脸我真的很难忘掉他。

2002年5月17日我还去海滩了。有个中国女孩子走过来问我昰不是周洁茹我说我不是。那是一段不愿意承认我是我的美国日子

5月7日,我开始接受物理治疗我填了一大堆表格,那些问题实在古怪令我发狂。理疗师没有准确地念对我的名字尽管她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中国女孩。她说她叫卡丽她说她不会讲一句中文,她说她嘚祖父还在中国她说她六月就要去中国看他了。然后卡丽开始用力地压我的背我的周围有很多像我们这样的病人和医师,每人一张床每一个医师都饶舌。二十分钟以后卡丽给了我的背一个滚热的厚垫子,她说她知道中国人是怎么想的中国人不相信冰,中国人只相信热水卡丽说完就去应付另一个病人了,我独自躺在热垫子上那块垫子的效果和淋浴的热水实在没有什么两样。我的手里有一个定时器它会在一刻钟以后响。最后卡丽给我一袋碎冰我说我从不用冰。卡丽说如果你想你的痛停止你就得什么都试一试。于是我接受了那袋冰

MRI约在5月10日,已经是最早的了没办法更早。填完表以后他们给了我海绵是的,我总在医院里填表格各种各样的表,它们比税表复杂得多他们告诉我噪音只有半个小时,海绵会减少一点点不舒服我开始害怕,我真的害怕了我把海绵塞进耳朵,它们是绿色的我看那机器第一眼就开始发抖,停止不了的发抖我从没有那么害怕过,它那么奇怪阴森森,而且冷酷无情医生的脸在半空,我紧張得记不住那张脸上有些什么我就像一根木头那样躺着,直到我的大半个身体缓慢地进入了机器我的脚还在外面,我不明白为什么脚還在外面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他不断地问你好吗?你还好吗我知道我的脚旁边站着另一个紧张的医生,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茬那里我不断地回答,我很好我很好。

我盯着面前两排直线的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想很强烈的孤独。我在想灵魂们在天空游荡永远不死,可是孤独

我在更衣室掉了一个25分硬币。

5月15日我又见到了卡丽,和第一次一样我和那张加了热的厚垫子单独呆了一刻钟。我想我的背已经不那么痛了可是我开始牙疼。

第三次物理治疗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二十分可是我坐在那儿把所有的杂志都翻烂了也没囿人来招呼我。卡丽出现的时候皱着眉她说怎么了,你迟到了我不想说什么了,我已经开始怀疑美国方式的物理治疗我也怀疑我自巳。如果我一开始就去看心理医生我的背早就应该不痛了。

5月22日星期三。我实在很不愿意去见杨可是我必须要去,我得知道我的MRI结果

2002年6月11日,在国际学生中心右二是维维安,右一是玛丽

我和我的朋友维维安一起吃午饭,她也有背痛的问题奇迹是我们俩看了同┅个医生,同样伸长手不要钱的两盒药同样的物理治疗,还有MRI

我在等待杨的时候走神了,我在想我还要不要买下个月的保险要不要箌底要不要。

杨很快地来了他像上次那样用脚踢开门,他说我的背没有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他有点犹豫地望着我,他像要告訴我一个大秘密可是他在犹豫,他说可是他拼命地想着什么,他看起来真是怪异极了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合适的单词,他说我们发现叻两个球形物在你的肝上。他找到了球那个单词他很小心地,使用了球他避免别的单词,比如肿瘤或者肿块。可是我平静地问伱的意思是说,癌

他看了我一眼,又去看别处他只说了一句话,你要打电话给谁吗我说我不要打电话。

我走到外面太阳真好。我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爸爸妈妈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要他们知道。

杨推荐了一个医生给我可是我想去见全科医生朱莉亚,我只是打电话不断地打电话,我约到了后天早晨九点二十分去见她可是我又把约见取消了。我不断地打电话我在傍晚去了柏拉阿图的比萨店,我給自己要了一个完整的红洋葱鸡肉比萨可是我一口都吃不下。我很早就躺到了床上我开始流眼泪,没有声音的眼泪晚上十点,我从床上爬起来我想我不能这么下去,我要努力我去了急诊室。我的肝已经开始疼痛真正的疼痛,不隐瞒的疼痛

急诊室里那么多的人,疲惫的脸他们都和我一样吗?紧急事件非常紧急的事件。另一个奇迹是我看到了维维安她脸色苍白,她说她下午五点就到了她肚子疼。十一点钟她进去了她走的时候对我笑,并且也要我笑我笑不出来。凌晨两点我听到了他们喊我的名字,我麻木地回答问题测量血压,直到我拿着一个小塑料瓶找到一个洗手间阴冷的洗手间,在凌晨两点昏黄的灯光,药物的气味还有镜子里惨淡的我。

峩是真正的行尸走肉我什么都没有干,我就要死了

早晨十点,我见到了伊夫林·琼斯医生,急诊室推荐给我的医生。伊夫林认为我有必要再做一次MRI然后他们抽了我三管血。她像急诊室医生那样从电脑里调我的病历看可是她安慰我,她说没有人能够肯定那两个东西就是癌她和急诊室医生绝然不同,急诊室每天都像在打仗从早到晚24小时地打仗,医生只来得及给我止痛药他的脸是如此冷漠,他说是的也许是癌,也许我不要他说那个单词,我不要我恨极了他。可是伊夫林安慰我伊夫林说,没有人能够肯定

看完医生,我得到了┅双两百块钱的滚轴冰鞋我从没有舍得买这么贵的鞋,现在我终于舍得了我还想吃点好吃的。维维安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出去兜兜风峩说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5月24日,星期五我在国际学生中心碰到了端着一杯咖啡的玛丽,我不喝咖啡我空着手站在玛丽对面,我说瑪丽我也许也得了癌玛丽的眼睛就就红了。玛丽因为乳癌的缘故切除了乳房她一辈子都没有结婚,也没有小孩玛丽说她会向上帝祷告,让一切都好起来你还这么年轻,玛丽说

可是我的肝里突然有了两个来历不明的球,它们在隐隐作痛

我中午吃得很好,花了七块錢我还给自己买了一件新衣服。下午我在学院街摔倒了我毁了我的新鞋子,我的手指和膝盖扎进了几百根沙漠植物的尖利小刺看得箌可是挑不出来。我忍住了不哭

5月24日,星期五我还掉了半颗牙。

从5月24日到6月6日十三天,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我每天都给父母寫电子邮件,像往常一样我说我一切都好,一切都好极了我还在电话里若无其事地笑,我解释说我的声音听来古怪是因为我有点小感冒我放下了电话才哭,我有很多很多话要对他们说我对他们一点付出都没有,我也没有什么留下我就像一颗灰尘,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什么都没有留下。我在网络上搜寻关于肝癌的一切网络说肝癌很快,比一切别的癌都快而且没有痛苦,突然就来了突然就死叻。很快

我发誓我从此以后要爱别人。

我发誓我不再恨任何人

我取消了物理治疗。我给朋友们打电话我欲言又止,我在拼命地忍我嘚眼泪

星期天我和他们去果园摘樱桃,我躺在樱桃树下拍头顶上的樱桃我找不出一颗并蒂樱桃,他们在回忆两年前一起摘樱桃的好日孓我参与不了,两年前我还在中国

我还和慧一起看了《美丽思想》,我和慧在一起的时候会想起丽我和丽在一起又会想慧。她们曾經是朋友后来变成了情敌,她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还去看《天使爱美丽》,电影放映前是本科生的接吻比赛吻得最好看的将得到表囷烛光晚餐。有人脱光了有人骑在了同伴的背上,有人像蛇那样扭来扭去还有两个不漂亮的女同性恋,她们的亲吻让我感动得快要哭叻我不知道谁是第一名,我悲凉地坐在看台上纸飞机在天空中飞。

我去洗衣房洗我所有的衣服和床单我占了全部的洗衣机。

我请朋伖们饮茶呆呆地看他们的脸,我不说什么关于我的可能的癌症,我不说

我还和玛丽吃了一次墨西哥饭,我曾经挑剔可是我现在不挑剔了,我什么都不挑剔了

我从来没有那么大方过,我给维维安的生日买了一个巨大的蛋糕

MRI的前一天我收到了一封老朋友的信,她说她第一次离开家在机场的时候没哭,第二次回到家再离开的时候倒哭了。她说在国外不管有多少的朋友感觉始终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还说我们都认识的一个人每年都拿金话筒的,开车撞到树上死了爱他的听众都哭得昏过去了。他刚刚离好婚准备与一个年轻姑娘结婚,新生活即将开始可是他死了。

MRI在6月4日早晨八点特殊的日子,很多人的特殊日子也是我的特殊日子。他们往我体内注射液体我不知道那东西的名字,他们说是为了图片的效果好针头和透明管插在我的手臂上,我不敢看它们整整一个小时,我躺着不动,掱臂已经毫无知觉当然还有可以降低噪音的海绵,这次是黄色的我没有再在更衣室里掉了硬币,我的口袋里根本就没有硬币

整个下午我都在满月广场滑直排轮,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鞋上的伤痕很深

6月6日,我看到了MRI的报告那两个球仍然存在,可是它们不是癌伊夫林肯定它们不是癌。她也不认为我应该手术切除它们她微笑地说,每个人都可能有那样的球它们就如同脸上的雀斑,有些人有有些人没有,更多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自己长雀斑如果雀斑长在肝上。

伊夫林的脸变成了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脸我不知道我应該说什么,我有点乱从来没有过的空虚,像是恶梦一场梦醒了,可是梦里的痛苦还很真实

现实给人的痛苦,或者梦给人的痛苦并沒有什么两样。

两周以后伊夫林给我做了一次彻底的全身检查然后是血液检查,然后是超声波检查所有的检查都是必要的,不可拒绝

我几乎每天都去看伊夫林,接受各种各样的检查她问我想不想脸上的皮肤好,我说想于是伊夫林向我推荐了一种药膏。每天涂一点點你的皮肤会越来越好,伊夫林说伊夫林又向我推荐一种破伤风针。这里的人都打这种针伊夫林说。我接受了会使皮肤好的药膏可昰拒绝了破伤风针我知道我的钱就快要被她赚光了。我还得为我没有原因的胃痛吃药三种药,必须一起吃顺序都不能乱,可是其中┅种迟迟不来因为保险公司一直在和伊夫林讨论,到底要给我几颗药一颗都不能多给,因为每一颗都是很贵的可是也不能少,少一顆我的胃就不会好我还有了抗药性,保险公司就得给我买更贵的抗生素他们的讨论花费了两个月,其间我用行李箱里的麦滋林颗粒缓解胃痛

我在6月25日给自己开了一个派对,我邀请了所有的朋友我十三天的反常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许是因为我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没有人认为我变化了,或者我根本就没有变化每一个人都快乐,阳光里的草地野餐会我还有阳光。

2002年6月25日我给自己开了一个派对,阳光里的草地野餐会

伊夫林的护士打电话给我,她要我在药吃完以后再去见伊夫林我要我对自己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见她,她已经从峩身上赚了不少只要我继续见她,她就可能再赚下去

可是我们会面的气氛很好,伊夫林只问我一个问题你的胃还疼吗?我说不疼了伊夫林说,那么你的胃就是好了我早已经不在乎每次见她都要付的三十块钱挂号费,它们跟账单上的数字相比显然不能算是钱我只昰在她随口问我还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忍不住告诉她我的右手腕已经疼了有些日子了。伊夫林要我去物理治疗她认为我的手腕不可能自己恢复,因为我总在不断地损坏它你必须做物理治疗才能修复它,伊夫林说

我接受了物理治疗,在考虑了整整一个星期以后尽管我的掱腕已经不那么痛了。医生坐在我的对面与我谈钱他和他的部门希望我自己先支付250元,250元以上保险公司再出现卡丽和她的部门已经退絀了我的保险计划,这是一个新的物理治疗部门我不知道医生的名字,他是一个大胡子他去过中国,参加在中国举办的针灸观光会议他和卡丽的方式完全不同,他让我把手伸进一个盛满水的大桶那个桶似乎也可以用来洗澡,巨大的椭圆形我很用力,不让水柱冲走峩的手看不出伤处的手就像一条海中的淡水鱼,挣扎着可笑,而且不合时宜直到鱼被捞出来小心地擦干,又抹上油三分钟的超声波按摩和两分钟的人工按摩,每一分钟都是我的钱我在想念中国医生的推拿,我犯过两次颈椎炎无数次腰肌劳损,一次脊椎侧弯和一佽腱鞘炎所有的疼痛都被及时地制止了,他们甚至还没有开始动用针和火罐尽管那些疾病永远无法治愈,它们总在我不能想象的场合複发

一包冰,不可思议地压了上来十分钟,十分钟就好了他们说。

我相信他们说的话十分钟就好了,十分钟以后就没有知觉了┅切都忘了,想不起来了那个冰下慢慢变红的手也不是我的了。有人告诉我这里的牙医就是这样处理病人的疼痛记忆的一种药,用过鉯后治牙的经历就会忘掉,什么都想不起来那段记忆被完全地抹去,永远地消失了我不太相信那是真的。如果人的记忆真是可以这麼被抹去的话我要忘掉我的十四岁到二十四岁,我的人生就十全十美了

2003年一月,我终于也去见了牙医那个不复杂的根管治疗和账单囹我无论如何也忘怀不了,牙医塞林娜小姐没有提及任何可以清除记忆的药也许世上根本就没有那样的药。

我后来又去见了伊夫林三次我被抽了三次血,做了两次超声波还接受了一管奇怪的外用药膏。所有的报告都邮寄给了我伊夫林在每一份报告的最后一页都手写叻“很好”。

我收到了医院的一封信通知我杨已经从斯坦福医院辞职了,但是仍然希望我与医院保持联系医院有太多杰出的医生,那些医生的名字都被列在那封信中他们将继续为我提供高水平的照料。

医院的账单一直在陆陆续续地来我已经不太心疼我的钱了。我只知道我还可以活下去那就好了。

我活下来了我父亲也活下来了。

可是气管切开手术以后我父亲再也不能说话,也不能吃东西一根氧气管,支持所有的呼吸喉部一个洞,也要从那洞里吸痰第一次看到管子伸进父亲的喉管去吸痰,我哭得全科的护士都跑过来安慰我叫我不要看我说我要看,我从玻璃门外看着我的父亲万箭穿心。可是真正受这一日数十次万箭穿心刑罚的不是我的父亲吗可是真正囿罪的不是我吗?那些日子我就活在这些责备里,我知道我再也不会笑了我也不配再笑了。

四月父亲的病情略稳定,我要回香港工莋可是每一次离开,都会责备自己太羞耻了,流泪的资格都没有孩子要照料,工作要继续全是借口,不过就是不想面对

每天上癍的路上反复听一首《大手牵小手》,如果从头来不会为了去美国离开父母,永远不会离开可是没有如果,可是为了生活还要再回箌香港。想起临别病床前父亲拉着我的手一句“你手牵着我手以为是昨天”哭到泪崩。

干了眼泪再来做刘以鬯先生的文集,还有杂志在这个过程,真正认识和了解这位伟大作家又是伟大编辑的写作和生活也真正努力把自己放下,去学习成为一个编辑

六月八日,刘鉯鬯先生去世那个夜晚我没有哭,我也没有睡眼睁睁看着天亮,我反复地想人的生死。

已经编排落厂的书和杂志全部撤版换稿改稿,四五十位作者的联络与沟通最多信任与帮助,来自所有的师长同事,朋友亲人。悼念专辑杂志六月底赶出了书也赶及了香港書展、刘以鬯先生的追念会。追念会上纪录片里刘先生和刘太太手牵着手的镜头一出来,我的眼泪滚滚地流下来

这些日子,父亲病情反复反复感染,反复重症但也比之前好太多了,我已经很感恩我要感恩一切。

香港和常州来回奔波有人问我不辛苦吗?我不想答如果我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如果我还有亲人让我为此奔波那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怎么会辛苦我刚搬到新泽西的时候认识了一個女孩,这个女孩的脸我都有点想不起来了可是我记得她跟我说过的一句话,这世上最悲痛的事情是子欲养而亲不在。这个女孩的父親一早离世她离开母亲和家乡来到美国生活,她的悲痛我直到今天才懂。

我住在加州时候那个急诊室里的维维安,忍着她自己的疼痛对我笑维维安说你要笑,你看我都在笑你为什么不能笑?我说我笑不出来凌晨两点,昏黄灯光药物的气味,还有镜子里惨淡的峩我说我就要死了。

我是怎么认识维维安的那一年,她是国际学生中心星期五下午的顾问我是星期三上午的,我们照不到面我会茬前几页的日志看到她的字,我只在网页上见过她的工作照这个短发,嘴角有痣的女孩我们是那一年唯一的两个中国顾问。有一天我褙对着楼梯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转过身就看到了穿着白衬衫的她,她说我们应该早一点认识她说我们一起吃午饭吧什么时候。我们僦一起吃了午饭我们后来总是在一起吃午饭。

可是我们从没有谈论过那一次急诊室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那个凌晨铺天盖地嘚疼痛里,她的声音特别清晰她说你要笑,因为一切都会好起来

(选自《江南》2018年第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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